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下]

"话虽这么说，我们既然决定做了，一切就不容有失。"
"这是当然。"
金尚海明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这次事成之后，狼犬绝对不会饶了FANY。如果他死了，你想过BRIAN该怎么办？到时候他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你留他在身边，实在并不明智。"
李路苦笑
"我还没想到那么多，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反正他已经恨我不止一次，我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是将他行尸走肉的留在身边，还是任他仇恨的等着报复自己？无论哪种，都强过于相安无事。。。
爱到极端是恨，那么恨到极端又是什么？他想自己何其有幸，有机会得以窥见。

委泥之境（下）
时间是座死城，却围不住蠢蠢欲动的灵魂。只是渐渐用它拖沓冗长的力量，将一切过往奉献给洪荒。
爱情，终究是花开一瞬，流星末熠？还是生死都不能征服的力量？
窗外的晨昏，如同与他无关的一场演出。升起，谢幕。。。渐渐的，那种被围困的愤怒，化成了思念的密网。
他已经多久没有听见FANY的声音，他会知道自己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拼命的思念着他么？
眼睛因为在黑暗里长时间的瞪视，渐渐产生酸涩的湿润。最近他的心情越来越伤感，不能抑制的疑惑不安。。。他该如何去让自己坚强？
爱情不可抗拒的催化力，不知不觉就让人学着屈服于心底柔软的疼。
。。。FANY。。。FANY阿。。。
身体深处和着心里绵长的呼唤，不自觉沸腾起来。勉强抑制着身上升起的颤栗，他缓缓将手接近裤带。欲望渐渐失控，几乎要让他疯狂。。。
门忽然被大力撞开，他一惊之下收回了动作，惶惑的看向门口。
李路立在门口，双目迷蒙的看着他。迷惑，贪念，渴望。。。难以想象那么多的复杂情绪，都集中在那一瞬间，象密电码一样过渡到他的眼睛里。
"。。。BRIAN。。。"
那声音颇有些意味绵长，李路步履不稳的栽在椅子里，用夜色般深沉的目光笼罩着他。
"能学着看看我么？"
"你说什么？"
BRIAN看出李路已经微醉，但是神智却依然难得的清醒。想醉不能醉，是不是另一种折磨？
李路痴痴一笑
"没什么，一些傻话而已。"
他晃着走过来，将BRIAN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BRIAN哥，这里住着一个魔鬼。"
BRIAN一声不言，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许喝醉的李路，会让他知道此刻的囚禁，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我讨厌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为了我哥哥。你不该背叛他，他对你那么好。。。好得不像话！有时候我都嫉妒你，可以得到他那样的关注与爱。"
李路放开他的手，倒在床上。默默的继续说
"可是我错了，我大概也是嫉妒他的。我嫉妒你们可以那么幸福。。。可以在生死边缘，都不放弃对方的爱。哥哥死了，却从未恨过你。"
"如果是我，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若是你。。。你能吗？"
BRIAN看着他，双臂撑着床沿抬起脸
"不是没有恨的，我怨恨他。。。"
"你恨他？"
李路一时惊讶的不能转寰。
"有时候因为亏欠，你也会憎恨让你觉得内疚的那个人。我。。。就是很自私的那种人。"
BRIAN笑着，生死之间的挣扎，不可能只留下永诀的唯美。还有对死亡的恐惧，对亏欠的负担，这一切早就让他对过去不只是留恋和怀念那么简单。
但是走到今天，他心里依然为李闵浩而温暖。他期待那个为他付出了生命的男人，能在天堂里笑看着他。
李路将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真是个难以明白的男人。"
BRIAN不自觉一颤，他还是对面前这张脸有着恐惧。对这双手，残留着血腥的的记忆。
好像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就铭记了曾经摧毁它的力量，下意识就产生了防御的抗拒反应。他侧头躲过那双手，起身站在窗前，冷静的看着李路。
"你今天来，不是想叙旧这么简单吧！"
李路颓丧一笑
"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不信呢？"
BRIAN沉声说
