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见君接了过来,满眼疑惑。
"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出门旅行,要很久才会回来,这串钥匙是她要我代为保管的......"她不徐不缓的解释被急性子的姜见君给截了去。
"麻烦说重点,好吗?"他不想管这把钥匙是哪儿来的,他只想知道杨至纬住哪里。
"她的公寓就在我公寓的下面,够清楚了吧?"她都帮到底了,笨老弟再搞不定,她就要拿拖鞋打人了。
"谢啦!再见。"他凑向前,在她颊上印下一记轻吻,愉悦的扬起笑,挥了挥手后瞬即转身离开。
姜见玥甜甜一笑,"这是应该的。"从以前就打算要守护他们了,她由衷的希望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姜见君飞也似的回到他们居住的公寓大楼,此时人已伫立在铁门前,他正犹豫着该不该直接使用钥匙。
马上就可以见到杨至纬,他竟想不起自己第一句该说什么?不是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说了吗?可是到了这个当头,他竟然紧张到连手指都微微颤抖着,脑筋一片空白。
就连二年多前跟杨至纬告白时,他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可是现下他居然──
叮的一声,打断姜见君的手足无措,他微侧过身,循声看向电梯口,发现杨至纬就站在那里。
杨至纬先是一脸慌张的回视着他,然后他的表情趋于平淡,到几乎漠然。
"至纬......"姜见君开口低唤着,正想说些什么,杨至纬先行开口了。
"还有什么话需要跟我说清楚的吗?"杨至纬强撑着表面的冷静神色,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泄露任何一丝情绪,不愿让姜见君察觉他的懦弱。
姜见君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姜见玥泄的底吧!
"说清楚什么?我从来没答应要分手。"听见杨至纬平板的语调,姜见君的心头像挨了一记闷棍,难受得紧。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答应了呢?"鲜明的记忆还刻在脑海,杨至纬忘不了自己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不想再给自己太多的期待,撇过头,将焦距落在地板上,淡然的低道。
"我们不要在这里谈,好吗?"在这随时可能有人出入的场所,他不能做出更放肆的举动,所以才开口提议着。
姜见君缓缓的走近他,专注的目光将他看了个仔细,像是要将他的身影完完全全的烙印进脑海中一般;好久好久没看到杨至纬了,即使他说出的话再伤人,仍片刻也不肯移开视线。
"我们进去谈吧!"总是要面对面说清楚的。
杨至纬从口袋掏出钥匙,向前与姜见君错身而过,准备要开门时,姜见君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回楼上谈。"
"但小雪在等我,我该喂它吃东西了。"
"当猫真好,这么幸福。"他真是欣羡小雪,在姜见玥家有老姐疼,在杨至纬这儿,还被看得比他还重要。
"我以前养的狗也很幸福啊!"杨至纬刻意压低音量,但还是被耳尖的姜见君听见了。
"你什么时候养......"杨至纬不会是指他吧?姜见君停顿了一下,微侧过脸看向他优美的脸庞,心中瞬即了悟他话里的意思,不满的开口抗议着:"你怎么可以把我当狗看?"
"是你说过不介意在我面前当只狗的,所以我就把你狗看了。"他引用着姜见君以前说过的话反驳着。姜见君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还回荡在耳边一般,让他记忆犹新。
闻言,姜见君的脸沉了下来,抿着嘴,不发一语的改拉住杨至纬另一只手,强迫他转过身子后,拖着他往逃生梯走去,把他拉回他们一同居住的公寓。
进了公寓后,姜见君顺手将大门落了锁,伸出的双手平贴在门上,把杨至纬圈在这一小方天地,像是会噬人的黑瞳紧锁住杨至纬,低低的嗓音强势且不容被人欺骗质问着──
"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分手?你明明还在乎我啊!是因为我让你不安,所以你才想分手,对不对?"
那不是他真正在意的原因。但杨至纬低着头,不发一语。
"还是因为那个女生?"他明显的看到杨至纬的身躯微微一僵,又接着道:"你以为我和那个女生有什么,所以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擅自决定了;再加上我后来三天一直没去找你,所以你顾自的认为我想和你分手,是吗?"
