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影————莫言殇

收回想发出去的拳头，我做了个社交式微笑，"噢，哦你好，你好......"
"我想请你们吃饭，也谢谢你当初帮我忙，让子墨回来。"霍丹亲昵地挽着邱子墨的胳膊，笑得一脸幸福。
"不用谢，都是哥们儿嘛......对了墨斗他们呢？"
"说从外面直接去，叫我来接你。"
"噢......"
去的路上我们坐的出租车，我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刚好能看到霍丹小鸟依人的靠在邱子墨的肩上，不知道我自己的表情是什么，只是，也许很奇怪。
原来霍丹是邱子墨原来专业的同班同学，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校区所以我们都没有以前见过的印象。
酒桌上例行的吃吃喝喝，但是当大家都有些醉意时，霍丹就很大胆的在我们面前靠在邱子墨身上忘情的kiss，一桌子的人开始起哄，只有我，突然觉得恶心。
"五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喝多了，想吐......"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
在洗手间里我几乎将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刚才为什么觉得恶心？难道说......是ｇａｙ的人......是我？
我应该否认，但是，为什么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看到他们接吻，我很难受？

10.

那天听老大说我回去的时候是邱子墨背我回去的，据说当时我在洗手间醉倒在地，还把后来进去的人吓了一跳。那天昏昏沉沉中想了些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只记得嘴里似乎在不停说些什么，说的什么却想不起来。
老大也说，是邱子墨一直在照顾我。隐约中，我记得似乎是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那天以后，我总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和他的女友。
自那晚后，邱子墨很少在寝室里提到他女友，即使是其他人再提起，他也只是笑笑，几乎不说什么。我感觉，他是在照顾我的感受，只是感觉。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还是，只是错觉而已......现在脑里一片混乱。
日子还是那么过，邱子墨要考研，我就陪他去上自习，不过对于不考研的我来说，放一本小说就能在他旁边坐稳了。
还像以前一样，他还是时不时地跑我床上来睡觉，不同的是，有时他会抱着我。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这样是怪了点，但我们寝室的都已经有免疫力了，所以不怕。但是，我也突然发现，被他抱着的时候，心跳得好快。
天比较凉了，晚上的风能把身上的衣服吹透，我正坐在自习室里快要睡着了，突然手机在桌子上猛震动，像放屁一样，汗。
"怎么？"瞅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女妖，就慢慢悠悠的踱出去接电话。
"小阳，我快到了！"
"什么？到哪？"
"到你学校啊，呵呵。"
"什么？！"
跑回教室跟邱子墨说去接人，拎上书包就跑出去了，学校门口，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正招魂呢......吓人......
"你疯了？发烧了？还是中暑了？"
"呵呵，小阳，我在你这住几天好吗？"
"你不上课了？"
"嗯，翘课！我饿死了，走带我吃好吃的去！"
女妖还没等我回应就拉起我胳膊往学校反方向拖。
"哎！你等等，我还没带钱！"
"我交钱，对了今晚陪我住吧。"
"你怎么了？"女妖今天有些奇怪。
"嗯--没事，快去你宿舍收拾，走啦走啦！"
回寝室的路上女妖一直挽着我胳膊，可怜的我一只手被女妖揪得死死的，另一只还帮她拖着行李箱。一路上回头率倒是蛮高，还碰到几个我曾经拒绝过的女生，唉，命苦，算误会就误会吧，不管了。
从寝室拿了东西就跟女妖出去大吃了一顿，女妖只是大声笑大口吃，越是这样越表明她是有什么事，看来，应该是跟准姐夫有关。
"小阳，有什么好电视？"女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还穿着我的睡衣，这个没记性的女人，出来毛巾睡衣什么的都没带，真不知道她以前出去旅行的时候都怎么过的。
"没什么，还是一样无聊。"
"噢......"
女妖坐在旁边的床上无声的擦着湿湿的头发，房间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外，反射着空寂的波动。
"小阳，我......和萧恒分手了......"
"嗯？"我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到女妖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好像，已经有了闪动的光。
"我......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好玩，但是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真正喜欢上他了......可是，已经晚了......"
"为什么？"
"时间错了吧......呵呵，"女妖苦笑了一下，她这样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可是还对我那么好，唉......可是那天他对我说，他累了，他没有安全感......可是我......发现自己......"
她的脸，已经布满丝丝泪水，从小到大都很少看她哭。在我印象里，她一直都是精力充沛的乐天派，而今天的她，这个姐姐，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我坐在她旁边，搂着她，让她在怀里放声大哭。有人说，双胞胎的情绪是互通的，也许是真的。抱着她，自己也觉得很难过，想到了邱子墨，想到从刚认识到现在两人一起玩的点点，真得很奇怪，就是想哭。

