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y Darkness 下部————超澄月

　　
　　「上午的课到此为止。」站在黑板前的女人抛下这句话便溜得远远了。
　　
　　学生鱼贯地走出课室，我则收拾书包。
　　
　　其实也没甚么要带回家啦，书本放在抽屉，笔袋也放在抽屉，我只是把用作上课无聊时涂鸦的画簿和木颜色放进书包。
　　
　　走到校门，郭庭已在车上等我。正如之前说的，只要成绩优异，无论有操行问题的学生或者崇尚自由的千金小姐，这所学校都可以提供很好的保护，所以在午饭时间乘轿车，在其它师生眼中根本没甚么大不了。
　　
　　「你又打算翘掉下午的课？」郭庭下车接过我手上的书包，替我打开助手席的车门。
　　
　　「反正老师只是依书直说，倒不如自修还乐得清静。」我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聪明真好，想当年我可是拼了命读书啊，感冒还不敢请假。」郭庭返回坐驾，有点感慨地说。
　　
　　「看不出。」你的性格会吗？
　　
　　郭庭平时都是穿休闲服，就像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图案汗衣，深啡色长裤，跟第一次见面的西装格格不入。不过要说，那套西装更怪异，因为他本身根本不是那种适合穿正式严肃的西装的人。
　　
　　「真的啊！她可是名列前茅的杰出学生，我不发奋怎么配得上她？」郭庭笑了起来，开始转动方向盘。
　　
　　「真造作。」我不瞧地望向窗外。
　　
　　距离第一次见面已过了一个月，我和郭庭没有发生过性行为，倒是关系变得像朋友一样。由于我不是住在他的家，所以他都是打电话约我。有时会外出进餐，但更多时是到他的家。在他家中，我通常都是看他多年收藏的介绍各国特色的书籍，然后他又会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加以描述，听得我津津乐道。
　　
　　42、
　　
　　「好漂亮！这里是哪里？」我指着书上的一幅特大插图，那是一座很宏伟、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城堡。
　　
　　「让我看......哦，是布拉格城堡。」
　　
　　「布拉格城堡？」
　　
　　「没错，是布拉格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同时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堡之一，最少要花半天才可以简略参观完这座令人敬畏的城堡。」
　　
　　「你去过？」
　　
　　「......去过一次。」郭庭的脸色突然沉下来。
　　
　　从他刚才闪烁着光采的眼神看出，他非常喜爱这个地方，也一定希望能与他的前妻同行吧。
　　
　　「又不是在殡仪馆打工，你不要摆出这副嘴脸。」
　　
　　「啥？......抱歉。」郭座惊觉自己的失仪，立即换回平常的笑脸，「说回来，你说话真狠毒。」
　　
　　我没理会他，转身走出书房。
　　
　　不过走出门口前，我停了下来。
　　
　　「下次一定会与她一起去的，我保证。」
　　
　　留下这句话后又继续走。
　　
　　「啊，一定会。」
　　
　　「有没有错漏？」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的云龙，闭着从我一踏进室内就没有打开过的双目问。从他的神情动作得知，其实他只是循例问问。
　　
　　「没有。」我也用敷衍的态度回应。不过钱当然有认真算清楚，就算少一分钱我都绝对会力抗到底。
　　
　　「今天是最后一天，好好工作吧。」站在云龙身旁的白霜说，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
　　
　　「幻想衣橱」外出系的惯例，到工作的最后一天才发薪资，好让男公关有动力在最后一晚给予客人最好的表现。
　　
　　我和郭庭的雇佣关系（是这样说吧？）过了今天便会结束。老实说，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工作了两个月，倒是像行行站站的时间较多。
　　
　　「要来的，始终都要来......」
　　
　　「你说甚么？」白霜见我喃喃自语，开口问道。
　　
　　「......没甚么，我先告辞了。」
　　
　　「有新工作我打电话给你。」
　　
　　「麻烦你。」
　　
　　走到走廊，我却没有向后门步去，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前进。
　　
　　「怎么了？你今天不太正常，有病吗？」郭庭停下刀切的动作，一脸好奇地问我。
　　
　　果然关系是双向的，平时我对郭庭冷嘲热讽得多，他也渐渐变得不客气起来，就像现在还会咀咒我看医生。
　　
　　「你想太多了。」我从失神中回来，低头继续喝没碰过几口的龙虾汤。
　　
　　今晚郭庭带了我去一间超高级的餐厅，我从来不知道旅游作家原来这么好赚钱的。菜单上的零字我看了就晕，后来跟冯梓明吃饭时感到毛骨悚然，肯定跟这天的事有关。
　　
　　「给我一枝最便宜的白兰地。」我突然对经过的侍应说，他被我吓了一跳，但随即说声好去落单。
　　
　　「你好像未成年。」郭庭没有对我擅自下单作出反对。
　　
　　「有甚么关系？你钱这么多，已经替你挑一枝最便宜的还想怎样？」
　　
　　「不是这个问题吧？」
　　
　　「哪是甚么问--」
　　
　　「先生，这就是我们最便宜的白兰地。」刚才的侍应的声音伴随一枝放到桌上的酒瓶一起到达，硬生生地打断我的话。
　　
　　还在怒涛中的我望向那个侍应，想看看这瓶酒到底多少钱，甚料瞪眼收不及，侍应看了竟给我来声尖叫弹得远远。
　　
　　「其实你很有天份当流氓。」郭庭笑呵呵地吃他的牛排，这次我把瞪眼横扫全场聚焦我身上的目光，他们立即躲回各自的餐桌上。
　　
　　43、
　　
　　骚动过去后，我打开那瓶白兰地倒满一杯，放到嘴边时郭庭出声了。
　　
　　「你真的要喝？」他依然专心于那块怎样吃都吃不完的牛排上，双眼依然不是望向我。
　　
　　「废话。」我把整只玻璃杯往下吞了。
　　
　　......
