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to the sky————谦君润如玉[下]

每次清醒过来，他都要更厌恶自己一分。因为这念念不忘，因为这沉溺。
到现在，他不能不承认，5年的分别只是让他更爱他了。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和李路沉默着走向一个地方，那地方叫做回忆，那回忆里有一个他们共同爱着的人。
FANY能感觉到李路对BRIAN的爱，这么多年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没有忘记他。
这个男人在自己消失的时候，依然守护着BRIAN。看着他地狱人间的日子，一定不会比自己更好受吧。
裴南苑竟然将BRIAN软禁在郊区一栋荒废的别墅内，他们脚下的路渐渐的荆棘和颠簸，可是两个人的速度却都更快了。
李路忽然说。
"FANY，请别让他太激动了。他现在，身体很不好。"
FANY忽然想到BRIAN曾经跟他说，FANY，你会看着我在黑暗的坟墓里孤单的躺着么？他忘记当初自己的回答，只是他现在已经这么做了，悔恨也无济于事。
隐约的房顶在杂乱的树木中曝露出来，他忽然举步维艰。他们究竟该怎么面对彼此？
然而他的脚没有给他时间犹豫，他已经看见了那透明的落地窗。
还有，那窗前的人。
他听见了心碎裂的声音。
尽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还是无法抑制此刻的痛楚。他的心脏在猛烈收缩，胸腔因为失去空气而抽痛。
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前，那个人就如一具破败的木偶般苍白的展示在他眼前，满脸都是死静的寂寞。
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光彩，呆滞的看着远方。他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塑雕像。
FANY听见自己喉口滚动的声音，叹息和哽咽混合成混沌的吞咽声。
李路似乎也不忍再看，转身走向了别的方向。
他慢慢的靠近他，然后他，发现了他。
BRIAN的瞳孔因为辨认而紧缩，接着回光返照一样的满脸光辉，眼睛因为不可置信而瞪的几近贪婪。他似乎当作没有眼前的玻璃一样，紧紧的贴在上面，看着他。
FANY的泪水在脸上纵横，让眼前的世界看上去像是在雨中。BRIAN看清了他，明白不是在做梦，忽然笑了。
那温暖而满足的笑意，就像身处于天堂，得到了全世界的快乐。
FANY将他温热的手掌放在玻璃上，贴着他的。他们隔着一层玻璃恍如隔世的死盯着彼此，生怕遗漏了一丝的细节。
他清秀的眉眼，一如往昔。小巧的脸颊，星石一样灿烂的眸子，秀美的鼻子和嘴唇。泪水在白皙的脸上蜿蜒出水晶一样的痕迹，他的唇因为想要倾诉而颤抖着，却最终还是化成了欣喜的笑容，他的眼睛痴痴的怀念他，纠缠他，不肯放松。
他黝黑的脸颊，遍布着眼泪，因为痛苦和压抑而有些扭曲。却依然是他记忆里那最帅气，最怀念的样子。厚重的嘴唇努力回应他的笑，微微抽搐着，汇聚成残破的笑容。
两个人凝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为他们而静止。
BRIAN缓过心神，向外面冲过来。FANY看他跌跌撞撞的样子也向屋子里走去。
他们在客厅里闻到了彼此的味道，空气里似乎有阵阵叶子的清香飘散。一切似乎都倒流了，时间，地点，人。。。
他们是不是从不曾分别呢？一切都只是恶梦一场，不然此刻的相聚为什么熟悉的就像是昨日才分开？
BRIAN走过来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就像渴望怜爱的小狗，用舌头舔舐着他厚重的唇。
他们吻在一起。
李路在外面，看着死命吻在一起的两个人，知道自己的劝告没有起作用。
这么激烈的情形下，BRIAN哥很快会受不了的。他是看着他凋谢的人，BRIAN现在的身体已经逐渐萎靡，承受不起强烈的刺激和情感。
但是此刻他也心酸的不能阻止，他不知道他们分开的理由，可是显然他们彼此深深的相爱，就像死亡也不能分开一样。
自己也该，放心了吧。
FANY，这个男人就算自己死去，也会好好保护BRIAN哥的。他的任务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现在可以解脱，去继续自己的故事了。
李路转身走向了外面，走向了另一段生命。
脆弱的树叶在他的脚下碎裂，就像他和BRIAN的故事，虽然短暂，却是他生命里抹不去的一段芬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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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唇舌因为激烈的纠缠而干涩，呼吸也渐渐由急促变成了窒息的停顿。
FANY感到怀里的身体逐渐下滑，他惊慌的扶着他。BRIAN苍白的脸上一层薄汗，虚弱却一脸的幸福。
他忽然的恨着他。
"为什么折磨自己？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着他的质问，BRIAN在昏迷中醒转。
"我只是想要你回来，FANY。这么多年，父亲死了，锦瑟疯了，我却只是想着你。我已经不再是个人了，锦瑟说得没有错，我就是没有心的魔鬼。"
"所以你任裴南苑软禁你，折磨你？也不反抗？"
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如果这些能让他觉得痛快，他认为我害了锦瑟，其实锦瑟有家族遗传精神病。。。"
BRIAN忽然因为激动喘息起来，FANY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我知道这些，可是你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
BRIAN忧郁的看着他。
"我想等你回来，FANY，我不知道你会忍心抛弃我这么久。我以为你总会知道我在痛苦里挣扎，会回来找我的，可是你没有。。。"
