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轮回————若旋

原本，他是想假借背后来袭，以保护的姿态来抹去自己打了男人的事实，好让"黑裔"的老大认为那只是一个误会。谁知却弄假成真。倒地的瞬间，右臂被一颗子弹贯穿。
"呃......"尹绯对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黑裔"老大僵硬地一笑。这会儿，他尹绯到是"心想事成"了。

11
男人眯起了眼，以单手推开压着自己的尹绯，然后用膝盖顶住尹绯流血的伤口，"躺着别动，血流干了，你也就死定了！"
"恩。"男人的眼睛有如黑色的宝石，尹绯不禁被其吸引，着魔般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双方的斗殴终于结束了。因为之后有"黑裔"的人护着，尹绯和"黑裔"的老大未再受到其他的攻击。失去了老大的"火月"最终还是败给了"黑裔"，再说"黑裔"的实力本身就强于"火月"。尹绯被人抬上了一辆面包车，和受伤的众人一起被送去"黑裔"专属的医院。
由于子弹并未留在体内，所以尹绯逃过了开刀取弹的皮肉之苦。医生仔仔细细地清洗伤口，敷上药，绷上了三层绷带。"一个月不准做剧烈运动，一个星期内不能动右手，每天按时吃药。隔天我会帮你换纱布的。"医生叮嘱着。听说这个挨枪子儿的小子不是"黑裔"的人，但却被老大命人送过来，看来与老大的关系非比寻常，他可不敢怠慢了。
[痛！]尹绯咬紧牙关，忍受着医生的"绑技"[用得劲儿也太大了吧，再夹上两块三夹板，倒可以治骨折了。对了，说到骨折，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在现场，他有听到"咔嚓"一声，那个应该是骨折的声音。哎，虽说他为他挡了那一颗子弹，但如果他是个记仇的人的话，讲不定，自己还是难逃"厄运"。
就在尹绯接受治疗的房间的隔壁，"黑裔"老大也在接受着断臂续接手术。尹绯的那一棒，把他的左上臂打成了骨裂。上石膏固定还颇费了医生一番工夫，由于骨裂部位位置较靠上，并特地与躯干相绑。忙完一切后，医生总算松了一口气。"三个月别动左手，一个月后来拆石膏，这是药，一日四次。"
"回去的时候，你让人把那个中枪的小子一并带上。"披上外套，男人吩咐手下去看看尹绯那边好了没有。
忙了一夜，虽然中了枪的身体很疲倦，但身居黑帮老大的轿车内，尹绯还没大条到能睡着的地步。偷偷地注视着坐在旁边的男人。男人闭着眼，头向后，靠在靠垫上。[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在想什么。]当听到男人要自己跟他一起回"黑裔"的时候，他是忐忑不安。这样一来，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男人决定吸纳他尹绯入"黑裔"，一就是男人会报那一棍之仇。若是前者，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总算自己这一晚上没白折腾，若是后者，那他可就惨了，还是先自祈多福吧。于是，尹绯赶紧闭起眼睛，划起"十字"来，心中默念"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你在做什么？"当尹绯念到第三十六遍的时候，一旁睁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的"黑裔"老大忍不住发话了。
"啊！"尹绯立刻大叫出声。听到叫声，司机停下车，回头看着两人。"对，对不起。"男人的脸顿时冷若冰霜，尹绯连忙开口道歉，心里却在嘀咕：明明是"黑裔"的老大不好，没事突然开口，差点吓死人。
男人示意司机继续开车。然后，侧转身，翘起二郎腿，再次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刚刚，哦，你是说刚刚，没什么，呵呵。"尹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傻笑着。他才不会把自己祈祷的事告诉给眼前的男人听。说不定，男人已经不再想着被自己打伤的事了，他可不想提醒他，让男人再次想起来。
"没什么？"男人眯起眼，显然不相信尹绯的话。
"呃，有，有，我刚刚是在做睡前的习惯仪式，那样可以让我晚上做个好梦。"傻子都看得出男人的不信，尹绯赶紧瞎编了一个理由。
"哦，是吗！？"男人伸出右手，以食指勾起尹绯的下巴，"睡前的习惯仪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撒谎也得看对象。"
