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砂原蜃影————miyasha

part 38

"杜丽，曾普斯来找你哦，在外边，你不去出去吗？"蜜丝敲了敲女儿的房门，见她不应门就自己推开门进去。
蜜丝看到女儿依旧缩在被窝里，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
"杜丽，你别任性了，从一开始曾普斯就当你是和他开玩笑，你现在这算什么啊。"蜜丝拍拍杜丽蒙在身上的被子，觉得很头痛。
"你这样会让大家很困扰的，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见女儿没反应，蜜丝站起身走到窗前，已近黄昏了，这入秋的时分，天是一天比一天黑得早，杜丽所单恋的男人就站在风沙之中等待着，要向她解释。
--其实解释更是伤人。杜丽望瞭望尚且年幼的女儿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来看看吗，快天黑了，现在禁止东区的人入夜进入南区，他为了向你道歉还是来了，你真的不去见见他吗？"
"............不要，妈妈，我真的不想见他，我什么都明白，你叫他走吧。"杜丽的声音带着不稳的鼻音，可能是长时间的哭泣，连声音都沙哑了。
"好吧，亲爱的，既然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蜜丝顿了顿，迟疑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真是抱歉，曾普斯，我女儿造成你很大困扰吧。"蜜丝走出房外，语带歉意地和曾普斯说明她女儿并不想出来。
"不，该抱歉的是我，我不该把小孩的话当成玩笑。杜丽她............"
"放心吧，她没事。"蜜丝轻笑，褐色的皮肤上现出一道温柔的笑纹："杜丽她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费心来跟她解释了，说起来应该是她道歉才对，你回去吧，快天黑了，等会入夜让人看到你就不太好说明了。"
曾普斯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后才发现忘了把纱巾让蜜丝转交给杜丽。
回头时蜜丝回到屋里关好了门窗。曾普斯皱了皱眉，想抬手敲门，却看到二楼的一扇窗户中露出杜丽向外窥探的脸，她见被男人发现，又缩回脸拉好窗帘。
曾普斯失笑，觉得小孩子真是可爱的生物，想了想，他没有再去敲门，而是把纱巾系在从杜丽的窗户能看到的树技上。

杜丽在最后的暮光中看到了树枝上随风飘荡的纱巾，曾普斯早已走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然而通向东区的道路的尽头，早已看不见男人的身影。风裹着沙从窗户中灌进，杜丽拨开额头的乱发缩回身子重新关好窗户。
--就让它在那里吧，让索拉尔的风把它带走吧。

"杜丽，你这是要去哪？"蜜丝看到杜丽提着灯向门口走去。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从房中出来。
"妈妈，我去拿点东西。"杜丽听到声音回过头，蜜丝看到她的眼眶还红红地肿着。
"去哪里，远吗？让埃尼陪你去吧？"听到杜丽这么晚还要出动，蜜丝担心地问着。
"不用妈妈，就在门口，没事的。"杜丽笑笑，随即拉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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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尔的夜，漆黑而寒冷，杜丽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快步走向那棵正对着她窗户的树。那时她从窗内看到那条风中的纱巾，她想任它永远在那里好了，却终究不舍曾被曾普斯收藏的回忆。
借着灯上的光，杜丽看到被绑在树枝上的纱巾，她走过去，伸手正想解下纱巾，却感到有如枝条般，冰冷的触感落在她手上。
杜丽吓一跳，猛地缩回手，心突突地跳着。她举高灯笼，借着灯笼的光，她看到一只如着枯骨般的手搭在纱巾上，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她看到深色的大衣外，曝露出的，圆圆的，呆滞的，全然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珠！
"啊啊啊--------"直到那‘人'扯下树上的纱巾离开，杜丽才回过神般地惨叫出声。

"杜丽 ！你怎么了！"
听到尖叫声冲出屋外的是杜丽的家人，他们就着被打翻在地上的灯，看到杜丽紧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女儿被吓成这样，一家之主尤里大声地问着。
杜丽没有回答，还只是抖着。
"............杜丽。"尤里放低声音唤着杜丽的名字走过去，手拍了拍女儿的肩头。
杜丽脸上带着恐惧的神色回头看看搭在肩头上的手，然后看到父亲带着担忧的脸。她骤然放松下来，刚想站起来却因为惊吓而脚软而差点扑倒在地上。
"小心！"尤里赶忙扶住她。
"爸爸............"杜丽被父亲扶着，终于瘪着嘴，带着哭腔地开口了。
"杜丽，你这是怎么了？"跟着跑出来的埃尼看到杜丽的样子也担心地问。
"刚才，有个人在这里，他的手像骨头一样，眼珠也好恐怖，好象要掉下来一样，他把我的纱巾拿走了。"杜丽诉说着，缩在尤里怀中的身体似乎因为方才的回忆而发着抖。
"别怕别怕，我的孩子，现在没事了，我们先回屋里去吧。"尤里轻轻地拍抚着女儿的背，柔声哄慰着，他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道路，那一边的三岔路被黑暗掩盖着，什么也看不见。

