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操戈————猫仙人

肖漫试图联系过他的秘书，但是他的秘书并不清楚卫非楚与李炎的过往，三言两语就将他回绝掉了。肖漫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去找卫非楚本人了。
卫氏大楼建于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肖漫穿着大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刚走到大厅，就被服务台小姐拦了下来。他没有预约，意料之中的被推诿掉了。肖漫得到准确消息，这天卫非楚来到了公司。因此他也不再多费口舌，乖乖的坐在大厅里等卫非楚下班。就算那个男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从３５层的高楼跳下来吧。
而等待对于肖漫来说，更是强项。以前当私家侦探的时候，他最多的时候都是用于等待的。于是他从早上等到了中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连服务台小姐都看不下去了，劝他先去吃饭，都被他礼貌拒绝。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夜幕降临整座城市的时候，卫非楚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已经饿得全身发软的肖漫只觉得精神一振，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卫非楚目不斜视的往门外走去。倒是他身边的保镖见这陌生男子突然间走了过来，连忙将他隔在了外面。肖漫挣扎不过，大声叫道："卫先生，请您跟我谈一下，就五分钟。"
卫非楚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去。
肖漫被那保镖架得动弹不得，眼看卫非楚已经打开车门，即将离去，此次大好机会就要错失，慌忙大声喊道："李炎没有死！！！"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卫非楚整个行动一滞，搭在车门上的手已经停了下来。肖漫气喘吁吁的看着卫非楚缓缓地把头扭了过来，再次说到："李炎没有死。"
此时，他脸上已经微微有了笑意，因为他知道，这张牌出对了。

第三十二章

肖漫曾经在他的侦探生涯中接触过许多的人，其中也不乏富贵商贾，名流大亨，但是面对一个人如此的紧张，还是第一次。
卫非楚坐在他的对面，正如许多杂志或者报纸上的照片一样，英俊冷酷的眉眼，却远远想象不到的沉寂和压迫感。
他的手有点抖，掩饰般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卫非楚过了很久才换了个姿势，说道："你应该知道对我说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肖漫不安的挪了下位置："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来找你。"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炎，也就是以前的卫阳，还活着。"
卫非楚垂下眼睛，问道："你想要什么？"
肖漫急忙说道："我要你保证我的安全。"
卫非楚不再说话，沉默起来。
这是肖漫所没有料到的。
他以为卫非楚会急切的知道这个消息，然后杀到李炎的住处看个究竟。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表现的如此镇定，就像当初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卫阳一样，就像刚才他听见卫阳没有死的时候，那压抑到极点的震动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肖漫没有那样绝望而又自卑的爱过，所以他不能理解李炎的懦弱和退缩。他也没有那样绝望而又愧疚的错过，失去过。所以他也不能理解卫非楚现在的沉默。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痛苦。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会拼命抓住一根稻草，可是如果他都绝望到淹死的认命的时候，再看到那根稻草的时候，反而不敢贸然伸手去抓。只怕那是一场梦境，那种失望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卫非楚就是这样的心态，"卫阳没有死"这句话只是这样听着就觉得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幸福，可是如果是假的呢，如果只是这个人的一个伎俩一个谎言呢？等待他的又是那无休止的愧疚和绝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宁可仔细回味这瞬间的幸福和狂喜。
肖漫不知道卫非楚的心情，又不能忍受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能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卫非楚听他说完这些往事，仔细回想竟然将之前许多令人不解的疑点解释出来，不由得相信了大半。
他站了起来，对肖漫说："带我去见他。"
肖漫知道自己过了这关，忙也站了起来，跟卫非楚上了汽车。
李炎住的地方并不很近。漫长的路途中，卫非楚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脸上丝毫没有再度相逢的喜悦和兴奋，反而更加沉静起来。肖漫坐在旁边偶尔窥视到他那异常的冷漠，紧张的心都凉了起来。
汽车走到菜市场就已经进不去了。
卫非楚和肖漫只能下车来走。
肖漫指指那肮脏杂乱的菜摊，说道："他应该就在这呢。"
又怕卫非楚不明白，继续说道："他这些年很辛苦，每天在这卖菜为生。"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卫非楚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却很快模糊不清。他不敢再说闲话，只闷着头带他往前走。
一条路走到了头，也没有看到李炎。他俩没有办法又转回头去问。
旁边的人说老李这两天可能病了，在家里养着呢，没有出摊。
肖漫只好又带着卫非楚朝他家走去。
那条弄子还是像前几天过来的时候一样拥挤昏暗，肖漫努力回想之前的记忆，在那些岔口左拐右拐，好容易看到了那棵榕树郁郁的树梢，肖漫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卫非楚说："你看，那就是李炎的家。"
可是他的笑容最终也没有挂在嘴角。因为他从卫非楚那黝黑的眸子中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一股热浪从后面涌了上来，将他们扑倒在地。
肖漫的背火烧火燎的烫，他的大脑甚至在一瞬间有些空白。外面的世界却喧闹起来。有人来将他架到担架上面，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一定，一定是魏淑兰那个女人......"