"那个，那个，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我其实是在祈祷明天能有个好天气。"聪明的他岂会听不出男人话中的警告，识时务者为俊杰，尹绯这次找了个像样点的理由。说完后，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头，企图将下巴从男人的食指上移开。这个样子很不舒服，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在生气时总喜欢对女人做这个动作了。先不管自己一个男人被人做了这种对待女人的动作，要是下巴被男人这样抬着不放，自己的头颈保准会僵住。
这时，男人突然欺身上前。
"干，干吗？"尹绯停止了移动。
"明天的天气好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有，别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哦，我没，只是在想你的手会不会很酸。至于天气，那时因为，如果是好天气，我想，那个可以出门去找女人。"尹绯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一个符合小混混的理由。
"我的手，不用你担心。明天，你想去找女人？"男人以玩味的口吻说着。
"恩，是。"感觉到气氛渐渐不对劲的尹绯当下就减少了蹦出嘴的字句。祸从口出，这是今古不变的真理。
"明天，你哪儿也不能去。"[受伤了还想着去找女人！]男人顿了顿，"我会让人教你一些‘黑裔'的规矩。另外，对于你打断我左臂的事，我慢慢地再跟你算帐。"
[啊！]有了前车之鉴的尹绯这次倒没有叫出声。不是吧，男人的话让他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还是该脚底抹油快快溜走。看电视上所演的，黑帮老大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再加上平日从裴昊那里的耳濡目染，刚才亲眼看到男人一枪打死"火月"的首领。"火月"的老大还未伤到男人半根毫毛就被杀了，那自己打断了他的手，岂不是会......"那个，我，那是个意外。"尹绯开始为自己辩解，开玩笑，要是不赶快说服"黑裔"老大打消追究自己的念头，还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酷刑等着自己呢。"我，其实，我的视力不太好，是近视眼，刚才突然从灯火通明的赌场跑到漆黑的外面，一下子无法适应，又感到有人靠近，噢，不，是我自己靠近了一个人，所以，就出于本能地挥了一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大哥您！"为了强调真实性，尹绯还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一滴眼泪滴在男人抬着尹绯下巴的手背上。男人没有做声，尹绯继续说着，"其实，我一直就很崇拜大哥您，早就想加入‘黑裔'，可是，没人介绍，我才在今天来碰碰运气的。"
"别叫我大哥！"男人出声打断尹绯的话。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粗看上去长得秀气也就算了，毕竟那张脸还是蛮好看的，也没有让人有种娘娘腔的感觉。但他眼眶含泪，可怜兮兮地叫着"大哥"，却着实让自己感到不舒服。
"咦，那我叫你什么？老大？老头子？"尹绯马上换了一张脸，止住眼泪，连蹦出十二个字。
男人皱了皱眉，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听。"我叫邵诺，你就叫我诺。但，在外人面前叫我邵哥。"
"为什么？"奇怪，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要自己这样叫他，什么外面不外面的，他就不怕自己搞错？而且，他跟男人又不熟，为什么要叫他"诺"？恩，听上去怪怪的。自己的任务只是打入"黑裔"，监控楚翼，犯不着跟眼前的男人走得太近。到时候若是不好脱身的话，他不就得占三组一个因公牺牲的名额了。况且，他还是相对喜欢和恐怖组织打交道。
"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叫你叫就叫，除非，你想现在就下车！"
[现在就下车！]天哪，时速在八十公里以上，他想谋杀？"哦，好。"
见尹绯答应了，邵诺放下了抬着他下巴的手，再次靠在靠垫上，只是没有闭上眼睛，注视着前方。"你叫什么名字？"
