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还————愿拭泪

六、新生命
少弘和怡萱结婚後四个月….
「什麽？你说怡萱怀孕了？」伯母惊讶地看著眼前的小俩口。
怡萱红著脸，娇羞地点了头。
五分钟前，大家才在开玩笑地讨论少弘和怡萱该什麽时候生个小孩，首先替尹家传宗接代，没想到少弘却马上说出怡萱已经怀孕之事，让大家吓了一跳。
少沁本来坐在一旁默不出声，难受地听著大人们在讨论的事情，但在听到少弘说了这样的事，他的心紧紧地揪痛。
他们才结婚没几个月啊，这麽快就有小孩？这个问号存在大家的心中，但在少沁心中特别强烈。
暂时先不管这事，虽然有了小孩是件好事，可伯母马上想到不妥之处。
「可是….你现在怀孕可能会影响课业，你确定你应付得了吗？而且怀孕期间你会很不舒服的…..」伯母皱著眉头说。
「但我也不是强迫你要拿掉孩子，只是孩子如果生下来，谁照顾他呢？你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的确，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家中每个人都有工作在身，包括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因为尹家两兄弟各开了一家公司，谁都忙不过来；而家中的小孩都还在读书，都为了学校的成绩读得焦头烂额，除了少沁。
少沁的确是尹家中，读书读的最轻松的一个，因为他天资聪慧，只要稍加用心，成绩便在前几名之内；但尹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成绩如此优异，只是少钧已在伯父的公司中工作，少弘成绩虽不如此优异，可也在外找到了自己向往的职业，根本无暇去做其他事。
少沁也体认到这个事实，他未加思忖，便说：「那就让我来照顾他吧！」
少钧睁大了眼看著少沁。
他发疯了不成？少钧心想。
不只是少钧，家人也都以惊讶的眼神看著坐在角落的少沁。
「你确定？少沁，你也是个学生欸，你确定不会影响到课业？」伯母说。
少沁摇摇头。
「如果怡萱真的愿意生下这个小孩，我可以照顾他。」少沁语气坚定地说。
大家转而看向怡萱，似乎在等她的决定。
「我要生！」怡萱大声地说，她的眼里泛著泪光。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了，真是感谢你啊，少沁。」伯母充满感激地看著少沁。
怡萱蹲在他的旁边，说：「少沁，真的谢谢你。否则我还真舍不得把他拿掉。真不亏是我的好兄弟阿。」她豪爽地拍拍少沁的肩膀，却包含无限的感激。
「那还要麻烦你忍受那些怀孕的其他副作用勒。」少沁苦笑道。
少沁一说完，两人便笑成一团。自 由 自 在
一直看著他们的少钧，在他的心中皱起了眉头。
他怎麽还笑得出来，他到底爲什麽要答应帮怡萱照顾小孩？他到底在想什麽？
其实，就连少沁自己也弄不清原因。
只是单纯地，想照顾这个小孩，没有为什麽。
加上没有其他家人能胜任这个职务，自然而然便要落在自己身上。
突然，少弘起身走到少沁身旁，轻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对他说了声：「谢谢你，小沁。」
瞬间，不知怎地，眼泪涌上了少沁的眼眶。
仅是短短一句话……
七、子的出现
经过十月怀胎，怡萱平安地生下了小孩。
期间的辛苦，让怡萱曾经一度放弃，想去堕胎，幸好有家人和伯母的支持和劝说，让这个小孩得以继续生存。
这名婴儿，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生下来没几个月就睁大了眼睛，急著想认识这个新世界，这点和他爸爸小时候有点像。
全家人沉浸在新生命的喜悦中，有人忙著取名字，有人忙著采买衣物或奶粉等，即使有些东西现在买是太早了。
而少沁呢，他忙著看baby可爱的脸庞。
少沁坐在婴儿床旁边，凝视著这可爱的小东西，他看著小婴儿，脑海里却浮现少弘的脸。
他笑了，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幸福的笑…….