可是再一看，已经没有了卫非楚的影子。
肖漫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确定，那个男人，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漠的男人，进去了。
远处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人们的哭声叫声，救护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交织成一张惊恐的网。肖漫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担架上，并不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只是心酸的想流泪。
关于那个面目全非的李炎，还有那个心如止水的卫非楚。
还有自己。
他还没有来得及更加伤感，就昏迷过去。
等到肖漫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病房的电视里每个频道都是对于昨天老城住宅区大爆炸的报道。
各种原因都有推测，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将这次灾难推诿于煤气管道的陈旧。
肖漫对这件事已经不再关心，拿着遥控器将电视关上。
魏淑兰那个女人，当初既然能杀人后逍遥法外，现在也能将昨天的爆炸置身事外。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个男人知道了。
她所有的作为，都将由那个更有权力的男人来判罚。
肖漫受的伤并不是很重，在医院里养了两天就出院。没有想到在走的那天，他遇到了卫非楚。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常的疲惫，衣服皱皱巴巴的好几天都没有换洗的样子，和第一次见到时相差甚远。
肖漫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此事此刻能够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男人。
可是走的再近些，他发现卫非楚的眼睛是亮的。
卫非楚此时也看到了他，冲他微微一笑，弄得肖漫更加紧张起来。
他慢慢腾腾的走过去，脑子里还没有想到应该说些什么，卫非楚就说话了："卫阳他没有在那个房子里面。"
"什么？"肖漫听到这句话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房子里没有人。"卫非楚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愉悦，可是他说话的口气里无法掩盖的渗透出一种叫做希望的热度来。
肖漫也忍不住笑了，"这真是太好了。"
卫非楚点点头，转身告辞。
肖漫看着他匆忙的脚步，犹豫着叫了一声："卫先生......"
卫非楚转过头来看他。
肖漫知道轮不到自己说这些话，可是却不能抑制这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你要对他好一点，他这些年很苦。"
卫非楚的眼睛暗了下去，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肖漫说完这几句话，长长的吐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件事他终于能够放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见到了李炎和卫非楚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心酸和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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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并不知道自己房子被炸的事情，赖以为生的菜摊也在前几天就卖掉了。此时他的身份是停车场的管理员。
由于他的腿脚不灵便，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得到这份工作费了很大的周折。不过好在这份工作比起以前卖菜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辛苦要轻松许多。每天只是做在监控室看看录像，闲的时候出来巡逻一下就可以了。甚至还给配给了制服。
李炎照照镜子中的自己，苦涩的笑了一下。只是短短两年，自己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老男人了。当初做完手术就立刻离开了那家医院，身上一点钱都没有，生活其实也并不是不能忍受的艰辛，可是想要好好休养也是不可能的，那条曾经饱受折磨的腿，最终还是瘸了。面容也迅速的衰败下来，沧桑的眉眼，花白的头发。即便是哥哥再次站到自己面前也认不出来了吧？
肖漫走后的那个晚上，他自己缩在床上竟然睡着了。他梦到了卫非楚。那个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的记不起来了，只是看到那嘴角温柔的笑容，说道："小阳，你不要着急，我会等你的。"
等他......做什么？
李炎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那模糊的面容却渐渐清晰起来，变成了和自己神似的面孔。是哥哥。还是那个黄昏，他的脸色惨白，憔悴的像风中抖动的落叶，他说："小炎，我......"