杨至纬昂起头,直视着他,简单俐落的回答。
他不懂,明明错的人是姜见君,他凭什么生气的质问他。
"是?我觉得我们这场架吵得莫名其妙,我对那个女生没半点感觉,只是醉倒被她送回家,她突发奇想的趁我睡着时吻我,那又不关我的事,而你居然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跟我说要分手,害我一气之下,不想马上去找你。结果之后你就躲起来,害我找不到你的人,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过吗?"姜见君鼻尖抵着杨至纬的,将多日来的孤单和想念化为怒气,全数吼了出来。
"姜见君!倘若你没醉到让人有可乘之机,我会气到跟你提分手吗?你以为只有你难过,我就不难受吗?我也不想样,谁教你不来找我,我话都说出口了,我怎么收得回来,如果我很轻易地就投降回去,我敢说你下次会更得寸连尺,因为我实在忍让你太多次了。"要吼是吧!他也会,这次他再也不忍他了。
"是我的错没错!但有必要气到不听我解释就提分手吗?你大可以跟我发脾气,打我也没关系,为什么连让我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跑得不见人影?你以前很理智,很冷静的啊!"只要回想起孤独一人,被寂寞侵占的时光,姜见君就觉得害怕,他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假如情况反过来,你看见别人亲吻我,你还能理智吗?"当时一见到那个画面,他整个人就像浸到醋坛子里面,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无一不酸,什么理智早就被醋意给侵蚀,他才想也不想就撂下狠话。
"我会宰了那个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我的人。"姜见君想也不想就回道,抡起的拳头空挥,好似真有其人。
"你都没办法理智了,还敢说我。"杨至纬伸出食指戳着姜见君的胸膛,怒火燃遍全身,激昂的大叫,气得双颊晕红得如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姜见君始终专注在他面容上的双眼自然没露看这迷人的姿态,原先还打算要好好谈清楚的念头被眼前美景勾起的欲望而抛至脑后,他蠢蠢欲动轻舔干燥的唇,微侧着脸,缓慢的逼近许久未品尝、让他心动不已的唇瓣......
正当他要吻上时,察觉他眼色有异的杨至纬伸手一挡,低声道:"我们还没说完,你想干嘛?"
"等一下再谈。"姜见君抓下他的手,准备再进犯。
"先谈完。"杨至纬另一只手再挡。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姜见君迅速反手抓下后,将杨至纬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不许那两只手再出来碍他的事。
姜见君霸道的直接攻占,吮吻着一如往常般甜美诱人的唇,恣意的一再攫取,犹如采蜜的蝴蝶,对这朵清雅的花上了瘾;除了杨至纬之外,再也没人可以满足这日益加大的瘾头。
被吻得七晕八素的杨至纬只能虚软的依附着姜见君,被制住的双手获得自由,环上他的颈项,身躯更加的贴近,感受彼此越渐上升的温度,微昂着头,任由他更放肆的侵入,勾勾缠缠的舌挑动响应着,撩拨潜伏于心的想望与思切......
一寸寸的被攻城掠地,不消多时,意乱情迷的杨至纬丧失了战意,举起白旗投降,被野心勃勃的姜见君成功的攻陷,成为俘虏......
白亮亮的光线从杨至纬微启的眼睫透进,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随即映入眼帘,占据他所有的视线,先前几天沉闷得像是会噬人的寂寞被驱除,一股踏实的感觉取而代之。
"早!"只着一条短裤的姜见君侧躺在杨至纬身旁,笑咧了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最爱这个时刻了,每当杨至纬睁开迷蒙的眼,慵慵懒懒的神触,刚睡醒时的特殊低哑嗓音轻喃时,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而且最令他感到心满意足的,是杨至纬这个神情只有他看得见。
"你感冒好了吗?"前几天偷溜回来时,看姜见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使一直牵挂于心,即使现在人就在他面前精神颇佳的打着招呼,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想亲自确认
"好了!"姜见君一个翻身压在杨至纬的身上,双眼直勾勾的瞧着。"我还以为你会先问那个女生是谁呢?你昨天不是很问吗?"
看着姜见君老神在在的模样,杨至纬心底闪过一个念头,暗暗的盘算着。
杨至纬原先放松的身躯突地紧绷,浮现迟疑挣扎的神情,眉头轻蹙,张口欲言了老半天,吊足了姜见君的胃口。
"你有什么话想说?"他望着杨至纬欲言又止的神态,紧张了起来。
"其实,我不是在乎那个女孩,只是她让我体认到一个事实......"杨至纬语重心长的低叹,他将音量压到最低,顿了好一会儿,才以万分难过的语气宣告道:"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他半撑起身子,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俯视着杨至纬,不敢置信的大喊。
"分开这几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其实我一直都认为,还是女孩子比较适合你,也许你一时无法接受,但这样对你比较好,而且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轻蔑的目光,也不用害怕家里面的人发现,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她走在街上,不用像我们一样躲躲藏藏的......"杨至纬长翘的睫毛轻掩住双瞳中闪烁的流光,话说得虽轻,但字字句句都像有重量般,直往姜见君的心坎里压去。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干嘛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姜见君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瞪着不肯直视着他的杨至纬,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百般思考后,得到这个结论。
杨至纬鲜少跟他闹别扭,通常会闹别扭的人都是他,除非杨至纬真的很不高兴,才会好几天都不肯跟他说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闹得这么凶,杨至纬一时无法释怀,他可以理解,但是需要这样吗?
