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恋曲 下+番外————陵小羽

我失笑。
"这也能成为你判定别人‘死刑'的理由？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特别爱捉弄他了，难道说......"
"不错！"云得意地笑："我就是不喜欢他粘着你。明明你是我的，他怎么可以抢走你？我最失策的是，当时怎么就没有对四哥警惕起来。早知道，我就会防患于未然，决不会让他有机可乘。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所以现在，我坚决不容许再有任何人分走你了。"
是这样吗？可是云，我好像又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过不要紧，他应该还没有喜欢上我吧。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我不会再被任何人分走了。至于汶，我对他的喜欢，只会永远停留在兄弟之上。因为我觉得心有些累了，已经负荷不了那样的感情了。
"桥，你干吗笑得那么难看？好像......"
好像在哭一样吗？
"云，汶只是我的弟弟。"握紧他的手，我附在他耳边坚定地说。
他愣了一下，旋而唇边漾开了浅浅的笑。
"桥，我相信你。那么，我就判他个‘死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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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一种被亲情所包围的幸福感。
吃着用心做的饭菜，说笑着，打闹着，只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但在内心某一处，我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空空如也的感觉。
因为少了他们。
小时候，那两个人也经常缺席。一个总是处于昏睡状态，一个总是常年不见人影。什么时候，一家人才能开开心心地，围坐在一起吃饭呢？
两天了。
和云都请了假，乖乖地窝在家里养伤。
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有云的地方必有我。洁开玩笑说我们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密不可分。
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得一脸幸福，只是他不知觉攥紧了我的手，令我的指关节有了瞬间刻骨的疼痛。
惶然不安究竟困惑了他多久呢？我想，他是怕了那种失去的感觉。
和云长时间地相拥在床上。暖暖的阳光射进房内，洋洋地洒在了我们慵懒赤裸的身体上。
直到最后，我们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温煦的阳光，还是彼此的体温，煨暖了交缠的身心。
"桥，我这辈子最最满足的，就是每天醒来都有你在身边。真想，就这样一直永远下去。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我知道，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心尖，仍有种被针刺到的微痛感觉。但，我已知足了。等这一天，我用尽了十六年来所有的力气。真庆幸，我从未想过要放弃。否则，我怎能体会到你吻我时，自己无法抑制的欣喜若狂？又怎能在这一刻，感受到你赋予我的简单快乐？桥，我好爱你，我想爱你到--天荒地老。"
在枕边假寐的我，听到快要流泪。
忍了好一会儿，才假装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泣。
我迟钝，迟钝到无可救药。
云，为什么你要爱上我这个笨蛋？
他或许是识破了我。
却不言语，只是从身后安静地抱住我。
我直哭到睡梦中。
梦里，同样有个男人从身后抱住我。安静到，连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蓦然转身，只是得到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庞。很熟悉的气味，却怎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个人，总是遍体鳞伤的。
仿佛与他血肉相连般，我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撕裂般的痛楚，以及，浓郁的爱。
忽然之间，他叹息着松开了手。然后消失不见。
无法辨清方向。当我慌然伸出手时，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
莫名的忧伤划过脸颊，梦里的我却依稀在笑。
在黑暗中，我不再挣扎。
是在安然等待死亡吗？
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
......