想再听得清楚一点，但始终是没有了，只看到那苍白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慢慢变得鲜红起来，竟然是血泪。
李炎猛地惊醒过来，一片黑暗。
什么都没有，只除了自己。
他坐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老李，老李......"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将李炎唤回到现实生活当中，他拿起对讲，问道："怎么了？"
"今天也没什么事，我想早点下班，你一个人盯着行么？"
"哦，你有事先走吧。"李炎爽快答应。
对讲机里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女人从停车场入口走了进来。李炎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腰部突起的硬物，起身站了起来。
魏淑兰接到卫非楚电话是意料中的事。早在爆炸发生当天她就知道卫非楚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不止那一个，还有两年前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哥哥弟弟，全都不在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
不管是自己，还是卫非楚，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现在在停车场，你下来找我吧。"卫非楚速度倒快，这么快就已经在她办公室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听到这话，喀一声挂断了电话。
魏淑兰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面对如此明显的怒气反而有点不适应。
她将手机放到包里，就看见穿着停车场管理员制服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车子发呆面前。
"走开。"
那个男人慢慢转了过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只看到花白的头发从帽子底下露了出来。魏淑兰突然间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男人将手伸到腰间，拿出了一把刀。
魏淑兰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男人刚要抬头，就听见前面的脚步声，卫非楚从那边走了过来。魏淑兰显然也看见了，大喊了一声："非楚......"就朝他跑了过去。
男人听到那名字愣了一下，动作却没有迟疑，举着刀朝魏淑兰的后背扎了过去。
一刀命中。
魏淑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男人却并不停止，又举起了刀向她砍去。
卫非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没有时间再犹豫，反射性的朝那个凶徒扑去。那个男人显然已经丧失了神志，虽然身体瘦弱不堪，但是力气却大的无法控制。
卫非楚很快和他缠斗在一起。打斗中那个人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卫非楚举在半空中准备痛击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也正是这点点的犹豫，他身下的男人在慌乱中将挥舞的刀顺势扎进了他的腹中。血噗的一声涌了出来，和男人早就沾在手上的血融在一起。
男人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伤到了对方，也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松开了手上的刀，却被卫非楚一把抱住，紧紧地不能挣脱。
"啊......啊啊......"
"小阳，小阳......"卫非楚喃喃的唤道。他怀里的男人身体比他还要冰冷。
李炎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腹部一阵灼热，是那个男人的血。
那个男人紧紧地抱着他，叫他......小阳。
李炎低头看自己双手沾满的鲜血，突然间大叫一声，推开卫非楚狂奔而去。

魏氏集团地下停车场的血案震惊全省，被害人魏氏总经理魏淑兰遇刺身亡，卫氏董事长卫非楚重伤昏迷，行凶嫌疑人李炎抓捕归案。
刑事拘留所中。
李炎呆呆地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他不吃不喝，体力早已透支，每天靠打葡萄糖为生。
他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什么人来过，什么人又走了，他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有人陪着他呢。
他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哥哥，我很冷。"他喃喃呻吟道。
李焱就躺在他的身边温情地望着他，就像之前在医院的每一天，不离不弃的守护着他。
李炎想笑，却太困了，再度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一双温柔的眼睛正痴痴的看着他。
李炎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虚弱的叫道："哥哥。"
卫非楚回给他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再也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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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这么短的一个故事竟然写了一年多，这和我的懒惰是分不开的。
因为之前写这个故事考虑并不周全，因此之前的故事设定和后来的故事发展是大换血，直接导致前后文不知所云。
但是即便是如此糟糕的故事，写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有几个亲亲能够坚持下来，我非常地感谢。
之前是打算写个大悲剧的，但是为了我亲妈的形象，以正视听，还有考虑到不能让李氏兄弟如此凄凉，因此本来两个都会见佛祖的孩子都被我惨无人道的留在了人世，汗水。
最后还是非常感谢你们，泪水。
这是我的第三个孩子，也并没有比前面两个长得更漂亮一点。
身为妈妈的我真是羞愧难当。
只希望以后的孩子能够好一些，虽然希望不大，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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