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宝宝也自娱

作者:宝宝也自娱  录入:11-25

终于,到了那一夜,是的,就是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一夜。
我如同往常一样从岩石后偷偷的看着他,看着他不停的喝酒,不停的流泪。他边喝边缓慢向前走,海水很快淹没了他的膝盖。当时头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我紧紧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心里‘怦怦'乱跳。
他转过身,充满醉意的目光涣散的望着我。我慌张的低下头,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的递了出去,"不要哭了让我来爱你,好吗?"
时间再一次停止转动,现在,除了能听见我的心跳,就是他的呼吸声。他注视着我手上的纸巾,看着,仅仅是看着,然后就静静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终究没有入他的眼中。
怕他出事,我心情失落的跟着他爬上了山坡,穿过了树林,缓缓前行。前方是悬崖峭壁以及无尽的黑暗,他却浑然不知。我冲上去抓住他,大声喊叫,"别走了,前面危险。"
他甩开我的手,继续前进。他醉了,也可能,离开了黎他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当他把一只脚悬在半空时,我看见他笑了。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英俊,迷人。
我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我们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生命的弧线,我用我的身体承受了接触暗礁的全部冲撞力,撕心裂肺的痛,我却心满意足。因为我终于抓住了他,而且他没有甩开我的手。
睁开双眼,昏黄的灯光左右摇晃。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很久很久.............
那时,陈涛夜以继日地在床边照顾着我。陈涛几次想去杀了他,都被我阻止了下来。我是自愿的,又怪得了谁呢。他的妈妈来看过我几次,除了付医药费,还给了我一大笔钱,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始终没有来看过我,我想,他可能无法面对我;也可能他并不知道我为了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对我负责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信心.............
"涛涛,涛涛..........."z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我。扶着墙艰难的坐起来。心里忍不住咒骂,死小子,不在家好好看店,难道要我们下个月喝西北风吗?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掀开被子,两条细瘦苍白的腿触目惊心。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们,我的手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感受到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可是它们却感觉不到我的手,明明是自己的身体,我却支配不了它们,这是相当可怕的现实,即使以这样的身体生活了很多年,我还是不敢正视它们。我想,这就是冲动的代价,但是我并不后悔,真的。
屋外就是酒吧,即省下了买住房的钱,又方便我照料酒吧。酒吧虽小,但是在我们圈内还是小有名气,不少老顾客和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我推着轮椅来到屋外,伸手打开墙上的壁灯。
"哦,哦..........."‘啪啪'y
无数的彩带满天飞舞,落在我的头发上。我错愕的看着满屋的人,嘴巴张得老大。
人群中陈涛手捧着蛋糕慢慢向我走来,唱着歌,
"祝乐韵身体健康,祝乐韵身体健康..............."大家齐声唱着,我用手捂着嘴,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水。
Tony大声嚷嚷,"伙计们,刚才赌乐韵不会哭的,老实把钱交出来。"
布朗大声反驳,"乐韵的眼泪不是还没掉下来吗?着什么急呀。"语罢,大家一齐哄笑起来。
陈涛蹲下来,把蛋糕在我眼前晃动,笑得很奸诈,"你也真能睡。大家下午就在这里等你了,他们要为你康复出院庆祝,不过他们这些奸人让我们自己买单。"
我忍不住笑出来,"好,今天我请客,明天水酒涨价。"大家又大笑起来。
音乐响起,大家狂欢跳舞,陈涛低下头,心不甘的说道,"那边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厚脸皮。"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蒲龙带笑的眼。他西装笔挺,笔直的站在老地方,浑身散发出成熟的韵味,不少圈内的朋友都盯着他,他却毫不介意,只是看着我,微笑着。
陈涛站在台上为大家唱歌,我递给蒲龙一杯‘月光碎片'。
"你怎么来了,蒲医生。"b
"幸好来了,不然就错过了这么好的酒会。"
我笑了笑,"谈恋爱的人都像你这么闲吗?做你的女友可真是可怜。"
他呡了口酒,没有说话,眼睛却专注的盯着我。
感觉脸上烧得厉害,赶忙扭过头,假装很陶醉于陈涛的歌声。忽然听见他小声地嘟囔,我转过头问他,
"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我说,我很想你。所以我来了......"
四周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们,包括陈涛。口哨声此起彼伏,陈涛灼热的目光让我耳根滚烫。就在我惊讶异常,不知所措时,陈涛的声音从迈克中缓缓响起。
"喂,我的老婆大人。你怎么可以在你老公面前和别的男人劈腿呢?"
