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抖了抖衣袖后,然后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红玉的身旁,当他看到茗绝安则和堪琥的时候,心里虽然也泛着轻虑,但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元青能找到这里来,想必白月夜阑和茗绝若素也在不远处吧。不过,红玉并没有叫他们出来的打算。
吩咐下人把酒菜撤了下去之后,便又重新沏上茶水。
茗绝安则对红玉是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总是会让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此时的堪琥也由最初的狐疑变成深深的疑虑了起来。
因为红玉的所作所为,让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对于茗绝安则和堪琥的乱想与猜测,红玉没有丝毫的奇怪,因为换作自己,他也会心下思量一番才是。
他们想他们的,红玉喝红玉的,手中温润的茶杯,正舒舒服服的熨着他的掌心。
红玉向元青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然后身子一软的靠了过去。
枕着元青的红玉让眼前的两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轻轻的风透过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庭院中的花香轻轻的随着风慢慢的熏着人,让人感觉有一种想睡的沉迷。
不远处的一道人影在花丛中闪现,桃红的衣裳,长发轻洒洒的披落在肩后,他手中端着一盘点心,幽幽然的在花中草地上坐了下来。
红玉眯起了眼看了过去,那个身影让自己感觉一阵的熟悉。
可是当看到那个人脸上的时候,茗绝安则一向平稳中带着谪仙般的容颜上竟然闪现一抹难见的冷冽。
看了几眼后,红玉朝元青看去,眼里带着轻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因为眼前的人,他认识,而且应该说,还算是蛮熟悉的,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茗绝若素。
茗绝若素在自己的记忆里可向来都是一身黑啊,今日里,他居然穿了这么一件招摇极了的衣服,怎么能让他不好生奇怪呢。
元青眼儿一弯,笑意忍不住的轻轻的露了出来。
伸出手轻轻的揉捏着红玉的肩,然后笑宴宴的说到"主子,我与他打赌,他打赌输了,所以认罚,呵呵--。"
点指他的脑门,红玉忍不住的说到"你现在也学会愚人了是不是。"
委屈的掘起嘴,元青不依的说到"主子,我哪里敢啊。"
红玉轻轻的揉着下巴说到"不过,他穿成这样,还真不错,挺好看的嘛,看来,你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哟。"
茗绝安则眼里的冷冽在听完主仆两人的话之后,越发的变得深遂起来。
可是坐在一旁的堪琥却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哗啦一声的就推开眼前的桌子站了起来,冲着庭院里坐着的茗绝若素高声喊到"他妈的,你茗绝安则若素怎么穿得这么恶心。"
坐在草地上的茗绝若素正心里怒的想要发疯,突然间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朝向那边看去,看着依着元青的红玉,再看看手中的盘子,他抿了抿唇,然后轻身一跃,便钻进屋子里来。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茗绝安则和堪琥,年若素向来平静如冷石的心,不禁的一动,身子有些微晃。
红玉轻轻的敲了下桌面,然后冲着茗绝若素唤到"我说若素啊,怎么打算让我吃冷掉的点心吗?"
闻言,茗绝若素一怔,收回思绪,看着那个神情中有些古怪的红玉,不由得的一顿,然后说到"回主子,若素,刚才在庭院里有些迷路了。"
把盘子在红玉的眼前摆好,茗绝若素直起身子在红玉的身后一站。
见及此,堪琥一步就窜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家的奴才了,嗯----。"眼里冒着的火让身在一旁的红玉也感觉到了。
茗绝若素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的冷声说到"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真是好笑。"
"不用我管。你以为我那妈的爱管啊,要不是看在你是----。"茗绝安则手中的杯子顺势的飞了过来,正好打断堪琥的话。
身子舒服的靠在元青的身上,红玉眼里泛现一抹明悟,然后,他朝眼前的堪琥轻轻的点指到"他是什么,说完啊,话不说完,那多没意思啊。"
茗绝若素的眼里由原先的冷然,转变成深深的痛苦,哑着嗓子说到"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茗绝若素。"
一直没有出声的茗绝安则一把抓住堪琥的后背,然后眼神直视茗绝若素,声音很轻,但是却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低喃,"你真的不认吗?"
从来没有笑过的那张脸上,浮现一抹嘲讽,"我认,我凭什么去认。"狰狞的有些吓人,"那你到是告诉告诉我,要我如何去认啊。我娘她都已经死了,我认,还有什么用啊。"
听到这里,红玉觉得自己不用在往下听了,因为他都听得明白了,又是那块洗不净的黑布上的故事。
伸手取出一块点心,轻轻的放到嘴里,红玉眼里闪现一抹了然。
惹火了我
茗绝若素眼里闪现的痛苦让红玉感觉到一种气愤,按着手指,咬着上唇,他不禁一颤,曾几何时,他把茗绝若素当成自己的人了。
他素来心冷,此时却为茗绝若素心有所愤,那必然是当他是自己的人了,既然这样,眼前的堪琥,红玉手指轻轻的转着,人都常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今儿,他堪琥惹茗绝若素,也就等于惹到了他。
这个头,看来还是要出的,只不过要怎么出呢?
