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恋曲 下+番外————陵小羽

"不要！"万一看到一个没头的鬼怎么办？
"给我转过来！"
"不要不要不要！"
正当我们僵持不下时，云突然冲了回来，手里高举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扫帚。
"桥，我来救你！"他高声疾呼。
呜，好感动！
我激动地流下两行清泪，正想给他一个深情飞吻，却见他忽然止了步，那粉嘟嘟的小嘴渐渐张成了完美的"Ｏ"型......
"二，二哥？"
扫帚应声掉地。
惊呆！
洛元？
靠，你早说啊！还跟我讨论了半天"鬼"！就你那副破嗓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洛元？
飞速地转过身，然后--
此时此刻，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我的感受！
......震惊！
他刚参加完‘生存大挑战'回来吗？
我很想笑，超级想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衣衫不整，面容邋遢的洛元！真的很难将眼前的他和以前的他联系在一起，现在的他看上去，竟该死的......性感了许多！
五官似乎深邃了些，我想这应归功于他那两只乌黑的眼圈；嘴唇干涩得苍白，极欲让人产生某种冲动想上前好好润泽它一番；凌乱的头发略显得长了些，却令他多添了些狂野的味道；满下巴的胡渣子密密麻麻，可以令人想象抚摸它们时在手心荡漾开的微痛微痒......
"二哥，你怎么会憔悴成这样？！"云大惊失色。
"洛元，你怎么会性感成这样？！"同一时刻，我也高声惊呼。
"......"
"性性性，性感？？？"云不可置信地干瞪着我。
我虚心地低下头，拨手指，对云的反应故作视而不见。
完了！这，这分明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等等，西施？洛元？靠，什么破比喻啊?
该死的，我要疯了！
～......～......～......～......～......～......～......～......～......～......～
"你受什麽刺激了？破产了？被抢劫了？还是......性情大变？啊啊，难道你改走性感路线了？"我一进屋就乱叨叨的，云听了我的话，刚含在嘴巴里茶便极不给面子地全喷了出来。
"滚！"我咬牙切齿地一只拖鞋飞扔过去，云应声倒地！
"没......只是，感冒了。"洛元怔怔的样子。
"有没有发烧？"我的一只手径直摸上了他的额头。
洛元深深地凝住了我，然後我只觉得手掌一烫，他已经在下一片刻拉下了我的手。
他乌黑的眸子好似生出了两团炽热的火球，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将人灼得体无完肤似的。我从不知道，他也会有那样的眼神。
我低下了头去，连同著烧红的脸也偷偷埋藏了起来。
"桥......"一声低哑呼唤，却似一声幽幽叹息。我心一乱，不由慌然抬眸，却正对上他燃得愈加凶猛的眼神，我轻呼一声，他的唇随即轻轻覆下。
那一瞬息，我的眼倏地睁大。
他的唇好干，有咖啡苦涩味道。甫一触碰到我的唇，便好似顷刻被点燃的干柴，烧出了熊熊烈火，如他他的吻那般，旋而变得猛烈与热情。
意识开始复苏，我方知，那冗长的吻，几乎连我的呼吸都要夺去。
正当我以为自己会因为缺氧而死掉的时候，洛元却放开了我。
"你终於肯回来了吗？"他又一次问我，用那嘶哑的极不像他的声音，好像竭力要捣出我心底深处的愧疚。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关心......"我仍是嘴硬，可心头却一暖，眼眶也渐湿了。
是，原先我是不肯回来的。可以说是赌气，因为受不了你爱干净多过重视我。以前经常爱和你吵嘴，那样似乎还挺乐趣。但当我一旦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你时，便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般，自私地想要霸占住你的整个视线......
"我找了你一整夜......"
当他从喉间滚出了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击中了！
一整夜吗？
奔走在每个我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著，担心著，因为我好像人间蒸发般的消失，揣揣不安了，一整夜......
"为什麽？"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止不住颤抖。能听到我希冀的那个答案吗？能吗？
他捧住我的脸，温暖的气味萦绕在我的鼻息间。我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在跳，跳得很快，好像就要从胸口一跃而出般......
"你真以为我走性感路线吗？"洛元忽然这样反问，带著些好笑又责怪的眼神看我。
嗄？这麽紧张的时刻，他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喂，这是什麽眼神？不是应该深情款款四目相对的吗？为什麽现在会变成大眼瞪小眼？
靠，气氛！
好好的气氛，全被他这句话给破坏得美感全无！
乔洛元，你是故意的吗？！
为什麽，你看不见我满怀期待又忧心不安的眼神吗？
我怨忿，我抓狂，我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脱离出他的怀抱，脑子里好像有把火在烧一般，烧走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这麽认真地等待，等待一个存活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答案，等待一个明明应该很滥情但在我眼里却不尽然的他说出对我们而言都十分艰难却又十分重要的一句话，我甚至不敢抱有太大的幻想，只怕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只怕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替他暖床的小笨蛋，只怕他刚才所作的一切仅仅是他的一场恶作剧，只怕他真的真的只是在走性感路线......
