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我站起来,要出去找佳明,却突然感到手掌一紧,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皓——”
不是轻唤,不是陈述,更多的是一些不确定。
我缓缓转过身体,看着床上的人,屋里没有开灯,四周帘子拉的严实,只有些许月光投射到床上,丛溪的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清澈透亮,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也一动不动。
有什么在空气中流动,而我,不想去分清。
曾经,我看着他从昏迷中醒来,现在,再看到他睁开眼,竟然像是过了一生,经过轮回,又回到原点。
童话故事里,睡美人会爱上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而现实里,那第一个人,一定会沉沦于睡美人睁开眼的第一眼。
——无论多少次。
不知过了多久,丛溪又开口,怯怯喊了我一声,这次,再没有不确定,反而有一些隐忍的喜悦,一些莫名的委屈,一些我能清楚听懂的歉意。
再也没办法强忍,眼眶一阵酸涩,泪水哗啦下了来。
丛溪惊慌,急忙坐起来,“皓,你怎么了……怎么了?”
不是第一次为他流泪,却是第一次被他看到。
我抿了抿唇,一把将他按到怀里,抱了一下,很用力,然后将他按到腿上,重重打上他的屁股,毫不留情。
一下、两下、三下……
用尽全力……却是力道越来越小……到最后……再也无力后继。
趴在我腿上的丛溪,一动不动,等了很久,确定我打够了,才挣扎着坐起来,一坐却疼得他咧嘴,于是,只好跪在床上。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不说话。
我死死盯着他,原本就打算打他屁股,也确实打了,原本还打算狠狠教训他一顿,却开不了口,真是个傻瓜,明明痛的很厉害,却还要对我笑,不时抖动唇角,轻轻皱一皱眉,小声抽一口冷气,重新调整重心,局促不安,俨然是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所以,看他这样,心脏的地方像被谁揉搓着,又像正在滚筒洗衣机里被翻搅。
但该死的,这个小东西,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惹我心疼。
我确定,根据以往的经历,百分百确定。
可,还是心疼。
对视几分钟,确切的说,是他温情脉脉的看着我,而我,则像个怨妇似的瞪了他几分钟后,终于弃械投降,再次把他按到了腿上,小心帮他揉着那个我泄愤的地方。
“肚子饿吗?想吃什么?”虽然清粥小菜就在旁边,但如果他说想吃别的,我肯定立刻出去给他买,哪怕,是那些我曾经明令严禁,所有不利于他身体的东西。
可丛溪却摇了头,他努力扭过脸,认真看着我,说,“我不饿!”
我揉揉他的头发,翻白眼,“你就死撑吧,都瘦的皮包骨头了,怎么还想跟白骨精攀亲戚啊?”
我这三年被小妖锻炼出来的刻薄,显然让丛溪有点不适应,他愣了愣,然后笑了,笑的很开心,他抱着我的腰,仰脸看我,“那皓一定是孙猴子。”
我略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好啊,小东西拐着弯埋怨我打了他,不过,我这几年被小妖凌辱也不是白凌辱的,我立刻又举起手掌,作势要拍下,“我记得,悟空是三打白骨精的。”
丛溪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他矫健的跳了起来,想躲开,又碰着屁股疼得反而一下扑到了我怀中,我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高高举起,脸上是奸计得逞的笑。
然后,高高扬手,飞快挥下。
丛溪皱着鼻子闭眼,发出不满的鼻音。
可最后,我学了一次萧瑜,突然改变目标,最后手掌落下,狠狠揉乱了他的头发。
小东西知道我舍不得他再让他疼,笑的好不得意,勾着我的脖子突然来了个吻。
好吧,主动献吻,他还是第一次,可他跳的太欢实,几乎是撞上来的,这一撞还撞的挺准,正好撞在了三年前他咬出的那个伤痕上,立刻,痛的我泪花乱冒。
像是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丛溪一边挠头,一边傻傻笑着。
我怨恨的瞪他,拉着自己的下唇,猛吹气,天知道,那是多高难度的动作,搞得我自己完全像个白痴。
丛溪在我幽怨的目光下,双颊越来越红,他慢悠悠的靠过来,然后伸出舌头,舔上了那个他留下的伤口。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他舔的很认真,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用舌尖描画那个伤口,他一直垂着眼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离得那么近,鼻尖碰着鼻尖,唇碰着唇,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我们没有接吻,却比任何一次的吻都能让我情动。
我慢慢勾紧他的腰,慢慢探出舌头,和他纠缠在一起。
夜色,月光,空无一人,只属于两人的世界。
分别三年,欲望从小腹处排山倒海的汹涌,被吻的人呼吸急促像喘息,带着轻微鼻音的呻吟,多么好的做 爱前调啊。
虽然知道这是医院,但我真的太想要他了,三年了,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个禁欲者,三年里我和不同的人发生过关系,但那只是解决生理上的需要,我知道,那不只和爱情无关,甚至也和情爱无关,只是给欲望找个出口,不至于把老天赐给我的这具身体折磨坏。
但,我深深的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眼前的这个小东西。
欲望,一旦冒泡,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发泄不足以平复。
但显然,老天并不想让我得逞,就在我快把丛溪扒光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滑了出来,更巧的是刚一掉到床上,铃声就响开了。
丛溪歪过头看了看,略微惊讶道,“秦殇?”
