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心上秋（第二部）似是故人来————恋莲

原来苦苦是接了他父亲的位置！我想哪，他那么年轻，功夫也不怎么样！

“有人泄露了忘忧楼的机关！”暮吟一语中的，突然一惊，“难道是——”

“星海！”风无忧的声音低沉得几近不闻！

“不可能！”暮吟断然否决道，“星海不是这样的人！”

“哼！”无忧苦笑。“我们捉了带队的头目，逼问之下，终于说出星海的名字！”

水笑微双手紧握成拳。这些事，他当初独闯忘忧楼时就已从蓝魅的口中得知，也曾对我提及，当时我死也不信！星海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现在看来……

“诬蔑！”暮吟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也希望如此！”风无忧恨道，“可是——当我与星海对质时，她却承认了！”

“不可能！”暮吟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个圈套，逼着他一步步地往里跳！

“当时，她唤来忘忧楼众三位护法，亲口承认自己是被人唆使有目地而来，她——”

“她说是我唆使的？”暮吟觉得自己又往陷井跳进了一步。

“不错。她说，她是为了你而来！她想得到你全部的心，却又没有办法做到，只好用这个办法，助你夺了武林盟主之位，你便会一辈子都记着她！谢着她！”

风无忧岂能不恨东方暮吟？

水笑微岂能不恨东方暮吟？

连带我也开始怀疑起东方暮吟！

“如果我说，我从不曾让星海做间谍嫁给你，你信不信？”暮吟苦笑。恐怕没人会相信。

果然，风无忧报以冷笑。

“有没有可能，”暮吟小心翼翼的道，“星海对我心怀怨恨，所以以此来——”

“不可能！”风无忧截断他的话。

我忙按住就要发火的水笑微。

“因为——因为她，”无忧凝视着暮吟的眼睛，“她不爱你了，她爱的是我！”

这个——更头痛了！

暮吟只有干笑。

“所以，为了保存我在江湖朋友前的面子，为了我在忘忧楼楼主的地位不动摇，星海才会——”风无忧的声音在颤动！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真想冲出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发出一个音，那种悲伤至极的语调，我不愿再听到！

“怎么？”暮吟的紧张，不在我们之下。

“她才会撞死在我的剑下！”风无忧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

她果然是为了风无忧而死！她这么一死，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是风无忧大义灭亲——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

问题是，星海的死因在江湖上却素来是个迷！我只能认为是风无忧他——太爱星海了！顾虑到她的声名，所以硬是将此事压了下去。自己却因为内疚及伤心所以才隐退武林！

如此看来，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了！

我握紧拳头，只差没冲出去找东方暮吟算帐，居然假仁假义欺骗我那么久——不对！好象有丝裂缝在我脑中隐隐闪现，是什么？

“东方暮吟！”水笑微却再也按捺不住，在门外大声喝道：“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我见笑微气得脸发青，浑身都在颤抖，忙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冲进屋乱来。

暮吟听到笑微的怒吼，连风无忧都抛下了，忙跑来解释，“笑微，我真的没有——”

“证据呢！”水笑微气得几近发狂！“你骗得我好苦！”自 由 自 在

真是头痛啊！”东方暮吟沉默了良久，终于一字一字的道：“我有证据！我可以证明，我不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让星海嫁给风无忧！”

水笑微怔了怔。

我怔了怔。

相信此刻在外屋的风无忧肯定也怔了一怔。

34．

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风无忧的影子。

我和他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却不能相见而愈加浓烈的思念，竟也灼烧着我的胸口。但一想到他的无情，再怎么灼热的情感，也都化成冰汇成心底的怨愤直冲脑门！又想到他提及星海时的满腔深情，更是让我又恨又妒又爱又怜！

终于按奈不住，我翻身跳出了窗外。

记得曾听思瀚说过，他是住在西侧厢房，咦——这不成了西厢记啦？我居然还有心情吃吃偷笑！可这满腔的复杂情绪终于在我看到风无忧与月影在一起卿卿我我时暴发了！

“楼主，您的药还没吃呢！”

“楼主，小心着凉，快披件风衣。”

“楼主，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兄刚送来些西域的果子，您要不要尝尝？”

“楼主——”

你够了没有！自 由自 在

我再也忍不住从房梁上一冲而下跳到他们面前。对着月影就吼：“你这个女人不要太过分！你以为他会喜欢你——”顺手直指着风无忧的鼻子，他往后退了一步，惊讶莫名。

“萧然——”

“你闭嘴！”我回头吼了他一句。再对月影吼，“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是没心没肺的？他的心里只有星海星海沈星海！其他人对他再好再好，他也只把你当成驴肝肺！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自己‘断送一生憔悴’，由他来‘辜负几多情深！’值不值得啊？啊——”

月影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风无忧尴尬的站在那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还是月影俏脸一寒，冷笑道：“好啊！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袖中寒光一现，我报以冷笑：“以你现在的功夫也是我的对手？”白了眼风无忧，“就连你家风楼主，在我手下都讨不了好去，你？！”

