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to the sky————谦君润如玉[下]

他颤栗着，眼前的画面是一则新闻报道。关于某精神病院的一场起因不明的火灾，死伤未明。
他死死的盯着FANY，你。。。够狠！
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可是他已经不在乎输赢了，他只想杀了他。
他迅疾的动作没有逃过FANY的眼睛，一瞬间一切都已经发生，然后结束。
FANY躺在地上，看见血流像蜿蜒的小蛇在自己身下爬过。。。
他看见裴南苑神色涣散的用枪指着他。
"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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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窗前，BRIAN抚摸着手里的木偶。
那个FANY送给他，经历了颠沛流离的小东西，已经残破的看不出表情了。
它弯曲着的身体快四散开来，他觉得自己就像它。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衰老得这么快。也许是因为裴南苑的折磨，也许是因为己这些年他没有放过自己，也许是他根本就失去了生的欲望。
天台上的那个吻之后，他以为他们的煎熬才开始。
直到他看见那薄薄的纸条，轻的仿佛一捏就碎，也沉重的如同上帝的旨意，他知道原来一切就这么荒诞的结束了。
他们匆忙的爱情，连一句再见都没有。那么多的回忆和幸福，就在一张纸上结束了。
（谢谢所有，各自保重。FANY。）
他看着纸条，笑出泪来。
当他在黑暗里枯坐着期待奇迹的时候，他希望一切是梦。当他渐渐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的时候，他期待着他起码会因为想念而来看他。当他知道他不会回来看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的心走到了尽头，提前衰老了。
他在寒冷的深夜开着窗，在暴雨的夜开着窗，他不是单纯的求死。他知道是他和家人给了FANY爱，然后在不需要他的时候将他踢开了。
他知道FANY会恨的，恨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家。所以他想给他留着一扇窗，在寒冷的夜，在暴雨的夜，也许他会从这扇窗走进来，重新回到他的生命。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疯狂的虚妄的想象，他在高烧里呼唤着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去，否则他们的分别就更远了。
就像他们曾经承诺的，一起生也一起死吧。
他已经破败的不能承担任何人的爱情，可是他还是和锦瑟结婚了。因为父亲的愿望，他失去了FANY，又一次因为父亲，他失去了自己。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看着锦瑟疯了，却没有力气为她难过。对她，他和裴南苑都是凶手。
他的身体屈服在裴南苑的控制下，却执拗的怀念着那个带给他极乐的男人。他知道裴南苑想看他出丑，可是无论他用任何手段逼迫诱导，他却已经没有力气给他反应，他的心已经死了。
摧残他的身体，并不会让他痛苦。只有在裴南苑强调FANY永远不会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才会有神经质的不屑和痛恨的表情，然后换来一个耳光。
他的生命在命运的夹缝里过早的凋谢了，可是他依然怀有感恩的心。
现在的他平静而幸福，因为上帝在他还在呼吸的时候，将FANY再度带到他身边。
他在温暖的春风里笑着，嘴角的满足就像沉睡的婴儿，单纯而圣洁。

你是我的命运
FANY在浓烈的消毒药水味道里醒来，肩头的抽痛限制了他挣扎的范围。
他的记忆闪回到那生死瞬间，他赢了。
精神涣散的裴南苑用乌黑的枪口对着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可是却没有子弹发射出来。
他来不及惊异，就看见血泊中FANY得意的笑容。被击中肩头的FANY跃起踢掉了他手中的枪，然后以分秒之差抢到了手中。
FANY注视着他疑惑的表情。
"这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一颗你送给了我，下一颗，我可没打算留给自己。"
在手枪的余震中，他看着裴南苑胸口开出妖冶的花朵，慢慢的盛放了。
"我没有要锦瑟的命，她没有什么错。可是你不一样，裴南苑。屋子里打斗的痕迹还有我肩头的伤口，枪上的指痕，都会是正当防卫的证据。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裴南苑脸上一派安然，因为锦瑟是安全的么？
你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只是错在不该伤害BRIAN，当你将尖刀刺入我的心脏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对你仁慈。
FANY因为失血过多而眩晕，倒在了血泊里。他现在需要赌一下。他们谁死的比较快。
当他清醒时，已经身在医院。他确认了裴南苑的死讯后，安然的睡了过去。
再清醒时，警察跟他例行录取口供，调查取证。他知道麻烦不会轻易结束，可是他决不后悔杀了裴南苑。
后来他接到尹赫的电话，顾不上还在迸血的伤口，躲开了警察的封锁，打车赶回家里。
他的耳边回荡着尹赫冷静的声音，速回，BRIAN有点不对劲。
他知道能让尹赫在他有命案在身的情形下，冒险联系自己的情况，一定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他开始有些懊恼，他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没理由裴南苑刚死，BRIAN就不对劲。
他脸色苍白的祈祷着，刚才死神选择的不是自己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命运也默许了他们能多一些相守的日子？
