梅映寒这会儿就要做这件事。
白争流很信任他。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动了动眼皮,就“嗯”了声,没有其他动静。
梅映寒被“白兄对我,果真是……”的念头激得心头发烫。但越是这样,他手上的动作就越轻,也越敬重。除了把人扶住时必要的身体接触之外,他是一点儿没碰白争流其他地方。就连把人送回屋子之后,也只是帮刀客脱了鞋子、解开衣带,希望白争流睡时能舒服一些。再其他的,可一点儿都没做。
嗯,真的没做。毕竟“烧热水,用热毛巾帮刀客擦擦脸、擦擦手”“仔细检查门窗,确定刀客不会被夜晚钻进屋子的寒风冻到”“将二十八将仔仔细细放好,确保在白争流熟悉的、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此类不过是“细节”而已,还用特地提起吗?
这些之后,梅映寒就离开了。
白争流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只是闭着眼睛,用自己就模模糊糊的思绪,混混沌沌地想:“对,这是梅兄……”
是的。他真的喝醉了,也是真的喜欢天山、认为自己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麻烦危险。但是,白争流依然是那个十几岁时便开始孤身闯荡的江湖客。
他一定会在自己的意识中拉一条线,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放在其他时候,这点清明或许能够救命。可放在眼下,它只是让他弄清楚自己“醉倒且不省人事”之后,梅映寒会做什么。
现在,白争流知道答案了。
而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情,叫做“感怀”。
哪怕同样在天山,同样两个人都喝醉了;
可他是梅映寒。端正君子、清风朗月的天山大师兄。
他不会与傅铭做出同样的事,不会因为“醉酒”这种理由,就把身侧的另一个人看做心上人的影子,更不会……
思绪越来越朦胧,白争流安心地睡了。
……
……
他在梦中延续了从前的一点念头。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遇到的人就是梅映寒呢?
把“傅铭”“顾邈”一并从他们的过往中踢出去,只留下刀客与剑客两个。
他们照旧会因为血魔之祸而相识,甚至还可能相识更早。
两人原本就配合默契,不论有没有傅铭顾邈,碰到血魔的时候他们都会是搭档。等到一切结束,白争流想,梅映寒应该还是会邀请自己到天山的。
那时候,他们会是怎么相处?
早晨起来相互比划一下,而后梅兄带他看看雪山风光。看过之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填饱肚子、略作休息。然后,自己可能与梅兄一起了解到处溜达,也算了解天山弟子们平常要做的事情。
磨炼自身武艺自然是必须的,但在那之外,天山弟子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譬如做饭吧,他们不像有些门派,专门雇佣了烧火的婆子,而是给所有身在天山的人排了班,弟子们轮流下厨——哦,不光是“弟子们”,几名师长也在其中的。
再有,哪里房子被雪压坏了,就要有人去修。门派里缺少什么东西了,则是花钱去买。至于“钱”从哪里来嘛,看前面天山派收购赵大的雪莲,约莫就能猜到一点儿了。
他们的一大进项,就是把从采莲人们那里收来的,加上自己弟子们找到的雪莲拿去中原卖。
这项生意一直是凌霄子负责,他给出的价格也十分公平公道。最开始,还会有采莲人选择外地来此的客商卖货。但出过几起客商造假挑刺儿、坐地砍价的事情之后,镇民们不可避免地偏向起天山派。
虽然价格没有客商们说得那么好,但细细算来,能到手安心花的银子,还是比客商们给得多出许多。
采莲人们觉得自己没理由放着这么好一个收购商不找。
除了以武功庇佑镇民、平常总会帮忙之外,这算是附近镇民们接受、尊敬天山派人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梦里,白争流用一种好笑、古怪的心情想:这么在天山派待久了,镇民们认熟了我的面孔,又看我日日与天山弟子们待在一处,会不会觉得我原先就是他们之一?……倒不是什么坏误解,就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不过,“和梅兄日日待在一起”,毕竟是一件没有疑问的事情。
白争流很确信,如此一来,自己会过上一段非常轻松、快活的日子。唯独让人犹豫的就是他们人在天山不错,可常老爷、孟娘子做出的恶事不会因他们而停歇。再细想,哪怕不遇到他们,君家兄弟迟早也会打听到谭家庄、进入谭家吧?
