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的爱情——雨天

作者:雨天  录入:10-25

不是雨季,那天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正是放学的时候,西凡在教室里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雨停,眼见天已经快黑了,只好一狠心,顶着书包

跑到了车站,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也已经从头到脚湿透了。

大宅里的车很多,但只有朗叔出门和厨师买菜的时候才用,对于西凡,盛家臣则有明确的禁令,刻意安排要他坐公车去上学。是家臣哥不喜欢

自己吗?还是做错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西凡当然不介意坐公车,但是寄人篱下,心里总是难免患得患失。

站在公车上,西凡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子上‘啪啪’抽打着的雨滴,从车站到盛家大宅要走很长的车道,西凡没有带雨伞,第二顿水浇看来也必

不可免了。

下了车子,西凡把书包抱在怀里埋头就往前跑。跑了两步却被一声车鸣吓了一跳。是Josh!西凡拉开车门就跳了进去。

“小祖宗,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Josh见了西凡就叫起来。

“你是在等我!?”西凡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路过这里看到我。”

“我哪有那好命,眼睛都瞪穿了。” Josh嘴里嘀咕着发动车子,“还没下班就被董事长打发到这里来了。”

西凡一怔。

“那你为什么不到学校里去接我?要在这里等那么久。”

“让别人看见怎么办?” Josh说。

西凡困惑地扭头看着Josh,Josh停了一下才说:

“董事长刻意安排的。”

“为什么?”

“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做盛家人那么好玩儿吗?” Josh说。

车子拐上盛家的车道,那辆银白色的Lexus静静停在树下的沙石地上。看见保镖的车,西凡心里雀跃起来,今天是周五,家臣哥已经回来了。

“看见了吗?连回家的时候屁股后面都得跟着保镖,累啊!”

“……怕什么呢?”西凡问。

“什么都怕。”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Josh把车速稍稍放慢。

“你还记得吗?”看着前面的路,Josh皱眉对西凡说,“我给你说过的小少爷。”

“盛……家腾?”西凡说。

“嗯,他大概,只比你大一两岁。”

知道这是盛家的禁忌,西凡不觉摒住了呼吸。

“小少爷十五岁的时候被绑架了,绑匪要百万美金,盛家出了赎金可到最后也没见到孩子。”

雨刷器一刻不停地扫着,水溪流一样滑下挡风玻璃。

“谁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盯着盛家呢?除了要钱的,更可怕的是争生意夺地盘的。听说那年出事之后,老爷和夫人一下了老了十岁,心灰意

冷,带着三小姐离开香港去了美国,偌大的家业,竟然转手交给了才十八岁的少爷。”

那时候,他一定很孤独很难过吧!西凡一动不动,睁大了眼睛想。

“要是你真的成了盛家名正言顺的养子而不仅仅是个被资助的孤儿,恐怕你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自在了。”昏暗中,Josh斜睨了西凡一眼。

“你是说……不让我坐车是为了……护着我?”

Josh嗤笑一声:“不然为什么,盛家的车多得都放烂了!”

西凡听着,渐渐明白了些,刚要再问,Josh却催着他下车了。西凡抬头,果然,不知不觉,车已经进了大门到了宅子廊下了。

谢过Josh,西凡跳下车,一溜烟跑进了客厅。进门就看见盛家臣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脑子里还在回响着Josh的话,西凡心中一下漾起一股暖

意,连忙站住脚,笑着叫了一声:

“家臣哥!”