FANY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就像当年的那对木偶店的情人，对现实屈服，不经意的错过了彼此。
可惜，现在知道错了也太迟了，时间无法重来。
一个小男孩一脸恐惧的出现在沙发后面，FANY看着他。
"BRIAN，他是谁？"其实他隐约的猜到了，那应该是BRIAN和锦瑟的孩子。
BRIAN搂过惊惧的孩子，摩挲着。
"他叫做正民，是我和锦瑟的孩子。"
小男孩靠在BRIAN的怀里，一双大眼睛不安的看着FANY。
FANY温柔的看着他，对BRIAN说。
"他不像是你的孩子，没有一处像你。倒是很像锦瑟。"
长大后的孝力更像BRIAN，不过听说叔侄之间会因为遗传基因格外的相象。
BRIAN抚摸着正民，嘱咐道。
"去上楼玩，我跟叔叔有事情说。"
正民很听话的，乖乖的走向了楼上。
BRIAN看着FANY。
"自从锦瑟疯了，我就和正民搬来这里。裴南苑却不打算放过我们，我只是害怕他折磨这孩子，他是无辜的。"
"难道你就是罪有应得？他如此折磨你，为什么不逃？"
想到裴南苑用阴森而得意的口气，跟自己描述是如何日夜侮辱BRIAN，FANY觉得血液都倒流了。
BRIAN的脸色难堪起来。
"他都跟你说了？"
FANY看着他的脸色，语气阴狠。
"是的，不过我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BRIAN猛然抬起头，解释着。
"他的确。。。强迫过我一次，因为那天他喝醉了。他说要为锦瑟报仇。。。后来，被惊醒的正民看见了一切。毕竟是血肉连心，他后来放弃了，也再没有为难过我。我想他是为了刺激你，才这么说的。"
FANY疑惑的问。
"那为什么你现在身体这么差？之前的你并不会因为一个吻就虚脱。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活不了多久了。"
BRIAN露出虚弱的表情，语气却无比顽固。
"要是我会死去，那也是你的错。FANY，你扔了我这么多年，我只恨你。他们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行。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会让我一个人？"
BRIAN带着残忍的笑意，看着暴戾而忍隐的悲伤，在FANY脸上挣扎着若隐若现。
他死也不会放过的，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在乎的人。
他们的眼神在爱恨之间游走，然后化成密不透风的吻。
他们发疯的爱着，也惩罚着彼此。
FANY觉得他的身体，比5年前更能让他疯狂，他想残暴的惩罚他，却还是化成了温柔的细吻落在他漂亮的眼睛，鼻子，嘴巴。。。
他温柔的啃噬着他想念的身体，BRIAN在他的怀里激烈的回应着他，就像一世纪的渴望，忽然得到了释放。
他们在纠缠中，呻吟，叫着彼此，哭泣。。。泪水混合着汗水，快感混合着伤感。象战斗也象安抚，象敌人也像情人，他们分不清情绪的疯狂爱着。最后，在他们的高潮里，BRIAN昏沉的睡了过去。
FANY抚摸着他汗湿的额头，此刻的BRIAN如同垂死的天鹅般，没有知觉和生命力的倒在他的怀里，就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他抱着他，泪水在他白皙的身上滴落。
他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26岁的BRIAN不该因为一场激烈的性爱就昏迷，除非。。。他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他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了他，却注定要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再度失去。
他抓着他的头发，凶狠而愤怒。
"BRIAN，如果你敢让我看着你死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在坟墓里挖出你的尸体，让你永远不能安宁。"
昏睡着的人却听不见这血和泪的威胁，甜蜜的笑着。
他们的时光，究竟还有多久？

一样的罪
清晨，BRIAN在柔软的白色毛毯中沉睡。他的睡脸平静而祥和，香甜的让FANY不忍叫醒。
FANY给尹赫打了电话，要他来接他们。
他以为，尹赫看见自己怜惜的抱着一个男人会惊讶，结果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
将熟睡的BRIAN放在后座，自己也屈身坐进车里。
"为什么不问我他是谁？ "
"很显然，你爱的人。"
尹赫轻松的声音回荡在车里，他虽然粗勇，却不至于连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也看不出。FANY对怀里男人的疼爱，已经超出了可预期的程度，简直有些疯狂了。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爱人。我错过了他5年，不过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用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将这承诺说给睡梦中的人听，告诉他自己准备接收这个可爱的累赘，并且一辈子不会放开。
奉会来接走正民，在他能拥有BRIAN的日子，他希望他们只有彼此。
尹赫因为他语气里的幸福，有些担心。这个男人，将来会成为FANY最大的软肋。可是看起来，即使马上让FANY死去，他也不会对怀里的人放手了。
"他看起来很不健康，我想回到美国需要一个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他。 "
FANY目光阴冷。
"在这里，我还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所以。。。我们暂时留在韩国。"
尹赫看着他阴郁的脸，承诺道。
"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注意安全。需要我的话，我会随时在这里。"
FANY对他信任的笑笑。
