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让安平公主带了5万兵力过来,那必是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婚姻的未来,而升他为刑部尚书也是为了让他与安平公主更门当户对一些的举措,不可谓不用心了,自己若是退却便是不知趣,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攀上去的门槛。可是,为什麽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自己的心中却犹豫起来,李默白的脑海浮现贺兰铭月绝美的脸,难道自己的心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落在了那茫茫的雪山之中?只是暂时的吧,暂时的想念而已,抛弃自己眷养的小狗小猫时都会心有不舍,何况是生活了一阶段的人?更有一段纠葛,想念是再所难免的吧?过些时间就能够淡忘了,仅此而已,权当一段遇吧。想他李默白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会没有女人来爱,眼前对他死心塌地的安平公主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吗?仕途亨通,美人在怀,真是得意人生啊!
"怎麽不说话啊!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臣当然愿意,能够娶公主臣是求之不得。"李默白拱手。
"叫我安平。"
"安平。"
"默白。"
双手交错,缠绵地握住。
"对了,那5万军队怎麽没有跟我们回来?"忽然想到。
"袭节度使要借这些平定西域叛乱之用,默白!不要管这些事情了,看,外面的雪景很漂亮呢。"
该死的唐军,就知道不会这麽善罢甘休,放走了李默白,围困却没有撤退,大有将贺兰族一网打尽之趋势。
贺兰谷的白色主帐中,气氛紧张,贺兰觐月不停地左右踱步,贺兰铭月低首不语。
"就知道把那小子放了不会有好事,唐军也实在太卑鄙了!还自称是什麽有教化的大汉民族,完全是无耻小人的举动!"贺兰觐月怒气冲天。
"都是老子连累了族人,老子没有想到老子一人的喜好竟然会把全族人推到这麽危险的地步,老子真想一掌劈死自己!"贺兰铭月抱著头,自责到几欲自裁。
贺兰觐月强迫贺兰铭月抬起头来:"铭月!你听著,在这种时候你更加不能这样,既然错误已经犯了,就要想办法弥补!你若先死了,那麽全族人的精神也就灭了,他们是把你奉为神的存在啊!"
"神!有老子这样自私的神吗?只想著自己的快乐,却完全忽视了族人的危险,阿爸若是九泉下有知,也会亲手杀了老子的!"
"会有办法的!铭月!相信阿哥!"
"什麽办法?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只有西山外的沙漠没有人围守。每个出口的兵士起码超过5千,我们全族的老幼残弱全部加起来也不满5千人,强行冲出去是死,入沙漠也是死。你说!还有什麽办法?!你说啊!"
"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跟贺兰节度使袭常武谈判,尽你所能,保住一切可以保住东西。"
"凭什麽?他会答应跟我老子谈判?"
"就凭你跟他有一面之缘,任何见过你的人都会对你印象深刻。"
袭常武果真答应见贺兰铭月,却不是因为一面之缘,而是在那日的庆功席上他见到李默白的落寂,就凭他对李默白的了解,这个人一向是嬉皮笑脸惯了的,居然破天荒也有这样的表情,真是奇了!以及安平公主暗中下达命令围歼马贼一事,似乎很有些蹊跷在里面。
贺兰铭月站在袭常武面前,任凭他无理地打量,若在平时,依照他的脾气真会一刀砍了这个无理的男人。
"该怎麽称呼你?马贼首领还是李兄的红粉知己?"戏昵的语气。
贺兰铭月却没有生气:"你怎麽知道老子跟李默白他......"
"两个女人这麽明显的醋意任谁都闻的出个几分来,呵呵!"
"老子不是女人,"贺兰铭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大费周章,"老子来这里的目的你肯定也猜到了,你究竟要怎麽样才能放过我们?"
"你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不成?"袭常武显然对於前面的一句更加感兴趣,想是不管是谁听了这句话都为以为是个笑话,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嗓音这样的长发妖娆怎麽会是男人?"必败的你们有什麽资格来跟必胜的我们谈条件?"
