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上]

FANY从未见过BRIAN这样的一面，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他。
精致的脸庞吸血鬼一样高贵的白。美丽的眼尾微微吊起，弧度优美又杀气暗飞，修长的睫毛就象是冷箭。形状完美的鼻子，高一分太傲，低一分则又平庸，合理得让人叹服。嘴唇有男人没有的优美形状，亦有女人缺少的柔韧弹性，带着如同花瓣一样细腻的纹理。
他无法否认，眼前的BRIAN此刻媚惑的能让无论男女都心动。他开始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成为MB，还让一个男人甘心的为他丧命。
注意到他"热情"的目光，BRIAN忽然笑起来。
"你这样盯着我，是想邀请我出台？"
FANY再笨也明白这话里调情的意味，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BRIAN，你今后打算做什么？"
BRIAN好笑的看着他略微泛红的黝黑的脸，没想到他居然会接着问出这么严肃的问题，思考了一下。
"继续在这里混日子。。。"
想到刚才他跟那男人暧昧的一幕，FANY忽然觉得有些泄气。今天他来，可能隐隐期待着能看见BRIAN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一切的苦难已经结束了，不是么？他不是曾说想要重新开始？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这样质问堵塞在胸口，FANY忽然警惕的醒悟，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己这样激动倒真像有什么企图似的。
他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问，转移话题问道。
"李闵浩的死，真的是鲨鱼帮所为？"
他总觉得这事情解决的过于简单了，隐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一时也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
BRIAN继续玩弄着打火机，淡淡道。
"就算我会骗人，难道李路也会拿这事情开玩笑，他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FNAY一想也对，李路疯了一样的想替哥哥报仇，若没有达成目的，最近又怎么会如此的安静。
忽然想到BRIAN曾经被李路废了一只手，忍不住向他的胳膊瞄过去，玩弄打火机的右臂看不出有什么残疾。
"你的手。。。没事吧？"
BRIAN抬起胳膊看着，脸上波澜不兴。
"总算没有废，不过骨折后一直没有管它。前几天住院时，医生说我很幸运骨头自动愈合了，不过已经长歪了，以后不能受重力。"
FANY看着他没事人一样的说着伤势，想到他回到纽约后先是被废了手，接着被禁闭，然后又是枪伤。
此刻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倒像是说着别人的遭遇。
可能与误杀心爱的人相比，这些所谓伤口都不算什么了吧。

大梦一场
再次来到city high ，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FANY忽然发现，这一段日子过于平静了，平静的不如他所期待的精彩。
他的生活向来简单，帮义父处理帮里琐碎的事务，干着一些费力却并没有话语权的活。以义父的性格，是不会允许他在帮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也已经很满足，他所有野心的范围，全部在义父的掌握内。
如果义父想攻陷一座城，他就会是最拼命的阵前卒。如果义父希望谁看不见天明的太阳，他一定不会让那人活着迎接黎明。
无论义父想要什么，他都会豁出性命去换。
也许有人会瞧不起他的愚忠，但是没人了解他只是太缺乏爱和安全感。这种交换来的爱，让他永远处于饥渴的状态。
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稍微有了不能自控的贪念？从那个边远的加州小镇，遇见叫做JOE的男人开始吧！
他的生活唯一的一次脱轨，是他为了JOE向义父求情。连义父都惊讶于他的执著，那是他头一次没有顾忌义父的想法，而有了自己的坚持。
那个曾经义无反顾救过他，为了困境中的女孩子唱过温暖歌曲的男人，还同样是一个拥有MB背景的GAY BAR老板，在他的心里滋味复杂的存在着。
而这段时间，他仿佛刻意将他遗忘了。
不为其他，只是他觉得自己对他过分的关心，和不经意的殷勤关注，倒像是自己有什么期待。
而他，确定自己爱的是女人。对BRIAN，不过是因为了解而同情，因为同情而关注。
可是在一个月后的这个雨天，他眼前还是浮现了那个在雨中为一条小生命苦苦挣扎的男人，还有他身上那诡异的图腾。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出那个纹身的来历，所以他的腿又一次将他带到了city high.