秦殇?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立刻泻火,就像有人当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不,是冰水。
靠,怎么忘了他了。
秦殇还在我家,目前关系,同居,现在好了,丛溪回来了,怎么办?我总不能还把他送回酒店吧,他肯,我也不肯。
不过,秦殇……秦殇……
这事还真是难搞,果然,出墙没有好结果。
就在我纠结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丛溪已经接起了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是他,他才只说了一句“喂,秦殇,我是丛溪,好久不见”,就挂断了。
丛溪愣愣的不明所以,我一把夺过手机,直接关机。
“怎么了?”丛溪撑起身子问我。
我摇了摇头,替他穿上衣服,抱他下床,“回家。”
丛溪任我拉着走,一言不发,直到坐到车里才小声闷哼了一声。
我瞥了他一眼,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真的很疼?”
丛溪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翻翻白眼,怎么就这么爱死撑,当即下了车,把他塞到了后座,“你给我乖乖躺好。”
丛溪挣扎了两下后,听话放弃,蜷在后座,双手交叠枕在脸下。
我回到驾驶座,从后视镜里见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站起来探身到后座,吻了他一下,才开车。
很快到家,我停好车牵着丛溪往十九楼去,他好像仍是体力不济,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我揽上他的腰,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我,声音也越来越小。
等电梯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半蹲到他身前,“上来。”
“皓……”,害羞,不情愿。
“抱,还是背,你自己选”,我逼他。
丛溪无奈,左看右看,小心往前挪动,然后一下跳到了我背上。
我往前一个踉跄,差点翻倒在地。
晕死,要么不愿意,要么像个猴子跳上来,还好我功力深厚,总算稳住,没出丑。
我搂了搂他,没好气的喊,“按电梯啊。”
“喔——”,小东西慌乱伸手,没留神把十七、十八、十九三个键都按了。
我闷闷的笑了一声。
小东西立刻报复,咬了我耳朵一下。
我浑身一震,闷着声音吼他,“别闹。”
他偶尔调皮,但也懂得适可而止,乖巧的“喔”了一声,趴在我身上不动了。
电梯很快到了十九楼,我侧着脸和丛溪聊着,十九楼我太熟悉了,摸黑也能走到家门前。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家门,正大敞开,秦殇站在门口,看着我和丛溪耳语般说笑着慢慢走近。
“秦殇?”丛溪先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一下从我背上跳了下来。
他局促不安的站在我旁边,克制不住紧张,握着我的手心都是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才是他紧张的原因。
丛溪看看秦殇,又看我。
秦殇慵懒的靠在门边,他身上穿着我的睡衣。
丛溪慢慢放开我的手,慢慢转身,想走。
我立刻拉住他,同时,秦殇的声音响起,“你的浴室太滑了,刚才摔了一跤把睡衣弄湿了,穿你的,不介意吧,还是不如我的客栈好啊,对了,我买了后天的机票,有时间送我去机场吗?”
