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堆中的赌神 -- 蔡晓

另一位副伴郎拍拍我的肩 , 「晓 , 要到台前了 . 新娘可以出来了 . 」
我和驾点点头 , 和他一起站在台前等候 .
这一下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 但没关系 , 反正他刚刚那句话我没打算回应他 .
我替驾整理一下西装 , 左拍拍 , 右拉拉的 .
「晓 , 戒指在你那吗 ? 」
「嗯 . 」不用去确认 . 那个戒指盒时时刻刻的顶在我胸口 .
正常新郎和伴郎都不该同一色的西装 , 可是 , 我和驾都是纯白色的礼服 .
不同的是 , 他的设计隆重得多 , 而且镶上银边 .
「晓 , 牧师出来了 . 」驾拉了拉我的手袖 .
「驾你放松点 , 别抖 . 」我轻轻扶住他双臂 .
「我也知道 , 可是不见小梨就会很易乱猜 . 」
眼角看见门外的伴郎的暗号 , 我撞了撞驾 , 「站好 , 新娘在外面了 . 」
驾悟住胸口 , 边吞口水边点头 , 「都好了 . 」
教堂的门被打开 , 所有乐师也开始奏著婚礼进行曲 . 先是一对水灵灵的花童花女 . 睁著双兴奋而单纯的大眼四处看 .
然後林爸挽著小梨的手一步步踏进教堂 . 一步行一步停的 , 四周的人向他们扔花瓣 .
全场惊呼 , 讶异新娘子的美 .
对 , 她很美 , 这个我一直也知道 . 平常粗鲁的她 , 装扮起来美得不可思议 .
刻意收俭而斯文大方的举止 , 脸上因害羞而粉红 . 微微垂首 , 却掩不住嘴边那抹笑 .
刚才接新娘已经看过了 .
但此刻的驾仍是看呆了眼 , 手在震 .
望著他俩的反应 , 我低头掩去一个笑 . 自嘲的笑 ... 天造地设的一对 ...
小梨步入教堂的过程 , 驾大概觉得是漫长而幸福的等待 . 而我相反 , 觉得是瞬间而痛苦的折磨 .
终於林爸在小梨的手交给驾 , 「凌驾 ! 交给你了 , 要小心保管 . 」
「一定 ! 爸爸 . 」驾的表情带笑而认真的 .
小梨害羞的跺跺脚 , 惹来一阵哄笑 .
驾牵起小梨的手 , 步到台前 .
我紧跟其後 .
而四位伴娘则同时在後面扬著裙的後摆 .
伴娘和伴郎都多 , 但驾只留我一个在身边 . 更加突显出我的位置 .
牧师打开圣经 , 轻轻一咳 , 成功转移所有人的注视 . 「我们开始了 . 」
全场屏息以待 .
师牧望著驾 , 「先是男方 , 凌驾先生 . 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 , 愿意承认接纳林素梨为你的合法妻子吗 ? 」
我的呼吸停止 , 紧紧盯著驾 . 等待他的回答 .
没让我等 , 他很快就朗声的开口 , 「我一百万个愿意 . 」
所有人都笑了 , 牧师也笑 , 「你只要答『我愿意』就够了 . 」
驾摸摸头 , 「我愿意 . 」
我双手插进裤内 , 掩饰那颤抖 . 我又笑 , 笑自己在期待什麽 .
牧师笑得很详和 .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 , 你当常常以温柔端庄来照顾你的妻子 , 敬爱她 , 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家庭 . 要尊重她的家族为你的家族 , 尽你作丈夫的本分到终身 . 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 」
驾连连点头 , 「我愿意 . 」
「林素梨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 , 并愿意承认凌驾为你的合法丈夫吗 ? 」
一旁的我做口形 , 『我愿意 . 』
随後就听见小梨的回答 , 虽然有点不自然 , 但她也用全教堂也能听见的声音回答 , 「我愿意 . 」
牧师再开口时 , 驾一把抱起小梨 , 「我终於也娶到你了 , 老婆 . 」
老婆 ...
我受不了的蹲下身子 , 泪从眼角滴下 , 我不敢伸手去擦 .
抱著小梨转圈又转圈的驾停了 , 很惊讶的望著我 , 「晓 ? 」
我向上挥了挥手 , 没说话 . 希望他别管我 .
但他放下了小梨 , 蹲在我面前弯腰看我 , 「晓 ? 你 ... 」
我知道他被我的眼泪吓倒了 , 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 我哭什麽 ? 别人这麽高兴 , 我哭什麽 ?
