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蜜桃，左手香蕉————肖红袖[下] （上）

老徐说走，我们吃盒饭去。





我们领了两份工作餐，钻进了非线型编辑室里，把门关上了。


老徐说你猜这次刘鹏上了几个？


我说不知道，他是吃伟哥长大的，那么多人他能上得过来吗？


老徐说鬼知道，这个孙子可能长了个驴吊。哎我跟你说件搞笑的事情，前天吧，来了一个报名的，长得特别水灵，大眼睛，很白，样子有点儿象一个演员，叫什么来的我忘了。刘鹏好象就喜欢这种丰满型的，也不是，妈的他什么型的都流口水。反正就缠着人家不放。后来我说做个展示，唱歌跳舞都成，刘鹏说不行，一定要演个小品，还给人家命了个题，让她演潘金莲勾引西门庆。


我笑，说这中馊主意一般你会出，他肯定是跟你学的。


他也笑，说切，我没有他那么损吧？特有意思，当时那女的说，演不了，没人配合。我就顺水推舟说那就让刘老师给你配合嘛。你猜她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怎么说？


老徐哈哈大笑，说那女的对刘鹏翻了个白眼，说让我勾引他？没搞错吧？潘金莲勾引的是西门庆不是武大郎！......当时刘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都气晕了，象癞蛤蟆被鱼刺卡住了似的，真他妈好玩儿。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了，这小子报复心很重，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女孩子的。


我想是的，没招惹他的人他都要算计算计，招惹他了他更会变本加厉吧，人渣。


饭还没吃完，程昱辉的电话打过来说小肖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我放下盒饭，跟老徐打了声招呼出来了。

 

69


程昱辉关上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电脑，给我看一封E-MAIL，是梅欣发过来的，梅欣说天狼将在今天晚上到。我问，梅欣在现在在哪里？他说在成都，南安公司里。我说她是不是被监禁了？


程昱辉说应该是软禁，他们用她来牵制白婷......你知道白婷在哪里么？


我说不知道。


程昱辉说我怀疑他们派梅欣和白婷过来的目的不仅仅是逐渐控制远航那么简单。


我心想这还用说，她们一定还有天狼委派的其它目的，比如偷帐本，或者获取老爷子的渠道直接取而代之，天狼如果取缔二级批发商自己直接管控毒品的交易，那获得的利益将增加数倍，并且现在有人在查老爷子，他们把老爷子杀了灭口的可能性都有。怪不得白婷会在瑟亚游轮上拿枪出来想杀老爷子。


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


但嘴巴上糊涂地说，那她们是为什么呢？


程昱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想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跟我说而已。他还不知道我了解多少，也不知道我也在觊觎着老爷子的帐本。


他说，晚上我会和张天扬碰面，你的照片准备好，这将是一次谈判。


我说你放心，照片我保管得很妥善，但我不能交给你，你明白，我也要自保。


他说你认为你回到远航了，进了项目组了，我们对你的态度都很友善了，你就已经安全了吗？我随时都可以把你关起来，关一辈子。


我微笑，并且拍他的肩膀，我说你试试看？只要12小时内没我的消息，那些照片就会有三种下落，交给天狼，交给公安局，或者交给媒体，三个你选一个？


他也笑，哈哈地笑，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拿开，说了句小肖，我们彼此彼此，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好兄弟。





但我不是他的兄弟，我知道自己不是，我也不想是。


程昱辉把我给他那三张照片装进一个不透明的公文袋里，又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刘鹏进来，交给他一张光盘后出去了。


他说，这就是我和天狼决战的武器了，怎么样装备得如何？


我说光碟里是什么？


他说你很感兴趣？哦，我忘记了，你们都是朋友，你还和他拍过戏。他把碟片放进电脑，是一小段录象，韩博和他妈妈坐在镜头前，旁边有人呵斥，韩妈妈怒目而视，而韩博结结巴巴地说，爸爸，我们在这里被关着......你要救我们呀......


