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皇子————耶律雄奴[下]

27、战争
云消雨毕，一阵倦意袭上了李太的身体。他感到女皇已经成功的诱惑了他，而他也在性的欢愉中和她达成了某种默契。
"原谅我，这是必须的，"他下意识的对虚幻中的叶美利加解释着，这种想法令他一惊，从而困意全消。
女皇右手支颐，侧过身笑意盈盈地观察着他的脸。李太突然想起，在刚才的结合中女皇的嘴角便是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超然的笑意。他的心中升起略微的不快，但同盟的感觉却在无形中加强。
女皇突然扑哧笑了一声，她用带着点调皮的语调打破了二人之间暗暗浮动的尴尬，"你在想什么呢，在与妻子同床共枕后不应该保持这样严肃的表情？"
李太苦笑，他总不能对身边的妻子说，他正在把她性爱中的表现和一个男性奴隶作比较吧！他竭力想挥去眼前晃动着的叶美利加的深情的双目，却总是不成功。
"极乐之后，世间的纷扰令我无法安眠！"他有意转移了话题，语带双关的说。
"不错，如果我是你也同样睡不着！"女皇的声音变了，刚才的一丝甜腻似乎被罗刹的寒气吹走了，代替的是一派的肃杀。
李太的心砰砰而跳，他立刻意识到，和女皇的联盟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刻。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看出你不是能够屈居人下的人，尤其权力的分享。"
和女皇最终的争斗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李太在心底暗暗思忖。但现在，他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罗格义家族雄踞王室宝座旁虎视眈眈的势力。
"你在山格庄园的举措很是成功，我想，你应该是照搬了大唐的政策，"女皇赞许的看着李太，"实际上，从我刚刚到罗刹不久就开始关注大唐。你的父皇把土地平均分配给了农民，从而获得了国家里最多的人口的拥护。然后便是富国强兵。如果这种政策在罗刹的土地上再现将是多么美妙的场景，但由于伊凡的存在我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梦想。在罗刹，沙皇是土地最大的主人，同时，他也拥有最多的奴隶。如果我贸然的改变这些，等待我的将是后位的罢黜。"
"所以，你杀了他！"李太的眼睛变得锋利起来，凯瑟琳是个危险的妻子，她的存在对每个丈夫都将是一种绝对的威胁。
"不错，"女皇的眼睛带出了种狠意，"他才识都是平平，如果他只是满足和各种类型的男子苟合的话，他还能活的久一点，但他试图插手他所力不能及的政务，试图凌驾于我的头上，等待他的便只有死亡！"
李太默然，他知道女皇说的都是实情，却也暗暗为她的坦率而心惊肉跳。
女皇也沉默了，一个声音渐渐从她的心底浮起，"凯丝，一切有我，是我做的一切，如果天主要惩罚，就把所有的罪都降临到我的身上吧！"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幻想过能在那个人的身边作一个贤惠的妻子，但造化弄人。如果，如果，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该有多好！事实证明，所有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能够在这个寒冷如生铁般的世界上所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力。
"我杀了他，但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做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我把均分土地的想法公之于众的话，先被推下王位的将会是被他们，所有的贵族刚刚扶上王位的我。罗刹是贵族掌权的世界，所有的贵族都是奴隶主。"
"那能够怎么办呢？"李太叹息一声，一世英雄的父皇也在晚年陷入了群臣与制度的包围，甚至连自己的爱子都庇护不了。
"破坏，"女皇灰色的眼睛在烛火映衬下仿佛变成了一种带有魔力的暗红，"破坏现在所有的，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制度和新的权力。"她纤细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我已经决定对瑞典发动一场战争。"
女皇的话真有醍醐灌顶的作用，笑意从李太唇角不可控制的扩大开来。自幼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他从来没有也不会想到这场女皇口中的战争所能带来的白骨累累，他只是单纯的为即将到来的权力分配兴奋的不能自己了。
"不错，这场战争能够带来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他在不知不觉中用我们这个词汇肯定了彼此的同盟，"罗格义家族势力的拔除，然后是出海口，打通了与大秦贸易的通道便会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至于贵族们，他们不会反对这场战争，因为他们只会看到战争所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就像追逐骨头的狗！"李太从来就不乏赌徒的心态，而赌徒，在赌博开始的时候总会找到种种证明自己能赢的理由。
女皇轻轻的拍起了巴掌，她把微微赞许的目光投向了李太，这个同盟者显然能够轻而易举的理解她所说的一切，这是个良好的开始，至于最后会不会在血腥中降下帷幕将不是现在所要考虑的内容。
她吹熄了烛火，伸出两条犹如白缎般柔软的胳膊缠绕住李太的脖子。

不出李太的预料，当第二天女皇在朝堂上宣布对瑞典发动战争的消息时，大多数廷臣都是面露喜色。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使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女皇的圈套。