"什麽条件老子都能答应,只要能保全我们的老小。"低声下气只为了族人的性命。
"保全可以,壮丁全部绞杀,妇女充为奴婢,老小也可以保全。"袭常武从不会对败军之将手下留情。
"你!!!"贺兰铭月正欲上前杀了这个嗜血无情的家夥,两名士兵冲上来想要挡住贺兰铭月,被力大无穷的贺兰铭月一手挥开,双双倒在地上呻吟。
袭常武见贺兰铭月也是有几分武力,便也徒手挡住贺兰铭月的掌风,却是不相上下,好你个贺兰铭月!我袭常武这麽多年征战沙场还没见过能与我较量的对手,若说这力气,你还真是有男人的气魄。
贺兰铭月眼睛充血,只想取袭常武性命,周围的士兵也不敢上前,因为他们两人缠的太紧,只好站在旁边拿著手中的武器对著两人。
贺兰铭月一心进攻,一时间自己的防守漏洞百出,袭常武趁机一掌打在贺兰铭月的薄弱地带,逼地贺兰铭月往後退了一步,顺势扯去了贺兰铭月脸上的白纱。
明月般华美绝伦的脸庞光芒四射,流转的细长妖媚秋眸闪著盛怒的火焰,小巧饱满恰倒好处的唇色,一道血从他的口中流出来,捂住胸口,居然有著妖的美丽,长长飞瀑黑发以为打斗而松散开,衬著那纯白色的长袍迷乱了众人的眼,竟有如此难以形容面貌坠落九天的仙子碧人[自由自在]!
刚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真没有女人的任何特征,难不成他真是个男子?!袭常武不禁暗暗想到,若不是已经有了在乎的人,他也真会被这麽个奇异非凡的男子给吸引呢!
"将他拿下,"袭常武吩咐道,"进攻山谷。"
"你!无耻卑鄙小人!"贺兰铭月被八个士兵七手八脚地捆绑了起来。
"我是在帮你,你知道公主怎麽吩咐我吗?全灭!你知道全灭的意思吧?对,就是一口也不留。如今我已经很仁慈了,壮丁全部绞杀,妇女充为奴婢,老小可以保全,你还想怎样?"袭常武当然不是傻瓜,作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将领,熟知敌人的情况是作战的首要,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们显然不是单纯的马贼,因为他们攻击的对象范围只限於大唐的商旅过客。於是他就在这一方面加紧打探,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就是二十年前跟唐军发生冲突最後被逼进谷地的贺兰族残余。多年来,朝廷一直在寻找贺兰族的残支,却又没有一网打尽之势,让人隐约感觉朝廷方面跟贺兰族可能有所不为人知的秘密,谁也无从知晓。因此,袭常武才做了如此决定,留下一部分贺兰族人和首领,以便朝廷方面一个交代,这是在复杂多变的官场生存的一些技巧。
贺兰铭月睁大双眼,他仿佛能够见到族人的血肉飞溅,那冒著血水的刀刃穿过这个族人的头颅,血迹还没有凝固就进了那个族人的腹部,他感到被穿透的剧痛,他想喊叫却叫不出来,他想奔跑却跑不出去。被关押在唐军的营帐中,寸步难移,周围是冲冲走过的士兵,脚步声规律整齐而残酷。阿哥!老子真的害了全族,男人被杀尽,女人沦为奴婢!这就是老子带给族人的结果!阿爸!若是你在天有灵,定会大义灭亲杀了儿子祭祀祖先吧!可你看老子现在的懦弱样,生不得生,死也不能死,全族人血流成河,老子却苟且偷生在这敌人的营帐!贺兰铭月在短短的一日之内,感到万石穿心,血肉相连的族人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却从一直守护他的阿哥,全部将化为乌有!啊!!!上苍!!!他快要被逼疯了!!!