真不是白争流抬高自己。但事实就是一行人能从谭家逃出来,是多亏了他与二十八将,再加上绝不可以缺少的钱贵玉簪。这三者之中……呃,哪怕把自己去掉呢?只要没有二十八将在,被困之人们便必输无疑了。
这么一想,旖旎心思消散很多,变成对“事情是眼下这么发展也不错”的庆幸。
白争流的思绪更加混沌迷糊。他落入了一段时间的黑甜,而后,仿佛还做了其他梦。
不知不觉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白日,白争流醒得不早不晚。睁眼感受了下,觉得自己睡得还挺舒服。
正舒服呢,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初时还好,到了梅映寒朝他凑近,两人眼神都带着火花的时候,也能继续想下去。可是,后面他竟然拉住了梅兄的衣领,还被梅兄挡住了。
“真是……”
白争流捂住自己的脸,感觉完全不忍直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是梦到了好像很有趣设定的江
虽然什么细节都不记得(……)但是“有趣”这个概括却还在
就好好奇啊!!
第100章 年礼
虽然不忍直视,可门还是要出的,人还是要见的。
白争流给自己做了一炷香工夫心理建设。期间,也算好好梳理了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没理解错。昨晚梅兄向自己靠近的时候,是想吻自己。自己拉住对方的领子,也是清楚鲜明地想要将人向自己拉近。
他并不反感梅兄的“好感”,或说正相反,他喜欢梅兄对自己的“好感”。光是想到这点,就觉得胸膛一阵发热,走路时脚步都变得轻飘,以至于外面其他天山弟子看了他,第一句话就是:“白大哥!晚上睡得不错啊,容光焕发!”
白争流笑道:“谢谢,你也不错——对了,怎么都没见其他人?”
他想问的其实只是梅映寒,但天山弟子们虽然各有各的房子,却共用一个院子。这会儿,白争流不只是没看到梅映寒,连其他人的房子也空空荡荡,院子空空如也。他第一时间意识到,怕是他们都去做什么了。正好逮到一个路过的,自然要问起话来。
那天山弟子——白争流早就认得对方、记住对方的名字。正是梅映寒曾说过的“天”字辈,天栾。
此刻听了白争流的问题,便笑着举起手中的东西,“都去拿年礼了!是师父他们准备的,白大哥也有份!快去取吧。”
白争流定睛一看,见天栾手中是一盒点心,几个瓷瓶,再有其他物品。
他心头忽地涌上一股温暖又柔软的情绪。过了许久,天栾回了自己屋子,刀客则顺着他的指路来到天山师长们所在之处时,他方有一丁点儿想明。
自己此刻的心情,和年幼时过年过节,师父特地出门,去给他买一块只有小孩子才爱吃,大人全要嫌腻的糖糕时很有几分相似。
不到十岁的白争流,拿着一块已经冷掉的糖糕,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师父虽然并不富裕,或说穷困潦倒,但在抚养教育白争流一事上,已经尽了最大能力。
白争流对此心存感激。而在师父去世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有小时候捧着一块糖糕欢欢喜喜的心情。
当然了,刀客不是断情绝爱,自然会与他人谈情,可那与师父的关心爱护到底是不同的。真要说起,便是一面是“爱人”,另一面却是“家人”的区别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两种相似又不同的感情又由同一个人带给了他。梅映寒的师长,对他便像是对自己门派的徒儿们一样关怀关照。
想到这里,白争流的脚步轻快了许多。他期待见到自己那份“年礼”,同样期待见到梅映寒。心头鼓鼓胀胀的,有太多雀跃挤在里面,他几乎等不及。
——可惜,等不及,也要等。
到了天山师长们所在,凌波子等人果真一见刀客,便眼前亮起,唤他:“白少侠,快来。”
但是,在白争流预想当中应该在这儿帮忙的梅映寒,竟然不在?
刀客脚步顿了顿,到底走上前。
凌波子把一套和前面天栾手中一模一样的东西拿起来,笑呵呵地交给白争流,说:“你既是映寒的朋友,便也是我等的小辈!这是咱们门派人人都有的东西,自然也不能落了你。对了,映寒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那份还没拿呢!”
白争流安静片刻,到底没忍住,问:“梅兄还没来?”
这话一出,双方面面相觑,然后一同读懂了另一个人的心情。
梅映寒,一早上都没出现?