他的话语很生涩，看来他并不熟悉爸爸这个词儿，目光也呆呆的。


程昱辉退出了光盘，仿佛在沉浸回味般说，看看，多感人的真情道白，天狼就算是狼，也会被打动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几乎可以胜券在握了。梅欣在被软禁的情况下还会给他发邮件，那就证明梅欣已经做了他的内应。潜伏在内部随时可能采取行动。然后他又有了张天扬的秘密工厂照片，还抓着张天扬的老婆孩子，这场谈判，他应该能够如愿以偿吧。


在他退出光盘的瞬间，我又一次仔细地盯着画面，瞬间记忆着画面上的内容。韩博母子在一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房间里有简单装修电视机，象是个什么招待所，床单上有字，但镜头里看不清楚。


程昱辉没有发觉我在观察，回味着说，小肖，我们接手南安以后，你准备做什么职务？


职务？见鬼去吧，我只想逃离这些狼一样的人们。


我说跟着你就行了，你发大财我发小财，呵呵。


他说恩不错，这也算是一种追求。对了，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吧，不是超过12小时他就会发慌吗？


我说还没到12小时。


他说看来我是瞎操心，你好好保重。


我知道他是想知道我的电话打到哪里去，想知道我的朋友是谁。他不傻，肯定能猜得到是大开在接应我，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找到大开，一旦抓到大开，我们就全完了。


他说，晚上跟我一起去见张天扬。


我说不，我要回家。


好的，那我就自己去摘取胜利果实了。你在家好好的休息，不要乱跑，外面很乱。他满脸都是阴沉。


他是在警告我，但警告是无效的。


我出了办公室，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韩博他们被关的房间，很熟悉，好象我曾去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下午我都在接待室里充当考官，黄昏快下班的时候已经见了近70个人，应该说审美被严重摧残了一回，来的人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再漂亮的人都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影子，有的连印象都没留下。


刘鹏应该是大有收获的，他兴冲冲留下了不少电话，还端详着美女照片淫笑。


老徐在我耳边悄悄地诅咒他，这个色狼迟早会遭报应的。


他的话很灵验，果然在最后一个报名者出门之后，刘鹏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示，接了电话拿腔拿调地说，恩，我是刘鹏啊，你哪位？找我什么事儿？......突然他愕然地不说话了，然后声音压低，然后拿着电话快速出门。


他的神色非常反常，使人不得不怀疑。


果然我和老徐出门时看见他躲在走廊一角，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那么多钱......笑话，你告我？你去，你随便告......什么？......他声音压得更低了，已经听不见了。


我和老徐经过他的身边，一起到了楼下。在电梯里老徐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人不信邪的，就是那些小姑娘太傻，要么被他骗得晕头转向，要么就被吓得失魂落魄的。


我说有时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这事谁说得清楚？


老徐说走吧，晚上到我那里打麻将去。


我说不去，先回去了。


我挺羡慕他的，不是工作就是打麻将，在剧组混了这么久，见过美女无数但从没绯闻发生过，他老婆在深圳电视台跟他是同行，两个人颇有夫妻相，互相不离不弃的，我们都戏称他们为"合肥"，他们的目标就是有一天在一起拍电视剧。


他说走吧去吧，老呆家里干吗，梅总又不在。


我苦笑，大家还是认为我和梅欣是一对情侣，外面的人永远无法了解你自己的经历和内心世界的。我说不去，要回去休息，今天坐得屁股痛，不舒服。


他说那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不去我家，去省机关招待所开个房间，哪里最舒服。


我说算了，你们玩得开心些吧。





我们分头往两个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我眼前猛地一亮，对啊，省机关招待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省机关招待所是建国初期就建立的一个专供省内领导休息的地方，虽然名为招待所，但里面的设施不比星级宾馆差。并且那里环境幽雅，靠近江边，交通也很方便。近些年已经很少有领导去住了，但还有些恋旧的老领导和一些外来的慕名的人过去，我们因为老爷子的关系在那里有个常年的包房，以前工忙的时候会凑过去偷闲，打麻将或者喝酒。


那里的房间大小不一，套房很豪华，普通的就是给不知情的人做样子的房间，有床铺和电视机，而且床单上也印着字......