乔洛元，你要我怎样？！我还能怎样......
然後我的泪水，便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可恶！为什麽要流眼泪？我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可为什麽，眼泪要不受控制地拼命往下滴？拜托，给点面子好不好？为什麽一定要让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狼狈不堪？
我使劲擦著泪水，擦得连皮肤都痛起来，火燎火燎的，狠狠地痛。
然，一个冰凉的吻，在我用力虐待我那张帅气的脸时，轻柔地落在了我微微红肿的眼上。
紧接著，一连串细碎的吻便落到了我泪痕犹在的每一处。
"你哭得我好心痛。"他边说著，边吮去了我流淌的泪。
心头一酸，我哭得更大声了。他的表情，好温柔。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时他可恶得要命，不由分说便在我的身上烙下了他的痕迹。我对他是畏惧的，因为我以为自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便肤浅地将他归为了那一种人。他理智，成熟，有些冷漠，爱用玩味的眼神看我。很讨厌他那样的眼神，因为谁都不喜欢有一种被沦为猎物的感觉。直到後来，我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如果用心看，只要用一点点心看，便可以很轻易地透过那层玩味，找出他眼底的淡淡笑意，以及，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忧伤，还有他可能自己都浑然不觉的，温柔......
很久很久，不曾再见他玩味的眼神了。或许是和我相处久了，他便不知不觉放下了所有的掩饰。於是，我不再需要穿越重重关卡，才能见到令我怦然心动，却也揪人心肺的眼神。
洛元，我的乔洛元。那个明明比我生得高大，却是我弟弟的男人。我真的是爱上了他，为他心痛，被他刺痛，我无法停止这场失控的爱，好像只有通过泪水，才能让他了解到我到底有多麽爱他。
乔洛元，你知道吗？坦白爱你，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明明先爱上了品言，又让云在我的心里占去一个位置，乔洛元，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受我的爱。我以为，爱你的这个秘密，会永远放在我的心里，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可是，可是当我触碰到你的唇，感受到它的温度时，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期待。任性地，想要听到你的回答，哪怕，只有一句拒绝......
良久，只听他低叹一声，然後一把将泪流满面的我揽进他的怀抱。
"桥......"他托住我的後颈，俯身吻我。
不再是穷凶恶极般的，掠夺式的吻。
紧贴的唇，极尽温柔地彼此缠绵著，咸涩的液体，滑落进我们的口中，与舌尖的微苦，细细地融在了一起。
闭上眼，只感觉到他的气息离我是那般近，近到，我深深地醉在了他温润的口腔中，流著泪，品尝著那一抹悄悄绽放的甘美。
分开的那刹那，我忽然意识到，他已经给了我要的答案。
"洛元......"我缓缓睁开了眼。
却见他正望著半敞开的大门，神情有些凝重。
"怎麽了，难道......"我恍然意识到了什麽，惊得不由捂住了嘴。
云！
我竟让云看到了......
该死的！
慌忙地退出他的怀抱，我跌跌冲冲地往门外奔走去。
蓦然止步，回头。
洛元......
我不可以再扔下云一个人了，最起码，让我追上他，向他解释清楚。
否则，我怎能安心在你的身边，享受你对我的温柔。
我们无声地对视著......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懂的，对吗？
洛元淡淡微笑，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却让我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可是云，我不能放开他，不能......
头好疼，心好乱，但我必须要走。
深深地凝他一眼。
然後，转身，再也不顾得心中异样的情绪，狂奔而去。
42、接受
云，你在哪儿呢？为什么天地那么大，我却渺小得连一个你都寻不到。
今天的太阳，为什么亮得这么刺眼，天旋地转，我半跪着握紧拳头往地上砸去。
一下又一下，停不下来。
好恨。
恨自己为什么不断伤害身边的人，恨自己为什么带给他们的不是幸福。
还是，我不配带给他们幸福......