家臣抬头见西凡落汤难一样站在面前,似乎一愣,看了他两眼才放下报纸温和地说:

“洗澡换衣服,我等你吃饭。”

等西凡换好衣服走进餐厅,餐桌已经摆好了,除了晚餐,雪白的桌布上照例放着一瓶红酒,不同以往的是西凡的座位前也多出了一个高脚杯。

“淋了雨最好喝点酒暖身。”

“要我喝?”西凡惊讶地说。

“酒已经醒了一个小时了,可以了。”

看到西凡困惑的脸,家臣难得地笑了。

盛家臣身材比较高大,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干净俐落,长相堪称英俊,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嘴唇。虽然家臣平时少有喜怒形于色的

时候,但他的眼睛却总能让李西凡感到紧张,看见家臣露出笑容,西凡也跟着笑了。

“听好,今天是属于葡萄酒的第一课。”

家臣放下餐巾走过来,从西凡身后伸手慢慢把酒注入他的杯子:“Louls Eschenauer,路易家族波尔多干红,八六年产,最佳年份之一。喝之

前要提前一个小时打开瓶子,叫醒酒。此外喝红酒要用这种较大的金香杯子,以便让酒自由呼吸。”

西凡小心翼翼地捏住杯身,家臣却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你这是端牛奶的手法,端红酒应该是这个样子,喏,手指这样放,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茎。注意别碰到杯身,这样才能避免手的温度

影响葡萄酒的温度……”

家臣的指肚上结了薄茧,干燥结实的手指坚定而温和地校正着西凡的指法,当他呼吸的热气吹到西凡的耳后时西凡不觉微微红了脸。

“就这样子,记住了?”

家臣浑然不觉西凡窘意,直身回到位子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喝的时候要用杯子轻轻晃,然后呷一小口,让酒在口中打转……”家臣说。

西凡依样画葫芦,倒也学得有模有样,慢慢一杯酒下肚,已经稍微能领略出家臣所说的酸甜平衡了。

然后家臣开始教西凡白酒。

“好的白葡萄酒应该使人感到神清气爽,入喉平顺,次酒会让人感到口中酸涩,舌根刺激……”

西凡依言再品。

等到家臣打算教西凡香槟酒的时候,才发现西凡不学了,木头一样坐在对面,两眼直勾勾得有点魂不守舍。

“西凡,李西凡。”家臣隔着桌子叫。

西凡颤巍巍抬起手来,把前面的沙拉用力推到一边,腾出个书本大的空地儿来。

“家臣哥……我……还没有……吃、吃饭。”

“砰!”

说罢,西凡一头栽到桌子上,再不动了。

“李西凡!”

盛家臣苦恼地坐在那里,一缕头发垂下来,顿时少了几分从容。

“怎么会这个样子?”

听到动静Josh站起身来,一愣,看到盛家臣抱着西凡从餐厅里出来了。

“董事长,要我帮忙吗?”

“算了,我自己来吧!”家臣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

西凡心里明白,四肢却动不了,只好由着家臣把自己抱上了楼。

家臣一脚踹开西凡的房门,紧走几步,‘碰’得把西凡扔到了床上。

“西凡,想不想吐?”松了口气,家臣拽拽自己的领带问。

西凡费了吃奶的劲才半睁了一双眼,哼哼道:

“不吐,就困。”

“没喝过酒吗,西凡?”家臣看着西凡失笑。

“没。”西凡以为自己摇了摇头。

“脱衣服睡吧!”家臣说。

西凡没有回声。

平时在家臣面前,西凡总是微微笑着不敢逾矩,这时醉了才露出了肆无忌弹的样子。清秀的脸上蒙上淡淡的红晕,嘴角里带着一抹傻笑,偶然

还无意识地用力挤挤眼睛,似乎依然在忍受着葡萄酒的酸涩。

西凡喝醉了的样子很不错,家臣居高临下笑嘻嘻地看着,打算以后要经常请西凡喝酒。

听着家臣半天没有动静,西凡以为他已经走了,只觉得自己眼皮重若千斤,正打算就此去梦周公,却有一双手突然轻轻探了过来,悉悉索索开

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知道是家臣不放心,西凡心里暖洋洋的,想说自己来,嘴里却只能勉强发出模糊的哼声。

家臣抱起西凡的上身,用力把衬衫拉了下来,接着三两下又拽下了西凡的长裤。

西凡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身上只剩下白色短裤和线袜了吧?即使四肢无力依然还知道羞涩,西凡半闭着眼睛两手在床上乱摸,满心只想找来

