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早叶

作者:早叶  录入:11-26

陈谦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两人后来又谈了很多,不过是问问伯父伯母。商业上的事情也提了一点,却再也没牵扯到李玉林。

酒会开到很晚,陈谦借口有事先走了。回家前,跑到程澜的店去接程澜,却没见到人。
官明还坐在那,这么多天了,官明自然知道了陈谦和程澜的关系,很自然地邀他喝酒。
陈谦接过‘本杰明'递过来的酒杯,才知道,程澜去见网友了。
陈谦自然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妈的,他以为自己是纯情少女啊?"连自己说了脏话都不知道。
"怎么?吃醋了?"官明偏头问。
这一问让陈谦差点喷了。
他不知道,官明对他和程澜关系的概念又没有搞清楚,这小子精神不稳,他又不能乱说,万一那句话刺激着他犯病可就麻烦了。
于是陈谦只能傻呆呆的看着官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知道你们是床伴,也知道那个的涵义......"他转过头去,吮了口酒,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的神经,没有程澜说得那么脆弱。"
陈谦一下子红了脸,自从那天程澜警告过自己以后,他对官明都是小心翼翼的。官明一说出来,让陈谦觉得自己像在歧视官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谦解释道。
"我知道。"官明挑着嘴笑。
看着官明说得真诚,是真没放在心上,陈谦也就不再过多的啰嗦着解释。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床伴,你难道就没有独占欲。"官明继续刚才的问题。
"那种东西在一个合格的床伴身上是找不出来的。"陈谦说,边说还边点头,为自己的话肯定,"床伴和恋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应该知道男人的性和感情是分开的!"
陈谦停了停,很认真地看着官明"我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官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那个网友的安全......"
空气静止了一会儿,继而爆发出两个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你......你说是不是啊?官明?"
"哈哈......对,我同意。哈......"

番外

父亲说,红月,你可以爱任何人,就是刘家的儿子不行。
我问,为什么?
父亲说,因为你是我女儿。

所以我跟刘涛说,我不做父亲的女儿了,我们私奔吧。

有人说,罗密欧和朱丽叶好惨。
以前的我说,是,他们好惨。
现在的我说,不,他们很幸福。
至少他们可以说爱,
至少他们无罪。

我和刘涛是罪人。

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呢?
让我想想--
那天妈妈说,红月,去买醋吧,今天烧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我一脸不原意。外面在下雨呢,去对门借点不行吗?
你不去就不吃了,女孩子家家的别总噘嘴!
哼哼,就噘就噘。
一边穿鞋一边抱怨,
妈真坏,就知道威胁我!
我女儿就是乖,买回醋来,妈妈给你鱼吃。
路上小心那!
知道啦知道啦!

那时候下楼总喜欢跳,
妈就开着门,一直看,边看边摇头,边摇头边说,怎么和个小子似的呢?明明记得是个闺女啊?

楼外的雨很大很大,敲得地面啪啦啪啦响。
连楼上孙爷爷的大金路自行车,都给刷出了底子。

我特别喜欢这种雨天,
夜里我总心惊胆颤的跑到,妈妈的被窝里,小声地问,妈,你说会来洪水吗?
她会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咱们周围都是山地,洪水从哪来啊?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我撑开伞,撒开丫子,就往雨里冲。
雨滴砸在伞上,噼哩啪啦。
我一蹦一蹦的跳过水湾
蹦蹦啊蹦
就蹦到了刘涛身上。

伞掉了,我也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呦!好疼!
大红色的裙子一会就湿透了贴在腿上。
你没事吧?
有个很好听的声音问。
能没事吗?疼死了。气呼呼的说。
我瞥瞥眼,就看见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冲着我傻笑。
我对戴眼镜的家伙最没辙了。
对不起啦。他说。
那你拉我起来。我把手递给他。
他笑着拉过我的手,开始使劲,费了好大的劲我才站起来,俩人都成了落汤鸡。
你劲真小。我看着这个高我一头的男孩子。
他就一直笑,慢悠悠的说,能把你拉起来就行。

后来我像落汤鸡似的提留这两瓶醋回家。
一进门老妈就说,哎呀,可惜了这么好的裙子。
我气呼呼的回道,还不是您害的。

那晚我吃到了许久不吃的糖脆鱼
晚上钻到被窝里,还是小声地问,妈,你说会来洪水吗?
妈妈终于不耐烦,说,来啊,就专门来淹你的。
妈......
嗯?
今天我遇到一个人......
嗯......
......
红月?
......
这孩子说睡就睡,真是......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睡,我一定会说:
妈,我告诉你哦,我遇到一个人,
他戴眼镜,高高的,很白,
明明是我撞倒他的,
他还跟我说对不起,
妈......我喜欢他。
你跟爸说,让我喜欢他吧......
妈......对不起......