40、生日
今天是洛元的生日。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把生日当回事儿了呢？
我记不清了。只知道，生日的那天他照旧晚归，每次，为他特意做的好菜都凉了，被我拉来替他过生日的小屁孩儿们都已经睡得呼噜呼噜了。唯独庆幸的是，买来的水果蛋糕在我的努力保护下还完好无缺。
有一次，我发誓一定要等到他，便坐在桌前等了他一夜。忙碌了一天的我，终是抵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待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身上多了件他的外衣，而桌上的饭菜和蛋糕却不见了踪影。
我气急败坏地冲到小屁孩儿们的房间，以为是他们起早偷吃了。看到他们打着哈欠疑惑地揉着睡眼时，我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这群小屁孩儿们除了贪吃还更喜欢赖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在的日子里，有谁还会记起他的生日吗？
呵，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瞧我今天问云今天是谁生日时，他一脸困惑无辜的表情，我就知道，家里这帮弟弟们，指望他们相亲相爱？靠不住！
我想洁是知道的。女孩子总是会细心些。但她一心只是把云当作最亲爱的弟弟看待，其他的哥哥们，她不会多分出一丁点时间去关心他们。
至于汶，可能近几年来是他事业的上升期，他也不会特意留心某某哥哥或弟弟的生日了吧。
"桥，我非要去吗？二哥过生日关我什么事啦？"云在去洛元家的路上嘟着嘴嚷道。
"没良心的家伙。"我用食指连连戳他的额头，"自己哥哥的生日不记得就算了，竟然还不想帮他过生日，欠揍！"
云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哀嚎道："桥，不是我没良心！你说，二哥是什么人？金牌经济人耶！他这时候肯定已经忙到焦头烂额了，谁有空来理你啊？"
"他周末都会在家里休息的。"我低声说了句，同时往前快走了两步。
洛元是很忙，有时要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但他每到周末，都一定会在家里。有人打电话询问工作上的细节，他会在电话里一一交代。也有人约他出去吃饭，他总是笑笑拒绝。
我感觉他是为了陪我解闷才推掉那些工作应酬的。因为在家里，我们也不过是吵吵嘴，打打闹，经常一起玩着五子棋跳棋飞行棋便消磨掉了一整个漫长的下午。
"你知道得那么清楚噢。"云闷声了一句也跟了上来，然后一把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攥住。
"疼。"我吸了吸气，横他一眼。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疼，我也会感到痛。"云说着手上的力道减轻了几分。
他--
我心头一窒。是啊！难道只是我在痛着吗？他也与我一样，感同身受。他永远，都顾虑、重视着我的感觉。走到了今天，其实许多事都已不需要明了。始明白，他刚才的举动并不意味着霸道的独占，反是种别扭的妥协。
"云啊。"我轻叹了一声，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暖吗？"我问。
云一愣，点点头。
"我想给你的是温暖，不是痛。"我缓缓说道。
云紧盯住我的手，目光渐渐放柔，唇角弯起一抹甜甜的满足的笑。
"嗯，这样很好。"他的笑意渐浓，安心地任我握住他的手。
微风拂过，扬起额前轻柔的刘海。在街角，有两个年轻的男孩牵着手亲密地走在一起。灿烂的煦阳洒下，在一片金色间拖出了两条长长的影子。那种无须言明的幸福，真的，很简单。
......
在去老二家之前，我们去了蛋糕店买了一只水果蛋糕。很很多年前很相似的那种，有鲜艳明亮的水果，仿佛连心情都可以色彩斑斓起来。
"桥，重不重？要不我来拿？"云笑眯眯地说道。
"不用了，都已经走到公寓楼下了。喏，就是这栋喔，一眼看上去还蛮普通的，但里面超级干净，看上去很舒服......"
"桥。"
"就是这栋楼。"
"桥！"
"怎么啦？"
"桥，你拿着蛋糕我都没法拉你的手了。"云委屈地瘪瘪嘴，一脸可怜兮兮。
靠！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还想帮老二拿蛋糕，原来令有图谋！还给我装无辜，我，我......
云不待我发彪，便一把抢过袋子，然后嘿嘿笑着拖起了我的手。
"你......"我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怎么每次都是这副德性？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变过！可我为什么偏偏对他没办法？唉，失败失败！
"我还以为二哥住的屋子很豪华呢。"
"他那个人，最爱干净。"因为这个问题，我和他大吵小吵不下数百次呢。
"你还真了解他。"云低声咕哝了句。
被我听到了......
"拜托，那是因为你真的很不了解他！"
"对，你了解，你了解......"云嘻嘻笑着便来搔我的痒。
"哈，哈哈......好痒......哈，别闹，蛋糕快要掉了！"我为了保护蛋糕光荣"捐躯"！
云乘机一把抱住我，瞅准时机往我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啵......"
恰巧一中年妇女走过我们身边。
"流氓！"她白了我俩一眼然后快步走远。
我和云一愣，相视一眼后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哟，我不行了......"云笑出了眼泪。
"小流氓，你才几岁就‘不行'了？"我坏坏地调侃他。
"桥，你！"云的脸"唰"地红了。"你，你可恶！"
"好好好，我可恶，那我走咯？"大笑两声，快走两步，同时转过视线朝前看去，忽然间，我的目光滞滞地定格在了前方，身子也不知觉僵直了起来。
"桥。"云走上前，站在我身边，这次却没有拉起我的手。
又见面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在这种相似的情况下见面呢？
为什么总要在我快乐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好像老天偏是要让他见证我的快乐，然后让我们的伤痛显得愈加狼狈不堪。
为什么，他看我的神情又变了？带上了那么丁点的冷漠，生疏，好像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般；还带上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的眼神，似乎是在对我控诉什么......呵，总好过视而不见，不是吗？只是，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会变得如此不堪？真是，痛......