被子遮羞。

西凡身材修长骨架匀称,浅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出异样的柔润和光滑,因为酒醉更添了薄薄一层樱红,偏瘦的身体因为皮肤下富有弹性的肌

肉而显出少年特有的健美和青涩。毫无防备地在床上摸索着,西凡无意识扭动的身体益发散出了诱人的韵味。

家臣不知不觉有些口干舌燥,悄悄弯下身子,手指尖不受控制一样轻轻划过了西凡结实而细致的小腹。

不提防西凡突然睁开了眼睛,家臣悚然一惊。西凡皱着眉头目光涣散,看着俯身在侧的盛家臣,声音沙哑满脸困惑地问:

“家臣哥……我的……被子呢?”

盛家臣甩了甩头,劈手拉起压在西凡身下的被子,几乎有些气恼地把西凡胡乱塞了进去,逃也似地就往外走。谁知家臣刚到门口便听到异声,

回过头,西凡已经从床上挺起来了,鼓着腮挣扎着要站稳,却扑通又坐了回去。

“Shit!”家臣嘴里骂着箭步冲了回来,伸手插到西凡腰下,架起来就往洗手间里拖。

刚把西凡放直,西凡就对着马桶猛地折下腰去。

“哇……!呜……咳咳。”

虽然西凡尽力小心了,还是有秽物四下迸洒出来,点点滴滴落在两个人身上。

到了这时候家臣已经只剩下后悔了,谁想到有人两杯葡萄酒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做少爷的命,这时候却抱着一个左摇

右晃脏兮兮的家伙不敢撒手。

西凡房间的浴室是玻璃屋式的,打开莲蓬头家臣把喘着粗气的西凡拖了进去。头抵住暗花瓷砖,西凡一动不动站着,站在外面看了五分钟,家

臣无奈地弃械投降,脱掉自己的外衣拿起毛巾拉开了玻璃门。

水有点热,西凡的短裤已经变成了透明。

……

西凡无力地靠在家臣身上,被热气蒸得粉红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傻笑。紧紧抱住西凡的腰,感觉那光滑的丝绒紧贴着柔韧的肌肉,盛家臣把脸缓

缓埋进了西凡柔美的肩头,哗哗的水流遮掩了他喘息一样的声音:

“西凡,原谅我。”

当李西凡睁开酸涩的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半下午了。透过低垂的窗廉缝隙往外看,天还是阴的。

西凡翻身下床,却因为下身撕裂般的剧痛遭了雷击一样顿住了,他按着额头仔细回想,昨夜的事情渐渐清晰起来,点点滴滴地,每一分疼痛、

每一寸愉悦都慢慢从脑海深处浮到了水面上。

一时间,西凡愣在了床上。

过了半晌,西凡才面红耳赤慢慢把脸埋进了膝头,眼睛里有点湿湿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里有害怕、有温柔、有一丝甜蜜和几分不知所措

,可是唯独没有的是后悔。

红着脸回忆起昨夜那双温柔而有力的手,那初尝人事时的激痛和直冲脑际的空白,那轻轻的低语和安慰,西凡忍不住把脸埋得更深。是的,或

许从孤儿院门外那个上午,他就已经喜欢上了盛家臣,在他笑着说自己叫盛家臣的时候,在他伸过手来教自己打领带的时候,在他摇着头让自

己去换西装的时候……李西凡就已经患得患失地沉沦了下去。

“盛……家……臣,家……家臣,家臣……臣……臣。”

抱着双膝,李西凡低声念给自己听,直到听得双颊烧起来一般。

悄悄走下楼梯,厅里空空荡荡的,到厨房吃了点东西,西凡抱着一本侦探书溜进了花园,今天,他不想看见任何人,包括盛家臣在内。

紫藤花架的后面有一个面朝山坡的空白,正好能容下一张椅子,密密的绿叶遮蔽了视线,即使身处一旁的凉亭也难以发现这个小小的藏身之所

,西凡早已经视之为自己的专属领地,不想被人发现时就悄悄地躺居在这里。

虽然没有阳光,依然有清风和鸟鸣。西凡心不在书上,神思忧惚地看着面前树叶上一只忙碌的小蚂蚁,暗自嘀咕,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身子的

