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喊出声,又记起刀客之前的话……一时之间,三人有想哭的心,又谁都哭不出来。好在细细观察一番,确定那块灵石其实没什么问题,这才得一刻喘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邈干脆提出:“这样子,咱们把灵石分一分,一人只盯一边儿。精力更集中,也更不容易出篓子。”
丽妃想想自己前面满场晃脑袋的样子,赞同:“这样不错,我负责东面吧。”她现在的位置就是三人里最东的。
顾邈说:“那我西面。”
留给傅铭的只有北面了。南面是门,算来是被交付给了白、梅两个。
有了分工,三人心头安定些许。可惜这份安定也没维持多久,焦虑又开始在各自心头滋生。
尤其一片阴风鬼嚎之中,时间仿佛过得分外慢。
恍惚之中,丽妃像是听到一声“争流”的叫喊。她立刻提心,小声问傅、顾两个:“是不是那位刀客出了什么事?”
沉静被打破。顾邈抽了口气,傅铭:“他——他能有什么事!”
要是其他时候,白争流倒霉,傅铭或许会产生一点微妙的优越感,甚至是幸灾乐祸。可现在,自己的性命都系在白争流身上,傅铭哪感抱其他心思?
只能反过来祈祷刀客那边一切顺利。有这种念头的又不只是他,还有傅铭身边的两人。
听着来自丽妃、顾邈的声声轻念,傅铭渐生烦躁。
最先只是觉得吵。自己已经满心混乱,偏偏还有两道嗓音不停在一边“嗡嗡”作响。顾邈是自己心爱之人,傅铭尚能忍受。丽妃呢,却是一个他在短短两天之中已经厌恶到极点,只觉得是对方害自己沦落至此的“罪人”,傅铭不觉得自己该忍。
可白争流、梅映寒却待她颇关怀。
两个蠢货!早早听他的话,把鬼婴剖出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傅铭想着这些,神色渐沉。
……话说回来,两个江湖人这会儿都不在。
丽妃一个怀孕的女人,不足为惧。
邈邈深爱自己,与他说说,他定然也能赞同这能更简单离开鬼境的法子。
傅铭突然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个天赐良机。
他构思起自己要如何与顾邈说明计划。神思过于专注,以至于再没去看自己本应关注的几块灵石。
更没留意到,一丝阴气正从自己负责的北面墙缝缓缓钻入,让堆在角落的灵石外缘一点点变成黑色……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189章 选择
丽妃是“妃”,按照规矩,身侧会有四个贴身宫女,六个杂扫宫女,太监则是一共八名。
另有掌事的陶姑姑,一名姓吴的太监首领。这些一共加起来,就出现在白、梅两个面前的游魂,便有接近二十个。
要是他们还是刚上天山时的实力,对上这样的敌手,一定极为吃力,甚至不到一盏茶工夫就要重伤败走。
然而他们已是今非昔比。再有,游魂形貌虽可怖,实力却都平平。也只有假冒陶姑姑的那个,能给白、梅造成一些麻烦。另有,若是四个贴身宫女合力攻来,也会占据刀客剑客的半数心力……唔?
白争流心里划过一丝浅浅的思绪。
照这么说,是越接近丽妃,怨鬼的实力便越高强吗?
他模糊意识到,自己可能抓住了某个要点。
刀客正要细想,偏偏这时候,屋内传来一声惊叫。
他的思绪登时被打断,心头一沉,抬头朝屋子方向看了过去。
同一时间,身侧传来梅映寒的轻轻“嘶”声。
“不妙,”剑客轻声开口,“映寒,那个假冒陶姑姑的游魂,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白争流瞳仁蓦地缩小。
……
……
滚滚阴风之中,丽妃满脸惊慌,站在“陶姑姑”与傅铭之间。
白、梅两人摆脱外间游魂,闯入屋内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两人一时莫名,恰好假陶姑姑在此刻开口。对着丽妃,仿若苦口婆心,劝她:“娘娘!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你当真是信这些不知来路的家伙,却不信奴婢吗?”
丽妃犹豫——她竟然有所犹豫!
白、梅察觉这点,瞬间意识到,在自己进入屋子之间,有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此刻却来不及多讲。两人就迈开步子、靠近丽妃,同时以手中兵器对准陶姑姑。如此警戒着,叫丽妃:“娘娘,无论这怨鬼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能相信!她究竟是什么模样,你是看到过的。”
丽妃脸上的犹豫更加明显,“陶姑姑”也更加苦口婆心,一样叫:“我不知道这几人给您使了什么障眼法,可方才那人一靠近娘娘,娘娘便腹痛!这事儿,娘娘自己知道得最分明啊。”
靠近、腹痛……
顺着假陶姑姑指向的方向,白、梅侧过头去,一下子看到站在屋子边角,手捏着袖口,面皮紧绷的傅铭。
电光石火的工夫,白争流什么都明白了。
傅铭竟然还没放弃他一直说的计划,趁自己和映寒不在,拿着他们留下保护几人的灵石,去对付丽妃了!