"李路，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将我囚禁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路略微整理了下情绪，一笑
"知道却无法改变一切，你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感觉么？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不至于难过。"
"难过？"
BRIAN细想一下，还有什么值得自己难过？除了FANY，没有其他了。他抬起惊慌的眼睛，深深看着李路
"你囚禁我跟FANY有关，你想对他做什么？"
"他还不值得我针对他，事实上也与你无关。只是。。。CHAOS和EREBUS之间的战争。为了避免波及到你，我才将你送到这里。"
李路一笑
"我希望你早晚能明白我的苦心。"
"苦心？这不算苦心，这是阴谋。。。EREBUS是FANY的家，你摧毁他的家，却还装得如此仁慈。。。"
"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刚才提到我哥哥，都不见你这样激动。"
李路表情阴郁起来
"BRIAN，别逼我讨厌你，那样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BRIAN冷哼了一声
"你尽量讨厌我好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想被你喜欢。"
"可是我已经喜欢了。"
李路脱口而出
"并且，不打算放弃喜欢。"
似乎这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李路安稳的等着BRIAN的反映。
BRIAN听了个目瞪口呆，李路的喜欢是什么概念？他从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培养爱情的沃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互相伤害，不是么？
他避之如洪水猛兽的人，忽然跟他说喜欢他。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所以他，春风一笑
"你那不是爱，你只是放不开过去，不愿意饶恕我对你生活的破坏。你说喜欢我，那我问你，你能忘记我杀了你哥哥的事实么？还有我。。。"
李路并没有如他预期，在这一番质问面前慌了手脚。而是平静的看着他，寸波不兴。
"BRIAN，我不再是那个幼稚的用伤害别人自尊去报复的李路了。所以，我对你所说也是真的，你可以考虑看看。"
BRIAN蓦然转身，蜕下了体恤，背对着李路。
"看看这个，你还希望我考虑什么？"
他本不爱做践踏人心的举动，只是李路步步进逼，怪不得他。
李路在他的背后沉默着，但是他能感到那炙热而疼痛的目光，一直纠缠在那个黑色的罗马字体上。。。FANY。。。
他的心，他的身体只可能有FANY的痕迹。他是个到死都不容易回头的人，这一点，他会有机会证明给李路看。
李路冷静的声音响起
"穿上衣服吧，BRIAN。时间总会改变一切，你不用这样急切证明什么。"
"来不及的，李路。只要我还活着，我的记忆里就有他。就算我失去记忆，我的身体也会走向他。就算我的身体不能动，我的心还是向着他。就算我的心停止跳动了，我的血液里还是他。如果我消失了，那么他就成了我，我也成了他。 "
这番话，像魔咒一样，瞬时改变了这沉闷房间的气场。。。
李路一句话都没有的退了出去，无声无息。
BRIAN看着窗外深沉的夜，暗黑中带着浓烈的萧杀之气。

渔翁之利（上）
被困在李路的别墅已经快一周，BRIAN唯有靠着重见FANY的信念支撑自己坚持下去。他唯一的庆幸，就是李路自那晚之后再没有出现。
暗无天日的囚徒生活寂寞难熬，每天只有来人定时送来饭食的时候，他才能意识到自己还在生存，知道这个世界还在运转。
从开始的坐立难安,到现在的听天由命.
他想他们的新生才刚开始，他如何甘心,就这样让他们的命运覆灭在别人的操控中?他还没来得及告诉FANY,他有多么疼爱他这个弟弟,多么希望在他未来的生命里,占有一席之地.
曾经他是个被现实打败的男人,蜗居在自己孤单的世界.不想理是非对错,也不想对虚无缥缈的爱情抱有奢侈的期待.
但是最近他渐渐相信,原来真的有命中注定.
他们是在仇恨阴影下离散的一对兄弟,命运却安排他们以相爱的方式重新相聚.所以,他们用强大的勇气支撑着彼此,天理难容的不离不弃.
生活如此艰难,却只能让相爱的人更加坚定.
他们已经跨越了血缘的藩篱,更不可能屈服于脚下的小小沟渠.世界还能有多复杂,复杂得过善变的人心?他们却都对彼此有信心,可以一直爱下去.
forever may not be long enough。i am an atheist!
忽然想到这句承诺,BRIAN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嘴角就带着温暖的笑意.自己爱的,似乎是个只会勇往直前的男人呢!
