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堆中的赌神 -- 蔡晓

好像在乖乖的做家课 .
思前想後 , 下次还是小心一点好 . 一来他们不是我的儿子 , 二来 ... 假若因此教坏他们也很麻烦 , 他们已经如此暧昧 ...
不过 ... 他们这样子 , 可能一早就是了 . 我反而该教他们正确的攻受观念 .
一早 ? 颂才四岁 , 厉才三岁 . 可以有多早 ?
坐在沙化上看著这两个小人儿 , 他们都在地毯上 , 把茶几当桌子 , 厉坐在颂的怀中 , 小手被颂执著 . 正在写字 .
写好後 , 颂没有放手 , 厉回头对他笑 . 颂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 然後厉在颂脸上亲了一下 . 又转过头继续写字 .
忽然有双手搁在我两肩上 , 从後把我环起来 . 「吃饭了 , 帮手放餐具 , 好不好 ? 」
望著左面的脸 , 我亲了一下 . 「好 . 」起身离开这对小兄弟 .
他俩这样 ... 驾知道的吗 ?
不是说他们错了 , 我本身就是同性恋 , 没资格说人 , 也没反对的理由 .
可是 ... 驾那死脑筋 ...
算了 , 我也不想去烦心 . 随遇而安吧 .
僚愈是跟我跟得久 , 那母性就愈严重 . 一顿饭下来 , 把两只小鬼收得贴贴服 .
还主动帮僚洗碗 , 抹碗 ... 我倚在门边看著这一幕 . 那遗憾感很强烈 ... 我没法子和僚组成一个这样的小家庭 .
去领养吧 ?
但我又觉得对被领养的孩子不公平 ... 是收养了他 , 但不能给他一个正常家庭 ...
假若他长大过程中 , 变成同性恋 , 是我们教坏他吧 ? 好像剥削了他的选择权 .
更严重的是 , 他可能会变成极之憎恨同性恋 ... 那麻烦就大了 ... 不知道该感谢我们 , 还是恨我们收养他 .
就算选择助养可解决这些问题 , 但已不是那意思了 .
苦恼 ...
他们又嬉戏了一个多小时 , 时间也不早了 . 我示意僚一下 , 他会意的收结 . 「夜了 , 小朋友要回家洗澡睡觉 , 我们今天到这里 . 」
厉扁了一扁嘴 , 僚立刻拉起他两颊 . 「孩子要乖啊 , 下次再来好不好 ? 」
被捏的厉赶忙点头 .
颂有点著紧的围著厉团团乱转 .
僚失笑的放手 .
颂立刻用轻抚厉被捏的双颊 , 「痛不痛 ? 厉 ? 」
厉摇头 , 「僚哥哥比你捏我还要轻力 . 呀 ! 颂 ... 」
他说错了话 , 关心他的颂立刻变身成恶魔 , 用力的扭著他的脸 .
一阵哄笑後 , 僚抱著厉 , 我抱著颂的上车 .
颂就是欺负我一个 , 僚不是抱著厉吗 ? 他都默许的 , 我连碰厉一下都瞪我 .
小鬼 !
僚不知道下午的小插曲 , 把厉放进後座 , 然後向我伸手 , 要把颂也接过 .
我才想他会被颂拒绝 , 岂料道理多多的颂没说话 , 飞扑著的跳进僚怀中 .
他们三人都坐後座 .
我呆在门边 , 颂这小子 !! 不是说前座不能空出来的吗 ? 这会儿不又是把我当接送的司机 ?!
僚坐在中间 , 颂在门窗把脸伸出来 , 「晓叔叔 , 不是夜了要赶回家吗 ? 」
「叔叔 ?! 不是叫你改口哥哥的吗 ? 我才二十四岁 ! 」我简直是咆哮出来 .
颂目无表情的望著我 , 「我才四岁 . 」
冷冷的一句把我丢到雪地里去 .
厉还要在车里踢著脚 , 哼著歌的嚷著 , 「开车 , 开车 ~~ 开车 , 开车 ~~ 老蔡快点开车 ~ 」
我向後跌了一步 . 老蔡 ?!!!!
厉察觉到我有反应 , 还要丢我一个天真的笑容 .
很快那笑容被颂黑黑的脸遮掩了 , 「我们的司机都姓蔡 , 一直也是这样叫司机的 . 」他不解释要比解释好得多了 !
无奈的坐在司机位上 , 气得过头 , 很沮丧 .
「僚哥哥 , 怎麽你猛咳 ? 不舒服吗 ? 」厉的小手盖在僚的额上 .
我发狠的突然踏上车制 , 车子大大的跄了一下 . 後面的人都弹了一下 .
但始终是名车 , 不太震 .