但我真的不想破坏这场婚礼 , 我抹了抹眼泪 , 开始想藉口 . 「我是 ... 太 ... 感动了 . 」
他更加的吓倒 , 和小梨一起 , 一左一右的拉起我 . 「晓 ! 你真是我们最好最好的朋友 , 竟然为了我们的婚礼而感动落泪 ... 」
我尴尬的笑 , 已经说不出话 , 只能不断的抹眼泪 .
驾把我拥入怀 , 轻扫我的背 , 「晓 , 别哭了 . 我很幸福啊 , 不需要流泪 ... 」
被他拥入怀 , 我的泪掉得更凶 . 我拚命的深呼吸 , 咬著唇 , 可是没有用 . 一点也没有帮助 .
小梨接过旁人递的纸巾替我抹眼泪 .
很尴尬 , 真的很不好意思 , 可是 ... 我控制不了 .
从我的角度 , 我看见牧师的嘴巴开开合合的想说什麽 .
我主动离开驾的怀 , 「牧师还有话要说 , 你快听听 . 」
我接过小梨手上的纸巾 , 把他俩转向牧师 .
牧师松一口气的对我感激一笑 , 「凌驾先生 . 其实林素梨女士还未成为你的合法妻子 ... 」
众人大声的惊呼 , 连我也呆了 , 他在说什麽 ?
驾整个人僵住 , 双眼瞪得老大 .
牧师双手做著冷静手势 , 「听我说下去 . 林素梨女士还有一段承诺未答应 . 是新郎哥擅自打断我 , 径自抱起新娘 . 明白吗 ? 」
驾连连点头 , 「对不起 , 对不起 ... 」
牧师叹了口气 , 转向小梨 , 「准备好了吗 ? 」
小梨小心翼翼的点头 .
牧师再开口 ,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常以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 , 敬爱他 , 帮助他 , 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家庭 . 要尊重他的家族为你本身的家族 , 尽力孝顺 , 尽你作妻子的本分到终身 . 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 」
「我愿意 . 」
当新娘作出承诺後 , 全个教堂爆发出刺耳的欢呼声 . 驾再次抱起新娘转圈 .
就苦了一众伴娘 , 都不知道怎样追著那又长又大的裙摆好 .
牧师很大声的叫 , 「等等 !! 等等 !! 」
众人又望著他 .
「大家可不可以耐心一点点 ? 我们还有点礼节未完成 . 」
散乱的众人又回到自己座位 , 伴娘又再忙碌的整理小梨微乱的裙子 .
一翻整顿後 , 牧师举手 , 「好了 , 交换戒指 . 」
驾急急的向我伸出双手 , 我从怀中一摸 , 把戒指盒掏出 . 放在他手上时 , 还伴随我的泪 .
驾对我感激的一笑 , 就转向小梨 .
我多次想停下泪 , 可是一看见他俩的笑容 , 我真的很努力了 ...
看著他俩交换戒指 , 驾已经心急得微微跳著脚 .
牧师叹了很重一口气 , 「从没见过这麽急的新郎 , 好吧 , 现在我正式在上帝和众人面前宣布 . 你们已经成为合法夫妇 .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　」
没等到指示 , 驾已经又擅自揭开小梨的头纱 , 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
我知道自己该别开脸 , 因为我承受不了 . 但我没办法移动一分一毫 ...
我蹒跚的向後跌 , 有一双手接住了我 , 让我坐在一旁长椅上 . 我抬头望 , 是总裁 ...
我无法自己的塞进他怀里 . 不想听 ... 不想看 ...
大概我一生的眼泪也注定是用在驾最开心的这一日吧 ?

26
　酒宴进行得一半 , 都是一些人上台说话 , 我谢绝了这一部份 , 只是坐在驾身边 .
我想争取在他身边的时间 .
他不断的说著话 , 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 . 现在偷了个閒 , 正在赶紧的吃东西 .
望著他挟食物给小梨 , 还细心的交待著一些连小孩子也知道的事情 .
他又挟起了一只带子 , 不过放在我空空如也的碗内 , 我受宠若惊的捧起白碗 .
「你也吃点东西吧 , 一会儿还得辛苦你替我挡酒 . 不要空著肚喝酒 . 」说话间 , 驾又挟了好些食物放在我碗中 .
「对呀 , 辛苦你挡酒了 . 」小梨也挟了一片肉给我 . 但因位置上的问题 , 驾在空中接过 , 再放在我碗里 .
「嗯 ... 」我拿起筷子 , 顺从的吃起来 .