染血的黄昏,妖娆白装的贺兰山谷铺上了血色的毯子,撕杀声终於平静,贺兰族人真是顽强,袭常武不禁暗暗佩服,连妇孺都以死想拼,战场之上无规则,因此也伤及了不少老弱,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别无他法。剩下不逾千人的老弱,也是个个神情愤慨,完全没有败军的居丧与耻辱。当然,这次以多胜少的战役根本就没有一点值得骄傲的,对於他这样的将领,更是一种耻辱,却是圣命难违。战争一直是他的热爱,战场总是能令袭常武血液沸腾,他的奇遇也就出现在战场,侧身马上的出色男子就是他战争中的所获,虽然一开始没有交集,却在之後的一次偶然之中改变了他一生的情感牵系。多麽奇妙的战争,说他是战争狂人也罢,嗜血也好,他就是这麽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东去的囚车和兵士已经准备完毕,5万士兵只牺牲了几千士兵,与贺兰族的血战能有这样的伤亡已经实属不易。
贺兰铭月失神地站在囚车里,他不知道袭常武为什麽不杀他,反而要将他送到京城裁决,不是说全灭吗?不是说要杀了所有的壮丁吗?怎麽他还没有被杀?难道袭常武还以为他的女人不成?不可能,那日的一掌袭常武定是知道他是男子的事实,那麽,将他送往长安是什麽意思?袭常武难道不知道与其让他这样活著还不如杀了他更好?呵!他是在折磨自己吗?长安?默白......贺兰铭月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念不忘的名字。为什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依稀盼望著能够见默白一面?别傻了!为了这个男人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麽自己却没有一丝的後悔,如此的心甘情愿?!还是想著他念著他,无时无刻地,他呢?可有那麽一点的想念著自己?还是已经美人在抱早就将他忘到了九霄云外?停止不了!这种椎心的想念,也许,能够见到默白也说不定,就是看一眼也好,魂牵梦系的男人......
袭常武看著贺兰铭月的侧脸,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绝美的人一定在想著那个花花大少李默白,真是奇怪,以他男人的眼光来看,李默白除了嚼舌头和讨女人欢心之外就是一无是处了,居然有这麽大魅力让这个贺兰族长痴迷成这样?中了毒一样的迷恋。
身後穿来愤怒的视线,穿透一般的,一转身,轻佻地捏住男子形状优美的下巴,对上野兽一般的目光,袭常武的眼神比他更凌厉,仿佛要将男子身上的遮蔽物燃烧殆尽,男子熏黑的肌肤衬地唇色更加殷红,激起袭常武对男子疯狂的兽欲,眼神的危险让男子脸色一僵,打掉袭常武的手,不甘心地退至一旁。
所有手下都不敢注视这一幕,谁敢挑战一向残忍异常的袭常武的威严,那简直跟自杀没什麽差别。
贺兰铭月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暧昧的一幕,发觉周围的安静用充血的眼睛盯著袭常武:"你为什麽不杀了老子?"
"留著你自然有我的道理,这麽漂亮的美人老是自称老子都不匹配,你的名字?贺兰族长不会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吧?"没了还不忘嘲笑。
"贺兰铭月,"贺兰铭月一字一句咬著血地说出,"你怎麽知道老子是贺兰族长?"
"贺兰族跟大唐的仇恨多少有所耳闻,其他的你应该去问你们贺兰族的奸细。"反将一军。
"你?"
"袭常武。"
"老子记住你了!灭贺兰族的人!"
"承让。名字跟人一样漂亮,就是脾气太火暴了一点。"
"你要将老子送给公主处置?"
"错,是皇上。"
"皇上?!"