我听见月影的咬牙声。

我故意挑起她的怒火！

我倒要看看，在风无忧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留情的我直刺月影要穴。

月影脸色一变，顺手拔出风无忧的佩剑，双剑相交，当的一声脆响，我听见风无忧在喊：“萧然，住手！”

你怎么不叫她住手？！

“哼！”我收回长剑，反手一刺，转刺向风无忧的胸口。

风无忧微惊，脸色却未变，只是双脚急快的向后退去，退到栏杆无路可退，我的剑也顶在了他的心口。

“风无忧！”我咬牙切齿的问，“在你心底，我还比不上这个女人吗？”一个星海我就认了，再多个月影——狂怒！

风无忧叹了口气，“别这样，萧然，你知道我——”

“什么？”我挑眉。

“我……很重视你。”

心底有些高兴，我得意的回头瞥了眼一脸焦虑不敢轻举妄动的月影。

长剑往回收了些，再问他：“有多重视？”

风无忧踌蹰。

“对我而言，你就象是我的兄弟——”

蓦地长剑落地。

清脆咣当的声响，我满面怒意。

“兄弟？你把我当兄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不要脸的再来看你，你竟给我这种答案！

风无忧拾起剑，脸上有难忍之色。

我突然握住他的手，“我再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楼主——”月影惊叫一声。

风无忧怔在那里，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跟我走！”我低声诱惑他，“跟我在一起，你才是快乐无忧的！”

“不要啊，楼主！”月影在旁搔扰我，可我不管，我的眼里心底，只有眼前的人！

“……不可能！”风无忧别过头，冷声道，“这次我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来，怎么可能为了你将我毕生之愿弃之不顾？”

武林盟主？！

竟是为了这种虚妄之物拒绝我？！

“何况堂堂武林盟主，怎能够——”风无忧冰冷的声音刺在我的心上。

“好！”我抢过自己的剑，倒退三步，是我看错他了！原以为他是超凡脱俗不拘一格的人物，想不到，竟会因为这种理由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冷冷的回敬他，“原来你风无忧也不过如此！好！好！好！”

我撩起身下长袍，嘶的一声，割下一片，扔在他面前，“从今天起，我陆萧然便和你割袍断义——以往的恩情一笔勾消！”

风无忧欲拦不及，眼睁睁的望着我剑起剑落。

“萧然——”他急唤一声。

“对不住了，风楼主！”我冷笑，“今后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35-36．

武林大会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

那么多高手汇聚一堂，却是为个虚名你争我夺！

嘁！

连风无忧竟也不能免俗！

他想做武林盟主？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他得逞，我会要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惨败而归！

武林大会第一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在后厅喝茶，没趣的和羽若调笑，雪岭和思瀚突然一脸怒容的边走边低声呼喝。

“你说什么？大哥他真的这么说了？”

“是呀！”思瀚急道，“我在一旁都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些话来——”

东方暮吟说了什么啦？让他们这样大呼小叫惊惶失措的？

“他真是胡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雪岭气急败坏。

我蹭上前拉住他们：“喂，你们说什么呢？思瀚，东方暮吟他做了什么事了？”

思瀚苦笑道：“他刚刚在武林大会开始前宣布，他将主动退出这届盟主之争，并推荐忘忧楼风楼主担此重任！”

啊——

我瞪大眼睛，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就是他的证据？

这就是他对水笑微说的证据？

他以这种幼稚可笑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水笑微！”雪岭恨道，“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定了定神，望向我，“风无忧做武林盟主，你说如何？”

我冲上前厅，在济济的英豪面前仗剑而出。

“萧然！”暮吟皱起浓眉，“怎么这样跑出来？快到下边坐好去！”

哼！

“盟主，听说您要让位于忘忧楼风楼主？”

暮吟扯扯嘴唇，“你知道原由，而且我说出的话，绝无更改之理。”

“是吗？”我冷笑着望向被四大护法围在中央的风无忧。“那么各位英雄意下如何？”

一片死寂。

当然，谁想把这么个肥缺拱手让人？

“既然如此！各位，盟主之位素来是能人所得，只要风无忧胜得了我陆萧然手中长剑，我便服他！”我的话引来一片叫好声。

“理应如此！”

“能者当之，理所当然！”

“比剑，比剑！”

暮吟低喝道：“萧然，不要感情用事！”

“不是感情用事，”我看了他一眼，“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只是我和风楼主之间普通的以武会友而已！”我冷冷的望向风无忧，躬身行礼道：“风楼主，请！”

风无忧再也无路可退。只得缓缓出列，手中的长剑隐隐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我知道，他身上重伤未愈，虽然有忘忧果调理，可是毕竟时间太短，所以，我有机会赢他！

“萧然，”他执剑道，“我不想如此。”

哼！

“我的功夫是你给的，怎么，怕输给我吗？”