第二天早晨，我破天荒的早起，给还在熟睡的女妖留了张纸条就回学校了。秋日的清晨空气很新鲜，空中飘着薄薄的雾，就像刚睡醒的人刚正开眼般，很舒服。
本想回一趟寝室拿书，结果走在半路就碰上寝室吵吵闹闹的一帮人了。
"呦！五--！昨晚跑哪去鬼混了？"老二远远看见我就大嚷着，本来低着头的邱子墨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惊讶，也有些责备，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
"五！听说昨晚你在校园引起一阵风波啊，有人看见你和个大美女挺亲热昂，谁啊谁啊？昨晚是不是......嘿嘿。"
"你小子，昨晚挺爽的？电话都联系不到，是不是？墨子？"老大看向邱子墨，他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手机？啊！昨晚接完电话就没电了，忘了换电池了......
"是不是女朋友啊？藏着的？"电哥在我耳边鬼吹风，弄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看看在一旁不发一言的邱子墨，我说谎了。
"嗯。"
"哇--！"老二他们都极度兴奋，扯着我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我回头看着在后面走着的他，竟然有种抱负的快感，也有些酸。唉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多愁善感的，真是。
课间回到寝室换了手机电池，刚开机，就收到女妖的短信，说中午不用陪她，想自己走走。
一个大路痴，是个人都不放心她自己出去，况且是在陌生的城市里，又刚刚跟萧恒分手，出事怎么办。看看她发短信的时间没差多久，我马上拨通她的电话。
"喂？"
"你在哪？"
"嗯......不知道......"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十分钟前......想去你们学校来着，用走的，可是这街怎么长的跟白天不一样啊？"
唉......笨死了，走错地方能一样吗？
"你说说你旁边有什么？我去接你。"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要是被什么变态卖了我可不管你。"
"我会空手道......"
"会有什么用？用迷药你还不嗝儿屁了？"
"......我旁边有个邮局......还有工商银行......"
......
听着女妖说的地方，准是转到学校后山了。没几分钟就那找到了坐在树下一脸无辜的女妖。
"你真行，也不怕出事？！"
"别激动么......这不还没事嘛......"
女妖低垂着头，一副烦了错的样子。
相反的，我偷笑，呵呵。
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能治住女妖的，总归咱也是个爷们儿不是？
"好啦好啦，请你吃饭。"
"真的？"
"还能有假？"
"哈哈，我们家小阳最好了--"女妖抱起我的胳膊，唉，听见食物就满脸红光，这样的不被拐走才怪。
我们选了一家学校附近的川菜馆，女妖在旁边抱着菜单一脸要把我吃穷的表情，完了，我的腰包......
没什么事干，点菜就交给她了。我晃晃脑袋，突然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阳？你怎么在这？"

11.

门口站着的，正是邱子墨，还有，霍丹。
"这是......"霍丹指指坐在我对面的女妖。
"是......"
"我是他女朋友。"
女妖打断邱子墨的话，对我做了个暧昧的笑容，她在干吗？又想玩了？刚才那乖样子哪去了？
我看看邱子墨，他只是怔了一下，没揭穿。
"要不要来拼桌？我们还没点菜呢。"
......看见他们两人我本来就不舒服......干吗还要拼桌......我用胳膊撞撞她，她没理我，直接就站起来把还愣在门口的两个人拉过来，怎么看都像拉客的老鸨。
这顿饭吃的真是难受，不过看来我有当演员的天分，全当自己什么尴尬的感觉也没有，和女妖演出一部奇怪的戏，编着没有发生过的事，笑着自己不想笑的大笑。
"哎？子墨，洛遥跟你的耳钉一样啊，上次怎么没看到？"
"这个......是大一暑假我在小阳他们家玩的时候买的。"
"啊？真的啊？那我那个项链也是你们一起买的喽！"
"恩，是。"
"喔--都不跟人家说。"
"没有必要嘛，是吧小阳？"
"啊？嗯......嗯。"女妖突然插了一句，我怎么听着话里有刺......这是女妖的特长......对了，这好像一直瞒着女妖的，一会儿吃晚饭死定了......
"为什么没必要啊？总该告诉我吧。"
"怕我嫉妒你男朋友给你买而小阳没给我买呗，你俩商量好的吧。"女妖斜眼用眼神抽了我一下，唉，女人的眼神，真可以杀死人......我只有点头，点头好了......
菜一道道上来了，这样的对话也在断断续续的持续，我披着变色龙般的外衣，去应付那堆让人脑损伤的对话，还有对面时而不时投过来的目光。
"呵呵，洛遥的女朋友真有趣，是吧子墨？"
"嗯？嗯......"
"是啊，不然我怎么追到她的？"我亲昵地搂着女妖的肩膀，我知道，他整顿饭都在看我，用很奇怪的眼神。但是我可以集中我的视线，让自己只看面前的菜，身边的女妖，还有他们背后的大门。想想，自己又是何苦呢？
一顿饭下来，吃的东西几乎都扔回去了，简直是在用浑身解数演戏，真累。
"那我们回去了，拜拜！"
"拜拜！"
看着他们走后的背影，这是第几次了？心里有些失落......
"小阳，你喜欢他。"
"什么？"
"相信女人的直觉，还有......双胞胎的感应！"
"我......"