是的，我都可以确定了，韩博母子是被囚在那里呀！


画面虽然不很清晰，但房间的色调和布局完全就是那里的某个房间，怪不得我总觉得眼熟呢。


我因这个意外收获而兴奋起来。想着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就好了。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给大开打电话。


还没拨手机，就看见车窗外，刘鹏匆匆地赶过来了。他没发现车里坐的我，而鬼鬼祟祟又有些急迫地截了另一辆出租车，然后车子迅速开走。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事发生，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并且和我有没有关系，但不容考虑过多，我对司机说，开车，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踩油门说我们下交接了，你到底要去哪里？


我说你跟着前面那辆车就可以，别管那么多，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多给你车费。


他听到钱就有了无比的动力，立即发挥驾驶技术紧跟着刘鹏乘坐的出租车而去。

 

70


两辆汽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地穿过了立交桥，过了市区，往市东郊的方向疾驰。东郊原本是个小村庄，这两年城市化发展很快，现在已经与市区连为一体。刘鹏到这边来干什么？他的家在相反的方向才对。出租车司机叫嚷着到了没有，我说你跟着就是了。


还好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刘鹏下车了，车停在东郊文化广场上，他付了钱往广场边的工人文化宫走。


我也赶紧打发了司机，追着他的脚步过去。


他在文化宫门口打电话，远远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时候我才看见他手里提着一只牛皮纸的信封，信封鼓囊囊的应该装了东西。


我很缺少盯梢的经验，但幸亏这边有很多卖水果卖小玩意儿的摊子，就借着掩护跟着他。他走过了文化宫，绕进巷子里，然后进了一家茶楼。


应该是那种很小的小茶楼，我等了过大概五分钟之后也进了茶楼。


里面有点儿黑，上面还有二楼，每个隔间用塑料防制的树藤和鲜花隔开，看不见人但声音却能听得见。


服务员跟我打招呼，我说要喝茶，她说随便坐。


楼下没有几个人，我迅速地扫了一圈，没发现刘鹏，就到了二楼，果然在二楼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刘鹏坐在最里间，背对着过道的方向。


旁边的卡座正好是空闲的，我就坐了下来，尽量不出声音避免被他发现，服务员问我喝什么，我就胡乱地指了酒水单上的花茶，打手势表示要一杯。


刘鹏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了，谢天谢地这是个绝好的偷听地点，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他说你们带来了吗？


他对面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说你呢？





刘鹏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应该是那个牛皮纸的信封，他说在这里，你们点点看，一分也不差。


然后男的说你敢差，差一分试试？


男的话音应该是本地人，带着浓重的东郊口音。然后数钱的声音，然后女的说，怎么只有五万？我要的是十万！


女的声音我好象在哪里听过......在哪里......我忍不住缩起脖子，把身体尽量往卡座里面靠，想从臂下的位置看看是谁，但是看不到，一蓬塑料做的葡萄架当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下半身和她的手，胖忽忽的很圆润。


应该不是白婷，白婷不会穿这种质量的裙子，而且是超短裙，过粗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刘鹏说这么短时间内能凑到五万就不错了。


男的说那我们可以等，我们不着急，你再去凑。


他们在干什么？做交易？但听话语应该是在敲诈，要不然倚刘鹏的性格他不会这么被动的。


刘鹏说就这些，凑不到了。


男的骂去你妈的，鬼信你的？你们远航公司富得流油你会没钱？跟你说不行咱们就法院见，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刘鹏并没有示弱，他在点烟，他说你们告去，告了也没用。这种事情丢人的是谁你们比我清楚，再说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你们有证据吗？


女的激动了起来，骂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这回我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加上她的形象，我知道了是她，木瓜妹妹。





我根本没有喝茶，继续听他们谈话。


木瓜妹妹显然是在报复，但她没有证据证明刘鹏强奸了自己，刘鹏是个经验丰富的流氓，肯定吃准了她的心理的。


谁也不愿意把这样的事情宣扬出去。而旁边那个不是她的哥哥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好象把握了刘鹏什么东西，所以刘鹏才会肯出钱来摆平。


果然刘鹏说，少废话，要不就是这五万，你把东西给我，咱们什么事都没有，要不随便你们怎么办。


五万？男的说，你这东西就值五万？哄小孩子呢吧？


刘鹏说东西不是我的，我可以不出一分钱，你们把它交给警察好了，你看我会不会有事儿？


男的说我不管东西是谁的，反正它肯定很值钱，你不要我给你们程总打电话，我不信他不要。


刘鹏的语气立即软了，说别的，我跟你开玩笑呢，有事儿好商量嘛。


我忍不住再一次探出头来，终于看到了，木瓜妹妹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前面。她手里拿着一只U盘，小小的白色的U盘，细长的带里拴在她雪白的手腕上。


我差一点儿叫出声来！真的是意想不到，这一定就是那个藏着秘密数据的U盘了！但是怎么会到了木瓜妹妹的手上？


男的说，你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十万一分也不能少，要不然就让你们程总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