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影————莫言殇

回到寝室，我该怎么面对他，我也不知道。
能做到的，应该也只是像以前一样，我可以，因为我是洛遥，洛遥，可以的。

12.

回宿舍楼的路上，碰见迎面走来的邱子墨，还有霍丹。
"回来了？"
"嗯。"我哼了声，算回答。
"嗯？你女朋友呢？"霍丹像动画里大多数少女一样，做出左看右看寻找的模样。
"刚送走......我先上去了。"
"噢......那个......"
我没理会邱子墨下面的话，绕过他们直接走进，不，还是逃进宿舍楼更适合。我还是在躲在逃避，唉洛遥啊洛遥，你真没骨气，不就是看见他俩同时出现吗？跟个娘们儿似的计较什么？
回到寝室就把自己摔到床上，唉天啊，还是睡会儿吧，别再折磨我了。
发现进大学后干的最多的就是睡觉，爱好也是睡觉，没事干了就睡觉，包括现在，在醒来后看见不该看的事的时候，我还是继续睡吧。
不该看的？睁眼就看见墨斗和他的小可爱正罗曼蒂克的缠绵，真是法国式长吻啊，看得我热血沸腾。可他们就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一边当装饰，算了继续当，不然要是我这时候起床，墨斗这个大脑过于单纯的家伙就要连续三天跟我道歉了。唉，装睡可比真睡要难，尤其当你知道你旁边正上演激情大片，天啊，救救我吧。
"咔嚓--"噢！神仙，英雄，大神儿，圣主，终于有人回来了，主啊你果然没忘了我。
我眯着眼，努力的装作很自然的翻身，迷茫，好像又是一对儿......熟悉，再熟悉不过了，回来时还碰见的那一对儿，唉，主，我该谢你还是怨你。
"啊......那，那个......"墨斗慌慌张张的声音，果然是他的特色。
"啊......子墨，我们......"霍丹的声音，唉......我，吃醋，我承认。
"我们还是出去吧。"
"嗯。"
"啊没事没事，那个......霍丹还没见过乔乔吧，这是我女朋友，呵呵。"墨斗肯定在挠头了。
"你好，我是生科的乔弘，同一级的，刚才......不好意思。"
"嗯嗯没事，我是子墨的女朋友，他大一同班的呵呵。"
一阵客套，听得我是无聊上面长无聊，可怜的是我突然很想上厕所，可是又不能动，这时候我可不想起来成为他们的聊客之一，可是......人有三急，这急......可是忍起来很难受的啊......
快出去，快出去，我要起来......感情这帮人全把我当壁花了，聊得这么开心，不对，有一个人的视线，一直在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别看我啊，别看我，我现在专心致志憋着呢，别分我神。
"对了你见没见洛遥的女朋友啊？特有意思呢。"
......这个霍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女朋友？哈哈，什么女朋友，那是他姐！"
"什么？！"
我明显感觉到霍丹锐利的眼神正在邱子墨的脸上穿洞，唉，我该同情他呢还是该同情现在这个躲在被窝里装睡憋尿被人当壁画还失恋的新晋同性恋人士的我呢？
一阵牢骚，无非是为什么骗自己，还有我说谎为什么邱子墨也跟着给我圆谎，是不是我俩瞒着她做什么了是不是邱子墨背着她和我怎么着的。我可真佩服女生的想象力还有瞬间爆发力，听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忘了要上厕所的现实，闷死我了！
"要说你就说我不关他事全是我演的戏！"
全屋子的人都呆呆得看我这个刚从床上轰隆坐起来的人，老三张大个嘴巴指着我，下巴都快掉没了。"五，五五，你，你什么时候就醒了的？"
"你俩水深火热的时候。"
没理会脸突然被火烫一样的老三，我皱着眉盯着另一边还保持吵架姿势的一对儿，要命了，凭什么我还给你们吵架作解释？你们想怎么吵就怎么吵吧。话虽这么说，我发现自己还真是够贱，脑袋管不住嘴巴，自己就是顺着"理儿"成劝架的了。
"不关邱子墨的事我爱演戏没他责任，随你怎么想反正答案就是这个。还有你邱子墨该解释的时候就解释每次都嗯嗯啊啊的什么也不说你是个爷们儿吗？"
说完，我爬下床往厕所方向过去，突然想起什么，我很优雅的转过身，对还愣在椅子上的邱子墨用道行深厚的冷笑报以还击，"还有，以后别老那么看我，我承受不起。"
这次，我干干脆脆的走进厕所，人生啊，干吗亏待自己，不是吗？也算解解着满肚子因为邱子墨积压的郁气，这下子都随着流进下水道，心里还真痛快。
爽！解决完三急之一，我晃晃悠悠的溜达进寝室，除了邱子墨就没剩别人了，跑的还真快。
"怎么？都跑了？你还在这干吗？"我斜眼看看邱子墨，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整个一痞样儿，忘了说了，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运动长裤。
"小阳......最近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他一脸无辜样，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啊？
"没有，就是心里不痛快。"
"小阳，你......是不是......"
"干吗？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说清楚。"我揪过一件T恤就往身上套。爷爷的，穿反了。
"......算......算了，今天......抱歉，还有以后我改正，不会再那么看你了......"
邱子墨起身，打开门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突然什么也不想动，只觉得好累，连还在穿衣服的手也没了力气。突然对邱子墨这样坏的态度，究竟是为什么，其实反过来还是自己在心里难过，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掩藏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想，保护自己，还有心中的那一片只为他留下的空间。
除了早饭跟女妖一起吃点玉米片牛奶之类的以外，这一天就没再吃什么东西了，肚子里开始造反，可是精神层面上的我是完全不想吃只想躺在床上看白纸的，所以最后精神战胜物质，我把自己丢在床上，望天花板。
果然很无聊，却会想起他，我真是花痴。晚上的饭吃的是周公折扇上的一角，还好没啃掉什么东西，不然周公就得被判好男色而泄漏"国家机密"刑。
不管他们回寝室后会怎么摧残我，还是先睡觉吧，只要睡着了，他们就没有敢叫我起床的，唉，睡一觉，心情应该会变好些把。晚安，我的高级算率大脑，让它睡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请告诉我，我爱的那个人会对我说，"小阳，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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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差点睡了，尤其是最后两段，完全是撑着眼睛完成了的- -%大略有些语句不通。