他不喜欢杨至纬用一副认真的口吻跟他谈这件事,所以他下意识地想理由来为杨至纬的行为找借口。
"我没跟你生气,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罢了。"杨至纬跟着坐起身,将被单拉高,遮盖住赤裸的身子。
"你是认真的吗?"姜见君双手环胸,打量的目光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我何必跟你开玩笑。"杨至纬眼睫一掀,正视着他,幽深的双眸不带任何一丝玩笑,认真非常。
"是吗?原来是你是么想......"姜见君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被杨至纬的灼亮瞳眸说服──
杨至纬是说真的!
姜见君向来挺直的背此时无力的微驼着。
满室的沉默浸漫许久,静到仿佛连时间都要冻结。
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打破寂静,低到不能再低的细微音量像是私语般的喃喃着。
"杨至纬,和你分开这几天,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我只顾着想你,好象那是理所当然的,你应该占住我的思绪、牵动我每一条神经、主宰我的喜怒哀乐......"从来就没机会这样表达,好不容易他想倾诉内心的话时,却是这等局面了!
姜见君以手掩面,摊开的双掌覆盖住因心痛而揪紧的五官,几乎不能成言的低抑语调,依旧哽咽的坚持说完:"如果你只是为了拒绝我才见我,为何昨晚不推开我,还让我吻你、抱你?"
"我想......我还做不到这一点......"同样软弱的语气,却透着一丝决绝。
"那你可不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做到?"姜见君的声音从指缝间闷闷的吼出。
"可是......"
"我不要听这种不确切的字眼。"他放下双手,半转过身,一手抵着柔软的床铺,脸上出现复杂诡谲的表情,质问着:"杨至纬,那我问你,当初我向你告白时,你先是拒绝了我,后来又为什么追上来?"
"因为你说会永远消失在我面前,那时我害怕你走出我的世界,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追上你......"迟疑的口吻,透露出那时的恐惧与害怕失落。
"那你前几天看见那个女生吻我时,为何不肯听我解释,转头就走呢?"他追问着。
"因为那个女生让我体认到,这是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事,二年前我就不该接受你的。"杨至纬低浅的声音渐激昂。"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没关联,这两件事发生时,你头一个想法是丢下我,这个发现让我很怀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重不重要,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简单说舍下就舍下?如果二年前我没说出那句永远,你是不是就不会追上来了呢?"姜见君瞪大了双眼,将隐藏在心中的不安全数吼了出来。
"如果不够重要,我当初就不会决定跟你在一起,就算没有那句永远,我还是会追上去dm;可是我发现决心是禁不起考验的,我们迟早会向现实低头的。"事情不可能如想象中美好,命运是残酷的。
"我不想管以后,我只知道从出生到现在,这二十个年头来,我眼中只看得见你一个人,那你呢?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一张完整的拼图如果少了其中的一片,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堆碎片,完整不了,而杨至纬就是那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片。
"我只想到你和那个女生亲吻的画面时,和谐得像幅画。"浓浓的醋意透出,原先打的主意不知何时开始变调,杨至纬不禁也跟着认真起来,害得他现在也好难过。
本来只是想要让姜见君紧张一下,怎么居然──唉!
他根本就丢不下他,要真丢得下,早在二年前就丢了,那个笨蛋!还在那里质问,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情。
"你还说不在乎,看吧!说了那么多义正辞严的话,又回到原点,你就是在意,不然干嘛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说要分手?"闻言,姜见君的心里像是落下一堆大石,终于安心,开始松懈的大声嚷嚷。
还好杨至纬只是吃醋,要是真的想跟他分手,那还得了?
"我是认真的。"看见他如此轻忽的态度,杨至纬火了,完全忘记初衷只是吓吓姜见君。
"是啊!认真的跟我吃醋嘛!"他挨近了杨至纬,话说完还偷偷吻了一记,满脸笑意。
"我要回去楼下了,以后不要来找我。"本来只是说说而已,现在他真的想姜见君他分手了。
杨至纬跳下床,寻找着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我把衣服拿去洗了。"姜见君站起身将床上的被单披上杨至纬的肩膀,大手拉住被单的两边将他包裹住,身体顺势贴上,收紧双手将动弹不得的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哪里也不许他去。
"喂!放开我。我可没说原谅你,要搬回来住了。"一时失去戒心,只剩下一张嘴能动,真是失策。
"可是我刚刚趁你睡觉的时候已经把东西全搬回来了,而且钥匙不小心反锁在里面了。"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有机会让他回去咧!
"平常都没见你这么勤快。"杨至纬脑中突然想起什么,大叫着:"啊!小雪!"
他居然忘了它,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岂不饿昏了?他真是失职。
"我今天去搬你东西的时候发现老姐留的字条,她昨晚就把它带回去了。你不用担心啦!"就只会想到那只猫,哼!
"是吗?"那还好!不过问题是后面这只──"喂!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姜见君想也不想就回答。
"谁要跟你抱一辈子啊!"嘴里虽抱怨着,但心里却是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