○　　　　 ○　　　　 ○
下午五点，一家幼稚园坐落在条巷子的尽头，里面的小孩个个活泼、高声戏耍，等著爸妈接自己回家。
「耀祺，回家罗！你爸爸来接你了。」
一个长相特别可爱的小男孩，看见了门口的那个人，急忙回教室拿包包、穿鞋子，兴高采烈的跑向那个人。
「爹地！」尹耀祺开心地跳进少沁的怀中。
「下课啦！没有和老师说再见？」少沁宠溺的抱起小耀祺，却不忘教导他该有的礼貌。
耀祺嘟著小嘴被少沁放了下来，看见另一个老师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老师你好，这个…耀祺在幼稚园里还乖吧?」少沁礼貌地问好。
「你是耀祺的爸爸吧？耀祺他很乖，只是….很得小女生的喜欢。」老师拿出了一小叠类似〝情书″的东西交给了少沁。
这个爸爸也太年轻了吧？看他身上的制服，应该也才高中而已，怎麽有这麽大的小孩？难道….是诱拐其他同年女生….!? 老师的心中八卦的打量著少沁。
「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的爹地!」耀祺紧抓著少沁的裤管，生气老师的误会。
少沁看著老师奇怪的表情，无奈的解释：「呃…其实我是他的舅舅，不是他的爸爸。」少沁无奈的笑一笑。
「才不是，你是我的爹地…」耀祺抓著少沁的手晃啊晃的，硬是要老师知道少沁是他的〝爹地″，不是舅舅。
「那老师，我们就先回家了。耀祺，和老师说再见。」少沁笑著硬把耀祺带离幼稚园，他知道对耀祺来说，舅舅这个称号并不和自己画上等号。
耀祺小声的说了再见，便拉著少沁的手走离幼稚园。
「耀祺…不要生气了啦…我带你去吃冰，好不好？」少沁安抚著一直快步走向前的耀祺。
「….你是我的爹地，不是舅舅。」耀祺停下了脚步。
「耀祺..你听我说，我认为我是你的舅舅，也是你的爹地。但以亲戚的关系来讲，我只是你的舅舅，所以以後跟人家介绍我的话，要说我是你的舅舅，好吗？」少沁蹲下来和耀祺平高，对他讲这事实。
耀祺歪著他的小脑袋想了想，好像快哭的说：「那你还是我的爹地吗？」
「是啊！」少沁笑了笑。自 由 自 在
小耀祺二话不说扑进少沁的怀中，少沁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不知爲什麽想哭的心情。
「我们去吃冰吧！」少沁抱起耀祺，等待他的意见。
耀祺点点头，意示少沁把他放下来自己走，两人便高兴地手牵著手去找吃冰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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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为少弘和怡萱都有工作和作业得熬夜赶出，才把耀祺交给少沁照顾，少沁也欣然接受，反正他也习以为常了。
反正耀祺本来就都是他在照顾了。
夜晚，少沁将耀祺哄上床睡觉後，他拿出今天下午幼稚园老师交给他的东西。
他小心地将那些东西打开，大部分都是图画，画著耀祺和某个女生手牵手，每张画几乎都是如此。
这些小孩怎麽这麽早就知道要画情〝画″给别人了呀？少沁轻笑，怕吵醒身旁的耀祺。
耀祺真的是从出生後，除了要妈妈哺乳外，就都交给少沁照顾，所以耀祺和少沁的感情，比和少弘、怡萱要来得亲，以致於发生今天下午的事。
因为一直都是少沁在照顾小孩，所以才让耀祺叫他〝爹地″，这个名称也是为了与少弘的〝爸爸″有别，怎知这名称竟让耀祺忘了，少沁其实只是他的舅舅。
少沁看著耀祺天使般的睡脸，竟然差点哭出来。
「好像..好像….」少沁捂著嘴，不知是难过还是高兴的说道。
真的…好像…
少沁在耀祺的脸上，看见了少弘的倒影。
当他想起耀祺是少弘和怡萱的小孩时，他的眼泪真的难过地滑出眼眶，他赶紧把它擦去。
也难怪有这麽多女生画情画给他了，遗传到他爸爸的帅气脸庞了嘛！少沁笑开了脸，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
八、逐出家门自 由 自 在
少沁虽需分心照顾耀祺，但他也未荒废学业，依旧将成绩保持在前位，而顺利考上了台X大学。
但当他和怡萱同时完成学业时，他拥有比许多人更好的资质、条件，去选择升学或就职机会，但他的选择让所有家人惊讶且痛心。