"我？尹绯。"摆脱了邵诺的钳制，尹绯用未受伤的手揉着脖子。
"我对你很有兴趣！"邵诺的口中突然如鬼魅般地吐出七个字。
呃，尹绯打了个冷颤，"那个，不会是......"想问却又不敢问。尹绯的高中是在美国读的，曾被男性在马路上搭讪过，所以对于同性之爱，二十八岁的他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你说呢？"邵诺抛出三个字后，闭上了眼。
"喂，你别睡！把话说清楚。呃，对不起。"尹绯在激动之余，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男人受伤的左手。邵诺一阵吃痛，带着怒气看着尹绯。见此，尹绯马上改口道对不起。
邵诺开始后悔了，尹绯该不会是他的仇家派来整他的吧，短短十二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自己不仅受了伤，这会儿又捡了个麻烦上车。这时，车子一个急转弯，尹绯一个不留神，踩了男人一脚。
"乖乖地坐在那儿别动你的手，连脚也不许。要不然，"邵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尹绯的太阳穴，"我马上让你永远都动不了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好，好，我不动，但是，老，诺，你可不可以把枪放下，我怕走火。"尹绯以颤巍巍的语调说道。
"恩。"半晌，邵诺移开了枪。在他看来，以性命相要挟，尹绯果真是安分了不少。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他一开始就该用了。他承认，在赌场看到尹绯，就发现了尹绯的与众不同。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到气质、打扮，显得与整个赌场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一只还未被染黑，却极度渴望被染黑的小羊。可是，通过刚刚的相处，他不得不收回前言，哦不是前想，尹绯根本就是一个纯洁的小"恶魔"。
就这样，尹绯跟着邵诺进了"黑裔"在国内的分部，亦是邵诺的家。

12
刚一踏进大门，就见一名男子走上前，帮助邵诺脱下外套，然后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桌上已经泡好了两杯咖啡。盛咖啡的是两个纯金的茶杯，就连茶匙也是金子做的。环顾四周，除了顶上的吊灯，四个角落上还有装饰用的烛台，闪着银光，是银的。[真奢侈，又俗气。]尹绯跟着邵诺坐到桌子旁。
邵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口渴的尹绯也喝了一大口，"噗！"但立马就吐回了杯中。"这是什么咖啡？太甜了！"尹绯喝咖啡基本上是不加糖的，即使加的话，也只能接受一点儿，他尤其讨厌在咖啡中加入奶精。
邵诺不理睬尹绯，继续喝着咖啡。
无所事事的尹绯只好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优雅的坐姿，小口地喝着咖啡，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真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当黑帮的老大。"黑裔"除了做些非法的事，亦有些白道的生意，而且经营的规模也不小。这样看来，邵诺的能力的确是很出众。今年37岁的他，如果不入黑道，应该会像个平凡的社会精英：创业--娶妻--生子。
被盯着的邵诺抬起头，"怎么了？"口气冰冷，他从没被人这么盯过。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可惜！"尹绯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惜？"[他又再想些什么？]邵诺重新打量起尹绯来。之前，在车上，由于光线较暗，他并未细看。白净秀气的脸，齐耳的短发，眼睛虽不大，但却透出一股狡邪之气。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伤了自己，现在身处自己的家，竟不慌张发抖，不简单！看来先前是自己低估他了。