　　
　　好苦。
　　
　　「第一次喝就选这种酒精成份高的，还要一下子全部灌下，明天你头痛可不要后悔。」
　　
　　看到我紧皱的眉头，郭庭又出言嘲讽。
　　
　　「罗唆......就是要头昏脑胀......才不痛......」糟了，开始看不清......
　　
　　「甚么不痛？你在说甚么？」
　　
　　恶......想不到我的酒量竟是如此差......
　　
　　「喂！......你没事吧？若柔？」
　　
　　我晕了。
　　
　　干......
　　
　　头好痛......
　　
　　「唔......这是哪里？」爬出棉被，我看到郭庭拿着只杯子站在床边。
　　
　　「楼上的房间。」他把水杯递了给我。
　　
　　「房间......啊，因为餐厅在酒店内......」
　　
　　「幸好还有房间，要不是我都不知怎样把你抬回家。」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把喝得干干净净的水杯放到床头几上后，又躲回被窝里。
　　
　　睡一觉应该会好一点吧......
　　
　　......
　　
　　不对！
　　
　　这可是酒店的房间。
　　
　　即是做爱的地方啦。
　　
　　「要来的，始终都会来......」
　　
　　我摇了不下十次头，一边爬起来一边企图令脑袋清醒。
　　
　　「你说甚么话......爬起来干么？快点睡，要不明天你可不要呼天抢地喊头痛。」郭庭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想把我按回去，却被我一手甩开。
　　
　　「郭庭！」
　　
　　郭庭明显被我这下吼叫给吓到，他的嘴都快张大得流口水了。
　　
　　「......来吧！」
　　
　　我翻翻白眼，一个背靠在床铺上。
　　
　　「啥？」他还未把双唇合上。
　　
　　「你不会没准备吧？算了，我也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从店里问那个援交系No.1的小子借来了这些--」
　　
　　我把袋从床边捞了上来，一拉开拉炼就把东西全部倒出来。
　　
　　「润滑剂、威而钢，他还替我向SM系的人借来了绳子和这枝棒，不过我不是太清楚用法，只知道是塞进屁股。你喜欢就自己试。」
　　
　　我把散满床上的情趣用品每样拿去介绍，虽然他十居其九比我还要熟悉，但......切！话都已经说了，我管他需要不需要我的讲解！
　　
　　「但做之前，麻烦你先戴上这个。」
　　
　　我把一袋保险套堆到他双臂内，有草莓味、薄荷味、巧克力，我就不信全部都不同他口味。白霜说过，不喜欢真身上阵就叫客人带保险套，不用勉强自己。
　　
　　我就当然不会勉强。
　　
　　......
　　
　　「靠！你不是真的这么挑剔吧？这么多味你都选不了一个！」
　　
　　郭庭迟迟未动，令我的不耐直线上升，一怒之下把整袋保险套抢回。
　　
　　「......就要香草味！你不要给我鸡蛋里挑骨头！反正都是用完即弃，哪个味不都是一样......吗......」
　　
　　真是老天那个他妈的......
　　
　　头又痛了......
　　
　　本以为喝酒可令感觉麻痹，之后被插时就不会太痛......哈哈，现在却背道而驰，光是头痛都把我折磨死了！
　　
　　「嘻......」
　　
　　靠！超碍耳的笑声......
　　
　　「哈哈......」
　　
　　还在笑？哪个臭家伙不想活命了......