「说！你什麽不选，偏偏选去同…同志酒吧工作？你要是选普通的酒吧，我还可以接受，但你….你是存心要让我们尹家没面子，是不是！」少沁的爸爸─尹庆龙，生气地拿著棍子，边说棍子边往少沁纤瘦的身子落下，留下一大片瘀青。
见少沁话不说一句，气不哼一声，完全任由爸爸的打骂，就是无动於衷，身上的瘀青也累积了好几天，到处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尹庆龙还气得要把少沁逐出家门，把少沁的包包和衣物全丢出门，幸好有少沁的妈妈挡著，少沁才没真的被逐出家门。
只是少沁却真的拿起了包包，收拾收拾衣服，带著钱，离开了家。
看著儿子如此，尹庆龙很心痛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终於让步，任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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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少沁有储蓄的好习惯，把长辈给的所有钱和爸妈给的零用钱全存了起来，才能在外头租房子。
但过没几天，少沁的妈妈打电话给少沁，希望他回家，可少沁坚持不回去，於是爸妈便在外头买了间房子让他住。
这天，少钧带著耀祺(7岁)来找少沁，才进门，就听到耀祺大声叫。
「爹地，你怎麽了？怎麽全都是伤？我找药帮你擦。」说完後，一溜烟就跑进房里，让少沁要阻止他也来不及。
少沁摇摇头，只好请少钧在沙发上坐一下。
少钧侧头看了看这个堂弟的伤，他也摇了摇头。
因为事先没通知少沁，少钧会带耀祺来拜访他，所以他穿得很随性，短袖的衣服加短裤，正好让他的伤〝显而易见″。
「这些伤是….」少钧指指少沁身上大小和颜色不一的瘀青，他只知道少沁搬出来住了，但不知道原因。
「我爸打的。我决定要到同志酒吧工作，他气炸了。」少沁若无其事地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再看看也是一脸惊讶的少钧。
「你….你确定?你有这麽好的条件去做其他工作，或是到你爸的公司上班也行啊！为何….」
少沁瞄了他一眼，说：「没爲什麽，我喜欢。」
少钧听了，整个人陷进沙发中，他爲失去一个人才而感到惋惜。
「那叔叔他们知道你是….同志吗？」
少沁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他们只为我要到这样的场所工作而生气和..伤心。」
少沁的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愧疚，他抚摸著自己手臂上的瘀青，上边还有因为打断棍子而挫伤的伤痕，他满怀歉意的看著伤，他希望爸妈能够原谅自己。
「爹地、爹地，我找到药箱了，我帮你擦药喔。」耀祺快步跑到少沁的身旁，他用他小小的手，爲少沁擦药、贴上OK绷。
少沁看著耀祺为他这麽做，他摸摸小耀祺的头，眼里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感觉真的有父母对小孩的喜爱。
少钧看了这付情景，也不禁感动……

九、朋友的电话
转眼又过了五年，少沁真的在那家酒吧里工作了五年。
期间，他把头发留长了，当他把头发放下来时，就像一道黑瀑布般美丽。
在那里，有许多人追求过他，但他都拒绝了，他依然未忘情少弘。
○　　　 ○　　　 ○自 由 自 在
今天，尹庆龙来到了少沁在外的住所，也就是他买给少沁的房子。
但因为少沁都是晚上上班，到了早上吃过早餐才慢慢晃回家，也差不多要八、九点。
尹庆龙一大早就来了，他有钥匙便进去坐在少沁的屋里等，原本是想找儿子谈谈心，但一通电话坏了他的心情。
少沁一回家，就看见爸爸气得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一巴掌甩了过来。
啪！响亮的巴掌声回盪在整间房子。
被打得偏了头的少沁，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眼里含著因痛楚而有的泪水。
「爸，你为什麽打我？」少沁抚著被打红的脸颊，无辜的问。
