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上]

FANY清醒过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张女孩子的脸，居然是雨中相遇的那个日本女孩子，此刻一脸泪痕的看着他们。
他忽然慌张起来，BRIAN和他的唇骤然分开。BRIAN冲她笑着。
"晴美，看清楚了吗？我喜欢男人，我喜欢做MB，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我不需要别人为我惋惜什么，为我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所以，请你告诉LIO，我一直待在city high，是为了亲手将那里还给他，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毕竟养育了我几年，算是我给他的回报吧！"
叫做晴美的女孩子低声不语的转身，将地上立着的一个画板塞在BRIAN的手里。
"不管你怎么想，BRIAN，我们都很关心你。这个画，是我送给你的。如果你什么时候准备接纳我们了，请一定记得我们都在等着你。"
女孩子说完转身走了，BRIAN颓然失去了力气般将身体倚靠在墙上。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
时间，并不能因为怀念和唏嘘而倒流，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挽回了。伤口，亦不是一幅画，或者是一点安慰就能抚平愈合的，有些早已溃烂在心底。
并不是他甘愿堕落，而是根本无法被救赎。他就像一个黑洞，接近他的一切都会变成那深深的宇宙伤口的牺牲品。
FANY还在怔滞中，看见BRIAN深沉的目光下蕴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表情几乎是瞬息万变着。
他将BRIAN手中的画打开，那是一张颜色暗淡朴实的画作。
画中的NRIAN，是一个神情忧郁的男子。
黑色的短发，表情肃穆而带着隐隐的自弃。FANY不懂画，但是他觉得这上面的男人，不只是一个肖像BRIAN的画中人而已。他的神韵和味道，散发着BRIAN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让人绝望而又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忧伤。
BRIAN看见那幅画也是一愣，转而看向FANY认真打量那画的侧脸，似乎他已经彻底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BRIAN开口道。
"刚才，很抱歉，我利用了你。"
FANY脸上微微有些烧起来。
"如果知道你是有这样一件事情求我，我一定不会来。"
看着BRIAN歉意而苦涩的笑容，他说不清此刻内心是被利用的愤怒，还是莫名被强吻的尴尬，又或者是被日本女孩看见他喜欢男人的忧虑。
他只是发现，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厌恶。虽然是男人的吻，却是那么温暖而舒服的感觉。
他恍然明白，BRIAN为什么要确认自己交过女朋友。原来一是要确定自己是喜欢女人，二是要确定自己不是初吻。
这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在利用人之前也要先想好退路，是吗？
想到这里，他说。
"BRIAN，那个女孩子喜欢你？"
BRIAN摇着头。
"并不是，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以为可以拯救我的笨蛋而已。我们之间的事情，很难一句话说清楚。"
FANY摸着下巴，表情暧昧模糊。
"哦。如果她喜欢你，我会劝你接受她，她看上去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刚才叫做晴美的日本女孩子，哭泣中的脸让他有一瞬间的心动，他想自己是对那个哭起来眼睛像雨后的天空一样的女孩子有些好感。
听着他的赞誉，BRIAN忽然就笑了。
"她的确是个好女孩子，不过绝对不会属于我罢了。我喜欢男人，你也知道的。如果你觉得她很好，我可以介绍她给你认识。"
FANY想，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所以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个叫做赤川晴美的女孩子居然就是city high的新老板。而他们口中叫做LIO的男人似乎跟BRIAN也颇有渊源，他的记忆里有一张斯文而成熟的脸浮上来，在哪里见过呢？
BRIAN复杂的过去，还有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快将他绕晕了。
神秘的BRIAN，加上神秘的日本女孩子，汇聚成一个以BRIAN为中心的巨大的谜团。他快要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真的喜欢晴美而想要接触她，又或者只是因为好奇的想知道真相？
BRIAN看着FANY跨上机车，笑得很灿烂的跟他摇着手告别。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为月下老人的一天，还真是不符合他的风格呢。
晴美和FANY？倒像是很般配的一对呢！。。。不是吗？
蓝色的机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他的笑容依然没有退去。良久后他回头的瞬间，仿佛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修长背影转身离开。
李路？！
他们已经毫无瓜葛了，不是吗？没理由这么多老朋友都挑在这一天来找他吧！
他想自己大概是因为高兴而眼花了，一定是这样。

无家可归
午后幽静的咖啡馆中，秋天冷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对面女孩子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白皙的几乎透明，用精致的小勺缓缓搅动着杯子。一圈圈的涟漪，在深棕色浓稠的液体中荡漾开来。
FANY的目光扫过那张低垂的脸，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似的。而他，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
这个叫做赤川晴美的女孩子来自日本，似乎和BRIAN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那天虽然跟BRIAN直接坦白了对她的好感，冲动和赌气的原因却占了大部分。