回到屋里，杜丽还是止不住地恐惧着，她总是不时地看看漆黑的窗外，生怕有什么呆在外边。
埃尼看着杜丽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爸爸，你说杜丽看到的是什么。"
"照她说的，应该是传说中，在西区活动的那个怪人吧。"尤里心中也是疑惑，没有亲眼看到什么也不好判断。
"............会不会是东区的人装成那个样子跑来吓人。"
"别胡说，现在都已经实行宵禁了，东区的人应该不会冒跑来。"
"那难不成你真觉得会是西区那个怪人吗？"
"埃尼，我不是教过你，对任何事情不要轻易下判断吗？再说了，以前这里发生的事，如果东区的人没有忘记，他们应该不敢乱来才对。"尤里冷哼一声，用手中的火钳往壁炉里拨着，火苗顿时高高蹿起来。
"你是说我8岁那年............"埃尼也回忆着，似乎是想起那时的事，脸上带着余惊微微抽搐了下。
"总之现在什么都别说了。"尤里打断埃尼，并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说杜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尤里转头看向女儿，见她总是不安地打量着窗外，不禁皱起了眉头。坐在杜现旁边的蜜丝看向丈夫，对着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尤里轻声叹了口气。

part 39

--听说了吗？尤里家的杜丽看到了。
--那个西区的怪人吗，那么说的是真的咯。
--也说不准，有人说是东区的人扮成那样子来吓人。
--唉，我们村到底是住了些什么人啊。
秋季的市集上，说的最多的话题无非是西区的怪人。
虽然这些天索拉尔人心惶惶，但秋季的市集还是如期的举行。
"看起来过去那一季并不怎么样啊。"摊上摆满布料的男人对着在他摊子上挑挑捡捡的魁克·冯如聊天般地说着。
"是不怎么样--我说，你这种货色就敢拿出来卖啊。" 魁克·冯看着摊上的货品挑眉，对于男人的问话并不是怎么放在心上。
"我警告你，我的时间很宝贵。"男人咬牙低声说着。
"嗯哼，我的时间也很宝贵，那么我们下季再见吧。" 魁克·冯说著作势转身要走，如他所料，男人拉住了他的手。
"冯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听到男人的话，魁克·冯皱眉，冷冷地瞪了男人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男人心中悚然一惊。魁克·冯轻笑出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脸上覆着面罩看不到面容的男人。
"我看你那么急，想让你快点回去而已。"
"你--"z
"你不是有听到市集上的流言吗，过去几个月，西区出了个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事发生，但是南区的人怀疑是东区的人又想趁机做点什么。就是这样。以下是个人意见，我觉得再下去情况可能会很糟。"见男人气急地想骂人，魁克·冯凉笑着，耸了耸脸，表情无辜地看着男人。
"咯"男人后面的话都消失在牙齿磨擦的声音中。
"还有没有别的事？"男人勒令自己强自镇定，低下头不想看到魁克·冯的脸，手中麻利地收拾着被他弄乱的货品。
"当然有~"y
"什么？"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魁克·冯。
"你这次的货品实在不怎么样，这还能叫布吗？" 魁克·冯口中咋着舌，把男人刚卷好的布料又摊开，看到男人额角爆出的青筋，魁克·冯有趣地轻笑出声。
"说起来，你倒是赚到了。" 魁克·冯把身体探向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你说什么？"男人深深地吸气，良久，口中才恨恨地咬出这么一句。
"别装了，那个青金石，那小孩后来不是拿回来还你了吗？" 魁克·冯鼻中轻哼，缩回身子。
"哪有！那个不是给你硬抢去的吗？"男人瞪圆了眼，话语是掩不了的惊讶。
"不可能，那小孩告诉我说他还给你！再说了，那哪叫抢，我有付你钱的。" 魁克·冯有点不悦地看着男人。
那男人盯着魁克·冯看了一会，突然嗤笑出声。
"你以前不是说过就是连小孩也不能相信的吗，上一季我只在这里呆了一天就走了，走的时候根本都没看到什么小孩，更不要说我的青金石了。"
"是这样吗？" 魁克·冯疑惑地看着男人，像青金石这样的东西普通人得到并没有什么用处，在索拉尔这样的地方不要说卖钱，就算是认识这种矿石的也没几个人。
"他骗我有什么好处？" 魁克·冯轻轻敲击着摊沿，眼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
男人冷哼一声，挑挑嚣地迎视着魁克·冯的视线。b
"那你是说我骗你了吗？"男人说着拉下面罩，让魁克·冯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你难道还没有发现，我这边的眼根本无法感光吗？"男人将阴柔俊美依旧的脸凑近魁克·冯，侧着身子让他看他的左眼，犹记得回去复命时，那个冷酷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将剑尖戳入他的眼中，那种痛得连神经也缩成一团的混沌中，只记得男人说‘你是用右手，我就不废你的右眼。'
心中怒意隐动，男人的声调中居然带上笑音。
"我的背上被烙上‘inurbaner'，听到这个你满意了吗，用不用我找个地方脱下衣服给你看。"
从刚刚开始，魁克·冯就觉得男人左眼没有平常的灵动，只是没在意，经他这么一说，才的发现左眼眶中的眼珠，只是做得极为精巧的义眼，只是一件了无生气的装饰品。
魁克·冯笑了。g
"衣服就不必脱了，如你所说，我很满意，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奇怪？有哪里奇怪？"男人拉好面罩，不以为然地看着魁克·冯："你教出来的小孩，有哪个不是五毒俱全。"
"呵呵，关于这点，你真是过奖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
男人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