格里高利已经换上了红衣主教的法衣，一夜未眠的他显得疲惫已极，但这个从女皇口中宣布的消息却令他不得不强打精神应对。身边的亚力山大显然已经为了这个喜讯而雀跃不已。他急忙用力握住弟弟粗壮的胳膊，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要慎重。
"女皇陛下，"亚力山大用力甩开了哥哥的手掌，他急切的走到女皇的足前跪下，"请让我为您效劳，统领罗刹的军队！"
女皇纤小而白皙的手抚过他那头桀骜不驯的红发，"除了我的将军，我想不到罗刹还有谁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没有人看得见她在低头顾盼之际眼中冒出的杀气，等她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春风，一脸的笑容。
"不过，我希望我的丈夫也能参与这场伟大的战争。"随着她有力的话语，众人把目光都投到了李太身上。
李太微微一笑，从女皇的宝座旁边站起身来。文皇后身上的鲜卑血统终于成功的塑造了他的发育，事实上李勋也是身形高大之人。现在的他显得身材修长挺拔，不愧为大唐来的翩翩美少年。亚力山大腰间匕首上的红宝石夺人双目，强烈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他只是用一个超然的笑容对上了将军大人深蓝色的双眸。
亚力山大微微一怔，他本来是很看不起李太的，但现在也不禁从心底重新估量这个新崛起的人。
"我会和将军大人很好的合作，"他向他伸出了手，笑容亲切而友善。当年李勋在昆山举事之时，便是用这种笑容鼓励为数不多的下属的。
亚力山大迟疑了一下，但在李太春风般的笑容中，他最终也犹豫的向他伸出了手掌。他的手被李太马上有力的握住，随后他庞大的身形被李太从地上拉了起来。
对比亚力山大巨塔般的身材，李太的身形显得纤长而匀称，虽然看起来矮了许多，但气势上却毫不逊色。群臣都有种眩晕的感觉，他们感到今天才刚刚认识这个人。
他们抱在一起接吻了，虽然早已了解到在罗刹是以吻作为一种礼节，但李太还是为亚力山大那两片丰厚的唇感到了微微的迷惑。
格里高利身子摇晃了一下，一个强烈的声音似乎在他的心底说着，拒绝这个提议，这场贸然发动的战争只会给在场所有的人带来灾难。但他的愿望显然化为了泡影，罗刹春夜的寒冷，内心激烈的冲突，终于使得他这个苦修的身躯先拒绝了他。格里高利最后听见的是李太的尖叫，然后便陷入了黑暗。
当他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大人醒了！"一个压低的欢呼是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快去通知女皇！"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在回廊中渐渐远去。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大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张诚惶诚恐的脸。他用力挪动了一下身子，但只感觉浑身酸痛，头依然昏沉。
"大人昏迷了三天，感谢主，您终于醒了。"
格里高利大惊失色，连忙不顾身上的不适，急忙坐了起来，"那么将军大人和山格大公是否已经出征？"
"两位大人还在征兵的准备中，不过，他们已经去了黑山要塞。"
黑山要塞有着罗刹最强大的骑兵，他们出发到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大势已去，木已成舟，格里高利重重的躺倒在床上，又重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门外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那是即使到了天荒地老他也不会忘记的步伐，但现在，他该用何种面目相对于她呢。
"他醒了吗？"女皇压低着声音问道。和以前任何一次那样，他不忍心对她有任何欺瞒。所以，格里高利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女皇的面容充满了关切，她轻盈的走到格里高利的床前，用手抚摸他的额头以试温度。
"已经不烧了，你真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么担心，"她的关怀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
"是啊，在即将征战的前夕，女皇陛下应该更加为国事奔波，而不是来看我！"
凯瑟琳微微一怔，因为她已经听出了格里高利语气中明显的讥讽之意。
"陛下一直在担心主教大人，这几天她一直忙到深夜也不忘来这里看大人一眼，而且，她告诉护理的宫人，大人一醒无论她多忙也要立刻禀告于她！"安娜已经隐约看出了二人之间情形的不对，于是踏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
格里高利的心本已经因为战争的消息而变得冰冷，却依然因为这几句话语变得温暖了起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实现女皇的愿望是他十年来所一直努力的事情。
"我有些话要和女皇陛下单独谈谈，嬷嬷，"他轻柔的对安娜说，"请和宫人回避一下好吗？"
安娜点了点头，招呼宫人暂时离开。在出门的时候，他不禁担忧的回望了一眼，只见红衣主教一身白色的衬衣上是更加苍白的脸，女皇对坐默然。两人虽然因为疾病和忙碌的原因都显得有些憔悴，看上去却恰似一双璧人。她暗暗叹息一声，却只能举步离开。
当卧室的门被重新关上，格里高利突然说道："我看见了伊凡！"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铁块，着实灼伤了女皇。她猛的从床边跳了起来，惊恐的不能自己。虽然早已由内线知道了格里高利的放虎归山，却依然不肯相信那种行为出自当年自己的同谋之手。"是你放走了他？"最初的惊恐过后，女皇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是！"格里高利迎上了女皇带有强烈杀气的眼睛，冰蓝色的眸子深处仿佛燃烧出一股妖异的火焰。