"不要担心，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尹赫将他这句承诺听在了耳里，却无法抑制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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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在阳光明媚的房间醒过来，逆光里是FANY宽厚的背影。
他舒服的叹喟着，却也禁不住疑问。
"这里是哪里？"
FANY回身走向他，吻着他的唇。
"我们的家。"
BRIAN停住了伸懒腰的动作，奇道。
"我们的？"
"不久后我们会去美国，这里是暂时的家。到美国后，我会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BRIAN看着他自信的表情，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的。可是他并不贪念着更长远的时光，只要FANY在他的视线里，这个世界就是他的家。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好象很久不曾睡的这么舒服了。"
FANY担忧的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脸，其实他昨晚是昏过去，而不是睡着了。究竟他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BRIAN，这些年，你都是如何折磨自己的身体？搞成现在的样子？"
BRIAN无所谓的笑笑。
"呀，我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么？你说的我好像随时会死的样子。"
FANY仍然担心的看着他，BRIAN现在明明很虚弱，不是一句无所谓的话可以遮掩。
如果原因如当时裴南苑所说，自己当然有理由杀了他，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怨责谁，BRIAN那家伙说是自己的错。他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无论如何，若不是裴南苑那对兄妹的折磨，BRIAN一定还健康的活在他的视线里。
这么想的话，他觉得自己无法放弃对裴家的报复。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他能保护自己爱的人，也能为他惩罚伤害过他的人。
看着桌上的资料，他的心再也仁慈不起来。那里面。。。有能摧毁裴南苑的秘密。想到那张邪恶的脸上将出现痛不欲生的表情，FANY冷酷的笑了。
世道有轮回，裴南苑怎么放的就该怎么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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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走进这个门的时候，FANY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是送上门的猎物，而是一个猎手。
裴南苑看见他，也没有丝毫惊慌。
"你接走了BRIAN？不过没有用的，就像他给锦瑟造成的伤害，他受到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
FANY眯起眼睛，不明白他现在依然坚持那邪恶理由的原因，BRIAN说裴南苑未曾真的伤害过他。
裴南苑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明白了。
"他是不是跟你否定了我说的一切？他还真是体贴呢。大概是怕你失去理智，跟我两败俱伤吧。"
"不过你应该发现了他的虚弱，那是长年被迫的性爱折磨所致，我是不会像你一样怜惜，呵护那罪恶的躯体的。我更希望他早些腐烂。"
FANY的呼吸骤然加速，是的。
那无所谓的笑容背后，是BRIAN对他的宠爱和呵护。他连这么多年的折磨都不在乎，却怕失去控制的自己和裴南苑同归于尽。
在骤然醒悟的瞬间，FANY知道自己今天的仁慈是个大错，他也笑了。
"现在我们是多么相象，裴南苑。无论你是否承认，谁都看得出你爱你的妹妹。"
"而且。。。你永远不能得到她，你的母亲在第一次婚姻前，就已经怀上了你。你是锦瑟父亲的孩子，你们是亲兄妹。"
裴南苑在这个事实面前，面如土色。
是的，多年的秘密，差点就腐烂在他的心里，还是被掘出来曝露在阳光下，一切都像是报应轮回。
自己给BRIAN的，迟早也还到自己身上。
他们在阳光下对峙着，赤裸裸的面对彼此的伤疤，同样邪恶也同样可怜。
FANY依然没有放过他。
"本来锦瑟可以健康的活在你的视线里，是你的刚愎自用毁了她。你用她看得见却永远得不到的欲望毁了她。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的错？"
"你知道BRIAN不爱她，却给她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你真傻，不是么？你杀了她，却四处叫嚣着要报复不相干的人。"
他看着野兽在他的视线内，露出獠牙。
此刻他们的痛苦和恨，彼此都感同身受，不是么？
是裴南苑毁了锦瑟，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亲手毁了BRIAN。他们都一样可怜。
他们彼此狰狞着，也悲苦着，堕入这天道无常的宿世轮回中受着折磨。
一样的罪，谁都无法被救赎。
在仿佛恒久的静默中，FANY掏出了乌黑的手枪，放在桌子上。
"你觉得我欠你的，我也觉得你欠我的。让我们玩一个死亡游戏，然后愿赌服输，如何？"
裴南苑看着他，捉摸不透他在玩什么把戏。
FANY看了下时间，打开了电视。
他说。
"我有礼物送给你。"
裴南苑看着他的神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他知道FANY这毫不手软的一拳，要击在自己最痛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