part 40

魁克·冯见墨菲斯单独一个站在角落里看着伊凡诺尔和别的孩子玩耍，就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
"墨尔，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等下自由活动时间就结束了。" 魁克·冯动作轻柔地抚着墨菲斯褐色的、细细软软的头发。
"不想玩。"墨菲斯只是答了这么一句，魁克·冯觉得他的样子并不是在闹别扭，但他并不关心这些。
"你会不会想太多事了，墨尔，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去玩，有什么事让大人去烦恼就好了。" 魁克·冯语调温柔，让墨菲斯感动地抬起头看着他。
"魁克·冯............"
"对了，墨尔，上次我送你的青金石你是真的还给市集上的那个男人了吗？还是给谁了？" 魁克·冯并不想听墨菲斯说什么，他打断了孩子的话，似不经意地问起自己在意的事。
"呃"墨菲斯听到‘青金石'这个单词，心中骤然一跳。
--他发现了吗？墨菲斯想着，小心冀冀地看向魁克·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
"魁克·冯，我，我。"墨菲斯有点干涩地开口，但是他除了躲开魁克·冯探询的视线，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并不擅长说谎。
"别紧张，亲爱的，我只是问问。" 魁克·冯心中冷笑，心中已确认青金石并没有回到那个男人手中。然后他想到男人背后的‘inurbaner'，心情大好地"呵呵"笑出声来。
似乎被男人的笑声吓一跳，墨菲斯如惊鹿般的眼惊慌地看了魁克·冯又匆匆转开。
"抱、抱歉，魁克·冯，我把青金石丢了，本来我是想还给那个人的，但是隔天再去时他就不在了，回家时青金石掉在路上了，我不是故意的。"就在魁克·冯以为墨菲斯什么也不会说时，孩子像下定决心般地开口向他坦白出一切。
那是种像御下压住胸口大石般的痛快感，墨菲斯松了口气。
对孩子的话，魁克·冯只是敷衍般地说了句"没关系，只要你诚实说出来，就算是犯错也能获得原谅。"，就兀自沉浸在那个男人背后被烙上‘inurbaner'的快意中。

"爸爸，你知道什么是青金石吗？" 魁克·冯问起他所送的青金石让墨菲斯很在意，晚餐时，他犹豫了很久对父亲问起关于青金石的事。
杰伊尔眉头微眉了下，依旧低头叉着盆中的食物，并没有看向他的儿子。
"青金石，你从哪里听到这个的，那应该是一种矿石，听说矿体是青绿色的，会发出金色的光芒，也有人用这个做成饰品，不过很暴尤天物就是了。"
"青金石很贵重吗？"听起来很贵的样子，墨菲斯听到杰伊尔的描述，这么想着，觉得那时魁克·冯对他所说的‘这么一小点不贵啦'似乎太过轻描淡写了。
"青金石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这种矿石很少见，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墨尔，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起这个？"杰伊尔抬起头，无波的眼直视着墨菲斯，让他一瞬间窘迫起来。
"没，没什么，爸爸，只是听魁克·冯提到过，有点好奇。"墨菲斯直觉的不想让杰伊尔知道魁克·冯把青金石做成的饰品送给他，而且这块青金石还给他丢了。
"是这样的吗？"杰伊尔疑惑地盯着儿子看了一会，随后又低下头继续他的晚餐。

杰伊尔的话让墨菲斯更加在意了。
--没想到竟会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早知道魁克·冯给我时说什么也不收了。
墨菲斯有点垂头丧气地跟在伊凡诺尔后头慢慢走着，伊凡诺尔走走停停，一路等着墨菲斯跟上。
"喂，你今天是怎么了？"伊凡诺尔终于不耐烦地停下，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慢慢踱到他跟前的伊凡诺尔。
"............伊凡，要不要去西区？"墨菲斯站到伊凡诺尔跟前，手不住地绞着衣角，犹豫了犹豫才低声说出来。
"你说什么啊，这么小声，没听见啦。"墨菲斯的低语淹没在索拉尔路过的风中，伊凡诺尔只是听到他轻轻的叫了他的名字。
墨菲斯有点迟疑地抬起头看着伊凡诺尔，他并不确定伊凡诺尔是不是会跟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