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是真的耶,这个,大概就是凤目吧……”没看错吧,洛凌眼中竟是一片痴迷,伸出手来摸上我的脸。
啪!打落他的手,我讨厌别人的触撞,“别发疯了,回去。”
“非非……”垮下脸,见我真有些不快,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继续吃饭,一碗粥磨蹭了半天,胃有些不适,便放下碗准备去洗水间吐出去点。
起身,头有些晕,晃悠悠的挪到洗手间,一推门入眼的是一面全身大镜,抬头间,我竟一下子怔在那里。
昏黄的中世纪华灯暧昧不明,我腊黄的脸色到显现不出了,清瘦的脸蛋,脸上最秀气的鼻子随呼吸轻轻歙动。
慢慢移上眼,洛凌说的那对凤目……原本被挡在枯干头发下的眼睛,从来没人注意……不,应该说自己从来不让别人注意的眼睛。
原本黏搭搭的头发洗净后贴服在脸边。轻轻撩开,现出自己都快认不出的那双眼睛。
略长的形状,单眼皮,眼梢缓缓收回,卷长的眼睫微翘着,大大的就像两颗杏仁般嵌在脸上。
这………………………………
……你这个狐媚的杂种…………
不要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和你母亲那个贱人一样……………………
垂下眼,把头发拉下来,挡住吧,挡住它好一些。
我不想。。不想再被骂做煞星……不想被说是狐狸精……更不想让过世的母亲一起蒙羞…………
背过身,我还是做我的土豆好些。
杰威克伯爵,英国传说中才华横溢却悲情色彩颇浓的俊美男子。
我所听到看到的史记都证明他忧郁,薄情,为人冷淡。
而自行加以联像出却是这样一番情景,纤眉微敛,朱唇轻启间似想诉千般哀愁,好一个孱弱美男啊!我估计他大概是同性恋,而且八成是接受的那方。
拿着杰威克传说中的画像,我摸摸鼻子,唉,画画课……
肖然优美动听的告诉我们,想要拥有一付好的相貌,必需先对美可以欣赏,理解。
这是什么怪理论?我认为去整容大概可以更快的达到目的。
况且肖然的想法真是独道,弄一个摆明了的受君启发我们的美丽模仿细胞?
不知何时,肖老师非常让人舒服的脸已探到我眼前,用冷冷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道,“不舒服吗?”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
“呵,没有就好,快画吧!”
我的本意是不想让肖然失望的,可是老天往往不随人意,纵然我的智商绝非一般水平,可是有一长必有一短。
我对美术的感悟力简直媲美白痴……
再三在心里叹气后,挥开笔刷刷乱画一气,自己都不忍目睹。
课终验收成果时,肖然呆愣了十分钟,我偷偷目测了他张大的嘴,放进去个鸡蛋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他摇着头轻叹着离开,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给个安慰什么的,许是受打击太大。
忘记说了,这座古堡叫杰威克古堡,杰威克伯爵的产业,而杰威克伯爵是岑亦的太爷爷……
我竟然觉得岑亦的太爷爷是个同性恋的受君…
不知岑亦知晓我的想法会不会气到跳脚?
岑亦还真是普通的自恋,让大家一起画他太爷爷还美其名曰,欣赏美好事物??
话说回来,他跟他太爷爷一点都不像,明显存在着种族的差异。
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将在这里学习四年,要学会的东西很多。
三四十人剩下二十个,包括我。
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眼前确是有大不幸一件。
午休。
“听说你是穷山沟里来的?哈,真是笑话,你也配?”说话人旨高气昂,不成气候。
当然不是我对人家有歧视,只是书上这类人物一般都不得善果,怎奈现实中这种人都不知道改一改,千百年来还是一边装神气一边扑向火。
我到不是火,我是小虫,连装都装不起来的那种,我只会被踩。
这不,某个厉害的人物正踩着我落到地上的书,我蹲下身子去捡,却连我的袖子一起踩住。
果然不成气啊,换作别人可能直接踩我的手了,踩袖子多不解恨。
那人不放脚,我只好蹲在地上,抬头一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我曾以为这里都是像我一样的八岁孩子,因为当时岑亦与子卫在我们孤儿院指定的年限是八岁,其实不然,这里其余的人以十来岁的居多。
咦,这人长的到是不错,清楚的眉目配以蜜色的皮肤。似乎还小有来头,身后一甘人皆是高人一等的样子。
“看什么看!?”嘴巴一咧大叫道。
那就不看了吧,可也不能就这么蹲着,想了想,我慢条斯里的伸手解开上衣扣子,在众人呆怔的目光中脱下外套扬长而去。
后身一片哗然,那个还踩着我上衣的大叫,“你给我站住!你这算什么意思!?…………”
莫明其妙的着惹我还问我什么意思,我哪里知道。
“非非!非非!”一路小跑着追上我,洛凌愉快的喊道,“你好酷哦!啊!那个刘熙还没人敢给他脸子看咧!”
“刘熙?”,我挑眉。
“很厉害呢,听说没来这里之前是街头小混混的老大,都没人敢惹他。”
“哦,不过如此。”
“非非你干嘛去啊?”