"品言......"轻吐出了他的名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沉默地走过了我的身边，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了起来。
擦肩而过？
然后呢？
然后是什么？
无疾而终？
见他的鬼！！！我才不要！！！
蓦然转过身，大步追上去，猛地拽住他的手臂不放。于是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视线却未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一双眼，睁得滚圆，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咽下去。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有做错过，可他非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靠，别再当我是透明的！这样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恨我？讨厌我？不再爱我？
好！就算我们真的完了，我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才不要这样模糊不清地藕断丝连着，因为，因为，我还是爱着他的啊，被所爱的人用这种方式对待，我的心如同我的爱情一样，支离破碎。
他笑了，竟然笑了。只是那份笑，却让我有了苍凉惨淡的错觉。"好久不见，桥。"迷人的声音，平静地带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了。
难道，只是我一人在执著吗？他早已学会了放手吗？
"你过得，好吗？"忍住心中袭来的阵阵钝痛，我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问道。
"......好。"他双唇轻启，看我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不忍，还有......心疼？
我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见他伸出手朝我的脸颊摸来，却在半空中滞了下，旋而生生地改了去向，只将我零碎的发往耳后拢了拢。
"你也是来祝二哥生日快乐的么？好巧，大家竟都碰到一起了。"他眼底的温柔就像昙花一现般早已褪尽，此刻反被一种深不见底的阴郁所替代。只见他又瞟了一眼我身后的云，又说道："我想，你也过得‘很好'。"
他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锋利的无形小刺向我袭来。我张了张口，无言。
"我待会儿还有一个约会，先走了。"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离去。
这次，我没有拉住他。
只是追随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直至他在我的视野内，消失了好久，好久......
41、憔悴
云默然走过来，然后身躯僵硬的我，瞬时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意识有些飘远，好像那一晚，洛元也是这样轻轻搂着我，几近温柔地安抚着我不安的灵魂。
"桥......"
"我感觉好多了。"
"是吗？"
嗯，真的感觉好多了。我点点头，于是他放开了怀抱。
慌乱褪去，淡淡的悲伤浮上心头，我只需要一秒。
一秒就好。
悲伤即将离开，我要微笑着去庆祝洛元的生日。我怎么可以摆出一副被人扁过的模样去见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往前走了一步，深呼吸了一口气。
很好。
"云，我们走吧。"我笑着回首。
却无可奈何，那心中隐隐的作痛。
转过身，便当一切，都不再在意了罢！
......
......
"叮咚。"
没人开门。
"叮咚叮咚。"
早知道当初带着钥匙出门了。
"叮咚叮咚叮咚。"
洛元到底在不在家？前面品言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只是想告诉我洛元不在家？靠！
第Ｎ次"叮咚"之后......
我和云蹲在地上，各掏出一支笔，在蛋糕盒子上面写下我们的祝福。
云一脸坏笑的样子引起了我的警觉。
"你在写些什么？"
我偏过头去，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二哥，祝早日找到你的‘性'福！"
"......"
胸闷。
沉默。
爆发！
"靠，这算什么狗屁祝福啊？"我怒气冲冲地Ｋ他一拳。
"呜呜，这就是我的心声嘛。"云抱头蹲在墙角清泪两行满腹委屈。
"给我全部重写！"我吼道。
"写什么呀？要不写‘亲爱的二哥，我垂涎这个蛋糕已久，请好心给我留一块'？"
"滚！"一脚将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给踹飞了。
然后飞天猪又灰头土脸地爬了回来。
"桥，二哥都不在，你把蛋糕放在门口，一定会被某个坏蛋顺手牵羊的！与其白白送人，干脆我们好心把它平分了吧！"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拜托快收一收你的口水吧！"
"桥，收不起来怎么办？我一想到在你身上涂满奶油的样子，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失控了。"云色咪咪地乱笑。
"......"
标准的色情狂，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家伙？亏我还想着待会儿回去时再给他买块蛋糕呢！靠，我这跟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刚想送他一拳，谁料一阵阴风贴着脸颊拂过，我俩不禁一个寒颤。
"你，终于肯回来了吗？"沙哑得不像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有些凄厉，有些哀怨。
"鬼啊！"我俩儿不约而同大叫，撒开脚丫子不顾一切地跑起来。
"谁是鬼？"那声音难掩愤怒。
"不是鬼？"我欲哭无泪地抬腿挥臂在原地跑着。
不是我不想跑！而是被身后的人给揪住了衣领子！于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从我的眼前迅速消失。
"大白天哪来鬼？"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那一声"云，救额......"与此同时万分不幸地卡在了喉咙口。
"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