场面一下子就紧张了。白争流想到前面在天山遇到的老鬼游魂,看眼前的师长们,他们的思绪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后面还是白争流先镇定下来,说:“我应该有些思路……嗯,前辈们若不介意,便让我把梅兄那份年节礼物一同拿回去吧。”
师长们看着他,见白争流神色平稳,从中看不出什么担心。再想想,若在世间挑出一个最懂得鬼怪套路的人,那人定然是刀客不错了。
几人虽然还有忧虑,可到底是点点头。正好,这时候又有其他弟子过来。白争流便拿着两分年礼笑笑,说自己就不打扰了。
“等一等。”凌云子叫他,“若是找到映寒了,让人给我们传个话。我们知道他平安,这才能放心。”
白争流道:“自然。”
他踏出院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若隐若现的女郎嗓音。
那也是一个天山师妹,对方大约是直接在院子里拆了礼物,一下子便惊喜地喊出来:“竟是御香坊的四弃香!师父,师叔们,你们今年好大方。”
凌霄子笑骂:“你倒是说说,我们哪年不大方了。”
那位师妹,仿佛是叫做“静姝”的,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笑了,道:“可四弃香实在是难买嘛。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材料,人人随手都能做。可要做得像是御香坊的一样好闻,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女郎说着说着,嗓音越来越轻。
准确地说,是白争流距离女郎越来越远了。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我猜梅兄一定还在门派里,他可绝不是那种因一时心乱,就让旁人担心自己的人。而既是心乱,于我等习武之人来说,最好的去处,还是演武场。”
白争流觉得,梅映寒有八成可能性在那里。另外两成,则是他们之前发现的灵石矿。但要真去了后一个地方,梅映寒一定会给师门留信。
决定了。要是演武场里抓不到梅兄,就回梅兄房间看看。
白争流这么考虑着,然后在看到演武场上那个身影时,十分遗憾地想:哦,看来是不能去灵石矿抓梅兄了。不过,梅兄舞剑的样子是真好看啊。身形灵动而飘逸,真应了那句“矫若游龙”,让人挪不开目光。
白争流干脆就站在一旁看了起来。这一看,他又察觉一点儿端倪。
自己站定之后,梅兄虽然一直没往这边看来,但他的步法、出剑速度明显全都变了。
白争流笃定地想:“他知道有人来了——他知道是‘我’来了。”
而哪怕遇到游魂恶鬼都处事不惊的天山大师兄,正因为白争流的出现而紧张。
白争流越是看他,他便越是紧张。到后面,白争流明显看到丝丝缕缕的白雾从剑客身上散出。
他熟悉这样的场面。天山太冷了,如今又值寒冬。便是与人说话时开口,嘴巴都要冒出一阵烟雾。而于如今的梅映寒来说,就是他呼吸乱了,体温骤然拉升,以至于出现眼下场景。
要让梅映寒从这种状态里脱出,也很容易,只需要一句“梅兄”。
果然,刀客一喊,不远处的剑客就停了下来。
他回身看白争流。
还是一身白衣,立在茫茫雪中。可环境再银装素裹,白争流都不会错失雪里那张让自己一眼看去便心跳加速的面容。
他一哂:“还说梅兄呢,其实我不也是同样紧张?……不过,和梅兄相比,我这点小紧张,仿佛又不算什么了。”
白争流维持着平静神色,笑着叫他:“我去领了师父们发的年礼,把你那份也取来了。来看看吧,梅兄?”
远远望去,梅映寒的表情好像有点复杂。
白争流真是一下子就读懂了:“既是年礼,放在屋中就好……啊,白兄是不是有意来见我?”
刀客暗暗想:“正是!”又在心中打趣:“梅兄,你过来啊,我保证不吃掉你。”
他思绪这么转动,原本的紧张消散一些。等到梅映寒真过来了,白争流的神色、语气都显露出自如放松,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天山派还有这样的传统。听静姝师妹说,里面有一样东西叫做‘四弃香’,还颇为出名呢。”
梅映寒笑了:“静姝历来喜欢这些东西。”
白争流研究:“倒是有很多小瓶子、小罐子。其中一份是香,也不知道其他是什么。”
梅映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道:“多半是调理内息的药。过年送这些,也算是师长们待我等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了。”
白争流道:“听着当真让人羡慕。”
梅映寒眼皮颤动一下,知道刀客为何这样讲。
而他很认真地回答:“白兄,你不必羡慕。你是我的至交,那我的师父便也是你的长辈,他们自然会像爱护关照所有弟子一样,爱护关照你。”
白争流笑道:“只是‘至交’,便会如此吗?”
梅映寒道:“自然。再有,师父、师叔师伯他们从前对你便多有欣赏。他们一直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一辈江湖客里白兄约莫是最能担起‘侠’之一字的一个。”
白争流:“……”
他不说话。
引得梅映寒疑问地看他。
看神态,剑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他垂眼细想,希望弄明白刀客忽然停了声音的缘由。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刀客重新抬头了,无奈又好笑地对梅映寒感叹:“梅兄,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啊?”
梅映寒疑问:“嗯?”
