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深话还没说完,花演那双星眸忽然一利,伸手拽住三深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倒在地上,冷着张脸,语带极度隐忍的怒意:「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没料到身为高贵神只的自己会被这么对待,三深心里一闷,伸手便扯住花演的衣襟,合着手就要对花演施展什么术来。
眼见两位神只就要打起来,京乐虽然觉得这景象的确百年难得一见,但现在不是什么看戏的时机吧,赶忙着上前去拉住三深,而狂道早已先一步去将花演拉开了。
「汝、汝竟如此对吾!不过是为了个半妖!汝成……」
「成何体统,对吧?」
「京乐!」
花演被狂道拉在怀里,怒意燃满了星眸:「三深,即使我跟你说再多,你不是我,根本不能明白庆儿对我有多重要!庆儿对我来说不只是个半妖,他是我的亲人、伴侣、是必须永远陪在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可是他现在却不在我身边了……」
一双美眸因愤怒而逐渐转红,凝聚了雾气,花演攥紧了拳头,从狂道怀里起身。
「我想去找他,对于花歌会把他藏到哪里却一点头绪、一点方向也没有,出去了也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一方面又担心他是不是已经自己回到了花满楼……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失去了庆儿的我有多么手足无措……都快崩溃了……」
花演颓然地,又跪了下去,将一张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悲伤而扭曲了的漂亮脸孔埋进掌心里。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演殿下……」
花演那模样,不论是看在狂道还是京乐的眼底,都很心疼。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少年手又收紧了点,三深轻轻地啧了声,收拾起一身不满的怒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同时心里又不断地冒出小小的罪恶感。
——怎么弄得他好像是坏人一样!
30
——怎么弄得他好像是坏人一样!
抿抿唇,沉默了好半晌,三深用白扇遮住了半张脸:「汝探寻不到汝之双生或那半妖的气息?」
「我找不到,歌和我的气息一模一样,我根本分辨不出来,庆儿的气息又完全寻找不出来,恐怕是被特意隐藏起来了。」花演抬起脸,通红美眸中盛满着水气。
「怎么、怎么?三深殿下你有法子吗?」京乐双手收紧三深的腰,跳脚直问,他没注意到,因为他这个动作,三深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干咳了几声,三深把扒在身上的京乐剥开,掩在脸上的白扇不愿意放下。
「不能说是有法子,是要看运气的……如果有那时机,吾自会帮忙的……」声音愈说愈小,三深望着那三双朝自己对过来的视线,尤其是京乐还一脸像偷腥的猫似地,顿时让他有些恼羞成怒,摆摆袖子便道:「不过那也得看吾的心情如何,别指望吾一定会帮忙!」
「不会啦,我知道三深殿下一定会帮忙的!」嘿嘿地蹭到三深面前,京乐又一把将神只抱住磨蹭。
「京乐!没规矩、没礼数、没家教!别这样搂搂抱抱的,吾可还没迎娶汝!」三深白扇又是连发的敲在京乐脑袋上。
一旁的狂道无奈地笑着,轻声在花演耳畔道:「打起精神来吧,演殿下,一定可以找到庆儿的。」
花演勉强地对狂道勾起嘴角,从新站起身,拱手对着三深。
「这里,花演先谢过三深大人了。」
「别谢,吾还不一定能帮上忙呢!」冷哼了几声,三深又用白扇遮掩住了泛红的双颊:「在这之前,请汝常向孕育母神祈祷吧……」
花演点点头,再度拜谢。
***
花演就像是镜外的那一人,而自己则被久困于镜内……明明有着相同的长相、体态、洁气,但他却是不被认可的那一个。
只因为花演的存在感和能力比自己强,自己就必须是那被众人唾弃为错误的众矢之的吗?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花演对他来说是个很复杂的存在,他并非是那些唾弃他、鄙视他、视他为错误的那些人,但却又是一切原因的造成者。
他知道自己体内和花演留着最亲密的血液,花演就像是他,他就像是花演,如镜对照,但处于处于镜外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人能了解,所有神只的目光都只放在镜外的他身上……
他憎恨,抢走他一切的花演。
——所以他也要把他最珍贵的东西抢走!