疼痛和满心的烦乱才能平息。

正出神,外面传来了脚步而且渐行渐近,低沉的说话声让西凡心中一阵狂跳。

“顾章,河海大桥那边怎么样?”隔着密实的紫藤叶子,盛家臣几乎就坐在西凡的背后。

“还没有消息。但是上海的那座楼我们几经探到兴杂公司的报价了,不会有问题。”说话的是盛家臣的特别助理顾章。

“河海大桥是越南政府的第一个大手笔,无论如何要到手,以后才能在那儿建立自己的人胍。上海那边不是公开竞标,即使拿到了合同也暂时

不要让文家知道,文家那老头子太狡猾,顾着文惠面子生意总是不划算。”

听到文惠的名字,西凡心里一顿,才发现自己是个傻瓜,今天中午醒了以后居然就忘了文小姐。

西凡眼睛黯淡下来,有点刺心。

“是,董事长。”顾章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情,您看这个。”

“好精巧的东西。”家臣说。

“这是刚刚在您车上发现的,装在后座下面。”

“嗯。”家臣似乎在检查什么。

“是日本产的VR·H窥听器,电池可以使用三年,今年三月的产品。”

“你怎么想,顾章?”

“从上次检查后只有文小姐坐过您的车子。”

“这不是文惠的东西。”盛家臣沉吟着说,“文家买不到吉野这么新的产品。这是周涛放的,去查一下工人小柯,昨天他曾经去车里拿我的西

服。查出来是谁,然后把人还给周涛,他会替我们处理。”

“是。”

感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西凡更加小心,摒住了呼吸不敢移动半个手指,正自紧张,盛家臣已经换了话题。

“顾章,文小姐和我的订婚礼服已经好了吗?”

“Maya店通知去看样品了。”

西凡默不作声听着,把身子蜷成一团,心里想着文小姐穿礼服的样子。

“让文小姐决定,不要给我看了。”盛家臣始终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声音。

“好,董事长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

顾章达达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渐渐消失了,花园角落里安静下来,还是阴天,微风吹过树叶。

隔着紫藤叶子,李西凡背对着家臣坐着,眉头轻锁。

“西凡,出来吧!”盛家臣说。

西凡浑身一震,心扑通扑通猛跳起来,犹豫了片刻才站起身。缩了很久手脚都木了,这时候一动就麻钻心。

西凡讪讪转过紫藤架,低头站在家臣面前。

“下次偷听的时候,记得藏好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想偷听的话我会从水泥台上跳过来。”西凡黯然辩解道。

盛家臣一愣,西凡挺聪明,知道是昨天下雨湿地上留下的脚印出卖了自己。

“你都听见了?”

“嗯。”

……

“对不起,西凡,昨天晚上都是我的错。”停了一下,盛家臣温和地说。

西凡一愣,抬头看着盛家臣。

“你打算怎么办?”家臣问。

“……?”

终于,西凡愣愣出口反问:“这么快,我怎么能打算好?”

“是这样子,西凡。”家臣身子前倾,手指交叠,“我很快就要和文惠订婚了,这是……”

“那你呢,打算好了吗?”西凡突兀地打断了家臣,他最不喜欢看台湾的电视连续剧,现在也是这样。

“……”家臣一顿,但口气未改,“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这是一所小公寓的钥匙,这是地址。还有一张空白支票,我签过了字,你填。”

一枚精亮的钥匙平平躺在浅黄色重磅纸的信封上,紫藤架下有片刻的沉默。

“你不用负责任,我上个月已经十八了,这不算诱拐未成年人。”西凡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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