“困了,去睡觉”我突然站住,回头瞪了凌落一眼。
“睡什么觉啊!这大中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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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一隐蔽处,引进来一个小小的池塘,初找到这个安静的地方时,还嗤鼻一笑。这岑亦,学这种不论不类的品味,明明古堡的斜侧就是大海,干嘛在院子内圈个水塘?
不过池莲,绿柳,风扶面真是舒服啊!
给洛凌一个脸色看,他乖乖的走人。
我偷偷来到这里,平躺在池边柳下细沙上,眼睛一阖一阖的。
午后太阳实在是暖洋洋,在梦中翻了个身子,翻进一片阴凉中。
突然,脸生生吃痛,我唔的低叫了一声睁开眼,岑少爷放大的的俊脸吓了我一跳。
心乱跳一顿,我大概是生了点起床气,做出了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啪的一声,一把把岑少爷的脸推到一边去……
“闫非!”岑亦捏过我没有肉的脸颊,顿觉麻木。
回过神来,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痛,茫然的看着他。
他眼中的厉光慢慢敛去,嘴角浮起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原来,我出钱养你,而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啊……
“不是。”我答道。
“那是什么呢?”
“好好学习,报效祖国。”我据实来说。
“哈哈哈哈!!!……这样啊…………”
我抬头看着眼前疯笑的男人,这个人到底戴着多少面具?或冷漠,或轻佻,或无情,或开朗,哪一个是真正的他,都与我无干。
“又在想什么?你的小脑袋里装的事情实在不少。”岑亦靠着我一旁坐下,声音温柔的让我怀疑坐在我身侧的人是不是让人移魂了?
“想睡觉。”大实话。
“哦?除了睡觉还想什么?”他侧过脸用亮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
不是我眼花了吧??此时,我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脸上看到单纯……我眼睛的确是花了……
低下头,“没有了,以前想有个睡觉的床,实现了。后来想去一个不刮暴风的地方,现在也实现了。”轻轻呓语,阿姨与表哥死后,我曾在路边桥下睡过三个月,那时就盼着能有个地方睡觉。
“你不是陕北人吧?”他突然问道。
我一怔,随即答道,“嗯。”
“我以为你会说你是。”
“你一定查过,我为什么要为毫无利益的事情说谎?”
“也对。”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我发现你是个十分聪明的小东西。”
心里叹口气,怎么近来遇上的尽是些高明的人,我以为自己装呆子装的够像,以致于宁可脑转千遍,也不愿多言一句,未料还是让人看穿。
“那天为什么把字写的那样难看?”岑亦揽过我的肩头,让我靠他在身上,不禁一阵僵硬,我还是不习惯与人相处。
见我不语,他又说,“呵,还有我刚才看过你的画,说实话啊……小猫抓的都比你好看。”说着,他又笑起来,真是个爱笑的轻浮男人啊。
我一米四的瘦小身子倚在他一八零的健美身躯上,还真是有点……像父子,唉。
垂下眼,任他搂着,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干脆不答。
“怎么不说话了?哑吧了?”扳过我的下巴,在我脸上看来看去,看着看着突然一把撩起我的额发。
一惊下,我几年来头一次大声叫道,“你干嘛!?”
那双手像扳子一样刚刚夹好我的脸,却让我动弹不得。
半晌后,岑亦的唇慢慢贴上我的眼,轻声道,“闫非,你有一双好美的眼睛……”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推开他,心想如果他的嘴巴再敢下移一点点,我就去儿童保护协会告他性骚扰!
还好没有,那张嘴离开我的眼睛一寸处开合道,“又在腹诽我?呵,小东西,想骂我可以直接骂。”
天地良心,我哪有?
身子尽量向后闪,我匆忙将头发弄下来,然后气喘吁吁的小声道,“你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呢?”玩味的冲我笑。
气竭,我无奈的说,“那就算了。”
岑亦把我按向他胸口,低笑道,“闫非,你很特别,很聪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还有……你很漂亮……”
那竟是着迷的声音。
这声音我听过太多次了。
曾经有好多人痴迷的看着我说,你好漂亮…………
然后,全部都…………
唉,不提也罢。
还以为岑亦多了不起,原来也是俗人。
“放开我,喘不过气了。”我闷闷的道。
然后马上就解放了,不过是局域性的,他仍把我圈在怀里,我坐在他身前,他的
下颌各在我头顶。
这样的情景,我无数次的希望着,仿佛是我的父亲亲密的拥着我,于是我贪婪的体味着这份纵然虚幻的幸福。
“我……从来不能显露我的聪明,比表兄强的话,会招来阿姨的打骂……”不知为什么,我说了,像在对父亲倾诉一般。
“呵,到现在都变成了习惯是吗?”