风无忧微一蹙眉，剑身一挺，攸地如灵蛇般射出，我心下一骇，蛇——我最怕的。匆忙后退，他竟化剑为蛇形来吓我！

气死我了，真是死没良心的家伙！

“风无忧——”东方雪岭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你怎能和他动手？他可是你的妻弟，沈星海唯一的亲弟弟呀！”

什么——风无忧怔了一怔，长剑凝在半空中，望着我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手中的剑却来不及停下，堪堪的在他胸口刺了一剑。

“你是——”风无忧瞪着我，面色惨白。“他说什么——你真的是——”

我慌忙抽回剑，冲上前一手捂住他胸前的伤口。

“别碰我！”风无忧挥开我的手，如遇鬼魅般倒退几步，四大护法立刻围上。

此时，在座的武林人物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我怨恨至极的望了眼雪岭，他怎么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这可是我能够伤及风无忧的最后暗器！可是，我从没想过要告诉他的，真的，若是说了——

“你早就计划好的！”风无忧恍然大悟似的一字一字，字字带恨，“原来你进忘忧林，原来你闯忘忧楼，你——你——”一口鲜血喷在我面前，可我竟一步不敢上前！

“是不是？是不是？”他质问我，眼中已然含泪，羞怒与怨愤在他脸上一一闪过，“你为了替星海报仇，处心积虑的接近我，讨好我，呵，你就是为了今天在众人面前羞辱我要我心甘情愿的死在你剑下是不是？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是的，是的，是的！

我为什么要进忘忧林，我为什么死缠不休的烦着你，我就是想趁机杀了你，替我姐姐报仇！可是事情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不想杀你，一点都不想杀你——

可我只能沉默。

因为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为何要解释？！

“风楼主——”暮吟看出不对劲，上前想要说什么，也被风无忧一把推开，“你们两个，想来也是串通好的吧？”风无忧望了我一眼，突然笑了，冷声道：“陆萧然，今天我就随了你的愿！”

他如惊鸿般转身飞起，跃上屋梁，快速的向东边飞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随了我的愿？

心底蓦地一寒，天哪！他想干什么？！

我立刻跟着他的方向追赶而去，却被四位护法一齐拦住。

“陆萧然，你还想怎样？”月影柳眉倒竖。

“滚开！”我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长剑乱挥将他们逼退，跳上屋顶，心急如焚的追着那片白色的影子。

“风无忧，你停下！”我在他身后狂奔。他的身体还不曾好呢！怎么经得起这种不要命似的折腾？

傲云堡倚山而建，处处悬崖峭壁，只见风无忧尽挑路窄势陡的小路走，追得我一路上胆战心惊！

不要，不要，不要！

停在峭壁前，风无忧临风而立。

突然想起曾有那么一回，他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发狠似的说要跳下去，后来硬是被我拉了回来，今天，今天……

“怎么？”风无忧冷笑，“你还想怎样羞辱我？”

“过来！”我大声喝道，“我没想过要羞辱你，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你的心？你的心？！呵，呵呵呵……”风无忧笑声由低渐响，“你的心阴狠毒辣，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风无忧！”我的心何止是在焚烧，更在煎熬！“对你的感情，我从未骗过你，我真的——”

“不用说了！”风无忧长长的叹口气，“还是我自己太笨，竟然轻信与你！”眼光迷离的看了我一眼，“你如此玩弄于我，我也要你尝尝痛心疾首后悔莫急的滋味！”

说毕他转身就是一跃——

风无忧——我纵声大呼，跟着他一同跃起，在半空中，一滴湿润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是他的眼泪——风无忧——不要——我死死伸直手臂，想要捉住他一片衣袖，哪怕只是一片也好！

就算捉不住他，和他一起跳下去，也何尝不是件美事？！

于是，我和他在半空中对望，风声呼呼的从我们耳边掠过，我的嘴角凝起一丝满足的微笑。

“为什么……”他问我。

“我爱你——”

是的，我爱你——

在空中拉住他的手，风无忧已是一脸的平静，淡笑道：“也罢，终是我前世欠你的！”突然一掌击了过来，掌风疾疾，劲力十足，竟是要把我推上崖去。

“不要——”我惊恐莫名，你怎么敢留我一个人自己就走？

腰间被某样东西缠住，我低头一望，竟是根深蓝的绸带系住了我的身子，身不由已的，我望着渐远渐无的风无忧，被人拉回了陆地。

“谁要你救我的！”我对着东方暮吟吼，眼泪流了满脸，起身又往悬崖下跳。

“你疯啦！”暮吟一把握住我手腕要脉，“别冲动——”

“风无忧，风无忧——”

静静的山谷，只有回声在飘荡：

风无忧，风无忧……

37.

是我逼死了风无忧！

随后赶来的忘忧楼四位护法，得知事由，团团将我围住。

我还恨不得他们一人一刀砍死我！

“月影，罗刹，苦苦，还有蓝魅！”我冲到他们四个人面前晃荡，“是我害死了你们楼主，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