驾见我吃东西 , 就更加的挟给我 . 碗内源源不绝的食物 , 我没太多胃口 , 但是我很想吃 .
是驾亲手挟给我 .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眼光 , 似乎在怪我们的角色混淆 . 竟要新郎服侍伴郎 , 但我们三人都没理会 .
让我一阵错觉 , 以为我们还是小时那种无忧无虑 .
伴娘拉拉小梨 , 「要换礼服了 . 」
小梨点头 , 起身离席 . 「驾 , 我进去了 , 一会见 . 」
「嗯 , 小心 , 不用急 . 」驾帮忙把小梨的裙摆托起放在走廊上 .
「嗯 ... 」小梨含羞笑笑 , 在众伴娘包围下进了内室 .
待小梨完全离开 , 我也示意驾起来 .
驾很快的配合 , 跟著我的脚步 . 其他副伴郎看见也跟上来 , 进了另一边的内室 .
里面早已有一班侍应待著 , 我们众男班和侍应交换身上的衣服 .
「不知道小梨要花多久才找到我呢 ? 」驾喜孜孜的对我笑 .
「就看大家的表现了 . 」
我们换好衣服後 , 化妆师就替我们改变发形 , 最後就是戴上化妆舞会的上半边面具 .
这是一个婚礼常玩的游戏 , 就是趁新娘换衣服时 , 新郎等人换装融入宾客或侍应生中 , 看看新娘要花多少时间才找出新郎 .
半常来说 , 这游戏不难的 .
但遇上凌林两家 , 近乎世纪式的婚礼就不同了 . 会场大得会迷路 , 所以很有挑战性 .
改变发形後 , 基本上我们的外表都大同小异 . 而换上礼服的侍应也有几分的相似 .
其他的人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或席间 , 但是驾却想和我二人继续一起行动 .
我以太显眼来拒绝了 , 最後还是分开了 .
我躲在一个角落位 , 静静跓立一旁 , 闭起双眼去感受这份热闹 .
更重要的是 , 去调整我的心痛 .
才站了不久 , 总裁就突然出现眼前 . 「晓 , 这种难得的时刻 , 你不是打算呆站到游戏结束吧 ? 」
不用问为什麽戴上面具他也认得我 , 我只是呆呆的望著他 . 「那你要我做什麽 ? 」
「我很多朋友嚷著要见你 , 跟我来一下 , 总好过你自闭似的呆站 . 」总裁托起我的下巴 .
「嗯 . 」虽然他的提议很无情 , 都只是顾著他的利益 . 但是 ... 也好的 .
接著跟他到他的一桌坐 .
我没有放下面具 , 但众人也一脸惊豔的表情 .
「是蔡晓吧 ? 一直唯一跟在驾身边的那伴郎 . 」众人这样形容我 .
我也意思意思的脱下面具数秒 .
一如以往的 , 他们也是想我赌些什麽 .
简单的他们找来一副扑克牌 , 我三翻四次强调不会赌钱 . 他们就是单纯想看我的表演 .
很简单的 , 我全对了 .
花了很多精神 , 因为这个场合我并不能轻松面对 .
他们却不知足 , 硬是不信的要我继续下去 . 直至一只手搭上我的肩 .
「各位朋友 , 不好意思 , 我要找回我的伴郎 . 」驾和小梨手牵著手的出现在我背後 .
我抱歉的笑著起来 .
「蔡晓果然很有面子 , 一对新人亲自走来找你 . 」某些人带著些许欣羡的说 .
我转身 , 忽略了那句话 . 「总裁 , 我先走了 . 」
「好呀 , 待会再见 . 」总裁笑了开来 .
看来这一回我也替他争了不少面子 .
到了接近尾声的挡酒时间 .
一围一围 , 一桌一桌的猛灌酒 .
我却挡下所有 , 连一滴也不给驾下肚 . 也不让其他副伴郎来帮我 , 我要一个人挡下所有的酒 , 这是我回应他们厚爱的表现 .
他俩人缘太好 , 闹著玩的人太多 , 什麽千其百怪的酒也加在一起 .
有些还真的很难下咽 .
凌晨十二点 , 整个婚宴完结 , 驾和小梨在众人的祝福下离去 .
他们临别致词时 , 很奠重的多谢我 , 这十六年来的陪伴和帮忙 .
字眼煽情得好些人落泪 , 真摰的表情亦让很多人动容 .
我笑 , 笑著送他们离场 .
就一对朋友而言 , 他们为我做的 ... 其实已经太多 .
我也是时候动身离开这个地方 ...