"到了你就知道,如果你肯求我,说不定会让你见见你的朝思暮想李默白。"
贺兰铭月抓住枷锁的手出了血,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他在挣扎,他好想见默白,可要他求这个跟他有不共代天之仇的男人,他还不如去死!袭常武却似玩够了,大笑而去。袭常武身後的男子对贺兰铭月投以同情的目光,随即跟了上去。
"默白!用力一点!呵呵呵呵!"皇宫内修剪地极好极整齐的草坪上,安平公主正荡著她那草藤编织的秋千,李默白则在一旁殷勤而有节奏地推著秋千,每一次往上荡去的时候,安平公主都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还不时地催促著李默白推地重一点。大婚的日子已经被订下来,宫内的人见了李默白越发地殷勤了,所有的人都默认了他未来驸马爷的身份,不趁现在攀附还要到什麽时候,以前对他落井下石的官员跑来拍马屁不说,就连陷害过他的皇亲国戚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公主,有事禀奏。"一个贴身的宫女急急地跑过来跪下。
"哎呀!什麽事啊!没看我跟默白正玩地开心吗?不知趣!"玩地很是开心的安平公主不满地嚷著斥责。
"安平,不要生气,说不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李默白见宫女心惊胆战,便为她开脱。
"既然默白说了,就暂且饶你打扰本公主的兴致之罪,快说有什麽事。"不耐烦。
"公主,这个......"不得已,只好凑到公主耳边声道,"那个马贼首领被抓住了,关在天牢呢!"
"什麽?!"安平公主脸色一变,见李默白在旁边,不好发作,只好假装道,"默白!我肚子好痛,你送我回去吧。"
细心的李默白当然没有忽略安平公主脸色的变化,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什麽瞒著自己,他一向不怎麽喜欢太不心计的女人,希望她不是。
送了安平公主回宫,李默白站在外面隐蔽的地方稍微等了一会,果然见安平公主急冲冲地又出来了,便跟她後面兜兜转转到了天牢外,奇怪!她来这里干什麽?一边责怪自己的多事,不要因为这麽一点好奇心而让白白丢了驸马之位,却又压抑不了心中的不安,很浓重,总觉得这件事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不然安平为什麽一定要把他排斥在外?只是,自己什麽时候变地这麽疑神疑鬼了?
安平跟守卫发生了争执,守卫先是不让进,後来因为安平的威逼加利诱,不得已,只同意让她一人进去。
安平也没在里面待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脸色更加难看,却似乎下定了决心。
太奇怪了!天牢里究竟关押了什麽人?能够让安平这样神神秘秘地过来,而且脸色又是这麽难看,据李默白对安平公主的了解,她虽然平时常常发脾气,可是都在表面,不伤及里的那种,这次却是愤怒之极却又不敢发作的那种,太奇怪!
带著学多的疑问,李默白低著头一路出了宫,却不料跟刚刚从宫中出来的袭常武撞个正著。
寒暄客套了一阵,李默白问道:"袭将军难道也调回京城了?" 袭常武
"哪里哪里!李大人是擢升高迁,自有天助,哪像我们这些无福之人没有福音庇护。"
"哈!半年未见袭兄损人的功夫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不少嘛!说起来也甚是惭愧,我是靠著女人的势力裙带的关系才回长安的,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李默白语气虽然是解嘲,却掩饰不住得意。
"李兄现在是佳人在怀享受温柔乡,大概早就忘了远在西域的一夜美人恩了吧?"若不是见贺兰铭月如此痴情,李默白这小子如此得意,自己也多少有些了解一些感情的苦痛,才不会这麽好心提起。
"一夜美人恩?"李默白楞了楞,"你指贺兰铭月?他怎麽样?你见过他吗?"
"看来李兄还没有完全忘记他,还算有点念旧。"
"忘记?怎麽可能,"李默白语气难得讪讪,"你不明白的。"
"你指他的男人的事实?"
"你怎麽知道他是男人?"
强烈的醋意让袭常武想好好捉弄这个花花大少:"我怎麽知道你就不用管了。他现在被灭了族,囚禁在天牢里,你如果赶地及还能见他最後一面,赶不及就是你们无缘,我言尽於此,告辞!"
灭族?天牢?这些字眼不停地在李默白脑中旋转,天哪!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会一时之间发生这麽多事?难道自己真是上天派给贺兰族的灾难?铭月!你要怎麽承受这样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