我看着秦殇,过了很久,点头,“有时间。”
秦殇笑了笑,走到丛溪跟前,捏了捏他的脸,宠溺的说,“你跑哪去了,那个家伙急死了,到处找你,再不回来,119都快把我们列成不良公民了。”
“119?”丛溪迷惘眨眼。
秦殇乐了,把丛溪拉到怀里,揉乱了他的头发,“还是那么可爱啊!”说着,把他拖进了屋里。
我沉默跟进,拉丛溪去浴室,“我帮他洗澡,你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热一热。”
我看不见秦殇的表情,也没听到他的回答,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做。
我又一次表现了自己的自私,没错,我最在乎的,或者说唯一在乎的只有丛溪,不管是什么,如果让我选,我的选择只会是他,哪怕亏欠谁,辜负谁,亏欠了辜负了之后将终身内疚,或者失去谁,我的选择还是只有他。
我很清楚想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人,不可能什么都拥有,人生,不可能完满,所以,选择,我总是会做出,也许,已经成了习惯,对很多人来说,艰难的选择,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咬牙而已,只是,那一下咬下去会不会咬到皮肉,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把丛溪扒光了按到浴缸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低垂眼睫,脸红的像颗番茄。
“你的行李,我明天去拿回来,今晚……裸睡”,我没话找话说,说完了,又忍不住好笑。
丛溪更窘了,斜眼瞪我。
我站在洗脸池前刷牙,从镜子里看着丛溪洗澡。
好吧,我承认,我的目光有点色迷迷,但这算正常反应吧。我也是到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发泄都是屁话,只要碰的不是想要的那一个,隔了三年,只会变成饥渴。
尽管是夏天,水雾仍然聚出了薄薄的一片,丛溪坐在浴缸边洗头,他的头发比三年前长了一些,水珠沿着发丝滑下,断线的细流流遍他全身,精致的锁骨,腰线完美的细腰,挺翘的臀部。
我觉得喉咙开始发干。
更重要的是,他发丝上的那些泡沫顺流而下,滑过锁骨、胸膛、结实的小腹,最后汇聚到他两腿之间,简直……简直……该死的……性感。
所以,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几下漱了口,凑到他跟前,拿过淋浴头,帮他冲洗。
丛溪微微抬起头,隔着水帘看我,我加力拨了他的发丝几下,笑道,“闭眼啊,不然眼睛会痛。”
丛溪摇头,指了指我,“衣服弄湿了。”
我装白痴,“那怎么办?”
丛溪狡黠一笑,动手解我衬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哎,小东西果然不适合主动,才只是解几颗扣子而已,脸都快埋到肚子里了,手也开始颤抖,不过,被他的手指在胸口若有似无的划过,我就是圣人也扛不住了,更何况我不是圣人。
于是,下一刻,我一把把他拉过来,狠狠吻了下去。
那个伤口,果然只有留下的人碰到才不会痛,医生的专业知识告诉我,这只可能是心里因素造成——原来,抗拒、疼痛、折磨,是我自己给自己的。
如同灵犀一窍被点通,我觉得好笑,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脱衣服,很熟练,毕竟脱了二十多年,但性急的时候,就是万千艰难险阻——越急越脱不下来。
于是,身上的衣服,最终结局就是,横尸当场。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丛溪小东西吃光抹净,狠狠爱,狠狠要,最好把他弄的筋疲力尽,再也不能跑哪去。
当然,除非我不怕死,才能得到那个结果。
没时间去拿润滑剂,我在沐浴露的帮助下给丛溪做润滑扩张(PS:偶求证过,沐浴露确实可以当润滑剂,只是效果不太好而已,不过,性急的时候就将就吧),还是像第一次一样紧,我把他压在浴缸边上,啃咬他的乳尖,在略带惩罚性的刺激之下,丛溪微微颤抖着,很快就咬不住呻吟出口。
“皓……”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却也有着急切。
我坏坏一笑,手往下探,握上了他的分身。
丛溪浑身一震,半睁开眼睛看我,在雾气中像是要哭出来的双眼尤其深情,他伸手勾上我的脖子,咬了一下下唇,低吟,“皓……我想你……每天都想……”
好吧,什么叫最后一根稻草,小东西做了最好的演绎。
为了让他不会太痛,为了让他更舒服,我通常会做足前奏,只是,憋了三年的身心实在经不起他这无意的挑逗,我把他的双腿抬到了肩上,然后一个用力,进入了他。
进入的那一刻,丛溪压低声音嘶喊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浴缸边沿。
可这,更挑起了我的欲望。
肠壁的包裹带来灭顶的快 感,似乎有点不适应,丛溪不停收缩着,天啊,我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急忙哄他,“乖……宝宝……放松……放松……”
丛溪大张着嘴呼吸,愣愣看着我,很委屈的样子。
哎,还是那么笨,做 爱的时候,不会口鼻一起呼吸,不过……也还是那么可爱。
我压低身子,吻他,竭力克制翻滚的欲望,尽量温柔,“宝宝……乖……不要怕……不会痛……不痛……”
天啊,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哄骗小孩子的变态大叔。
下身的欲望蹿遍我的全身,啃咬每一根神经,我一遍一遍吻着丛溪,其实,我挺佩服自己,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失去理智,不顾他的感受,强行抽插。
我觉得自己,挺伟大。
哈哈,忍不住自恋一把。
不过,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在我的努力下,丛溪终于渐渐放松,他紧紧抱着我,很认真的说,“皓……我不怕痛……你舒服就好……”
天啊,还有比这更让人崩溃的勾引吗?
不过,我怎么觉得他的表情更像视死如归啊?
算了,不管了,再不为欲望找个出口,我会疯。
疯狂的律动,肉体的撞击,水波跌宕的声音,充斥了整间浴室,丛溪的低吟,还有我剧烈的喘息淹没在汗水中,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整个脑子发胀,能感觉到的只有让我贪恋的快 感,能看到的也只有丛溪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