27
「僚 , 我回来了 . 」脱下鞋子 , 我走进大厅 .
男子穿著围裙 , 拿著煎锅出现 , 「晓 , 就快可以吃晚饭了 . 」
我点头 , 「好呀 , 我肚很饿 . 」上前单手轻搂他的腰 , 在他唇上轻印 .
「嗯 . 」他随後又回到厨房 .
我换完家居服 , 倚在门边看他在厨房忙碌 . 看见他嘴角那个幸福的笑 , 我也感到很满足 .
「需要我帮手吗 ? 」
「没有 , 你看看新闻吧 . 很快可以 . 」
我会心微笑 , 但没有离开 . 「我看你就好 . 」
他的脸 , 非关油烟的事 , 可爱的红了 .
整个晚上温馨的家庭生活 , 令我很满意 . 一天的辛劳 , 回来後有人在家煮著晚饭等著 .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 .
吃过晚饭 , 僚依偎在我身上 , 我们一起看租来的影片 .
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 , 我伸手接过电话 . 僚则把电视的声音调低 .
轻捏他的脸蛋 , 很细心呢 .
「喂 , 我是蔡晓 . 」
「晓 , 我是驾 ! 」
对面传来驾兴奋的声音 , 我轻轻皱眉 , 「嗯 , 很久没见 . 找我有事 ? 」
「我的二仔 , 厉出世了 . 就是刚刚 !! 和颂出世时一模一样的 ! 很可爱 !! 」
对 , 能令驾这麽兴奋的 , 也只有这几件事 .
闭上眼 , 原来转眼间 , 已经三年了 . 驾真的依著计划 . 先享受一年二人世界 , 然後就是年生贵子的计划 .
二十二岁的他 , 已是二子的父 .
我没有胆子再回去 , 颂出世时 , 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请驾传照片来 .
第一次当爸爸的驾 , 在网上传了数千的照片来 . 看了几张後 , 我就没再看了 . 几乎每一张也是他们一家三口的 .
察觉我情绪起落的僚 , 离开了我的肩 , 偷偷望我 , 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看 .
我对他笑了 , 驾的事 , 我真的放开了 . 现在我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 稳定的 , 而非自暴自弃式的放纵 .
思及此 , 我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 「恭喜你呀 . 驾 . 」
「你这次也不回来看看吗 ? 」他的声音有丝失望 .
其实他也知道答案的 , 却偏要我说出口 . 「不了 . 但我会寄礼物过来 . 」
驾有点落寞的笑 , 「晓 , 是不是每个人长大後 , 都会变成这样 ? 」
对於他突然的敏感话题 , 我坐直了身子 , 「什麽变成这样 ? 」
「会因为大家各有各忙 , 而不能再像从前一样 , 各散东西 , 为著不同的目标前进 . 晓 , 我很认真的 . 我曾经以为 , 你不会离开我 . 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 但是 , 无论我做什麽去弥补 , 似乎没有用 . 」
我忽略他前面的一段话 , 只捉住後面 , 有点吓倒 , 「什麽弥补 ? 我没有 ... 」
他打断我的话 , 「那段日子 , 你决定离开的那段日子 . 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 你连跟我说一声也没有 . 你都是一个人决定 ... 我不是说要左右你 , 只是 ... 你突然就要走 , 我也会很难受 . 」
我没有说话 .
「告别酒会上 , 我想跟你聊天 , 可是 , 你又赶我走 . 」
「我没有赶你走 ... 」我急急解释 .
「你不想我在你身边 . 我再努力去讨好你 , 也没有用 . 就像我结婚当天 , 我怎样去重视你 , 你也没有笑 . 」他的声音愈来愈冷 .
「我没有笑 ... ? 」我可是辛苦的笑了整场 .
「晓 , 我们不是识了十几天的朋友 . 十九年了 . 整整十九年了 , 你不是以为我什麽也不知道吧 ? 」
「那你知道什麽 ? 」我也被他的语气激怒了 .
「最少 ! 我知道你什麽时候在强颜欢笑 , 什麽时候是在生气 . 你骗得了全世界 , 也别以为能骗倒我 . 我一定是做了什麽令你生气 , 但你却选择不告诉我 . 」
「...... 」被拆穿的我很想切线 .
「晓 , 我想跟你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 原谅我好吗 ? 我不想和你吵架 , 也不想和你翻面 . 我只想和你回到以前天真的日子 . 你我会毫无保留 , 说出一切喜怒哀乐的日子 . 你以前会骗全世界的人 , 但独独不骗我 ! 现在却宁可骗我一个 , 也不介意全世界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