我点点头。
“真是小可怜。”他说。
即使我很恶心这种称呼,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小孩子还是期望有人软语痛惜自己的,那时候,我心里很软弱的一角被触动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姨很讨厌我……她总是咒骂我和我妈妈是狐狸精…两三岁的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
“所以就留这么长的头发?”他摆弄着我长长的刘海。
“嗯。”我轻轻一缩,其实不仅因此,还有个原因,我不能说。
岑亦一付了然的模样,我偷翻了个白眼,这人呐,总是弄出一切尽在撑握中的样子。
回过头,冲他一笑,“那个字真的很难看?”
他微微一怔,捏捏我的鼻子也笑,“难看死了。”
拍开他的手,我转回来,“不过画到是真的难看,我是画痴,绘画白痴。”
“可以想像。”大概在想起我惨不忍睹的作品。
现在想想,给块糖就被哄的高高兴兴必竟是孩子的天性。
我冰封已久的心扉竟一下子就向这个神秘的男人敞开了。
待他慢慢松下手劲,我一下子蹿起来,冲着他笑道,“其实你也不是很讨厌,我觉得跟聊天有爸爸的感觉!”眨眨眼睛,我跑开了。
那人怔了一下,转而坐在沙地上哈哈大笑。
一头倒在我的小床上,脑袋里还想着和岑亦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考虑到一个问题: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和一个危险的男人谈笑风声?
事实上,我马上就后悔了,我应该离他远点。
往后几日到也没什么,能见到岑亦的场合,多半也是和众人齐齐的站着听他训话。
我还是三七不着的迷糊度日,学什么都将将及格,既不出色,也不会笨到实在让人愤恨,我在自己身上盖上一层又一层的土,希望永远做一个普通的土豆。
我从不认为肖然讨厌,他做每件事情都会恰到好处,这点比子卫强很多,想起那个家伙上回在射击练习中骂我,小翻了一下白眼。
那天是这样的:
“闫非,你确定你有带眼睛出门吗?!”
语调提高八度,竟然在我耳朵被枪声震的嗡嗡响时他的话还是能破门而入。
“我不要求你能打到中心,可是你为什么哪一枪都没有打到靶子上????!!”
他气极败坏的指着移到我面前的枪靶。
我抬头一瞧,情理之中,我能打中才是怪事。
一低头,我说,“近视眼。”
“什么?!”他没听清。
略抬起头,清楚的又说一遍,“我是近视眼。”
“呃……”
子卫暴走。
我的眼睛有些近视到是真的,到也不严重,不过那么远的靶子,确是看不清。
我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要学习枪击,不过想想既然人家出钱养我们,就是让我们学跳脱衣舞我们也不好不满意,于是强收起自己飞转的念头,不去考虑这事。
眼睛不好这事,现在反而帮了我。
关于上面我说的肖然是个好人这话,我暂时收回。
被按坐在椅子上,我难得挣扎。
“乖,小非,你太邋遢了,今天的仪容课,你要好好打理一下。”肖然温柔而坚定的劝我。
我气极,低声叫道,“我不要!”
肖然只是笑,其它人见我大惊失色的样子,都偏过头来探看。
看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一点一点的被剪断,纷飞的碎发连同我的心情一起跌落。
低着头,索性闭上眼睛小憩,迷糊间脸蛋被轻轻拍了拍,不用睁眼就知道定是肖然,换作岑亦子卫,不啪啪的来两声他们会觉得打的不过瘾。
“好啦!小非,不要睡了,快看看这个发型怎么样!”
管他怎么样,造成的后果一定是不怎么样的,我低低叹了口气,任命的抬头看了看。
一张久违了的面孔正映在我对面的大镜中,服贴的额发,整齐的鬓角,称着这些日子来好吃好喝养的虽然还是显的苍白,却不再腊黄的脸。
在别人注视的目光盯过来前,我垂下眼睛。
“看,小非原来这么清秀可爱呢。”肖然温柔的小声对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大声的把我这种可怕的改变宣扬给众人,不过心底还是有些感激的。
肖然会心一笑,转身拍拍手,叫大家整理好后一起去前厅让岑亦验收一下。
看看,我们就像被套上包装袋的货物一样,老板要来盖戳了。
我轻拉了肖然的衣角一下,小声道,“可不可以……给我配付眼镜。”
“嗯?”他蹲下身子道,“小非的眼睛不好吗?”见我低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会心一笑,“好吧,我叫人马上去弄。”
我大喜,抬头感激的看着他,肖然微愣,笑着摸了摸我整洁的头发。
所有人都焕然一新,原本不漂亮的看着强了很多,比如我。原来漂亮的更加精雕细琢,比如洛凌。原本就相当出色的,现在简直是宝石般闪闪发光,比如风千亚琪。
棚顶闪闪发亮的世界名钻都未必盖得过他的光华,那人就像画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混合着少年的青涩和异样的诱惑,虽纯的像水却又透着东方贵族浓郁的神秘风采,一袭淡蓝宫装,称的这人大方而高贵。
屋内响起此起彼浮的抽气声,听到这种声音,让我条件反射般觉得胸口发闷。
偷偷的笑了一下,所有的孩子都被按各国情调最恰当的打扮起来,人人都像风情各异的小王子。
低头瞄了下自己身上的月白袍子,嘿,典型的中国传统封建社会里的小厮模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