睁开伴着长睫的眸子,花歌从床上坐起身,如瀑布般的黑色发丝倾泻在肩头和白床上。
顶上离香花树开满红花,妖艳的厉害,拨落几朵飘至发上的红艳花瓣,花歌已经习惯性地在起身时便往身旁摸去,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庆……」
四处一望,花歌在那唯一有阳光入射的长廊上找到了满庆的身影,满庆似乎很喜欢在那里晒太阳,只要找不着他,往长廊上找就是了。
满庆正懒懒地侧躺在木地板上,尾巴晃呀晃的,正对空中有一下没一下的伸着爪子,在跟因离香花的香气聚过来的蝴蝶玩着。
「庆……」
花歌的音量又放大了些,原本来懒懒的侧躺在廊上的满庆尾巴一竖,立刻爬起身子,利索地半俯着身子回到床上,呜咪呜咪的蹭到花歌身边,用脸颊讨好地蹭着他的脸。
「你真懂的讨好——」被蹭得轻笑出声,花歌抚着满庆的后脑袋,随后换了个姿势一把将他按在身下。
「咪——」满庆对花歌眨着虎眸,虎耳不着痕迹的垂了些。
「不过以后在我还没醒来之前,不准下床,明不明白?」温柔的亲吻着满庆的额头,花歌的语气却略带威胁。
虽然不是很懂花歌在说什么,但满庆很本能的就是发出声音附和。
「好乖……」
又亲了亲满庆,花歌将满庆的虎耳按在手心里把玩,满庆则是回应似地蹭着他,偶尔伸出舌尖轻舔他的脸。
温热的触感让花歌心里一动,已经一人孤独惯了近百年,第一次尝到回应的滋味就是在这同样是在唾弃与不被祝福下诞生的半妖。
——那种心脏发暖的感觉有些奇怪。
花歌不禁忖着,若当初他对青眉痛下杀手,眼前的这个宠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了……
扳正满庆的脸,花歌亲吻着那长着尖锐虎牙的嘴,自己和不属于自己的热气交缠着,下腹骚动,连同心脏也一阵骚动。
花歌翻过满庆的身子,将那遮掩在臀瓣间的尾巴拉开,强势地抬起那柔韧的腰肢,急欲寻求宣泄似地,将自己已京勃发的硕大插入还湿热着的红肿穴口。
满庆咪了几声,先前被教训过几次,这次学乖了,抓着床单也没敢反抗,任后方一波波的侵略袭来。
花歌紧紧拥着身下的半妖,更是猛烈的吞食他。
——这个曾是花演所最宝贝的东西呀……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美眸半眯着,花歌愉悦地享受着被满庆体内的热度包裹着的快意。
最后,在高潮前,花歌在唇边绽开一抹冷艳的笑。
他紊乱地想着不知道花演最近过得如何呢?
……也许他该去探望探望他的,顺便带点庆在他身边过得如何的消息。
31
套上一袭黑色薄衣,花演靠在长廊上,焦虑的抽着烟管。
窗外吹来的凉风有些清冷,已经是夏末了,秋天正要来临……
快过个月了,花演还是没能找到满庆,这让他越发焦急,急迫的想找到满庆,出了花满楼,却又只能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闯,他根本没个头绪花歌和满庆会在哪里。在花满楼等着,却又明白花歌放满庆回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无助极了。
「庆儿……」
掌心压在疲惫的双眸上,任烟管上红色的馀烬掉落。
——难不成只能像三深说得一样,每日旁徨的向孕育母神祈祷吗?
孕育母神是诞下所有初始生命的女神,神只内唯一的女性,比任何神只都还要尊贵,孕育母神之于神只,就好似神只之于人类。
花神向来是备受孕育母神疼爱的,只有当新花神诞生时,孕育母神才会现身,带来祝福。
但孕育母神向来不管事的,虽然他存在、却又好像不存在似地——所以祈祷也许和他漫无目的的寻找庆儿一样,只是徒劳无功……
抬起脸,轻抽了口烟,花演沉下眸子。
--但无论如何,即使现在还找不到满庆,他希望至少满庆还是平安的……
花演完全不敢去想像,要是自己真的失去了满庆,往后那无穷无尽的永生就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的心脏又会被撕裂成什么模样……
轻叹,花演无精打采的转身正要踱回殿房,却嗅到了过于浓烈的离香花气味……回艳阁内的离香花,不都全数凋谢了吗?