「喂 !! 僚哥哥不舒服呀 ! 你还故意的让车子乱跳 ! 」厉挡在僚的身前 , 愤愤不平的替僚说话 .
我在倒後镜狠瞪僚 , 他那忍笑而涨红的脸 , 掩饰而在嘴边微颤的手 , 因忍不住而装咳 !!
为什麽我要买这种高度防震的车子呢 ? 一下子把他们都撞晕了就好 !
这一程路上 , 我也是拚命的思考著 .

他敝了一眼那照片 , 故意的撞入我怀 . 那冲击大得很好 ... 把我的悲伤撞破 .
这是我的天使 , 我的救赎者 . 他那单薄的骨架 , 为我肩担了很多痛苦 .
我把他抱紧 , 紧得我自己也觉痛 .
我到今时今日为止 , 仍在後悔当日的事 . 如果可以回到拍这照片的时候 .
我或许可以笑得更真心一点 .
因为我本来就不该爱上他 , 本来就不该送他那企鹅 , 本来就不该在浴室痛哭 .
一连串的不该造成今天的不幸 .
我没法子从心底去为小梨的离去而伤心 , 在丧礼上我有哭 , 但我是为自己的不甘心而哭 .
从来就不该三人行 , 每人也只有一双手 , 怎去抱紧第三个人 ?
我的心原来真的很窄 , 只能放一个人 . 随他以外的事 , 都可以很冷血 , 冷血得我自己也厌恶自己 .
我後悔当天无声失恋後 , 我还不知道什麽叫气馁 . 我後悔放了太多视线在驾的身上 , 直到今天 , 我仍无法习惯眼底下没有他 .
我後悔当初没纠正自己的错误性向 , 我後悔自己向他动情却守君子之礼 .
大不了 , 我们一拍两散 , 纵使我从此游戏人间 , 我也不会落得今天的光景 .
我後悔 !! 我很後悔 !!
当初的心软 , 让那未萌牙的种子撒了在心上 . 当时受了风吹雨打 , 我竟然冒雨去抢救它 .
明明该让这小花死去 ! 我却不舍得 ... 明明该放手 , 我却在暗处捉得比以往更紧 .
明明我知道是一条不归路 ! 我却没法转身离去 , 直走到尽路 , 看著崖下的驾 , 那高度远得我看不见下面是什麽 . 但我竟然还不懂得害怕 !!
只是睁著惊恐的眼睛 , 一眨不眨的要望得更清 . 到底下面是什麽吸引我了 ? 我只知道驾在下面 , 但我什麽都看不见 .
直到今天 , 我闭眼了没 ? 我到底转身了没 ?
我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 , 去放弃这段感情 ! 但我拚尽全身的力 , 都只是来得及眨一眨眼 , 转身 ...
停了前进 , 也转身掩面不看 ...
我已经努力过 ...
「凌少爷 , 你别再乱动好不好 ? 」一把男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住 .
我赶忙把僚放在身後 , 急急的解释 . 「我一定一定不可以让他知道我的性向 ! 明白吗 ? 不可以 ! 不可以 !! 」
我压低著声音狂吼著 .
僚仅是掩起那双疲倦的眼睛 , 随便的点头 .
「什麽可以 , 不可以 ? 」门边出现两个身影 . 「怎麽凌少爷你的房会有人 . 」
一个男子扶著驾进来 , 驾明显是醉得分不出东和西 . 「是小梨呀 ... 不是说过我和小梨的房间吗 ? 当然不止我一个了 ... 」
正当我以为他会发疯扑上我 , 大叫小梨你回来了 , 什麽什麽的 .
他却很正常 , 被扶到床上 , 他望著床头的结婚相 . 「小梨呀 ... 天天都是一样的美丽 ... 」
我捏实了拳头 , 顿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 他竟然幻想小梨还在生 , 和他一起生活 , 只是活在结婚相中 !!
我冲过去摇他 , 想要摇醒他 . 「凌驾你这混蛋 !! 小梨死了 ! 她已经死了 !! 不要再幻想什麽了 !! 死了 ! 都死了 !! 」
他任得我摇 , 最後等我停下 , 他冷冷的望著我 , 没有一丝醉态 . 「不用你告诉我 . 」
我呆住 .
他猛地推开我大吼 , 「我什麽都知道 !! 小梨死了 !!!!! 一九九零年九月十七号 ! 下午四时三十二分五十秒 !! 林素梨死了 !! 死在我怀中 !! 不用你告诉我 !! 」
我被他推得跌在地上 . 「那 ... 」
「现在是不是幻想一下也不行了 ?! 我就是要想著小梨 !!! 我就是硬要说她还在生 ! 怎样 ?! 我硬要说她还和我一起生活 ! 会说话会走路会呼吸 !! 」驾用尽力的大吼 .