　　
　　「哈哈哈哈......你百痴啊？找来一堆有的没的东西，还有那些保险套，甚么草莓味、蓝莓味？你以为开糖果店吗？笑死我了......国中生才会用这些东西吧？哈哈哈......」郭庭抱着肚子像个疯子在傻笑，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
　　
　　不好意思！我就是十五岁的国中生！
　　
　　「你究竟要不要做？」无话可反驳，我只好换话题让自己有下台阶。
　　
　　「做甚么？」
　　
　　「爱。」
　　
　　「甚么爱？」
　　
　　「做爱！」
　　
　　真的够了！再跟这个男人对峙下去，一定是我先被气死。
　　
　　「啥？谁说我要跟你做爱？」郭庭终于停止笑声，可表情却是变成不解。
　　
　　「开房间不做爱来干么？」
　　
　　「就说了我一个人抬不了你回家。」
　　
　　「......」
　　
　　糟糕......又痛了......
　　
　　我把手放到太阳穴上死揉死搓，可是怎样扯怎样拉都还是痛得要命。
　　
　　睡一觉应该没事吧......
　　
　　「哈，小鬼，快睡，下次不要再碰酒了。」
　　
　　双眼已经睁不开，我感到有股力量把我推到床上，又替我盖上被子。
　　
　　「明天一早我便要飞去意大利，你醒来后我应该已在飞机上。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天你自己折来看......我先回去收拾行李，反正明天是假期，你就好好睡一觉--再见。」
　　
　　郭庭在说话吗？我听不到......
　　
　　好头痛......还是快点睡......
　　
　　44、
　　
　　「甚么？全部都没用过？你的客人还真......啥？」蓝和把眼睁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连做都没做过？」我修正，是「已经」掉下来了。
　　
　　「不要这么大声！我的头还在痛......」就算双手掩耳还是听到他杀鸡的叫声......又痛了......
　　
　　「抱歉......」蓝和把双目放回眼窝里，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我只是想不到原来外出系这么好赚的，不用做只要行行站站就可以，早知当初就叫白霜调我过去啦......」
　　
　　本来想反驳他的，可是见他一脸认真后悔的样子，又不像在调侃我。
　　
　　「说回来，你的客人真好，没有用那些『小道具』都替你收拾好，又送你礼物......」
　　
　　今早醒来，郭庭已不在房间。他留了张纸条在桌上说自己已飞了去意大利，一旁的礼物是送给我的，而昨夜那些情趣用品都放回我的袋里。
　　
　　「哟，他真的挺好的......」
　　
　　感觉有点像久违的父爱。
　　
　　......
　　
　　背脊有点寒......
　　
　　「他究竟送了你甚么？」
　　
　　「不知道，我还未拆开。」我把还包着花纸的礼物拿出来，蓝和一看到便抢了过去。
　　
　　「我来拆！我来拆！他究竟送了甚么给你呢......」
　　
　　他真的是援交系No.1吗？怎看都像个小朋友啊！
　　
　　这间店真诡异......
　　
　　「书？还以为是甚么可以吃的......真无聊......」蓝和一脸无趣的把已拆开的礼物塞回我手中。
　　
　　「《布拉格游记》？」
　　
　　原来郭庭送我的是一本旅游书，我翻了几页，当中介绍得最深入的就是布拉格城堡。
　　
　　「原来是他所著的......」
　　
　　调教好坐姿，当我正准备翻开第一页认真阅读的时侯，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小蓝，有人指名你。」
　　
　　「待我吃完这个就来--」蓝和加快速度把杯内的雪糕山倒进喉咙。
　　
　　「OK，要快一点啊。」门被关上了。
　　
　　约三十秒后，蓝和很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把空空如也的雪糕杯放到茶几上，正准备打下门柄，又停了下来。
　　
　　「对了，若柔。」他小跑步跑来我身边，一个扑进我的怀内，「下次客人不跟你做时，你只要学我俩第一次在走廊上见时，我偎在客人的怀中左蹭右蹭的模样；又或者像现在的我，贴在他胸前用手指轻轻地画圆圈......他就会--欲--火--焚--身--了！」
　　
　　蓝和身边力行，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上左画右画。
　　
　　「很痒啊......走开啦你......」我把蓝和推开，整理被他翻乱的衣衫。
　　
　　「人家可是好心传授你『秘技』，不领情的家伙！」
　　
　　「又不是宠物系，干么你会懂这些『左画右画』？」
　　
　　「是左蹭右蹭吧？援交系不是只要上床就可以了，SM的要懂少少，宠物的要懂少少，女装的也要懂少少......」
　　
　　「小蓝？」
　　
　　门外传来一把男声，分明跟刚才开门的不是同一人。
　　
　　「糟糕，居然要客人等我......叶若柔，都是你的错！」蓝和向我作了个鬼脸后便匆匆跑出门外。
　　
　　「抱歉啦，人家不是想要迟到的......讨厌！才要你等一会就要惩罚......嗯......不要在店里......人家也是等了你好久、好想念你啊......」
　　
　　蓝和娇柔的声音逐渐远去，这样说我可以出去了。
　　
　　我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为何我会认识这样的家伙......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