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吻轮回————若旋

邵诺的视线从尹绯的身上移开，但手仍然停留在那里。这次尹绯倒是没敢轻举妄动，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昨晚，他多少也摸到了点儿男人的脾性--惟我独尊，霸道，危险，不过好象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今天下午，待在这里，陪我，下棋。"
"啊？下棋？"尹绯就着头被固定的姿势，用手指拽拽邵诺的衣角，示意他能不能听听自己的意见。
"恩，没错。我左手有伤，暂不到帮里去。"
[那为什么要找我陪你？]尹绯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你右肩有伤，暂不安排你做事。不过，我不能白白养你。如果你是女人，可以选择当我的情妇。或是，你愿意不介意自己是男人的性别，跟我上床？"
"下棋，下棋！"拜托，这男人怎么看都是个行动派，他要是不赶快选个对自己有利的，讲不定，男人还真把自己扔上床了。虽然他知道同性之间是怎么做的，但他可不想亲身体验。
于是，邵诺领尹绯到了书房，两人下了一下午的棋。其间，吃了午饭。邵诺虽然之前生气地质问了尹绯，但午餐还是让尹绯得偿所愿地尝到了"黑裔"老大家厨子做的中餐。

13
相较于尹绯而言，在油轮上的凌炫矜，洛子臣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身为"黑裔"老大之下的四大掌权者之一，凌炫矜必须得在短短的两天内，也就是油轮抵达之前，与伊连娜，萧容共同商议，拿出三套方案来应对谈判，并且需依"黑裔"的自身实力订下一个底线。除去吃饭，睡觉，他和另两人几乎把时间都泡在了会议室。不过，这对洛子臣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萧容忙于谈判的事，洛子臣不必整天面对他，晚上睡觉时，除了拥着自己，萧容十分地守规矩。所以，他的心情也稍稍舒朗了一点儿。
会议室内，"萧，你订的底线太低了。"凌炫矜估算了一下后，圈出报表中的一行数据，"依在黑道的势力，白道的声望，我觉得可以把数字上调10%。"
"上调10%！你不觉得这太危险了吗？"伊连娜不同意凌炫矜的做法，"上调5%。订得太高，对方如果不接受的话，那这批货就会转给他人，对‘黑裔'而言，就少了扩大地盘的机会了。"以经济来占据地盘，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手段。
"没关系，如果这个价格吃不下来的话，我们就干脆把他给一并吞了。"凌炫矜比了一个手势。"恩，就我们与他们的实力来看，策划的好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可以搞定了。"边说边拿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这个是？"伊连娜伸手接过，翻看起来。
"一个星期前我赶出来的。与其通过他们这个环节，我们还不如切掉一环，缩短链子的长度。萧哥，你说呢？"
"容我在考虑考虑。"萧容从伊连娜手中拿过计划书，"这样吧，明天早上做最终决定。"
回到房间，萧容将计划书搁在床头后，去洗澡。
洛子臣出于好奇，坐在床上一页页翻看。[这是......]从人员配置到每一个行动所花费的时间--精确到了秒钟，详尽的不能在详尽了。就好象，这些已经发生过了，而不是将要发生的。一股寒意从背脊伸起，一只大掌适时地抚上了洛子臣的背，传来了一丝温暖。
"萧容......"洛子臣抬头看着他。萧容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未来得及擦干。跟洛子臣在一起的时候，萧容不再绷脸了。一旦他的脸柔和下来，忽略脸颊上的那道伤疤，其实，他也算是个帅气的男人。
"这是，凌炫矜做的。"
"矜做的？"洛子臣不可置信地问。
"是，没想到，他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怎么样，看了后有什么感想？"萧容记得，刚和洛子臣认识没几天的时候，自己曾说过凌炫矜这个人冷酷，残忍，可洛子臣当场生气地否认了自己的说法。现在，看到这份计划书，他应该不得不相信了吧。萧容看得出，洛子臣对凌炫矜的感情超越了"朋友"的那道防线。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洛子臣将来的安全，他只能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来让洛子臣知道凌炫矜的真正为人。说实话，这份计划书，如果洛子臣不主动看的话，他也会拿给他看的。
"怎么会？"
"他是一个混黑道的天才，这份计划书很完美。按此来看，不需要修改就可以直接付诸于行动。老实说，要我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做出这样的一份计划，我做不到。而且，照这个计划来看，对方会死伤惨重。凌炫矜是不会接受投降的人，凡是倒戈的人，和抵抗的人一样--死路一条。他从以前起，做事就是干净利落。"
[矜，他真的如萧容所说的吗？]洛子臣不知道还该不该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似乎动摇了。这份计划书与凌炫矜近二十年来给他的印象完全不符。凌炫矜虽然平日冷漠，但他是个有求必应的人，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对洛子臣更是像亲弟弟一样，从小到大，小心翼翼地护着。可是，卧底"黑裔"后，凌炫矜露出了更多的冷漠，那些读书时的朋友，基本上都断了联系。惩罚手下，开枪伤人，但那不是为了搏得"黑裔"老大的信任而特意改变的吗？难道，这才是凌炫矜的真面目。凌炫矜开枪杀他的那一次，脸上漠无表情；在家里，想掐死他的那一次，眼神坚定。"不会的......"大脑冷静地思索着，整理着，但心里却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子臣，忘掉那个人！"萧容伸出双臂，将洛子臣圈进怀里。他知道，这份计划书使洛子臣的心起了涟漪，他现在一定很矛盾，很痛苦。这样做虽然残忍，但他萧容别无选择，不是吗？