13.

白日梦就是白日梦，只要不是睡觉时做的就没什么可实现性。睡前所希望的只是个空壳子，不可能的。
起床，洗刷，吃饭，上课，日子照样过，唯一不同的是晚上没有人陪着自己睡觉，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我不让。我的理念就是，你们过你们的幸福生活，而我，和你们不同世界，井水犯不着河水，眼不见为净。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女人的直觉有多么灵敏，我敢说霍丹在一开始就发现我对邱子墨的感情，比我自己发现的还早。证据就是每当我无意间碰到他俩在一起时，霍丹就会对邱子墨异常亲热，眼睛还时不时瞟过来。女人，果然是种麻烦的动物，和女人争风吃醋，就是自虐。我的自尊还在，而且很硬朗，如果就这样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那就不是一件长面子的事。所以只要看到他们，还是绕道而行，对于我来说，还是比较好过一些。
而对于邱子墨，是爱，也有恨。因为他我走上这条路，也再也回不来，我怨他，却也感谢他，因为他，我学会了爱人，因为他，我知道了爱情的自私。
很长的时间，我们都在互相逃避着。我知道邱子墨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每次他想找我谈些话题，我也总是用各种事来搪塞，然后走开。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扭扭捏捏，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作为男人的那种干脆，这样的自己，我也看不起......
这样的日子，依然在持续，没头没尾。老二说我变得沉默寡言了，我知道，我不想说话，因为说话很累。偶尔女妖会打电话过来，这时候我才会笑笑，会说很多，也会跟女妖吵吵闹闹，不过只要扣上电话，一切又恢复原有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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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依旧懒洋洋的照下来，这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大概是早上的空气太好，站在阳台上心情舒畅，让风跨过旁边零零碎碎的衣服绕到自己身旁嬉戏，时而也会挑起我有些单薄的睡衣，有些凉，却感觉很清爽。
"小阳？你......起来了？"我回头，看见一张睡得有些浮肿的脸，眼睛却因为我而睁得大大的。
我没怎么理会他，转过头，看校园里晨练的留学生。记得有个在国外长居的大伯说，外国人的健身方法，是每天都跑步，晨练，而中国人的养生方法，就是下班之后泡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好笑，现在看着楼下刚跑过去的留学生背影，和隐隐约约在紫藤花架下面背英语的中国学生，再回味这句话，还有点意思。
自己正自娱自乐着，旁边就靠了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小阳，最近......我知道，我们......"
"爷爷我今天心情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别啰里啰唆的。"
"......小阳......好吧，嗯......"他在旁边净了净音，这么认真，想必是要把这段时间想说的都说出来，我突然有些后悔让他说，可是自己都这样了，而且还有些好奇，就让他说吧。
"最近，我知道我们都在互相躲避对方。到现在为止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我听的是既明白也不明白，"到现在为止的什么事情？那么多事情，你说哪个？"
"是......关于霍丹的事情。"
"她对不起我什么了？就算对不起，也不用你来道歉吧？"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是......"
其实我明白，霍丹在我面前做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就在一个娘们儿身上变得这么武大郎了？一股子不爽的怨气就这么涌了上来。
"别说话藏来藏去的，你们俩是你们的事，跟我说干什么？还有邱子墨，我告诉你！你别自作多情。我不想理你是因为我讨厌你了，你让我烦！"连珠炮的话从我嘴里飞出来，我觉得，在我说的同时，也像一粒粒炮弹砸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色，从我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就变得越来越苍白，而我，心，也早已成碎片。
如果这是一楼，那我就可以从这跳下去，越远越好的逃离他。可是这是三楼，所以在我跳下去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听到邱子墨在身后大叫我的名字，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
"小阳？醒了？"