思及此,眼儿一转,红玉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有着一种淡淡的薄怒,也有着一种淡淡的轻嘲,"若素啊。"
茗绝若素转过头来,看向他,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一伸手,红玉一把握住他的手拉到了近前,然后微微的侧着头到"元青,你下去吧。"
见惯了红玉的作恶本事,元青,浅浅一笑的把红玉放到了茗绝若素的怀中后,然后欠身一礼到"主子,我就先回去了。"眼前的神情却是,你好好玩啊。有点可惜的是,自己看不到了,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叫嚣不已的堪琥,心里暗叹到,你五次三番的惹到我家少爷,以前不动你,是不屑,今儿个,呵呵,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你自己不走运了,惹上了我家少爷。
茗绝若素虽然不知道红玉的神色为什么变了,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红玉有些生气。
茗绝若素不比元青,倚着的感觉有点硬,不过红玉还是忍不住的轻声到"放轻松,对,就这样,要不,我会觉得咯个慌的。"
堪琥的脾气向来火爆直爽,由于红玉一再的没有给他好脸色,此时又出现了一个叫他不住头疼的茗绝若素,他眼里的火都可以燎原了。
侧着头,拿起眼前的茶杯,红玉侧着头对上茗绝若素的唇,轻声的说到"走了那么久,累了吧。来,喝口茶。"
从来没有与人如此接近过的茗绝若素的脸上忍不住泛起红潮,有些拘禁的说到"主子,我--。"
红玉微微有些不悦的到"不要叫我主子,叫我奈罗。"
脸儿更红了,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低喘"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还要我口对口的喂你不成。"
脸上的红此时仿佛可是滴得出血,"是,奈罗。"
就在两人眼对眼,神情可以辟美有情眷侣的时候,一边的堪琥可就受不了的扑通一声的一拳挥了过来。
眼角余光轻扫,红玉微不可察的一笑,呵呵,等的就是你,还真怕你不出手呢。
就在堪琥的拳头扫向红玉的时候,茗绝若素的右手却也没有闲着,一把的就握住了他的手臂,而在他怀中的红玉眼儿微眯,一抹淡淡的浅笑轻扬,在堪琥微一晃神的瞬间,手指一弹,只觉得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在眼前闪现。
连忙收回手,堪琥忍不住的低吼了一声,"你,你对我怎么了。"
一旁的茗绝安则此时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一把扶住堪琥抖在一起的身子到"奈罗,你这是为何?"怎么说,也没有必要下如此重的毒手啊。
轻轻的抖了抖衣袖,红玉嘴角轻勾,"哎呀,实在是对不起,我只是一时不察,误伤了堪琥兄啊。在这里,小弟,我先说声对不住了。"
眉头皱得有些紧,茗绝安则强压下不满,然后说到"这事,确实是堪琥太鲁莽,太不懂事了,还望奈罗公子,手下留情,先替他解了眼疾之痛如何?"眼睛可不比其它,这要是时间久了,保不住就会瞎了,那可就糟了,人看起来柔弱娇小,可是心却比巨毒之蛇还要毒上三分啊。
红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然后侧着头看向茗绝若素,那意思就是,你说怎么办呢。
这口气可是给你出的,你要是不出声的话,我可就是不管了。
眼里泛现一抹挣扎,茗绝若素呆在红玉的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对于红玉的手段,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的心可以硬如坚石,也可以冷如寒冰。
虽说是帮自己出气,可是再一看眼前的堪琥那堂堂五尺男儿却眼痛的泪流满面,当下也不由得一阵轻颤,从来没有人如何的为自己这样过,自己所认识的人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想利用自己的人,一种是从来就没有瞧起过自己的人。而眼前的红玉却不是自己遇到过的那两种人,而是一个真的在为自己出头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眼圈一热,他真的是一个好主子。
看着痛苦的堪琥,茗绝若素轻轻的说到"放了他吧。"
红玉抬头看着茗绝安则和堪琥,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在脸上浮现。"我这个人,向来心眼小,今天这么对你,完全是你自找的,他茗绝若素现在是我的人,所以他还由不得你们来指手画脚的,今日他为你求情,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你,不过,我要慎重的和你说一句,惹火了我的人,至今还没有几个是完好无损的,你是一个例外完全是因为他心软,我的话,你明白了没有?这是解药,拿去。"原本,他还就想让他变成瞎子得了,没有长一双识人的眼睛,不要也罢。
说完从袍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口服两次,视力自可恢复。"
神色复杂的伸手接过白色的小瓷瓶,茗绝安则深深的叹了口气"茗绝这里先谢过奈罗少爷了。"说完轻轻的拧开瓷瓶的小盖,倒出了一颗药丸,喂到了堪琥的口中,说来也奇怪,当药吞下去之后,堪琥竟然感觉不到那种噬心的疼痛了,只觉得一阵清凉从口中轻溢。
不大会功夫,只觉得眼睛依稀可以视物了,虽然还有些模糊,不过仍是好了许多。