一天后，油轮抵达了小岛，萧容最终同意了凌炫矜的计划。萧容同意凌炫矜的计划出于两点。第一，这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相较之烦人而拖时的谈判，这是一个快速而全赢的方法，垄断这一块后，"黑裔"又将多一个据点。第二，出于他的私心，打铁要趁热，让洛子臣亲眼看到了，他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了。
一行人等入住了小岛上临海的一家酒店，与对方的谈判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开始。萧容、凌炫矜、伊连娜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准备。检查完枪支弹药后，三人所带的人马分成了两组。萧容，伊连娜二人入室参与谈判，凌炫矜负责去仓库劫货。由于货的数量很大，对方为了确保安全，提出了一旦交易谈妥，就让"黑裔"自行去取货。所以，在两天前，"黑裔"就得知了货存放的地点。谁都知道，在交易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单就这一点，就显出了对方的嫩，失利也在所难免了。
"子臣，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话行动，不要离开我的周围。这把枪你拿着，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吧。弟兄们的长相你都记住了吗？"萧容不放心地再次交代着注意事项。
"恩。"接过枪，洛子臣点点头。
"听着，如果到时候有人拿枪指着你，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先开枪让他无法伤你。事后，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处理的。记住这一点！"萧容与洛子臣对视，眼中出现了久违的狠。他必须确保洛子臣的安全，要不然，他宁可把他留在油轮上。
第二天，谈判开始。
"这是我们所报出的价。"萧容让手下将价单递给对方的人。
"这个价是不是太低了？"
"那么你们要多少？出个价。"伊连娜开口插话。她坐在萧容的左手边，洛子臣站在萧容和伊连娜所带的人的里面。
凌炫矜带走了十人，剩下的包括萧容、伊连娜、洛子臣在内有三十六人。而对方则是四十人，在人数上基本持平。凌炫矜劫货外加把货搬上油轮需三十五分钟，所以，萧容他们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伊连娜，你先别插嘴！"萧容呵斥道。
于是，自觉摆不下面子的伊连娜，与萧容争执了起来。对方顿时傻了眼，在谈判桌上吵架，这可是他们头一次看到。更何况，"黑裔"又不是小混混。半晌，才想起劝架。其实，这是"黑裔"计划中的一部分。在桌上拖延时间，吵架应该是最合适的了。重新开始谈判，已经是在二十分钟以后了。
"怎么样，你们出多少价？"萧容继续问道。
"把价格提升10%。"
"10%？"萧容思索了一会儿，抽起一根烟，还有十一分二十六秒。"太高了吧，除去这批货的买价，我们今次光运输，人力等的成本就已经不低了。"
"可是，我们这批货，质量绝对可以保证，都是上等货。把样品拿上来！"
萧容用手指蘸了点粉末，伸出舌头舔舔。"恩，货是不错。伊连娜，你觉得呢？"
"哟，萧哥，这会儿到想到问我了。刚才怎么没想到呀！"
一听伊连娜说话的强调，生怕两人再次吵起来的对方赶紧打圆场，"其实，在价钱上还是可以商量的，两位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加5%就成交。"伊连娜侧过身，摆明了与萧容的不和。
"伊连娜，‘黑裔'中我比你大，我说了算！"萧容显然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就这个价，不能再加了。"
"如果，你们加5%，就成交，否则，我们就只能给其他人了。"对方见萧容，伊连娜两人有了分歧，选了个对自己有利的方案，"黑裔"加价5%，就成交。
"这批货的数量这么大，除了我们‘黑裔'，没几个人能一口气吃下。你们急着脱手，我们给的价不低。"
"可是......"对方想反驳萧容的话。
"对不起，这批货，我们不要了。"三十五分钟，时间已到。萧容起身，身后的人立刻掏出了手枪。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别动，把枪扔到地上！为了我们能顺利离开这里，只能委屈你了。"萧容示意手下劫持了对方的老大，慢慢地退出会议厅。
对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在七，八米开外跟着。
"‘黑裔'，你们够狠！"仔细一想，对方的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狠？"搞定了的凌炫矜与萧容等人在码头会合，使了一个眼色，他的人对跟过来的对方的人进行了扫射。不出一分钟，码头上刹时多了四十具尸体，殷红的血在海水中扩散开来。
"唔，"这种近似杀戮的行为让洛子臣当场吐了出来，当警察两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冲击可想而知。然后，凌炫矜动手亲自解决了对方的老大。
萧容留下了二十个人负责接管的事宜。

14
油轮上，洛子臣把凌炫矜约到了船头的甲板上。
"矜，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根本就是无法抵抗的。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一想到刚才的场面，洛子臣就觉得心痛，为死去的那么多人心痛，为痛下杀手的凌炫矜心痛。
"过分？子臣，在黑道上混，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不做得干净点，就会为将来留下祸害，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可是，我们不是只是来......"