他其实从未想过主动去追求一个陌生女孩子。所以从那天后，他也渐渐忙碌的几乎快忘记有这样一个人，没想到她居然主动邀约了他。
但是FANY也很清楚，她来找他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BRIAN。
两个人见面后，各自客气而礼貌的作了自我介绍，接着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里。女孩子似乎犹豫着想说什么，FANY就安静的等着。
叫做晴美的女孩子忽然抬起头，直接切入主题。
"你们并不是情侣的关系，是吗？"
FANY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并没有对BRIAN许过替他圆谎的承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回忆着BRIAN当时的语气和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晴美摇头。
"不是看出来，而是我调查出来的。我还知道了他最近受了很多苦，是吧？"
FANY看得出她对BRIAN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关怀。
"我能问一问，你和BRIAN的关系么？"
他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BRIAN所说的只是朋友而已。起码面前的女孩子对BRIAN的关切，远远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却没想到晴美说。
"我们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只是BRIAN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拒绝我走进他的生活，这里面的故事很复杂。"
晴美抬起眼睛看着FANY，试探着问。
"关于BRIAN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FANY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多少，他只有诚实的说。
"几乎没有，他从不提起。"
晴美笑了，笑容中带着点不知道是放心，还是高兴的味道。
"那么你们也不过是很普通的朋友，我想我来错了。"
女孩子的这番话，让FANY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仅否定了自己和BRIAN的关系，而且又表现出对自己兴味索然的意思，让FANY忽然就有些生气。
"我的确只是被利用的笨蛋而已，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着他有点受伤的表情，晴美自责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BRIAN会这么做，一定还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这个人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既然他利用你拒绝我的帮助，我以为你们之间是真的很亲密的关系。"
FANY回想着BRIAN的确从未主动跟自己求助，或许那天若不是事情实在棘手的话，他也不会为难的找到自己帮那么特别的忙。。。
想到这里，他说。
"我们算是朋友，却不能说是亲密。。。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话一出口，FANY的脸有些微红。这样直接的澄清，倒像是自己在急于表明什么似的。
晴美却也没在意。
"BRIAN他是个很好的人，善良到有些傻气。这段时间他发生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受了太多苦，我希望你能替我帮助他。"
"怎么帮？"FANY看得出他们之间围绕着一个叫做LIO的男人似乎有着一些隔阂，而使得BRIAN现在不肯接受他们的帮忙。
"那个叫做LIO的男人，是不是曾经在BRIAN很小的时候照顾过他？"
"你怎么知道？"晴美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说对BRIAN的过去一无所知么？
FANY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了，那个雨夜里自己看见的那张照片恐怕就是LIO和BRIAN的合影。而他既然不肯接受他们的帮助，又为什么还象宝贝一样保存着那照片？
他有兴趣知道得更多，所以说。
"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话，能告诉我BRIAN的过去么？"
晴美叹着气。
"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他的过去真的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在这之前，请你一定替我照顾他！"
FANY有些懊恼，BRIAN和晴美不知道是不是都刻意隐藏着一些什么，居然异口同声的称他们的过去一句两句说不清。
究竟有多长，多复杂呢？还是根本不想与他这个外人分享？
晴美继续说。
"据我的调查，BRIAN现在过的很拮据，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我怕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会受不了，但是我也知道他绝对不会接受我的帮助。"
FANY恍然大悟，自己真是糊涂。难怪上次见到BRIAN发现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自己却还以为是药物的作用。
他点点头。
"好吧！你说我要怎么帮助他，我都会尽量去做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晴美高兴的笑着。
"只要我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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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可怜兮兮的在加油站附近徘徊，老板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二话不说的辞退了他。好在还将这不满一个月的工资给了他，不然他一定要饿死在街头了。