「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问爲什麽。刚才有个嗲哩嗲气的男生打电话来找你出去，你说，你为什麽把电话号码给他。」尹庆龙大声的质问儿子。
「那可能是我的朋友，给朋友电话号码难道不行吗？」少沁也大声吼回去，这是他少数顶撞父亲的一次。
「给那种朋友就不行！」尹庆龙生气的指著桌子上的电话，他抓起少沁的长发，说：「你看看你，这是什麽德行，留这什麽长发，难道你像变得和你〝那些朋友″一样吗？」尹庆龙特别强调最後一句，它让少沁的泪水终於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已经是了……″少沁在心中呐喊，但他没有勇气说出来。
「哭！你哭什麽哭？你没听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你一定是跟你那些朋友混太久才会变成这样。我告诉你，你最好赶快跟那些人分开，最好连工作也辞了！」
尹庆龙打开了门打算回家，没想到一开门，看见少钧和耀祺站在门边。
他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麽就转头走人。
少钧带著耀祺走进屋里，看到少沁缩在墙角好像在哭的样子。
「耀祺，过去安慰一下你爹地，他刚刚可能是被舅公骂了，心情不好。那大舅先回去了，你要乖乖的喔。」少钧小声的吩咐耀祺，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少钧又看看少沁，想说今天带耀祺来真不是时候，但又没人可以带他，只好按照原计画，把他放在这了。
少钧轻轻地关上门，少沁似乎还没发现耀祺已经在屋内了。
耀祺放下了身後的背包，蹑手蹑脚地走向少沁。
「爹地，你在哭吗？」耀祺轻声问。
少沁吓了一跳，急忙要把泪水抹去，手却被耀祺一把捉住。
「不要擦。没关系的，你不用怕被我看到你哭的样子啊。」耀祺说。
「不要。你看到一个二十几快三十岁的男人哭成这样，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少沁挣脱了耀祺的束缚，马上用手抹去自己满脸的泪水。
「这个…一定很痛吧？」耀祺指著少沁脸上暗红色的五指印。
「嗯，有一点。」少沁用手摸了摸脸，看来可能会有点瘀青。
「舅公下手也太重了。」耀祺也用手摸摸少沁有些红肿的脸。
肿归肿，不过爹地的皮肤还真好，滑滑嫩嫩的。耀祺心想。
「是我让他伤心了……」少沁想著想著又红了眼眶。
他知道五年前自己选择这一行时，已经让父母非常痛心了。如今，爸爸又对同志这件事如此不谅解，他怎敢让父母伤透心，说出自己早就是个男同性恋的事….
少沁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臂之间，不想让身旁的耀祺看见自己伤心的脸。
见状，耀祺知道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赶紧安慰少沁。自 由 自 在
「爹地，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耀祺低下头想看看少沁的情况，奈何他将头埋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
少沁微微侧起头，说：「耀祺，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五分钟就好…」
耀祺从那空隙中，看见爹地露出一只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二话不说就主动抱著少沁。
「不要说五分钟，你要抱多久都没关系….」耀祺如此说，少沁也抱著耀祺，将头靠在耀祺削瘦的肩膀上，「………只要不把鼻涕留在我身上都好。」
耀祺开玩笑地接著补上的这一句，让少沁破涕为笑。
十、爱上
「说了这麽久，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少钧对著正在掉泪的少沁说。
「你再怎麽说，我也不会放弃的。二十年，我还不是就这样过了！让我待在他身边就好，为他带耀祺、庆祝结婚纪念日….我都没有怨言的，难道这样过下去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