刀客心头更加沉重。再有另一重心绪,则是恼怒。
与傅铭一同进入鬼境,白争流压根不指望对方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他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不要乱跑,对刀客来说已经足够。
看在都是活人的份儿上,他愿意把傅铭一起带出去。
可现在呢?他与映寒在外拼杀,傅铭却在为他们添乱!
白争流极为光火。要不是假陶姑姑还缠在丽妃身边,他兴许能直接对傅铭出手。
如今却只能强行压下怒意,默念数遍“大局为重”,先把帽子给假陶姑姑扣回去。
“方才?”刀客冷冷开口,“方才你还在外面,与我和映寒缠斗!屋内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从哪里知道?”
假陶姑姑不以为意:“自然是因我比你们来得早,亲眼所见!”
白争流再冷笑:“来得早?当真不是你自导自演,先在傅铭靠近关怀娘娘时作乱使她腹痛,再假模假样地出现,想将人掳走吗?”
假陶姑姑:“……”
假陶姑姑去看丽妃。
白争流面色不变,实际上却在观察她的反应。
如今见假陶姑姑表现出对丽妃的谨慎,他若有所思。
说来,如果这群怨鬼想对丽妃下手,平日又何必与她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呢?能那样一日日地伺候丽妃,定是另有什么缘故。
结合前面“越是靠近丽妃的怨鬼,实力就越高强”的发现,白争流心脏“怦怦”跳了两声。记起师父还在的那些年月,他们曾在深山之中碰到一株年份极深、长得极好的药草。
师父想去采摘,偏偏那药草旁边竟有一头猛虎守着。双方苦战一番,到底是一老一小两个刀客得胜。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了结,没想到,等师父要带他离开,旁侧山林里忽然冒出许多新的飞禽走兽。
师父都感叹:“这些畜生竟像是有灵,都知道要守着宝贝。又以前面那老虎实力太强横,被它争了先手。”
丽妃肚子里的鬼婴、那个暗暗保护她的存在,究竟……
“娘娘!”
假陶姑姑叫丽妃。
“娘娘。”
梅映寒也唤了一声。脚步随着声音往前,拉近与女郎之间的距离。
他、假陶姑姑、丽妃三人,这会儿呈出三角之势。
“三角”之中的两角,都专注于面前一人。在他们的目光之中,丽妃仿若更加愁苦,压力深重,竟是仓皇后退。
假陶姑姑朝她伸手:“娘娘,信我!”
一句话,四个字。声音尚且漂在空气中,脖子上就架了一柄长剑。
梅映寒淡淡说:“你从前害娘娘多少,自己心头应该有数。如今我、争流既在这里,便不会给你靠近娘娘的机会。”
假陶姑姑恶狠狠地看他。伪装出的那张圆脸之下,鬼面若隐若现。
但也只是朝向梅映寒那边,不被丽妃瞧见。
女郎眼中所见,仅是这一男一女在因自己对峙。
一边儿是伺候了自己多年,却仿佛被人假冒的乳母。一边是刚刚出现,揭穿前者,偏偏仿佛也怀有其他心思的江湖客。
她一时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噩梦,一时又想到前面傅铭靠近自己时腹中的疼痛。真的是假冒陶姑姑的存在找准时机陷害吗?可那会儿,傅铭的手的确若有若无地在她肚子的高度划过啊!
丽妃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与九王爷毫无冲突,按理来说对方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理由。照这么说,“假陶姑姑陷害”的说法或许是真的。可当下,九王爷为什么不义愤填膺地与两个江湖人一同指责怨鬼狡猾,反倒站在旁侧,动也不动?
换句话说,如果并不是假陶姑姑陷害,而是九王爷真的要害自己……那个顶着九王爷面皮的存在,又真的是皇上的弟弟吗?
丽妃再度后退。
她身后不远就是墙壁,按说到这时候,女郎再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被动地看身前两人争出结果,将另一方赶走。
丽妃却不愿意这样。
不管谁是人、谁是鬼。
谁要帮自己,谁要害自己。
她都想好好活下去!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有了这个念头,丽妃心头忽而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眼看“陶姑姑”与白衣剑客之间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女郎悄然挪动身体——
迈开步子,朝外间跑去!
梅映寒想要追上,偏偏被假陶姑姑拦住。白争流倒是追过去了,可刚出屋门,外间的怨鬼们一股脑地朝他扑上。纵然都是些没什么实力的小鬼,刀客一刀过去,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可数量摆在那里,怨鬼们又颇为齐心。等他斩出一条通路,丽妃已经一脚踏出小院门槛。
白争流瞳仁骤缩。
外面是什么?丽妃出去之后又会遇到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喊:“娘娘,莫去!”