放下手中的茶杯,红玉侧着头看着他,"你的脾气真的很不好,如果再不改改的话,将来,你会吃更大的亏的,如果你要记恨于我,我也不介意,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怕你,你的武功再好,可是脑子不好使,也是白费。至少,我就不怕你,杀你,那是最下层的想法,我可以让你尝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保证,从今往后,你就会学得谦虚待人。"
艳桃柳眉
待茗绝安则与堪琥消失在眼前的时候,红玉冷然的神情便散了去。
转过头去,无人可以看见他眼中的红芒,因为那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噬人而残冽。
绕了一大圈子之后,红玉拐进了艳桃柳苑的深处,不过,此时的他却早已没有先前的那一番神态,身形优雅而沉定。
朝着记忆中的所在,他缓步的踱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茗绝若素眼里也满是疑惑,因为眼前的人让他实在是捉摸不透了。
看着两旁开得无比灿烂的鲜花,红玉自嘲的一笑,其实自己刚才为茗绝若素出头,也不全是为了茗绝若素,而是无形中,他把自己昨夜里在柯缘非那里暗生的怨气,借着他茗绝若素之手给发了出来而已,虽说,心中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可是换了是谁也都会感叹一声命运的捉弄吧,而他红玉虽然很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是就是忍不住会小小的怨他一下,在柯缘非那里还好一些,一看到堪琥那几次三番的挑衅的时候,就忍不住会怒由心生,出一口怨气。
绕过回廊,两人就踱到了柳苑的后楼来了。
百花丛中,一个女子正手里拿着绣布在凉亭处低首绣着什么东西,元青也坐在一旁,单手支着下额打着嗑睡,虽然说并不是很唯美,但是却给人一种淡淡的温馨。
当红玉步上凉亭的时候,那个正在刺绣着的女子轻轻的抬起头来,一见红玉不由得眼前一亮,红玉抬起头止住了她正欲拍到元青肩上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到,示意她不用叫醒他。
在一侧寻了把竹椅,示意茗绝若素也坐下后,红玉就那样的看着元青。
风依旧很轻,花依旧很香,元青那淡淡的呼噜声让红玉忍不住弯起了眉,睡的蛮香的,昨夜怕是一夜都没有睡吧。
柳眉,看着眼前的人,早在昨日见过白月夜阑的时候,就早已知道今日里会来这么一位主子,可是今日一见,不曾料想到,原来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很精致的男孩。
亏得红玉好耐性,元青这一觉可就睡去了两柱香的光景,待他一个支撑不住,一个前滑的时候,被红玉一把给拉住了,抬头一见,连忙清醒了过来,"主子,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缩回手后,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露空飞刀,红玉的眼神越过他,落到了庭院的深处,淡淡的说到"昨夜,把你急坏了吧。"
听到这里,元青忍不住身子一抖到,鼻子里带着淡淡的哭腔到"主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哪里是急,简直是吓坏了,还好,白月把我们领到这里来,否则,我真的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个响指弹在元青的额头上,红玉忍不住嗔到"你就这点出息吗?"
元青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忍不住的别过头去,怕红玉瞧见的说到"主子,我错了。"
叹了口气,红玉忍不住的伸手支起元青的下巴,幽幽的说到"好了,我不怪你了,下去吧。"那脸上明显的黑眼圈,让红玉忍不住又敲了他的头一记到"痛快的去睡觉,否则别怪我扔下你不管了。"
"是。"
柳眉看着红玉明明关心元青,却又说得无比凶狠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
转过头去,对着茗绝若素,红玉也点了点头到"你也下去吧,我知,你早已被这身衣服弄得无比郁闷了,也下去换了吧。"
谴下两人后,红玉这才正视眼前的女人,艳桃柳眉,果然人如其名,仿若一朵正开得欲滴的桃花一般的溢着淡淡的清香,五官虽然不是特别的精致美丽,但是她有一种特别的魅力,那就是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被会她那平和淡雅的笑容所折服。
放下手中的绣布,柳眉轻轻的站起身来朝着红玉深深的福了福到,"柳眉见过奈罗少爷。"
随意的挥了挥,然后红玉朝着她摆了摆手到"不用那么多礼,叫我奈罗就可以了。"
"是。"
红玉手中的露空飞刀仍旧在转着,只是他的神思有些迷然,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又说到"柳眉,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办。"
"请说。"
一时间风云变色,整个朝堂为之动荡,有谁会想到,年纪轻轻的花影帝君茗绝安则居然会在三十岁的寿宴之后,脱下了身上的龙袍,隐于江湖中了。
茗绝惜文捧着手中的禅位诏书,忍不住呆了起来,他是想做皇上,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皇位也未免来得太突然了吧,心脏要是不强一些的话,会生生吓出毛病来不说,反而会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