如芒刺般的视线和轻笑声由背后传上,花演只觉得脑袋一热,背后沁出了些许冷汗,转过身子,那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神只就站在那里,和自己面对面——如镜对照。
「歌……」
「好久不见了,花演。」一袭白服的美丽神只笑着。
花演怔愣了几秒,先前的颓丧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
「歌,庆儿是不是在你那理?快把他还给我!」
花演伸手想扯住花歌,却让他给躲开了。
「别这么激动,我们难得再重逢,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花歌嘴角上挂着愉悦的角度。
——看到如此慌张失措花演,有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
难受吧、再难受一点,这会让他更加兴奋的——
「歌!庆儿在你那边吧!」攥紧拳,花演的美眸里透着冷意。
花歌凝视着花演,对他再度扬起绝美的笑靥:「庆是在我那里没错。」
「快把他还给我!」
「啧啧,我并不打算把他还你喔。」花歌对着花演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我带走庆的意图……」
带些冷戾的星眸和同样的一双美眸对上,花演感到浑身发冷,花歌那种对自己过于憎恨的眼神……
「花演,满庆现在是我的东西了,因为我已经从你身边抢走了,就像你从我身上抢走的一样……」花歌笑着,语气轻描淡写得如同在说着什么小事一般,他注视着花演,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我只是想让你尝尝那种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必须永生无尽的痛苦滋味。」
「歌……」
花演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正被花歌一点一滴的拉入那他曾说过的,镜内的世界。
「呵呵呵……」花歌咯咯地又笑了出声:「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对庆很好的……你知道吗?每天每天,我都会逼迫着他,将他压在身下,即使他哭泣、呜咽着,我都还是会强硬的贯穿他,让他沾满我身上的气息,然后逐渐覆盖过你的气息……」
指甲刺进了手心里,花演瞠大双眸瞪着花歌。
「就连到今早为止,我也是让他浑身染满我气息才让他入睡的……」花歌那双星眸内带着残忍……以及满足。
「花歌……」花演浑身颤抖着,美眸中染着猩红的冷酷。
面对这样的花演,花歌很是满意的笑了。
下一秒,那个怒气隐忍至极限的黑服神只便朝白色华服的神只冲了过去,离香花形、散发着红光的术聚集在掌心中,却没料到,在他碰到他前,被轻巧的躲开了,扑空的术只扯裂了花歌的衣袖,地板上被震裂一个大洞。
「呐,我可没有要跟你打架,庆还在殿房里等我回去呢。」花歌眼里盛着满满的挑衅。
「歌!」
花演狠狠地瞪着花歌,想再度冲上去,那身穿白色华服的神只却从衣摆处慢慢散落成离香花瓣。
「花演,后会有期了……啊,或者是无期了。」花歌咯咯地轻笑着。
眼睁睁地看着花歌就要化成花瓣消失在他面前,花演心里那种将要失去满庆的不安感一瞬间扩大到极致。
——不要。
——他不要失去庆儿!
花演眼底的绝望彻底的满足了花歌的报复感,就在花歌要全身化为花瓣离去时,黑长的发丝却被扯了一下,花歌只来得及看了最后一眼,只见那近乎全白的森神,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拿着扯落的一撮黑发……
32
——好在他最近几乎都驻守在花满楼里没离开。
握紧了手上一撮的黑色发丝,三深起身,走向那半跪在地上,浑身发颤的花神身旁。
「没事吧?花演大人……」三伸手一伸,又搁浅住了——安慰这种事他实在是不擅长。
「我差点……」花演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
「我差点就控制不住,真的想杀了歌的。」花演抬起脸,秀美的脸孔因愤怒而显得疲累,星眸中没了从前的柔美,只泛着冷冽的杀意。
三深惊讶地瞠圆眸子望向花演:「汝可别冲动,神只是不可互相伤害的,尤其汝与花歌是为双生,若汝杀了其,那后果恐怕便是汝与其……神魄皆会消散、不得转世,比永生还难熬。」
「我知道……我知道……」努力平定下紊乱的气息,花演握紧发颤的指尖,忍不住为自己方才的激动而直冒冷汗。
若是花歌刚才没躲开他的术,真被他击中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到时候铁定是两败俱伤,他和花歌都会完全的、连同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的消失在这世上……
——那到时候,满庆就会一个人被孤单的留下来了……
这是真正,让花演感到发冷的原因。
「汝冷静些,别一沾上那半妖的事就没了平时的样。」
「我没办法……我实在太害怕失去庆儿,听到歌对他做那些事时……就完全没了理智。」
看着那面色发白的花演,三深看不过去的拧起眉心,扬起白扇一伸,用柄头顶着花演起身,半推半拍的逼他到竹椅上去坐着。
「汝这德性,真让人看不下去!」不屑地一哼,三深望了眼手上的那撮黑发,对花演说道:「若是等找到了那半妖回来之后,得立刻振作起精神,有点花神的样子,近日吾准备迎娶京乐了,汝必须主持。」
闻言,花演美眸一瞠,深吸了口气望向三深:「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在哪里了?」
三深点点头,扬起白扇,唰的一声打开,朝空处轻轻扇了扇,清冷的白烟由扇上扶出,最后凝聚在地板上,那聚成一团的白烟愈聚愈密,最后成了动物的形体,一只有着如白月光则般毛皮的美丽白狐便出现了。
那白狐对着三深叫了几声,随后轻巧灵敏地跃上长案,抬高尖尖的脸凝视着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