丽妃身形微微一停。
却没有回头。女郎扶着自己的肚子,毅然决然地把步子迈了出去。
下一息,她的身形消失在刀客的视线里。
白争流到底慢了一步。待他赶到院门时,已经来不及将人拦住。
他脚步停下,看着外间模糊的景色。
像是面对一片泛着涟漪的水幕,又像是墨汁儿稀释了的画卷……在远处瞧时,还能隐隐约约地分出哪边是小路,哪边是绿荫。可等他离得近了,稍微往外多看几眼,白争流便觉得眼睛疼。
他知道“追出去”一定是个不妙的选择。偏偏丽妃在外,白争流又对她腹中的鬼婴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如果灵石能够被污染,那其他东西呢?甚至是“人”呢?
想到这里,他心跳更快了。想了片刻,还是伸出一只手,要去触碰院门方向。
没真碰着。距离那片模糊影子还有一寸距离时,梅映寒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叫他:“争流!”
白争流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回头去看。
不仅仅看到了朝自己方向赶来的情郎,还看到了跟在情郎身后,满脸踟蹰的顾邈。以及顾邈再往后,依然留在屋子里,动也不动的傅铭。
刀客垂眼想了片刻,倏忽笑了。
梅映寒来到白争流身边时,正好看到他这张笑脸。
剑客眼皮跳了一下,“争流,丽妃她……”
白争流平静地说:“没来得及拦下。”
梅映寒深吸一口气。
他一样警惕地看外间。“出去”自然不是好选择,但丽妃对于眼下鬼境而言明显特殊。再有,他们会犹豫,那些怨鬼可不会。如果不赶紧把人找到,反倒让假陶姑姑等抢占先机,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意识到这点,梅映寒干脆地说:“咱们去丽妃屋中找找,看有没有她这两天用过的东西,拿来施术寻人。”
白争流点头。
他迈开脚步,果真是朝着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梅映寒却从情郎的神色、动作中看出一点不同。尤其是在意识到,白争流压根就是在往傅铭那边走之后。
他往前,与白争流并肩,又叫了一声:“争流。”
这是疑问的意思。白争流听了,语气还是很平和,说:“外间情况不明,咱们不能直接出去。”
梅映寒道:“总得去的。”
白争流“嗯”了声,“对,我的意思是,先让人去探探路。”
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听到这里,梅映寒心头还是浮起一丝预感。
他同样看一眼傅铭,眉尖微微拢起。
剑客领会了情郎的意思。
要阻止吗?
不。
前面那阵势,白争流看懂了,梅映寒同样看懂了。
祸是傅铭惹出来的,他自然应该承担后果。
再说……这是争流想做的事。
所以梅映寒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加快步子。比白争流更快一步,来到傅铭面前。
他客客气气开口,道:“九王爷,请出吧。”
——虽然赞同情郎的做法,但傅铭的身份还是特殊。如果几人日后都能离开,以他的心性,没准就要开始找麻烦。
还是自己出面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今天是又双下午要出门的江江otz
不过感觉肯定没法在出门之前写完三更了,应该还会有一更在晚上(吧)
第190章 外间
顾邈先是跟着梅映寒离开屋子,后面又跟着梅映寒重新进屋。
短短时间内变数太多,他心慌意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直到现在,他看着梅映寒客气地把傅铭往出“请”,终于回过神来,喊一声:“师兄!”
梅映寒、白争流一起看他。连带被剑客拎在手上,想要挣扎,偏偏挣扎不过的傅铭,也把视线落在了顾邈身上。
被心爱之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九王爷颇为难堪。但丢脸与否,在眼下情境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最要紧的,还是不能真让梅映寒把自己丢到院外!
“探路”?当他是傻子吗!早在广安府,胡屠户就在离开常宅之后被怨鬼扒皮。后来的其他经历,也在告诉傅铭,离开鬼境中心的一片区域乱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不愿出去!
奈何武功不济。梅映寒抓着他的领子,就像是抓住一只鸡崽子。傅铭掰不开他的手,又无法从自己的衣服里钻出。眼看就要就殒命了,这种时候,自然无论谁替自己求饶,傅铭都要期许。
顶着三人的目光,顾邈压力颇大,但也算满足傅铭的心愿,劝梅映寒:“你且冷静些!真把傅郎送出去,于眼下情境也无用啊!”
傅铭憋憋屈屈,跟着承认:“正是!我又不像你们两位,武功精绝……”
梅映寒道:“你说错了,我不是要送他出去。”
顾邈、傅铭一起愣住。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不出去?”傅铭吐出一口气,“那就好,就好。”
不过,姓梅的能先把自己放下吗?