"没错，但你也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想要保住命，就得这样，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甲板上被海风吹乱了头发的凌炫矜，让洛子臣产生一股不知名的害怕。十几分钟前杀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在凌炫矜的话中，他竟听不出一丝的怜悯。"这四年，你到底改变了多少？"抓着凌炫矜的肩膀，洛子臣对上他的视线，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凌炫矜的眼神已经变了--冷漠，没有了当时所存在的温柔。看着自己时，他都已经只留下了冷漠。
"我们的大功臣原来在这儿啊！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伊连娜从船舱中走出。"矜，老头子的电话，萧容叫你去听。怎么了，人都已经走远了。"伊连娜靠在栏杆上，拍拍洛子臣的肩。
洛子臣看了她一眼，转身欲离开。
"别急着走！"伊连娜拽住洛子臣的胳膊，"听说你跟了萧容。怎么样，他的技巧还不错吧。"
"你，放手。"洛子臣挥开她的手，，伊连娜直露的话语让未经人事的他顿时羞红了脸。
"难道，你和他还没有......"见洛子臣的反应，伊连娜不禁愣了愣，萧容竟然还没有对洛子臣出手。"那要不要姐姐我先教教你啊，虽然男人和男人与男人和女人之间做是不同，但性质上是一样的。"伊连娜凑上前，在他的耳边说道。
这一下，洛子臣脸红直接红到了耳根。没敢再多看伊连娜一眼，下了甲板。
伊连娜嘴角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容，"萧容，看你这么辛苦，我就帮你一次。"
回到客房，洛子臣的脸上还是烧烧的。
"回来了？"萧容从浴室走出来，刚刮完胡子，"去找了凌炫矜？"
"恩，"洛子臣含糊地应了一声。想着伊连娜的话。听她的口气，萧容很想跟自己做爱吗？可是，萧容并没有说过要跟自己做，平时，他们两人最亲密的动作就是萧容搂着自己。
"他跟你说了什么？为自己的杀戮做辩解。"
"恩。"
"子臣！"萧容扳过他的身子，让他正对着自己，"你还相信凌炫矜！"低下头，粗暴地吻上了洛子臣的唇。
"唔，"洛子臣猛地回过神，开始抵抗。
萧容勾住洛子臣的右脚，随着洛子臣的重心不稳，两人双双倒向身后的大床。
"萧容，"洛子臣用手抹擦着被吻得通红的双唇。
"到现在为止，你还相信凌炫矜！"上头，萧容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四十一条人命，加上在仓库看守的二十人，共六十一条人命，凌炫矜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能抹杀掉。"
"不要再说了！"他已经决定忘记凌炫矜的所作所为。
"你知不知道，他在五年里杀了多少人，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
"不要再说了！"他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凌炫矜黑暗的一面。他怕，凌炫矜冰冷的眼神。他宁可欺骗自己，相信凌炫矜只是被染黑了一点点。
"这样的计划书，你要多少，他就能给你多少。一星期一份，一年他就能拿出52份。"
"我喜欢他，你明白吗？我喜欢矜！"洛子臣叫出了一直深藏的感情。
萧容眯起眼，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有多喜欢？"洛子臣果真喜欢凌炫矜！
"从十六岁起，我就......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年龄......"
"砰！"
"七年，你喜欢他有七年了！"萧容起身，挥落床头的台灯。"哐当！"玻璃的灯罩，灯泡碎了一地。十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十年。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而且那份感情已经滋长了七年！那么自己还剩下多少机会？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儿，萧容转身走出房间。
油轮的酒吧内，萧容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萧容"伊连娜看到吧台边萧容的身影，一脸的诧异，"怎么了？没跟你的小情人在一起？"那她刚刚跟洛子臣说的话不就白费了，她特地在洛子臣面前那样说，为了让他知道萧容的一片苦心，既而能主动地投怀送抱，还以为他们会......
萧容向伊连娜吐出了一肚子的苦水。
"萧容，你平时不是挺会哄人的嘛，怎么到了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你就尽说错话，做错事。套出了他喜欢凌炫矜，这是自己拖自己的后腿。"她跟萧容交往的时候，是真的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要不是知道萧容并不是真心地对自己，她或许就对他死缠烂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