血液在他的外套上层层晕染出来，他却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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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赫坐在客厅里盯着电视，余光却扫着FANY喜欢的男人。
长的果然很漂亮，可是这绝对不是FANY爱上他的理由吧。他们似乎是兄弟的关系，在自己和FANY失去联系的日子，他遇见了这个哥哥，并且相爱了，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呢？
他不能不对眼前的男人感兴趣，26岁的他，却依然是一副少年的样子，唇红齿白的惹人怜爱。
这些天的接触，让他对BRIAN也很有好感。可是除了一些基本的对话，他们几乎都在安静中度过。
BRIAN真的太安静了，有时候他静静睡在沙发上的时候，那呼吸微弱到几乎让人怀疑已经停止了。
他出于多年在死亡中打滚的经验，知道这决不是好的征兆。他想应该提醒FANY，早日回美国替他治疗。
电视新闻忽然切换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他下意识开大了声音，却随之後悔了。
。。。发生枪杀案。。。死亡一人。。。伤者据调查是一黄性男子，名FANY。。。。事件详情还在调查取证中。。。
匆忙中，他也听的一知半解，不禁有些担心。究竟伤亡的是谁？FANY是不是只是受了伤？
他还在心烦意乱中，却看见身旁的BRIAN死瞪着眼睛，似乎要咬破嘴唇一样的盯着屏幕，尽管已经切换成别的现场新闻。
他刚想安抚他，就听见他飘忽的声音。
"FANY。。。是不是死了？"
他不能确定说出肯定或者否定的话来，只是沉默着。
接着他看见BRIAN弯下腰去，额上冒出汗来，慢慢倒下去，然后失去了意识。
他将他抱到床上，一定是急火攻心。可是却似乎没那么简单，BRIAN开始发起高烧，间断的发出绝望的呻吟。
他拨通了FANY的电话，感谢上帝他开着机，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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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真的有不能清醒的恶梦的话，FANY怀疑自己堕入的就是这样的深渊。
BRIAN在他的面前昏迷着，连他的声音都不能辨认。
尹赫告诉他昏迷前BRIAN看到了他受伤的新闻，一知半解的即时新闻报道，误导了BRIAN。
他开始懊悔杀了裴南苑，如果因为他那肮脏的命导致BRIAN此刻的昏迷，那是不值得的。
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的一幕，BRIAN高烧的那夜，他用身体帮他降温。
他蜕下衣服，肩头血迹未干，依然有丝丝的红印渗透出来。
他将他搂在怀里，发现他瘦了这么多。背后突出的蝴蝶骨，硌着他的胸口，让他胸闷的呼吸都不能顺畅，眼睛也酸楚起来。
他紧紧的抱着他。
BRIAN。你别想离开我，你还记得你梦想的爱情么？科学怪人里的科学家不会放弃他的妻子，我又怎么会看着你一个人在黑暗的坟墓里沉睡？
就算背负全世界的罪，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无论你是生是死。记得车祸的时候，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么？不要一个生一个死，无穷尽的彼此挂念着。
既然我们一起看到了开始，那么就一起等着看结尾吧。
答应我，别离开我。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祈祷，BRIAN在呻吟中醒转，看着泪眼朦胧的他。
他的牙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浅浅的齿痕，看着他。
"我没有做梦？"
"是的，我的哥哥。你啃的是我的肉，你还觉得可口么？"
BRIAN笑看着他。
"你这家伙真的没死？还有心情逗我开心。"
FANY抬着他的下巴，痴痴凝视着他的眼睛。
"别再吓我，BRIAN。我知道你要惩罚我，所以故意这样吓唬我，对么？以后不要这样，不然我会未老先衰的。"
BRIAN看着他温柔的表情，低吟道。
"我刚才觉得我好像接近了天空，回到了我们蹦极的瞬间。"
他蒙着他的眼睛。
"别提什么鬼天空，你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别想以前，也别想以后。就想着我，可以么？ "
"我不能不想，FANY。我总觉得我会离开你的，我好像控制不住我的身体，我的心想留在你身边，可是身体却越飘越远。"
"你要记得随时抓住我，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梦中就飘走了。"
FANY因为他不详的话而怔窒，脸上再度汹涌。他只是更用力的抱着他。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BRIAN。BRIAN。。。"
他一遍遍的呼唤他的名字，看着他满足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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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赫的话犹在耳边，FANY，弃保潜逃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考虑清楚。
他已经管不了许多，BRIAN想要去日本看樱花，他就要带他去。就算他说要去地狱看最美的火焰，他也会陪着他跳下去。
因为。。。他越来越害怕BRIAN脸上那日益浅淡而模糊的微笑，美的就像下一秒就会凋谢。
他就像他手中的沙，越想攥住，却还是悄悄的流走了。
他们在美丽的樱花树下留连，BRIAN想要路人帮他们拍照留念。FANY拒绝了。
BRIAN抬起眼睛嗔怪的看着他。
"为什么拒绝？这么美的景色，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见。留下这一瞬间的纪念，不好么？"
FANY憨厚的一笑。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瞬间，何必急于一时？"
其实他是害怕BRIAN打算用这些回忆来填充，弥补他不能陪伴的自己的将来，BRIAN的用心是这样明显，以至于他不忍心揭破，怕他们就这样崩溃在异国的街道。