推开熟悉的门，依然是香烟和香水混合的浓烈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开始在人群中搜索BRIAN，却又仿佛不过是闲逛一样。选了吧台的一个位置刚刚落座，他就听见了隔壁两个男人的一番对话。
"这里为什么换老板？还换成了个女的。"
"鬼知道，前两天来BRIAN就不在了。"
"太遗憾了，这里缺了他就少了一点味道呢 。"
"你喜欢他这个类型？"
"难说阿，只是他绝对不会喜欢我就是了。你看他交往过的男人，都是黑道最有权势的男人。最后留在李闵浩身边，才算是稳定下来。"
"稳定个屁阿，李闵浩还不是栽在他手里，被他亲手毙了。"
"这里面是有内幕的，你还是别多嘴的好。"
"这样的男人，给我我也不敢玩阿，还是你安全。"
"你嘴巴可真臭，你怎么不去死？"
。。。。。。。。。。。
FANY不想继续听两个男人瞎扯的调情，起身离开了。
酒吧外，雨水淅淅沥沥的，扰人的缠绵着他的视线。
BRIAN离开这里，他应该替他开心。可是，他现在会在哪里？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呢？
本想转身回去跟酒吧的新老板问个明白，FANY却又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关心过度？
想到刚才两个男人所说，BRIAN交往过的都是有权势的人。或许现在，他正在其中一个的身边吧。
想到这里，他抬脚跨上了机车。
绵绵密密的雨里，雨衣渐渐也无济于事，他的衣服慢慢潮湿起来。雨越下越大，甚至无法看清路况，他有些不耐烦的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无奈的将车停在一个亮着灯光的加油站里，抖着身上和发丝里的雨水，他四处环顾着。
这是一个简单的加油站，整洁而小巧。
他向着亮着灯的房间走去，隐约在模糊的窗口看见一个正在低头吃面的男人，一身桔黄色的衣服。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些打工者，都该死的喜欢穿桔黄色的工作服？恍惚让他以为那就是BRIAN。
他看着男人的侧脸似乎吃得正香，肚子也不禁咕噜起来。他将脸贴近玻璃，仿佛能闻见面条的香气。
屋内的人仿佛听见他吞咽唾液的声音似的，忽然的抬起头来。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BRIAN含着挂在嘴边的面条，看着在屋外活像个狼外婆一样垂涎欲滴的男人，熟悉的黝黑的脸，惊愕的表情活像见鬼。
FANY看着BRIAN嘴角的面条，肚子又咕噜起来，表情由见鬼的惊愕，化成了无奈的笑容。他看见屋内的男人笑了个前仰后合，像看见了什么世纪大笑话一样。
狭窄的屋子里，两个男人对坐着分享一碗面条。
BRIAN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男人，心想，这是他们第二次相濡以沫了吧！
FANY吃了个半饱，抬起头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他。BRIAN端端肩膀，表示无能为力。
他不想为了他破例，他从来不为男人做饭，因为他觉得那是妻子的专利，而他不过是他们的玩伴而已。
身体可以用钱交换，而一些发自内心的关怀，对他来说却是更加珍贵的保留，除了他爱的人，绝对不会轻易付出。
他收拾着碗筷，虽然知道FANY在看着他，仍低着头不为所动的忙碌着。他不习惯将活隔夜，所以要马上将碗筷刷洗干净。
又不是他请他来的，所以他也没必要周到的以礼相待。
FANY就这样被忙碌的男人放空了许久，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BRIAN，你能离开GAY BAR，我很开心。"
FANY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虽然他不会对MB有什么歧视，可是他总觉得身上带着那种清香的BRIAN，应该在更适合他的地方生存。
BRIAN的回答，却差点让他把舌头咬了。
"FANY。。。"BRIAN笑了个诡异透顶。"你说这话的口气，活像是我的爹！"
FANY看着笑的得意的男人走进了厨房，在心里嘀咕着，像爹？那你叫叫看阿，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BRIAN再从厨房出来时，竟然还扎着围裙，贤淑的活像个新婚的媳妇。
FANY看了觉得可乐，那笑意就忍不住在眉眼间泛滥出来。
看着他笑得如同小熊一样的脸，BRIAN心里某个角落忽然柔软起来。为什么总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叫他看见这张傻乎乎的脸？
但是，他嘴里的口气却依然强硬。
"想什么呢？笑得跟个流氓一样。"
FANY正了正脸色，脱口而出。
"没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样活像个女人？"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看向BRIAN的表情，发现他不为所动的继续忙碌，心里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这样温馨的氛围，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消失无踪。
BRIAN终于停止了忙碌后，整个屋子整洁的就像没有吃过一顿饭一样。真是个有洁癖的家伙，FANY想着。
逐渐有些酒足饭饱的困意袭上来，他对着趴在窗口的BRIAN问。
"外面雨小点了？我该回去了。"
BRIAN头也没回，声音悠闲的回答。
"可以啊，不过别忘记顶着锅盖。"
"阿？"
FANY一时没反应过来，凑在BRIAN身边向外看出去，他明白了BRIAN的意思。
外面的大雨活像是刮起了台风，雨点象拳头一样在空中倾泻而下，外面的行人都东倒西歪的寻找着避雨的场所。
BRIAN看着外面，体贴的为他分析道。
"你可以现在走，不过说不定见到上帝的可能性，比回到家的可能性大。"
外面路面湿滑，这样的路况最常发生车祸。连汽车都不能避免，何况是机车，这是再基本不过的常识。
听着他的揶揄，FANY有些发怔。不回家他能去哪里？还是。。。住在这里？
他下意识打量了一下狭小的屋子，可能曾经是个堆积货物的杂物房。这样的环境，BRIAN生活了多久？
外间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单人床，而里屋则是浴室，厕所，厨房三位一体。
他为难的表情，落在BRIAN的眼睛里简直就是挑剔，BRIAN说。