打量着床边已经微凉的早餐，BRIAN忽然有了一点食欲,随手端起餐盘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口中残余的怪味，忽然让他干呕不止。
匆忙奔去卫生间大吐了一场，只吐出了少部分的液体。
SHIT！BRIAN心中暗骂。明明自己在这里呆的老实安稳，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药？
药物渐渐发挥作用的同时，熟悉的滞钝袭击了他的大脑。他整个人待宰羔羊般,迷迷糊糊的委顿在床边。
金尚海带着手下推门走进来,从容对他笑着
"别担心，这只是轻微的迷幻药。"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任凭他努力开阖嘴唇，却发不出流利的音节来。
金尚海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抚道
"这事情本跟你无关，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李路要将你送到更隐蔽的地方。等你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他激动的想质问，这事情是否跟FANY有关？却只能将自己憋到胸闷，连愤怒的力气都提不起。
几个小弟架着他，缓缓走下楼。门口早就停着一辆普通的家用车，大敞车门等待着他们。
金尚海看着他被送进车里，嘱咐着几个小弟。
"将他安全送到目的地，你们才算完成任务。千万小心别给我出岔子，不然你们也应该知道李路的脾气。"
几个小弟忙不迭的点头，不敢怠慢的应承着。
车子稳速行驶在高速路上，BRIAN被两个小弟夹坐在后排的中间。他努力拼凑字句
"你。。。你们。。。送我。。。去哪？"
几个小弟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打算，BRAIN无奈的只好放弃努力。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控制身体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费力的事情。
冗长的行程，渐渐使他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沉入睡眠的瞬间，车子骤然急速刹车。巨大的冲力让他的额头撞向了前排的座椅，他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几声雷鸣般的枪响后，就已经置身在一片血腥的包围下，动都不能动。
车门被打开，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看着他
"BRIAN，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事实的真相。"
BRIAN努力在自己的回忆里找这张脸的影子，谁呢？他的目光忽然一亮，看向那人的表情就多了几分兴奋与期待。
他想起这个人就是自己被关押在EREBUS时，曾经为自己和FANY传话的那个手下。
玄智机敏的一笑
"你似乎还记得我么，你愿意跟我走吧？"
BRIAN迟钝的点点头，有些焦急无法表达自己。玄智似乎了解他所想
"FANY老大还在韩国，无法亲眼见证这里即将发生的大事。由你替他去，也是应该的。"
BRIAN疑惑的看着他，完全一头雾水。
玄智笑着拉他上了一辆面包车，缓缓启动车子。
"别着急，一切都会清楚的。"
行驶中，玄智缓缓开口
"今天，是决定CHAOS和EREBUS命运的日子，而决定这份命运的关键。。。"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在我手里。"
接着瞟了眼沉默的BRIAN
"李路给你服药了？。。。他对你的安全还真是谨小慎微呢！幸好我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不然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BRIAN记起一位恩客曾经对他说过，黑道的世界里，生存规则就是你死我亡。所以大家都拼死向上爬，不光为了金钱和权力，更是为了能活下去。也因此，只有杀更多的人才能保住自己。没有谁比谁更干净，只有谁比谁更懂得把握机会。
他忽然觉得面前曾经值得信赖的一张脸，似乎也带着模糊不明的心机。
"你。。。会帮。。。FANY？。。。"
他此刻虽然逃离了李路的控制，却仿佛掉进了更大的陷阱。面对失控的一切，他也只有惶惑不安的等待时间揭晓一切的谜底。
"我当然会，事实上这件事情的主控权不在我。但是扭转一切的机会，已经握在我手中。"
玄智继续说
"现在，CHAOS和ERERBUS正在进行一场军火交易。并且。。。不只是简单的交易而已，也是一个为了策反尹赫而设的陷阱。"
玄智侧头扫过BRIAN疑惑的表情
"简单的说，这次表面上是李路和尹赫进行军火买卖的谈判，但是实际上局面已经被狼犬和李路操控，处处都是对尹赫的杀机。"
他狡猾一笑
"可惜他们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却依然百密一疏。狼犬自然没想到我会有什么作为，但是我很清楚一旦他事成，FANY老大和我就是他首先要除去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你是否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一切，却不通知老大回来救尹赫？"
BRIAN蒙然点点头。
"那是因为狼犬早就惦记着取代尹赫的位子，帮里的元老也因为尹赫过于倚重FANY老大而起了反心。前阵子狼犬联系了李路，以放弃军火为代价说服李路配合他除掉尹赫，帮他夺取EREBUS当家人的位子。"
"所以你觉得面对他们周全的设计，FANY老大即使回来，又能有几分胜算呢？说不定还会白白将命搭进来。而且我有解决一切的更好方法，最关键的是。。。我有你这颗棋子，我就会是最大的赢家。"
"。。。你。。。想。。。怎么做？。。。"
玄智笑看着他
"我会打电话将他们的交易地点通知警方，有这样确切的证据，我不相信他们对剿灭两大亚裔黑帮没有兴趣。"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如这么说，我这么做一点坏处都没有。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我只要渔翁得利。最关键的一点。。。我不想看到你活得好好的！"
随着他阴狠狠的吐出这句话，BRIAN身体一僵。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死？
他惊讶莫名的目光，透露了所想。
玄智故意压低嗓子，忽然变了声音
"你是BRIAN？。。。你很想杀了尹赫为李闵浩报仇吧！。。。别管我是谁。。。几天之后尹赫将去这个公墓祭拜，你仔细听好了地址。。。"
BRIAN双目圆睁，仿若被雷击中般动也不能。
"是你？。。。引我去刺杀尹赫的人。。。为什么？"
玄智冷然一笑
"因为我的哥哥，叫做玄柱。"
BRIAN脑中轰然作响，他明白了一切。
当初那个变声电话，应该是玄智在他哥哥的受命下所打。希望能假借自己的手除掉尹赫，引起CHAOS和EREBUS的恶战，趁乱得利。而自己若是被击毙，则更是称了他们的心意。
原来他一直被这两兄弟耍的团团转，连FANY都牵涉了进来。他忽然明白自己已经成了玄智手里的人体炸弹，只要帮他达成目的，他是绝对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毕竟。。。他哥哥和姐姐的死，都间接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