啊?.....劈腿?.....你说我劈腿?........我什么时候脚踩两条船了。.......恋都没恋,和谁劈呀。死陈涛,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什么时候劈腿了............",我的尖叫声冲破酒吧,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第 7 章
"快点,涛涛,莫云的火车快到了。"我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再看看不紧不慢,正在低头认真帮我穿袜子的陈涛,小声提醒道。
"急什么?叫那小子等等。天冷了,不注意保暖,等会一个人的时候腿又痉挛了怎么办。"
低头,闭嘴,仍由陈涛摆弄。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陈涛依旧细心的照料着我,心照不宣,彼此都再没有提过那天的另类表白。
我不是傻子,陈涛对我的感情我不是不清楚。明白又有什么用呢?我给不了他承诺。多年的感情,我已经似他为兄弟,朋友,哥们............唯独做不了恋人。在我们这个圈子,一夜情或是短游戏式爱情很普遍,我却始终信仰并坚持着‘一夫一妻'制。没有爱就没有性,我不会为了身体的需求去出卖自己的感情,即便所有的朋友都骂我傻子,无可救药,也无所谓。所以我不想骗陈涛,给他莫名的希望。
我是一个性格别扭的人,陈涛了解我甚至比了解自己更多,所以,他从来不会过多地表露对我的爱。我知道,他是那种宁肯暗恋一辈子不说,默默付出的人。因为,他承受不了被所爱的人拒绝的打击,他的内心远远没有他的外表那么坚强。我了解他,正如同他了解我一样。也许,我们会继续保持原有的生活,他装得很潇洒,我装得很迟钝,但是,前提是,蒲龙永远不要出现,不要介入到我的生活之中。
"唐老板刚才来电,说是一会把我们订的酒送过来。你让司机把货放在门口就行,千万不准自己搬,乖乖等我和莫云回来,知道了吗?"
陈涛转过身,看见我认真地点头答应,才放心离去。g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着内疚。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但是注定对陈涛的这份情,我是还不清了,不可否认,蒲龙在我心中的那份若有若无的爱情终是割舍不下,纠缠不清的。
拿起酒杯认真地擦拭,一遍一遍,反反复复。想起那个老是跟在我身后流鼻涕的莫云就忍不住想笑。我和陈涛离开孤儿院是他还小,这些年我们一直通信来往,在我心中他还是孩子。想不到,一晃眼,他已经是一名名校的大学生了,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的变化会有多少。
等待是漫长的,我看着门口堆得高高的酒箱,再看看行人寥寥的街道,算了,先搬几箱进屋吧。
腰上的旧伤让我使不上劲,只好一箱一箱的搬,进进出出几趟,已经累得我满头是汗。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残而不废的人。事实上,没有了陈涛,我什么也做不好。我擦了擦汗,紧紧腰间的固定带,一只手扶好轮椅扶手,慢慢去拿地上放的酒。上次,也是在搬酒时,摔得头破血流,被陈涛骂了一个月,所以,我特别小心。我抓住酒箱上绑的绳子,一箱酒有些重,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劲一提,轮椅便配合着向一边倒去.........
我真的是一个笨蛋,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趴在地上,寒气入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撑起身子,右手传来阵阵剧痛,这才发现手腕已经肿得老高,手一软,整个身体又贴到地面上。
不远的街道上不时有人路过,然后漠视的离开。我只好以右手肘支地,腾出左手,弄了半天才把倒在地上的轮椅扶起。这已经用尽了我所有力气,努力了很久,最终也没有爬上轮椅。
心里焦急万分,我要赶快爬到轮椅上,不愿叫莫云看见我现在的狼狈,看见我的无助,不要把我微如芥豆的自尊撕的支离破碎...........突然,身子一轻,我便稳稳的落入蒲龙的怀里了。他把我抱回屋里,扶着我在沙发上坐稳。
他认真查看着我手上的伤,轻轻揉捏,心里一暖,我知道,我已不可自拔,回不了头了。
生命的痛楚,人生的崎岖,时时刻刻昭示着我的残缺与艰辛。所以,我更加需要他的爱,因为只有他的爱能将这一切缝补并带我走向平坦的道路。
"蒲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是在你面前这么狼狈。"我龇着牙,抽出受伤的右手。
"叫我蒲龙就好,不用这么见外。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把外面的东西和轮椅拿回来。"他站起身,对我笑了笑,转身向门口走去,没有听见我剧烈的心跳。
蒲龙健硕俊挺的身影在眼前忙碌的穿梭,忧郁从他的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再是那个面朝大海哭泣的孩子。现在的他成熟,自信;开朗,健谈;无论是外貌或是内在都吸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独独是我,爱上了月夜下那个脆弱、无助、忧郁的少年。
"乐韵,酒放在这是吗?"蒲龙回头,撞上了我炙热的眼神,竟一时呆在原地,看着我。
赶忙避开他的眼睛,干咳一声,抬起头时,一切情绪已从脸上消失。
"蒲医..........蒲龙.........过来休息一下吧,东西放在那就行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没关系。刚下夜班路过,远远看见,把我吓了一跳。"
他把轮椅推了过来,伸出手准备抱我,却被我一把按住,"不。我自己能行。"
他看了看我,然后收回悬空的双手。
撑着沙发的右手抖的厉害,我几乎是身体趴在沙发上,一点点移向轮椅的。两条腿垂在沙发下,足尖点地,随着我缓缓拖动,没有知觉的它们是我最大的负担。忽然,后背一阵钻心的撕裂痛,‘啊',咬住下唇,倒在沙发上,腿带动着全身颤抖起来。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一定比刚才更加狼狈。
蒲龙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压住我抖动的双腿,熟练的上下按摩,很快,痉挛的腿恢复了平静,我疲惫的躺着,喘着粗气。蒲龙小心的扶我起身,蹲下来,为我整理皱成一团的裤脚。他的动作过于亲密,我想躲开,但是没有力气,只好静静的仍由他摆弄。
他脱掉我的鞋,把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捏着脚尖轻轻转动脚踝。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痛了我,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不知所措。只好抓住自己的腿,想把它们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可是没有成功,他牢牢地握着它们,好像在宣布这是他的所有权。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然后坚定的说,
"乐韵,让我来照顾你吧.............."