"嘿！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邀请你留宿了？你为难个什么劲！"
FANY无话可说的笑着沉默下来，两个人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静默着。
狭小而安静的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此消彼涨的交替着。
FANY忽然开口。
"BRIAN，你为什么离开GAY BAR，到这里来？"
这里的环境糟的可以，如果不是事出突然，BRIAN这样爱干净的人，一定不会选择这里打工吧！
BRIAN声音懒散。
"因为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所以我只能让位了。"
FANY疑惑的看着他，什么真正的主人？据他所知，city high不是只有他一个老板？连名字都是亲自起的，不是么？
BRIAN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水在玻璃窗上一行行蜿蜒滑下，留下泪水一样的痕迹。
"FANY，你相信这世界上有注定的事情么？也许你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你的一生。"
FANY不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他直觉BRIAN身上背负了了很多东西，一直卸不掉。
一开始他以为是李闵浩的死，可是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了，能让BRIAN依然如此唏嘘的，还有什么呢？
"BRIAN，这世界上注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别让自己哭！"
BRIAN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傻乎乎的家伙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FANY接着说。
"命运太辛苦的话，我们才应该更努力，不是么？我有很多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就让自己更强大，用自己的双手去夺。泪水，是浪费的东西。"
BRIAN怔怔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FANY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头咳嗽了一声。
BRIAN看着他身上湿嗒嗒的衣服，从抽屉里取出一件T恤抛过去。
"换上这个，不然会感冒。"
FANY迟疑着，看BRIAN没有躲开视线的意思，慢慢的脱下了外套。
BRIAN转头去看窗外的雨水，心里却暗笑着，明明都是男人，FANY却表现的活像个良家妇女一样小心翼翼。
难道自己看上去这么饥不择食？
虽然他是MB，却是个双性恋。他喜欢理性而聪慧的女人，也喜欢成熟而有涵养的男人。无论男女，面前的傻小子都不是他的型。
再转过头，FANY已经换好了衣服，忽然对着他摆放在床头的照片打量起来。
上面是一个看着很成熟而好脾气的男人，搂着一个缺了颗牙的男孩子。男孩子紧紧抓着男人的手，笑的一脸灿烂。
FANY看向BRIAN，又比对着照片上的豁牙小子。
"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
BRIAN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没营养的话，"噗"的乐出了声。FANY接着问。
"这个男人是谁？你的家人？"
BRIAN犹豫着要不要点这个头，算家人么？。。。那个抛弃了自己的人。
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在我变成孤儿的时候是他照顾我,所以算是吧。"
只是后来他又抛弃了他，使他再度变成了孤儿。他的回忆慢慢沸腾起来，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都冰凉的几乎要痉挛。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我要睡觉了，这该死的天气冷得要命，这里也没有暖气。"
FANY看着换着睡衣的男人，也来不及避开眼神。
"你要睡觉了？那。。。我睡在哪里？"
BRIAN换上了蓝色的睡衣，迅速的钻进了被子。
"随你阿！地上，厨房，椅子上，你随便选。"
FANY有些目瞪口呆，这么阴冷的天气，睡在地上不感冒才怪呢。
但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乖乖的走向了椅子，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将身体蜷缩在椅子上，活像一个可怜的流浪汉。
BRIAN在被子的缝隙里看出去，他本以为这个口口声声什么都会自己争取的男人，起码会抗议自己的暴行，事实却是这样温顺的听从了自己的安排。
还真是。。。乖巧的可爱呢。
他克制着声音里的笑意。
"喂！不怕我吃了你，就上床睡吧！我可不想明天醒来看见一个病人，还要带你去看医生。"
FANY似乎早就在等着，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床边。BRIAN心想，呵！指不定这狡猾的家伙刚才就是在装可怜。
FANY先是试探的躺在了床外围的边缘，最后则直接大剌剌的攻占了半张床。无奈这床实在狭小，两个人都有些僵直的努力保持着一丝缝隙。
虽说躺在了床上，肌肉却绷得都有些酸痛起来。
BRIAN先放弃了，一放松身体就向FANY靠了过去，没有什么不自在，反而觉得暖和得多，索性就完全靠了过去。
FANY感觉到他取暖的暗示，也不再挣扎。
两个人以亲密而暖和的姿势，没有一丝杂念的陷入了睡梦中。
FANY和BRIAN可以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那晚他们都没有一丝杂念。
可是隔日醒来的时候，BRIAN的手已经从T恤下面探了进去，贴在FANY暖和的肚子上。而FANY的脸就在BRIAN嘴唇的下方，当他抬头的时候，上帝作证那只是擦过而已。
两个人心无杂念的醒来后，又心无杂念的对视了几秒，然后心无杂念的避开了眼神。
外面已经是万里晴空，昨夜滂沱的大雨和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