"呃，是，可惜的是，你有这么帅的脸，为什么不去拍电影？"尹绯用左手抓抓头发，避开邵诺的视线。[他干什么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我表现得太好了，应该显得害怕一点儿？]打定注意后，尹绯的口吻当下就变了。"哦，不，那，那个，您要做什么，当然是您自己做主。我有点累了，老，诺，能不能告诉我，今晚上我睡哪儿？"
对于尹绯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说话语调，邵诺愣了愣，"恩，陈，你安排他去走廊右手数来第一间房睡觉。顺便给他套衣服，另外再叫个人，他的右肩中了抢，洗澡的时候别碰到水。"
尹绯走后，邵诺拨了通电话，"喂，林，帮我查一查今天我带回来的那个人的底。"
第二天早上，邵诺到客厅吃早餐，没有发现尹绯，于是对身旁的男佣问道："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人呢？"
"少爷，那个人他还未起床。"
"还没有起床？"邵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太阳型挂钟，十点三十四分，"去，把他叫醒！"再睡下去，尹绯可以早饭，午饭两顿并一顿吃了。受了抢伤，三餐还不按时吃，他以为自己是神仙，身体会自行复原？
"呵啊......"邵诺正想着，尹绯睡眼朦胧，打着哈欠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不等邵诺开口，就自顾自地坐下来，吃着早餐。邵诺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吃了起来。牛奶、煎蛋、三明治、布丁--西式早餐，饿了的尹绯狼吞虎咽地吃着。虽然他平日不怎么喜欢吃西餐，不过，如果饿了，只有这些的话，尹绯也只能吃了。上警校读硕士的时候，整天忙得饥一顿，饱一顿的，让他得了慢性胃炎，还差一点儿胃穿孔。胃炎发作时的痛可比挨枪子儿的痛好不了多少，所以，他这几年来一直都十分注意，即不能饿过头，也不能吃撑了。不过，虽说是狼吞虎咽，但那也仅指尹绯的吃饭的速度。出身于外交官世家，从其父亲的祖祖祖父起到尹绯这一代，除了尹绯他自己，均是外交官。父亲是驻美大使，母亲是律师，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再搭上他的容貌，穿什么衣服都掩饰不了他从小养成的气质，这也就难怪，他自以为打扮得像小混混，在他人眼里却是个不学好的公子哥了。
不到十分钟，尹绯面前的食物就被他一扫而光了。
" 还要不要再来点吃的？"邵诺看到他吃得如此之快，怕他没吃饱，问道。
"不用。"[恩，饱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尹绯一脸的满足。[不负头儿的重托，顺利打入了"黑裔"，一桩心事算是了了。接下来，就见机行事，混到楚翼身边去盯着就行了。]"对了，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不要上西餐，我喜欢吃中餐。"话刚一出口，尹绯立马意识到不对头。他现在是在"黑裔"老大的家里，不是在自己家。
"要中餐，不要西餐？！"从对面飘过来一句冷冷的话，邵诺停下吃食物的动作，走到尹绯的面前，"你当这里是哪里？你家？还是宾馆？"邵诺用手抬起尹绯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又来这个动作！]尹绯暗暗叫苦。一句话不慎，远的不说，近的吧，他的颈部又要受罪了。哎，碰到了这个男人，他尹绯老是说错话，一直在赔不是。看来，凌炫矜、裴昊、洛子臣这一组与黑社会打交道还真是累。哪像自己，只需拆拆炸弹，指挥指挥手下的人，偶尔站个十二小时的岗，或是连续四十八小时监控，压根儿不用跟恐怖分子说话绕舌。所以，他被人说成是"吃白饭的小白脸"还是蛮有道理的。不过，说到哪个危险，尹绯自己也说不上来。毕竟，在他的脑子里，生，死都是上苍安排好的。该死了，再谨慎，再小心，还是得死。不该死的，再怎么着，也死不了。再说了，他也在警局摸爬打滚了五年了，早有了心里准备了。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会认了。不是有一句话，"越怕死就死得越早。"与恐怖分子交手，卧底黑帮，你要是放不开，反而容易让对方起疑，也就离死亡越近。所以尹绯的应对法则就是干脆就像平时一样吃饭，睡觉，只要小心点儿，别自漏了底就行了。警局会严密地重塑卧底的身世背景和经历，自己不说出去的话，对方是查不出的。不过，在有些时候，他尹绯还是表现得太过于"放得开"了。"对不起！"尹绯以对不起三个字做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