"桥，何必。"身后倏地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身躯一震，一滴泪旋即滑落至渗出殷殷血迹的拳头上。
"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他苦笑着走到我面前，拉我坐到一边的石凳上，然后举起我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看起来，语气里尽是责怪："怎么，还嫌伤得不够吗？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一起伤才甘心？"
"没有。"我嗫嚅道。
"那是怎样，你有自虐症吗？"云秀气的眉毛打了个结。
我亦苦笑："只是找不到你了，我心里难过。"
云怔了怔，随即惨笑连连："我也心里难过。明明你就在我眼前，却分明只属于另一个人。我想，这是拥有你所必须要承受的。说实话，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我喉头一紧，说不出话。
"可是......"云忽地展开笑颜，"我不想再让桥为难了。也许一开始会有一点点难受，但就像现在，望望天，吹吹风，想起可能失去你时的痛苦，又想起和你在一起的快乐，便觉得自己能够学着去适应......有人要与我分享你的事实。桥，别再当我是过去的云，那个霸道的，任性的，只想把你困在身边的云。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了那样，我想，桥一定不会开心，那我，也只好陪着桥不开心......"
云隐闪在眼眶里的泪光，炙热得好像甫融化的蜡滴，灼痛了我的心脏。
傻瓜，十足的傻瓜！
我鼻子一酸，问道： "云，你恨我吗？"
"恨？桥，我怎么会恨你？我要恨，也只会恨自己不够好。"
我自嘲地笑："傻瓜，你还不够好？那我呢？岂不是......"
云的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桥，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你。"
"独一无二么？"
"是。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你。
"确定？"我眨眨眼。
"嗯。"他很肯定地点头，又指指我，"我要的是你，我唯一的桥！"
然后感动，在下一瞬息化作一股暖流，填满了我心底那处惶惶的空虚。
你看清了我的害怕吗？
怕给不了你所要的幸福。
其实，只要拥有着彼此，便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了吧！
"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们两个便紧紧相连在了一起。宿命注定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仍会相知相守在一起......我一直是这么坚信的。"云的目光飘远，神情温柔如水。
他在幻想什么？
幻想他满头银丝我满脸皱纹的样子吗？
幻想我们手牵着手满步蹒跚的样子吗？
不许想。
我们还那么年轻，我们还帅得那么天下无敌，我们还有那么多事可以做（什么事？......那种事！哪种事？装什么糊涂，看不起你哦......）
甩一甩脑袋，甩出某些邪恶的念头......
然后端起云的下颚，凝注着他那张英气飞扬又不失可爱的脸，我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要再放开对方的手，谁丢了这个约定，谁就要被罚......"我拧眉，想不出该罚什么好。
"被罚打屁屁啦。"云笑道。
"那说好咯。"
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然后同他一起笑起来。
柔柔的风，让人愉悦。太阳似乎也不那么刺眼了，暖暖的一圈金色，将我们温柔包围。天地间，有了他，便不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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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牵着我的手，直走到洛元的家门前，才自觉松开了手，然后很乖巧地站在了我的后头。
门开，我身后的家伙探出头笑得一脸开心，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洛元乘我们出去这段时间刮干净了邋遢的胡子，只是下巴上开了一道殷红的口子，好像在控诉着他方才的心不在焉。
"好饿好饿，桥，你不是说你存了很多好吃的吗？快点找出来垫垫肚子！"云叫嚷着一个人往房间里走去了，留下我和洛元面对面互望。
"没事了？"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嘶哑。
"嗯。"我笑笑，然后伸出手去碰他下巴上的伤口，"好像，是你比较有事？"唔，再顺便摸一下他的脸好了。咦，手感怎么那么好，是刚刮过胡子的缘故吗？唔，真令人爱不释手啊！
洛元尴尬地脸一红，微咳了两声，抓下了我不安分的手。
"别乱摸。"他低声警告。
"你管我？"我嘻嘻笑着伸出另一只手。
"乱来。"洛元一把揽过我的腰际，压下头，还未待我回过神，便已吻住我的唇。
甜甜的。
凉凉的。
好像薄荷的牙膏口味。
"桥，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存的那些零食？"不远处传来云的声音。
还沉浸在吻的滋味里的我们狼狈地迅速分开，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退去，唇齿间仍余着对方的味道。
"桥？"云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心还扑通扑通地在跳。
可恶，搞得我们好像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云嘟着嘴，两手空空地一脸不满："哪里有吃的，你骗我！"
"咦，没有吗？不可能啊？找过厨房下边的柜子了吗？我明明放了许多包虾片薯片在里面的。"
"找过啦，没有！"
"你家出老鼠了吗？"我转身对洛元说。
"......"洛元的脸僵了僵。
"胃口还那么惊人，竟然连包装袋都不放过！"
"......"洛元的嘴角抽搐了下。
"可是桥，这么干净的公寓好像不太会有老鼠出没耶。"云好心地提醒我。
"嗄？也对噢。"
"二哥，你的脸色很难看哦。"云的笑，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是、我。"洛元咬牙切齿地缓缓说道。
"什么？"我不太明白。
"你口中的那只老鼠，就、是、我！"洛元额角青筋暴起。
"......"呃，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