我没有说话 , 僚过来扶我 , 捉紧了我的手 .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呀 !! 蔡晓 !! 你现在很高兴对不对 ?! 小梨死了 !! 你最高兴不过了 !! 自从我告诉你我和小梨的婚期 , 你整个人就变了 !! 全都变了 !! 竟然还在我婚礼上哭 ?! 还骗鬼的说感动 !! 」
我指著自己 , 难道他知道了 ?
「现在好了 !! 小梨都死了 !! 我们两个也得不到小梨 !! 最好了 !! 我也不用时时担心你会突然出现来抢走她 !! 你最开心吧 ?! 明知得不到她 , 她死了倒好 , 我也失去了她 !! 呜呼 ~~~ 」驾吹了一下口哨 .
又睨著我 , 「松一口气吧 ? 心凉吧 ? 看见我痛苦的模样 , 是不是觉得即使我拥有了小梨这五年也没什麽值得嫉妒 ?? 这只是换来更大更可怕的痛苦 !! 」
驾扑上来骑在我身上 , 那双因暴怒而红了我眼 , 不要命的瞪著我 . 「你和我都失去了最爱的人 ! 」
我没有失去最爱的人 , 你还在我面前 , 好好的站著 , 指著我鼻尖来骂 .
原来他是认定了我的异常是因为我也爱小梨 ...
我笑了 , 是的话倒也不错 , 偏偏我宁愿自己是 ... 但事实永远和意愿违背 .
我是爱上你才说不出口 , 默默的站在你身边 . 去到最好的位置 , 也只能是你的伴郎 . 我多麽想站在神圣的教堂前 , 跟你一起大声说著我愿意 ?
明明我转身了 , 决定要离开那不归路 , 也有人伸手要拉我一把 , 为我引路 , 但是 ...
崖下的驾 , 那悲恸的呼声 , 令我动不了 , 还忍不住偷看下面 .
一直没法跟他一起走平地 , 只能在远远的崖上看他 , 直到他一声惊呼 , 我忍不住再次转身 .
我捉紧那个为我引光明道路的手 , 但实在无法狠下心不理会那哀呜的声音 .
总是叫我移不开那疲倦的眼睛 .

半夜被电话吵醒 , 实在不是什麽好的感受 , 但同时又意味著是重要的事 , 不然不会这种时候还来电 .
从暖暖的被子里伸手去床头柜取过低声的电话 , 尽管已调低音量 , 在寂静的午夜还是吵了一点 .
身边的人也醒了一下 , 翻了个身又再睡去 .
看见他的反应 , 心情好像喜悦了一点 , 因为不止我一个被吵醒 , 但也心疼他睡不好 .
先轻咳一下 , 把嗓子清一清 , 将扰人的电话放在耳边 , 「我是蔡晓 . 」
忘了看来电 , 是谁呢 ?
「蔡先生 !! 不得了喇 !! 不得了喇 !! 」
嗯 ? 我坐起身 , 完全醒了 , 扒了扒掩眼的发 . 「什麽不得了 ? 」他是我派去看著驾的人 ...
瞄了瞄时钟 , 凌晨二点半 ...
「凌先生在夜总会抢了一个黑道大哥的女朋友 ! 现在和黑道大哥对峙中 ! 」
「告诉那黑道的 , 凌驾是凌家的主人 , 不要乱来 . 後事我明天处理 . 」那个驾到底在想什麽 .
「不行 , 蔡先生 . 我们试过告诉那黑道 , 但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凌家 ! 」
「那黑道是清醒还是醉酒 ? 」
「清醒 ! 完全清醒 ! 」
哪个黑道这麽大胆 ?! 凌家企业都不怕 ? 若是惹出事 , 还不是有钱使得鬼推磨 ? 黑道根本没有任何著数 .
「什麽帮派 ? 」
「他们没说 , 但身边的人好像都很敬畏他 . 」
「得了 , 我现在赶来 , 他在哪 ? 」那人急急说了一个地址 , 「别让他们动手 , 死拖著 . 我很快到 . 」
「必要时可以说你的名字吗 ? 」
「不要 , 尽量拖著好了 . 」连凌家在这里这麽出名也不怕 , 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我 .
如果刚好是仇家 , 说了就更烦 ...
我下床走到衣柜前换衣服 , 那个混帐到底怎样了 ? 竟然去这麽杂的夜总会 !
我不是叫了他去相熟的酒吧吗 ?
床上有移动的声音 , 「晓 ? 驾出了事 ? 」
「嗯 ... 」唉 ...