这一晚，女妖只是在旁边无聊的一遍遍调台，而我，就一直坐着，盯面前不安分的电视，脑子里不断想着她的话。
我喜欢他？是喜欢吗？我一直认为是错觉的东西，叫做喜欢吗？
摸摸还在耳上戴着的那对龙。龙，是雄性，少了凤，就不成一对。龙和龙，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可以吗？还是说，那么多的违反自然规律的搭配，是上天的玩笑。
这个世界，是不是在混乱，或者是我的世界混乱了。
我喜欢他吗？交往过那么多女友，却没有真正动心过。现在想想，都是和我旁边坐着的这个人一样，纯粹只为了好玩，其实我也挺差劲的。
对他的感觉，和以往的女友不一样，有一些甜，也有一些苦，有时会莫名的悲伤，有时也会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
喜欢，是喜欢吧......
"小阳，睡了吗？"
"没......"
"过来陪我睡吧。"
"什么？"
"姐弟俩很久没一起睡了么......好吗好吗？"
"恩......"
女妖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张床，我抱着自己床上的枕头过去。
"别非礼我昂。"
"得了得了，你那小屁孩样，非礼你我就嫁不出去了。"
"切！我身价高，你还非礼不起！"
"我高好不好？"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找打啊？！"
"哎哎哎，打人就不是淑女了昂，小心嫁不出去没人要。"
"你放心，你姐姐大人绝对能嫁出去！我就怕你嫁不出去！"
"什么嫁？我是娶！"
"嫁，嫁！哈哈，我的小受弟弟啊--"
"我不是！"
"你是！"
"不是！"
"承认吧你！"
"......"刚才想着的东西又涌上来了。
"抱歉......想起他了？"
"没......"我翻过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小阳，其实......长这么大，我们都不是孩子了，爱情这东西......也该明白了......"
"我......也许......你说得对......我......可是......他......"
"他？"
"他......有女朋友了......而且，他不是ｇａｙ，我知道。"
"小阳，这世界上有三种感情，同性恋，异性恋，还有......双性恋。"
"你是说？"
"你也明白的，小阳......"
我明白？也许明白了......但是知道的多，了解的多，是不是一种错误......因为了解，所以会受伤更多。
女妖看人一向很准，而且女妖经常很不厚道的说自己是专家，虽然不服，但是实际上，每次都被她说中，不过仅限于我身边的人，也许感应这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但是这一次，我不敢去确信，虽然希望他是，但是在现实中，在我身边，他是个有女友的人，而且他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他有责任去照顾好自己的女友，而我，也有责任保持现在的距离。我怕，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因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陪女妖玩了近一个周的时间，几乎没有上过课，也一直住在外面。宿舍里的人都经常发短信来问东问西，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事实说出来了，导致的最后结果就是，短信信箱被抱怨塞满的最后只能关机。
而邱子墨，一条跟我联系的短信也没有，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我在他面前做戏他生气了？唉，"人生啊--"
"嗯？感叹什么你？"
呃......我在站台上正对着火车里的大头女妖发呆，被抓到了......
"小阳，我走了别太想我啊--"
"算了吧你，从昨晚就不停在说，想你我就撞南墙。"
"去吧去吧！"
"......"
"小阳。"
"干吗？"
"谢谢你。"

送走女妖，还真的开始有点想，其实这次女妖来疗伤实际上也帮我治了心病，想起来，心里还挺暖的。做双胞胎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发觉做双胞胎的好处，还有有个姐姐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