手中提着轻巧的行李，在空荡的街头心里禁不住一阵仓皇，他能停留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似的。
他委屈的表情隔着一条街道，落在不远处的一双眼睛里，那狭长的眼睛带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BRIAN萎靡不振的沿着马路走着，身边慢慢接近的蓝色机车也没能唤起他的注意力。
直到一声低沉的呼唤响起。
"BRIAN？你怎么自己在街头闲逛？"
FANY忽然发现，自己的演技简直可以媲美好莱坞的大明星们。此刻他的声音，诚恳的能感动任何一个正无家可归的人。
果然，BRIAN望向他的眼神就像溺水者忽然看见了浮木一样。
他笑了。
"你不会被辞退了吧？"
BRIAN疑惑的看着他。
"我被辞退了，你笑这么灿烂干吗？"
活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笑得那么流氓，欠揍啊！
FANY赶紧整理了一下因为过分得意而失控的表情。
"那你现在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BRIAN颓然的点了点头。
"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FANY注意到他背包后面绑着一个又大又碍事的板子，应该是晴美的画吧！和零零落落的行李凑在一起，加上他一脸的沮丧，真像落魄街头的流浪汉。
他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要笑。FANY！千万别笑！！无论现在的BRIAN多可笑也要忍住，不然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来。
BRIAN充满疑虑的盯着他。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专程来这里看笑话的？我怎么看你都像在憋笑呢！"
FANY正色说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老板正好辞退你呢？你这么说，倒像是我神机妙算一样。"
他倒真的并不是神机妙算，而只是用几张美金收买了那唯利是图的白种人而已。
BRIAN不疑有它的点点头。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需要找一个住宿的旅馆，那些地方都该死的不干净。"
FANY赶紧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干净而且价格很便宜。"
BRIAN双眼冒出光来。
"什么地方？"
FANY笑的老谋深算。
"你上来，我载你去！"
蓝色的机车向一个FANY无比熟悉的地方驶去，后座安静环抱着他的BRIAN让他想起了一位世界著名的童话主人公，小红帽！
而自己。。。难道是传说中的狼外婆么？！

同居生活
蓝色的机车，在一栋独立的公寓前停下来。
二层小楼坐落在幽静的社区内，华丽的有些奢侈，而宽大的落地窗前杂草丛生的院落，又可以看出主人的疏于管理。
这里若是什么所谓的干净旅馆，那么租金恐怕也是自己付不起的。
BRIAN知道自己不该轻易相信这个总是欺骗他的家伙，他憨厚的笑容下满是机关算尽的花花肠子。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帮助他呢？
他在短暂的惊异，迷惑，了然等情绪的转换中迅速的镇定了下来。抛开此刻他茕茕孑立的凄凉处境，其实他本来并没有这么笨的，他复杂的经历本来让他总是处于冷静的警惕中。
之所以习惯性的被骗，还不是因为那双诚恳到单纯，单纯到执著，执著到热情的眼睛？
"你家？很漂亮。" e
FANY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本以为自己要颇费口舌的解释一番。却没想到BRIAN居然会如此冰雪聪明的了然了所有，又镇定的接受了一切。
"恩。你与其选择脏乱的旅馆，倒不如住到我这里。我经常不在家，你就帮我收拾屋子，算作租金好了。"
FANY象背书一样的机械的说着，一面谨慎的注意着自己的口气有没有明显的底气不足。
他知道BRIAN不一定就喜欢和自己住在一起，也很怕BRIAN因为自己冒失的行为而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
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说不清是为了女孩子殷切的请求，还是对面前这个苍白男人身体的关心。
他已经来不及去考虑那么多，也许他的理智早就被情感扼杀了。只是这情感是针对谁，他自己都不清楚。
BRIAN看着他。
"你是在救济我么？"
"你可以理解为帮助，BRIAN。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尊严比生存更重要。"
BRIAN笑了。
"你说得很对，FANY。但是和我同居一个屋檐下，没有那么简单。首先我的身份。。。"
FANY打断他。
"你的身份就是我的朋友。对我来说是这样，就够了。别人的想法，我从未在乎过。"
BRIAN看着他坚定的有些傻气的脸，有必要这么认真么？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太深入彼此的生活只会让他恐慌。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失去了拒绝的勇气？也许此刻他真的是太无助，太孤单了吧！总是对世界说‘NO！'也是需要勇气的。
"FANY，谢谢你。"
这是他第几次感谢他的帮助？他们之间的施与受似乎已经有了固定的模式。
BRIAN思考着，总有一天要将这一切偿还回去。
他不喜欢亏欠，向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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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才住进来几天，整个公寓的面目就焕然一新。
从角落的灰尘，厨房堆积的垃圾食品，被子里隐匿着的内衣和袜子，甚至是有色的书籍，一切都被有洁癖的BRIAN清理出来，清洗，各自归位。
FANY愕然发现自己的一切隐私都曝露在BRIAN面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每天回家，他都会发现家里的一些变化。BRIAN像个勤快的钟点工，以超负荷的工作量抵付着房租。
此刻，一身白色运动服的BRIAN蹲在院落里拔着杂草。秋高气爽的日子，太阳下竟也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