白争流:“你把我架这么高、夸这么好,让我怎么把那句‘我以为,至少也要是情郎’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小白:因(未来)男朋友太过正直而说不出调戏人的话,急!
(猛的发现竟然已经100章了!!撒花!!)
第101章 沉沦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
一时之间,两人耳中好像只有风吹过树梢雪粒、吹动对方发丝的声音。
一定要说话,大概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白争流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说出“情郎”两个字的时候紧张一下。
可事实是没有。相反,随着这两个字从舌尖吐出,他像是骤然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心情变得安稳又踏实,就连早上起来时显得有些灰暗、没那么暖和的太阳都变得灿烂了起来。
这大概不是错觉。
抽空抬眼瞄一下天空,白争流确切地认知到,大约是时间开始接近晌午的缘故,此时阳光是比自己刚起来时明亮、温暖许多。
念头转到这里,他面前多了一道阴影。
是梅映寒。也只能是梅映寒。
“白兄。”他比之前靠近一点。但哪怕是这种程度的靠近,都让梅映寒脸上出现一种“克制”——真是有趣,白争流近乎是在饶有兴致地看他。见素来冷静、从容的天山大师兄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混合神情,像是振奋惊喜,又像是难以置信。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落在白争流身上。有一瞬间,白争流的脊背因为梅映寒过于专注的眼神而僵直了起来。但很快,他又自己放松,想到:“这可是梅兄啊!”
要说世界上有哪一个人可以让白争流安心地交托后背,在十五岁之前,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仅有的“师父”。现在,则会是仅有的“梅兄”。
他笑吟吟地看着梅映寒,回应他:“嗯,我在这里。”
就是这样坦然、打趣的语气,让梅映寒把所有的吃惊与不可思议都咽了下去。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温和,只是周身气质灿烂雀跃了许多。白争流有所感知,觉得更加有趣了。真难得,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在梅兄身上感觉到这样与“稳重”毫不相干的心情。
他笑道:“没有喝醉,头脑清醒,梅兄不必担心。”
梅映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都记得?”
白争流下巴微微抬起,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梅映寒眼中,更像是他见过的小黑豹了。看起来骄傲又恣意,洒脱又随性,偏偏又带着专注认真,对天山大师兄讲话,说:“其实是不太记得了,梅兄,你要不要仔细与我说说?”
梅映寒眨眼睛。
白争流唇角勾起,露出一分两分狡黠:“我想想,就从‘白兄,你……’这句开始吧。”
梅映寒再度:“……”
果然都还记得。
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好笑,还是应该无奈了。
自然不会有“忐忑”。
都是二十余岁的青年,平日也有诸多与人相处的经验。梅映寒不傻,他清楚地知道,眼下白争流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他先是告诉梅映寒,说自己没有醉酒,又说他能看清、想清楚眼前的一切事情。最后,他提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显然是想让昨晚没来得及发生的事情继续下去。
很高兴。
这样的心情从心底某个角落冒出来。最先还是一丝一点,可很快就变得不同。像是刚刚钻出来的泉眼,“汩汩”地往外冒着喜悦。越来越多、越来越满,要将梅映寒的整颗心的占据。
——可不就是“将整颗心都占据”吗?这是他喜爱的人啊。
他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白争流时,眼里是更加多的专注、更加多的认真。哪怕白争流已经清楚梅映寒的性格态度,到这会儿,与如此目光相对,也不禁变得同样严肃。
梅映寒果真是重复昨晚的话音,连之间的那些停顿都分毫不错。
“白兄,我对你……
“甚是思慕。
“每次见到你,便是不胜欢喜。
“我想与你一同习武比试,一同行走天下、匡扶正义……
“想与你花前月下,看山看景,共诉衷情。
“白兄,”梅映寒又叫了一声,“我待你是这般,那你待我,又是如何呢?”
他的目光是那么深,带着不知多少情意。
白争流只觉得若梅兄眼里有一汪湖泊,自己一定已经徜徉其中,再也难以离去。
他望着梅映寒,心情沉静、温柔、喜悦。
“我也一样。”刀客告诉剑客,“梅兄,我也思慕你。”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再也没有一只手挡在二人之间。相反,曾今对他们造成阻碍的那只手,这会儿正紧紧扣在白争流肩头。又往下滑,落在刀客腰上。
即便是这种时候,梅映寒的动作还是温柔的。他绝不会让白争流有一丝一毫的疼痛难忍,但他又真的用了颇大力气。白争流非常确认,只要梅映寒不主动松开,自己便一定——唔,至少是很难离开这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