"啪！"女皇伸出右手，用全身的力气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五道血痕渐渐出现在他苍白的脸上，格里高利低下头，用力咽下口中的鲜血。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伊凡将会对我们造成多么大的威胁吗？还是，"她灰色的眼睛满是恶意，"你和他余情未断，还希望重新回到他的胯下！"
"凯丝，凯丝！"格里高利痛苦的低声叫道，他捂住了嘴，一丝血痕从指缝中沁出。他急忙把头低下，欲盖弥彰的掩饰着。
突然间，女皇知道自己由于愤怒失言了。
"对不起，"她有些焦躁的说，"忘记我说的话，过去带给我的记忆太痛苦了，原谅我，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她拥抱了他，这个拥抱带给他的只是窒息，被伊凡调教过的身体拒绝所有的女人，哪怕是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凯丝。
格里高利的脸色愈加苍白，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但这种颤抖只是出自生理上的厌恶。女皇叹了一口气，放开了他。如果，当初他在那个夜晚能够拥抱自己，事情完全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我只是想阻止这场战争，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家族！"
女皇不禁动容，十年的交情毕竟非比寻常，格里高利不愧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我救了那个人，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延迟你的用兵。"说完了这句话，格里高利不禁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他真的对他余情未断吗？
"我等不及了，人生中最好的岁月消磨在伊凡手中，我还有几个十年？"她长长的叹息着，"唯有手中的权力能够让我安眠。"
女皇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她为了这场战争在不分昼夜的筹划着，这双略带疲惫的眼睛里，意志强烈如铁。在她决定杀死前夫的时候，也曾象这样勇敢而无畏。也许，格里高利暗自想到，事情之所以弄得象今天这样失败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怯懦。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女皇警觉的问。
"你能不能在成功之后放过亚力山大？"
女皇默然。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格里高利恳切的说道，"当你成为真正的沙皇，我所求得的不过是一碗清水和一块黑面包下的苦修。但我希望你能够放过他，现在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女皇思忖片刻，抬头妩媚的一笑，用手中的白色丝帕拭去格里高利嘴角的血迹。不杀他，消灭一个人的办法还很多，"我答应你，但你要动用所有教廷的力量支持我。"

28、黑山要塞
兵贵神速，就在格里高利与女皇为战争的事宜大费唇舌的时候，李太和将军亚力山大已经行军在前往黑山的途中了。
一路之上，李太着实的领教了亚力山大治军的严厉，也许这才是在这片冰雪世界应有的治军之道。他们的任务是召集贵族带领的自愿军前往黑山训练，使之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铁骑，从而向瑞典宣战。
亚力山大性子严酷，稍不如意便对下属非打即骂，李太却以宽柔继之。
行军一月有余，黑山终于遥遥在望。李太搭手远眺黑山，心中的喜悦真是非比寻常。他这些时日呆在军中真是厌烦已极，看见远方雄峻的山脉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解脱之感。
"黑山乃是我罗刹的门户，易守难攻。"亚力山大一扬马鞭，遥指着黑山对李太解释。为了缓和与这位罗刹手握重权将军的关系，那柄价值连城的匕首只是投石问路的第一步。幸好，李太及时的发现了这位将军的弱点，便是贪婪。在山格源源不断的财物进攻下，二人的关系很快缓和了许多。
"山那边便是瑞典，这里防备的还有那些信回教的异教徒。要塞司令阿力克赛是我在皇村军校的低两极的学弟，交情向来很好。相信有这层关系我们的任务会加倍顺利。"
春寒料峭，但沿途小溪却已经完全融化，伴随着溪水的痕迹，是浅浅葱葱的淡绿。纵是千军万马的脚步蹄声依旧掩盖不住这股春天的气息，李太不禁心胸大快。
罗刹的快马脚程真是非比寻常，不多时，黑山已经接近了他们。山脊在黑色中夹杂着苍雪凌空压了过来，高处的要塞仿佛苍猿才能攀缘。目睹此情此景，所有在莫城养尊处优的贵族都感到了十分的不自在。只见山脚下列着一排整齐的军队，亚力山大知道那是等待着迎接他们的黑山守军。
"阿廖沙！"为首的一人招手呼唤。
"阿力克赛！"亚力山大欣喜的回答，他纵马驰到他的身旁，并在马背上拥抱了他。
李太紧紧跟上来，偷偷的打量着这对寒暄着的好友。要塞司令阿力克赛是名面目英俊的军人，他的皮肤虽然已经被黑山凌厉的风琢磨的粗糙不堪，但轮廓依旧有着贵族气的挺拔。算起来他应该比亚力山大还小着一两岁，身上却有种比亚力山大成熟得多的气质。李太注意到他的眼睛是如鹰隼般的黄色，顾盼之间，机警异常。
"这就是你信鹰中提到的那名大唐来的贵客？"那人马上注意到了李太的存在，苍鹰般锐利的眼睛在李太身上一扫，虽然他有意带了一种友善的表情，却还是让李太心中微微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