随着微风，樱花纷纷落下，柔弱而又绝美的一场雨。
BRIAN随手抓住了一朵。
"美的,永远美, 即令它在枯萎之时；爱的,永远爱, 即令我们在弥留之际。。。。。。 "
FANY猛然抓住他的手。
"你说什么？"
BRIAN看着他满脸的怒意，不明所以。然后，眼里升起了温柔的雾气。
"没说什么。樱花明年还会开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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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依然是那个地铁站。
他穿着灰色的大衣提着行李，孤单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去向何方，也不知道可以停在哪里。
惶惑中，一双温暖的大手牵着他，他觉得很安心。
他看不清身边的人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他叫做FANY。
他听见地铁呼啸而来的声音，然后身边的人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血肉横飞。
FANY在睡梦中感到BRIAN的强烈振动，打开了灯。
"怎么了？BRIAN，是恶梦么？还是身体不舒服？"
BRIAN摇着头，汗水沁湿了后背。
FANY的电话忽然响起，是尹赫。
"FANY，我联系了美国最好的医生，你最好尽快带BRIAN回来，这么耽误下去，他真的危险了。而且你现在命案在身，实在不适合留在国外，会对你的最终审判有影响的。"
FANY看着BRIAN紧张的神色，敷衍答道。
"我知道，我会考虑的。恩，BYE！"
挂了电话，还不等FANY张口，BRIAN扭过头去。
"我不会回去的，FANY。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医生有用的话，我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你旅行。"
FANY忽然有些失控。
"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才26岁，你还很年轻而健康。"
"健康？健康会因为做爱而晕倒？你已经很久不敢碰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们对视着，彼此的辛酸和避讳一瞬间无法隐藏。
FANY忽然吻着他 。
"我没有不敢碰你，BRIAN，我总是这么渴望你，等你身体好了，我会好好补偿你。"
BRIAN捧着他的脸细细的看，贪婪的。
"FANY，如果你这张脸被别人，男人或女人这么看着，然后拥有一辈子。我即使在天堂里，也会祈祷让你们永远分开。"
听着这幼稚而狠辣的诅咒，FANY忽然觉得他们的恨和爱畸形的混杂在一起，也许是爱得太深了，爱到彼此都互相恐惧和躲避。
看着他颤抖的表情，BRIAN又忽然心软起来，他依靠着他。
"你还记得我们蹦极的时候，你说过，你相信云之上有一个收容无法被亲人遗忘的灵魂的国度？如果我会离开你，我就一定在那里等你。和你的父母一起，耐心的等你老去，然后死亡，和我们相聚。我答应你，会一直在那里等你，你也要答应我会耐心的活下去。"
FANY凝视着BRIAN，他的眼睛和夜一样深。在那个幽深的世界里，忽然下起雨来。
曾经为了爱与不爱挣扎的时候，他想过BRIAN也许是他前世的债，是他今生注定的要背负的荆棘。
直到现在他明白，他们的相遇和相爱只是因为。。。
BRIAN是他的命运。
他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他，在爱着他的每一秒，他的幸福都是那些苦楚的千万倍。
他终于明白了LIO的那句话，如果你用十几年去怀念一个人，那么他杀了你，你还是爱他。
正因为自己爱着BRIAN，所以明知道亲眼看着他逝去自己会堕入地狱，永远无法轮回。自己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
等待着他们的是死亡也好，监狱也罢。
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爱着B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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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的高速公路上，BRIAN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他将车速开得飞快，超越时间和空间的话，是不是就能回溯？
那么他们的时间就可以无限延长。。。
在遥远的血红的朝阳中，黑色的车光速一样驶向了永远。。。

永远的永远－－－fly to the sky forever!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结文，码了20万字，希望喜欢这文的朋友能本着HD的精神，给我留言和回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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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赫。"
他回头，看见FANY灿烂到诡异的笑脸，接着不忍的转过脸去。
"FANY，你还没睡？组织的活动不要参加了。你最近似乎都没怎么吃饭和睡觉，你不是机器人。"
FANY不停的在尹赫的房间踱着步，亢奋的说。
"你不知道，我能听见他。只要我开着窗户，我能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虽然他不肯进来看我，但是我知道他没有走远。"
尹赫抓住他的身体，认真的看着他充血的眼睛。
"FANY，你好好清醒一下。BRIAN，他已经死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亡灵，他也不会再叫你的名字。"
FANY的表情只是不耐，有些暴怒的说。
"废话，你以为我是疯了，才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