他眼神丰富,偏偏无论梅映寒还是白争流,都没看他一眼。
剑客还是与自己师弟讲话,语气平平,说:“只是请九王爷往外探头,好告诉我们外间究竟是什么模样罢了。”
傅、顾:“……”
顾邈瞠目结舌暂且不说。傅铭那边,他嘴巴张开,“啊”了半晌,心肝脾肺都在哆嗦。
不把整个人送出去,只送头出去?——这岂不是、岂不是要让自己死无全尸吗?!
傅铭惊惧。兴许是情绪太盛,有那么一刹,惊甚至压过了惧。
他脱口而出:“姓梅的,你这么害我,难道不怕出去之后,皇兄诛你九族?!”
梅映寒停下脚步。
傅铭瞳仁微微收缩,肩膀颤抖。
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剑客竟然不动了。
他只当是自己前面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心跳更快,继续补充:“哦,你是天山那边捡到的孤儿,”此前双方曾经一起在江湖上行走,对这些梅映寒的基本状况,傅铭还算有几分了解,“不曾有‘九族’。但你师门上下,都——”
话没说完。
身后传来一股力道,扯着傅铭的背心,直接将他掼到地上!
傅铭被摔得七荤八素,两眼昏花。一直到身上覆盖了一片影子,这才缓缓回神。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脖颈上的凉意。
傅铭定睛去看,意识到无论是正在自己眼睛上晃动的影子,还是脖子上的凉意,都来自同一样东西。
一把刀。经由他送给白争流,后面生出灵性,却不再认旧主的刀。
现在,刀的新主人正扣着柄部,自上而下俯视自己。那张面孔说来的确算俊逸好看,傅铭之前也被其迷惑过。到如今,他却只觉得肝胆俱碎,惊斥:“白争流!”
“你要皇帝诛映寒九族?”刀客“嗤”地笑了一声,“好一个傅家,好一个王爷!”
梅映寒听到这话,自然知道情郎是说当年二十八将被诛杀之事。傅铭、顾邈却不懂得。
傅铭在强撑气势,想要继续威胁白、梅两个。奈何自己也能感受到,以他如今的姿态,所谓“气势”就像是天上云彩。或许有那么一片两片,却是无论如何都摸不着的。
顾邈则是快要崩溃了。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心里自然是觉得师兄与白大哥太凶恶,然而——然而隐隐约约的,顾邈也知道会有眼下一切,说到底还是傅铭的错。
他怨白、梅把情势推成如今激烈对峙的地步,同样怨傅铭不管不顾拿灵石去蹭丽妃肚子。可难道双方都怨,他就能不管双方了吗?
顾邈劝:“白大哥,师兄,还有傅郎!如今咱们在鬼境中,正应该团结对外啊。莫要争了,还是快快……”
快快什么?顾邈卡壳。
他到底保留了一丝理智,知道找丽妃是必做之事。可如此一来,“让人去探外间状况”,就是一道过不去的门槛。
顾邈不愿自己出面,也知道让傅铭出面会有几多凶险。按他内心深处的道理,白大哥、梅师兄既有运用天石之力的能力,就应该由他们去做。可光看倒在地上的傅铭也该知道,这话不能由他来说。否则的话,被刀指着脖子的人应该还要多一个自己。
想到这里,顾邈头痛至极,恨不得自己直接晕了。
好在这会儿,白争流帮了他一把。
还是没像顾邈最期待的那样,放两句狠话,就说“这次我与映寒去,你们只需老老实实地在后面待着”。而是弯下腰,重新抓起傅铭的领子,便将人拖向院门。
傅铭继续挣动,期间叫起顾邈的名字。
顾邈愣了片刻,忙往前去,叫道:“白大哥,傅郎——”脸上焦灼,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至少不必自己出面得罪谁。
只是傅郎、傅郎他……
顾邈眼中滚滚落泪,嗓音里都带出哭腔。
恰逢梅映寒从他身边走过。
顾邈泪眼朦胧去看师兄,想要从梅映寒那边求到一句软话。
从小到大,师兄待他最为关照。要不是这样,顾邈为什么想要做师兄的情郎?可惜他们关系改变之后,师兄待他仍无波澜。不像傅铭,总是那样亲密、那样火热。
顾邈因此抛弃师兄,与九王爷在一处。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心头却偶尔会飘出某些“如果”。
如果师兄后悔了,如果师兄愿意挽回他,如果……
梅映寒却不曾看他一眼,径自到了顾邈前方,与白争流一左一右,扣住傅铭的肩膀,将他送到外间。
顾邈落后一步,只来得及听傅铭的惨叫。
他被那声叫喊中的凄厉惊到,身体险些原地跳起。
傅铭:“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邈又开始浑身哆嗦,再看白、梅二人,眼中那份“他们是好,可太过端正,以至于木讷”的观点散去,只当自己看到了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