「你要小心 . 」黑夜间 , 还是能清楚看见僚那双闪烁的眼睛 .
我一面穿外套 , 一面俯身吻他的唇 . 「不用等我 , 晚安 . 」
他没有说话 , 只是在床上看著我 .
用极速把一切也收拾好後 , 我望向他 . 那丝不安我还有閒馀去察觉出来 .
我笑 , 「僚 , 我爱你 . 快点睡 . 」
一句说话可以打散他的不安 , 「嗯 , 我也爱你 . 放心去吧 . 」
悠閒的关上门後 , 我急速的跑出家门 , 冲楼梯到停车场 . 我只是不想让僚担心 , 但其实我很著急 !
那个白痴驾 , 抢什麽人的女朋友不好 ? 偏要抢别人黑帮的 ! 那个女人又是什麽祸水 ?! 怎麽不好好跟著自家的男友 , 别人随便一勾手指就贴到别人去 !!
发动了车子 , 我握紧车盘 , 力度大得双手发红 .
冷静 , 冷静 . 晓你冷静一点 , 这种情况驾驶没有好处 ... 我把脸藏在双手内 .
无可否认 , 我对车子有了一种恐惧 .
小梨就是死於车祸 .
虽然恐惧不深 ... 但却成了阴影 ... 每次驾车 , 我总会不可控制的皱眉 .
深呼吸几口大气 , 我望向车上的时钟 , 二点四十五了 . 得尽快 !
一路上我除了冲红灯外 , 也不敢超速 , 半夜的路本身就少车 . 我一路上没停 .
半小时後 , 我到了夜总会 .
我一边推开那些挡路的人 , 一边搜索事发地点 .
心里只是反覆祈求著一件事 , 如果那个黑道刚巧是我的朋友 ... 那就太好了 .
如此急乱的情况下 , 我不敢去赌 , 只能祈求 .
我一直没发觉 , 现场出奇地静 , 不似夜总会 ... 比图书馆还要静的 ...
所有人都望著突来的我 .
勉强扯了个笑 , 还是有声音的 , 一些放下玻璃杯的撞击时 . 那种声量 , 显示放杯的主人并不在意这种寂静 .
愈接近出事地点 , 我愈不敢看 . 但还是有值得安慰的事 , 没有打斗 , 驾还是安全 .
还没到 , 所有人都似是知道我的目的般 , 一起望著我 .
我先望对方是什麽人 , 一看我就呆掉 , 再对上他那个邪魅的笑容 . 我想立刻转身离开 .
我再望驾 , 他的一只手环在一个女人腰上 , 另一只手在不断举杯放杯 .
在这种情况下 , 他一直喝著酒 , 享著美人恩 ...
那女人 ... 是很美丽 , 但那又如何 ?
我无奈的走进圈圈内 , 指一指驾 , 「我 ... 是来带走他的 . 」我忘了调节心情 , 一开口竟然颤了 .
没有人说话 , 但我听见好几下抽气声 .
「小甜心 , 你不觉得我们隔了这麽久终於可以见面 , 应该说一点更动听的话吗 ? 例如 ... 我很想念你 , 什麽什麽的 . 」那黑道男子从容的开口 .
但我发觉自己很想离开 , 早知道是他 ... 我就不来了 ... 管驾被打死我也不管 ...
再望向驾 , 他面无表情 , 仍是一杯接一杯 , 彷佛附近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
说实话 , 就算我知道对方是他 ... 我也照来不误吧 ?

用极短时间来衡量利害 , 我挂起一个讨好的笑 , 走到黑道的那位面前 . 「这位 ... 先生 .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 」
我不想在他在驾面前乱说什麽话 .
「好呀 , 要不要顺道开一间房重 ... 」
我飞快的用手掩著他的嘴巴 , 「去 , 我们去聊 . 」
被我掩嘴的他立刻就不悦 , 他的手下也想上前 . 他瞪了我一眼 , 向後一挥 . 那些人全都站住没有再动 .
我收起手的瞬间被他反手捉住 , 他头一偏 , 「看好他 . 」
我被他推著走 , 一万个冤枉在我心中 . 那祸水 ! 这黑道的不俊吗 ? 驾有哪处比他好了 ? 干嘛跟著驾走 ...
呜 ... 你又不是什麽情人眼内出西施 !
被一直的推 , 然後到了某房门 , 扭门把 , 入面锁上了 . 他大力一踢 , 整个门似是要震下来似的 .
里面的狂吼叫嚣著 , 终於有人来开门 . 「哪个混帐来打扰老子们享乐 ?!! 没长眼 ... 呀 !!! 」那人呆在原地 .
「滚出房 . 」三个字 , 里面的人就鸟散的怕走慢一步会遭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