我们相恋四年,整个高中,直到大学。
就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
我的恋情是秘密,不想让父母知道。
就连妈妈,都没说。
下大雨的时候,不会再钻进妈妈的被窝。
妈说我长大了
其实不是
只有我知道,我还是害怕洪水会来,
但这次安慰我的人换成刘涛。
他总说,嗯,要是洪水来了,你就抓着我别放手,我带着你游,游不动了咱们就一块死。

父亲关了我五天,我也绝食五天
红月,你喜欢谁都行,就是刘家的儿子不行。
为什么?g
因为你是我女儿
可我只喜欢他......
父亲的泪滴在盘子里,也滴在我心里
爸,对不起......

妈妈来放我走的时候说
别怪你爸,他有苦衷......
妈你别哭......
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你怎么就单单喜欢上他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也不知道那是永诀
我以为有了刘涛,一切就会好。
我们离开的那天,
雨很大。
我说,刘涛,你说洪水会来吗?
他说,傻瓜,洪水来了你就抓着我别放手,我带着你游,游不动了咱们就一块死。

妈说得对,我们这四面都是山,那里遇的上洪水。
所以泥石流滚下来的时候,我都傻了。
就那么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涛说,咱们一块死。

可是我们活下来了
所以我们是罪人。

我醒来的时候,
刘涛的眼红得像兔子,头上缠着绷带,眼镜也没了,我朝他笑,他却哭了。
对不起。他说。

为什么。

他们死了。

谁?

你父母......我父母......

......

他们知道我们的车遇上泥石流,赶过来看......

然后呢?

......还是泥石流......埋得死死的......一点活路都没有......救出来的时候已经......

为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是我的错啊,你干吗道歉?明明是我撞到你的,你为什么说对不起?私奔也是我提的,他们的死也是我的错,你干吗说对不起?你父母也死了!你干吗说对不起!

别这样红月......别这样......
他抱的很紧,喘不过气来。
眼里的水,不停地流出来。
我打湿了他,他打湿了我。

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他反对我和刘涛的原因。
本是仇人,哪来爱情?

我们的爷爷本是交命的朋友
我爷爷为救他他爷爷而死
剩下奶奶和爸爸孤儿寡妇
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辛辛苦苦独自拉扯孩子。
刘家,从没过问,也没帮忙。
奶奶说,救人不是求记恩,我们不能怪他们。

后来奶奶干活的时候被失了蹄的马踏了。
命悬一线的躺在医院里
没有医药费就只能等死
家徒四壁,哪里有钱?
父亲,没有办法,跑到刘家去借。
刘家却连门也不开。
那晚雨大得很,
父亲等了一夜,
站在雨里,父亲说,求你们了,救救我妈......

奶奶还是死了......
剩下十六岁的父亲。
为了生活为了上学
爸爸什么都做过。
后来终于出人头地了
有了母亲有了我
爸爸曾经说过,红月,你和你妈就是我的命,除了你们和死神,我的命谁也不给。
我知道,他是在怨爷爷,恨刘家。

他活着的时候,从没跟我说过这一切,
不想让我生活在仇恨里。
而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死,其实很简单。
一个刀片,一点时间
生命很脆弱。
我做了,
血一点点地流,
我却越来越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怕死
还是在怕离开刘涛
模模糊糊的就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医院的味道
一只手,遮住我的眼睛。
用手拨却拨不开。

别动,红月,别看我。
声音沙哑,鼻音很重。
那只手也在不停的颤。
我的手停在那里,眼里的水,一股脑的泛滥。

红月......你爱我吗?
他问。声音认真。
爱。我说。
我也爱你,红月。
他的声音颤的厉害,一字一字却说得无比清晰。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仇人了。他说声音缓慢而镇静。
你不能死,因为你要恨我......红月,恨我吧,我也会恨你......
我爱你再也没有了,只有我很你......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说爱。

变卖了所有家产
来到新的城市
在这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我们开一间酒吧,叫崩溃。
那里一天中只有一个小时能照到太阳。
因为我们配不起阳光。

可我还是喜欢在那一个小时里站在门外,或倚在门框上,看看天看看太阳。
我恨你。我对站在吧台里的刘涛说。
我也恨你。他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望着那唯一的阳光回答我。

妈,你原谅我吧,
即使是恨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爸,让我爱他吧。
即使恨入骨髓,我还是爱他。

我们都是罪人

有多恨,就有多爱。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说我爱你......