睁眼，面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吊灯在黑色的电线下晃来晃去的，耳边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只剩下走廊里推车划过的车轮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我这是......呃......"刚一起身，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侵袭上来，恶心，不，太恶心了我想吐！
"小，小阳你别动，你等等，我这就去叫医生来你等等！"
我没有心情去想他说的话，好难受，突然一阵酸臭从胃部直接窜到喉咙里，我没法控制，哇的一声全吐在床边。
我承认我很不厚道，吐完后感觉好多了，可是医生和护士们过来就感觉不怎么样了。
我被小心的移到旁边的床位，一个年轻医生向邱子墨询问几句，然后一个漂亮护士在医生的要求下给我打了一针。我用眼角余光看到旁边我呆过的那张床边，三两个护士正在处理我刚刚的杰作。唉抱歉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是轻微脑震荡，休息3到4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这几天还会有恶心呕吐的现象，不要让他情绪紧张以及头部和身体大幅度活动，如果有状况请立刻告诉我。"
"嗯，好，好的，谢谢您。"
医生交待完后就带着一帮护士离开了，忽然觉得这场面像皇帝身后跟一帮后宫嫔妃，看来当医生还挺有艳福的。
刚才的吵杂过后就是绝对的安静声，病房里还有些淡淡的呕吐物的味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唯一让我不自在的就是旁边站着看我的那个人。
"小阳。"他在我旁边坐下，正和我脸对脸。你，别挡我看窗外风景。
"小阳，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他嘴唇发白，加上天生就白的皮肤，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病人？
"对不起我惹你烦，可是他们帮你去老师那开假条了，晚上才能来。所以你就先忍受我这一会儿吧......"
邱子墨一脸委屈样，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我把视线移到他脖子以下，乖乖，还传着睡衣，我可以想象当我掉下去不省人事后他是怎么把我送过来的了。
"那个......我给你倒点水，你刚吐完嘴里一定不好受......"
他起身，回来时把一杯温水递到我唇边。我的身子被他小心的微微抬了起来，送一口水到我嘴里，然后马上把一个空杯子递到我唇边，让我把水吐在里面。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遍，嘴里总算是清爽多了。
"邱子墨......我不是想自杀......"在房间另一边冲刷水杯的邱子墨动作停住了，像电影按了暂停键，他慢慢转过头来，表情很迷茫。
"我......以为是一楼......只是想翻下去......跑远点......"
"噗......噗......噗哈哈哈哈--"邱子墨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抱着肚子大笑，我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丢脸，真丢脸！
邱子墨笑够了，就放下手中的杯子走过来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看什么？不是告诉你别这么看我了吗？"
"我啊......看你长得是不是哪里少根筋。"
"随便你看，反正我本来就这样......闹够了没有？你还看？你......啊......头，我的头......"
"没事吧，我不看了成吗？用不用叫医生？"
"不用......呃......休息一下就好了......"
邱子墨帮我扶正头，坐在旁边，也不知要看什么了，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又回头看看窗外，再不然就看我床边桌子上放着的杯子。我看他这样，先前的怨气倒也不存在了。
"邱子墨。"
"嗯？"他回答了声，还是只看我身上盖着的被子。
"你看我吧。"
"什么？"他停止研究我的被子，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我。不，受宠若惊只是我的个人感觉。
"没事......"
"你不烦我了？"
"烦。"
"噢......"
"......你爱霍丹吗？"
"嗯？"
"我是说......为什么你在她面前就和个气管炎似的？"
"这个......因为我答应她，要对她负责，所以......"
"噢......这也是......但是原来的你不是这样。"
"原来的我什么样？"
"......"我后悔了，不该提出这个问题，听起来非常！非常像在偷情，而我就是那个情妇。
"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很懦弱......不像个男子汉，也怪不得你会讨厌我。我......小阳，很对不起，有些话，我还是不能跟你说......"
太阳慢慢下山，到一片漆黑，到整个医院都亮起了灯，却唯有我这间病房，还是一片黑暗。
邱子墨回去了，他到最后也没有说他想说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口也这么为难，我只知道，他的选择是回到霍丹那里。而我，被遗弃在黑暗中，无声的为自己的命运而哭泣，无声到，连自己......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