第 8 章
陈涛把莫云接回来时,蒲龙已经走了。
莫云扑到我的怀里‘唧唧渣渣'说个不停,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抬起头望着陈涛,他面对着一箱箱摆放整齐的酒,发着呆,雕刻般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是一个刚硬的男人,他不会把他的懦弱呈现在脸上,可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在里面深深的忧伤刺痛着我的心。
莫云拉起我的手,兴奋得说着孤儿院的变化,牵动了我受伤的地方,皱眉,咬紧嘴唇才没有叫出来。我不想陈涛发现,我害怕他的温柔,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它让我喘不过气,它让我想狠狠抽自己的嘴巴。
酒吧没有开业,心好乱。我和蒲龙的事,不敢告诉陈涛,我实在不敢面对他。
"乐韵,莫云,快来吃饭。"陈涛靠在门框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俩,走过来,弯腰,正打算把我抱起来,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不.........不用,我....我自己能行。"连说话都没有底气,我偷偷瞟了一眼陈涛,正黑着脸,手僵在空中,瞪着我;在偷偷瞟了一眼莫云,那小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望着我们。
"我.........",正打算化解空中尴尬气流的压迫,身子一轻,陈涛已经抱着我大步向里屋走去。
"手受了伤,还不能老实一点吗?"
我惊讶的望着陈涛,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掉下来。是的,我身体的一点点不舒服,永远逃不过他的眼睛;而陈涛心里所想的,永远都是我,这份情。我该拿什么还你。
我端着碗,静静的吃着饭,听着陈涛和莫云的话,思绪却越飘越远。我今晚必须告诉陈涛,我已经答应蒲龙,我不值得他对我付出的这一切,我不想他越陷越深,最后只留下无尽的痛苦。
"死小子,从刚才你就笑个没完没了,你小子找打呀。"陈涛瞪着一脸坏笑的莫云吼了过去。
莫云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涛哥,对不起哈。我只是觉得你好可怜哟。"
"我可怜,你小子.........."陈涛说着站起来就要教训莫云。吓得我赶紧抓住陈涛的衣角。陈涛怕把我拉到,站在原地骂了起来。
"臭小子,连你哥你都敢调笑。今晚.........我........",陈涛说着说着,开始找桌上能丢过去的东西。
看着不远嬉皮笑脸的莫云,叹了口气,这两人怎么永远都长不大呢。
"涛哥,我只是觉得,你和乐韵哥这么多年在一起了,怎么还没有进展呢?突然想起,你小时候偷偷藏在假山后面看乐韵哥,看得入迷,掉下来,被院长不知道骂过多少回。我一直挺崇拜你的,觉得你特男人,可是你在乐韵哥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老实得不得了。"
我看着陈涛,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让我分不清到底哪种感情更多一些。我躲在岩石后面看着蒲龙时,你份爱刻骨铭心,但是我忽略了,有个人,一直在我的背后,看着我,照顾我,爱着我,我却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从来没有..........
"乐韵哥,你都不知道涛哥有多喜欢你。曾经有一对很有钱的夫妇要领养涛哥,涛哥死活都不去,抱着院长的腿求了好久,院长才.........."
"够了,闭嘴!"陈涛浑身轻轻颤抖,吼叫着。
这些,我不知道。那.........如果我知道了,我会爱上陈涛吗?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很久很久,陈涛压抑的声音响起,
"乐韵,已经找到他爱的人了。"
我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着气,才能免强坐在椅子上。直到陈涛轻轻用手擦着我的脸时,我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兹嘎',门打开,陈涛缓缓走进来,关好门。
我靠坐在床头,用手捂着心口。陈涛拿了瓶红花油走过来,坐在床沿,执起我的右手,把药倒在我的手腕上,轻轻揉捏。
"好点了吗?心口还疼不疼。"
我摇了摇头,"莫云睡了吗?刚才我倒在地上,没吓着他吧。"
"嗯。"
陈涛捧着我的手,继续揉捏着。
"涛涛,今天蒲龙来过。"
"嗯。我知道。"陈涛站了起来,走进卫生间,一会端了一盆热水出来。他把我扶起来,把袜子帮我脱掉,放在热水中,抚摸着我的脚。
我不敢低头看,我怕我会退缩。
我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可是心情依旧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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