大家还记得第一章曾出现过的调酒师和那个红衣女人杜红月吗?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在耽美文里出现BG是不能原谅的事
各位大人看到这里,必定是被雷了
我已经准备了安全帽,希望砖头不要太多阿^0^-^


010
从酒吧出来,陈谦在车上计划着未来几天。
据‘本杰明'说程澜起码要出去四五天,这四五天我要怎么办啊?陈谦想。
程澜太不够意思了,一声也没吱,就消失了。
回来看我怎么报复他,陈谦暗下决心。

因为今天的酒会,陈谦告诉李玉林后半夜再来。
可当陈谦回到家的时候,李玉林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车里没人吗?远远的从李玉林后车窗望进去,好像是没有人。
自家的大门前也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等。
李玉林去了那里?
这附近都是别墅区,大多是私人空间,他到处乱跑什么啊!
陈谦一边心里抱怨,一边摔上车门。
他的车停在李玉林的车后,向前走,就要路过李玉林的车。
这人不再车里,竟还开着车窗!
他以为我这里的保安已经到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了吗?
陈谦颇为气恼的,走到李玉林半开的车窗前。
瞟了一眼车内,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李玉林蜷缩着,倒在前座上。
浑身上下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只手环过膝盖,抱在小腿上,手指因用力指节已经发白,裤子因用力的缘故,陷下深深的褶子
另一只手埋在脸下,攥成拳越攥越紧,似乎恨不得把骨头攥碎。
陈谦呆呆的看着,脑子像断了线一样迟迟作不出反应。
直道看见有血从李玉林的嘴角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西装裤,陈谦才如逢电击般的去拉李玉林的车门。
车门从里面反锁了,陈谦急忙从半开的车窗中伸进手去。
刚才还埋怨李玉里开着车窗的人,突然发现车窗开得太高,他的手够不到开锁的地方。
看着李玉林疼的要失去意识的样子,和那嘴角汹涌出的血,陈谦心下一狠故不得疼,将所用的力气都用在那只手上。玻璃和车框狠狠地勒住陈谦的腋下和脖子,咬着牙终于碰到了开锁的地方。
他用力的拉开门,扶助浑身颤抖的李玉林,把他的脸和膝盖上掰开。
紧闭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满嘴都是血。陈谦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狠狠地捏在李玉林紧咬得牙关上。
迫使他张开嘴,嘴里的血不多,没用涌血的迹象,应该没有咬段舌头。
拉过他垫在脸下的手腕,那里已经死血肉模糊。血不断地往外冒,染红了整个手。
陈谦掏出手机来,飞快地按下号码,就要按接通键的时候,手腕被狠狠地攥住。
那是李玉林的手。
李玉林望着他,无力地摇头。
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嘴唇惨白,剧烈的抖动着,一张一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只有那抖动着的粗重呼吸,
证明主人的疼痛。
陈谦知道李玉林再说什么:别叫救护车,求你别叫......
"你相死吗?!!你快放手 !"陈谦大喊着,手上却不敢有所动作,他爬上到李玉林。
"你看你的血!你这以为自己是血库!快放手!!"
李玉林拼命的张着嘴,眼睛半张着深深的望着陈谦,头一直摇。

陈谦狠狠地一甩头,他不能任李玉林这样疼死。
"好,我们不去医院,回家好不好?你放手这样我们没法走......"
李玉林听到他的话,紧握的手一下子瘫下来,垂在身侧。牙齿将嘴唇咬的死紧,青紫青紫的。
陈谦立马将他打横抱起,用脚踢上车门,抱着人就往家跑。
李玉林在他怀了颤,每一下陈谦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手腕上的血还是不停的流,新鲜的血,盖过干掉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陈谦第一次狠自家的大门,为什么这么牢固。
他像疯子似的抱着李玉力踹了两脚大门,除了震天的声响,纹丝未动。
他只能将李玉林靠在墙上,拿起钥匙去开锁。
这个时候陈谦才发现自己在害怕。
他的手抖个不停,钥匙插不进去,
他一边看着李玉林,一边两只手握着钥匙,减少抖的幅度。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开得门,
一开门,他就抱着李玉林冲上了二楼。
李玉林在他的床上蜷成一团,两臂环胸,手紧紧地抓住后背,压抑似的越蜷越小。
呼吸粗重,就像快要死掉的人拼命的捕捉空气。
一点呻吟也没有,整个屋子里只剩呼吸声。
陈谦看着床上压抑的人,却一点忙也帮不了。
他只能站在那里,看床上的人痛苦
猛然间,许久不见的记忆闯进他的脑海
白色空洞的墙,床上喘息的人
好多的人从他眼前晃过,对床上的人不停的做着什么
而他只能呆呆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点一点看着那人的呼吸越来越浅
一点一点见证生命的流逝
然后惨白的布盖过那年轻的面孔。
他想过去把那人摇醒,对他喊你别死,可是脚上像加固了水泥,动弹不得。
如今面对李玉林,他还是这样。
身体顺着墙滑下,陈谦颓然的注视着床上的人。

李玉林手脚渐松,排山倒海的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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