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随衣（下）————清风舞

　　"是............啊？！"呼呼的热气一喷到面门，冽衣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哈哈......你真的是天机堡的一笑公子玉冽衣？"暗影望著傻愣愣的人，惊讶地睁大眼笑得更厉害了。
　　"唉，影......"宠溺的笑爬上冽衣的脸，希望他是真的解开了这个心结吧。

　　青羽在庭院赏花时看到了刚从武林大会赶回的玉冽衣，让他好奇的是，他怀里还偎依著一个很美豔很俊朗的少年，眉眼和自己有九分的相似，但顾盼间的狡！和诱惑却是自己没有的。
　　他应该就是冽衣一直爱著的那个少年吧，看到冽衣一筹莫展的眉眼终於舒展，脸上公式抽象的笑也变得生动具体起来，青羽的心不知是宽慰还是怅然。
　　原来还奢望著能做个替身，在冽衣悲伤失意的时候，拥有一份假想的温柔和呵护，可现在自己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因为心已经迷失了，进驻到一片沼泽。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青羽想著，也许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躲过那少年明眸皓齿，鲜活流转的身行，回到自己的居处，上次天音利用石空山给自己下的毒已经解了，冽衣虽然不爱自己，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为了试出那药是真是假，颇费了番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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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江南燕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他竟然没死！
　　"你是？"暗影有些困惑地望著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貌少妇，不著痕迹地避开她情难自禁的碰触。
　　"你......？"江南燕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他怒骂的准备，没想暗影看她的表情除了礼貌的矜持和微妙的躲闪，竟是一副毫不相识的模样。
　　"对不起，我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所以我不记得你了。"皱皱眉，瞥一眼少妇悲痛欲绝的丽容，暗影有些个不忍，但还是坚定地将手从江南燕的素手中抽出。
　　"啊？"你什麽都不记得了，你忘了我是谁，连对我强加给的恨都不记得了？
　　是啊，你怎麽还会记得我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呢！
　　"哦，......没关系。"恨恨的掐了下自己的手，江南燕牵扯出枯涩的笑
　　记得我又能怎麽样呢？恐怕那时他会急不可待地杀了我吧，哦，不，依照他的性子，他肯定睚眦必报，将那晚自己施加给他的折辱千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你去哪？......"望著女人神情恍惚地转身，行尸走肉般彷徨，眼里遇见自己时点亮的光彩熄灭消散，暗影有些担心地叫唤他。
　　没必要因为自己不记得她了就这般难受吧，冽衣那麽爱他，知道他失忆後也没这麽大反应！看她唇瓣发白著颤抖，身体也不能平衡地摇摇欲坠，不会想不开吧。
　　"影，让她去吧！"正当暗影准备追上江南燕好好劝慰她时，冽衣站在了他身後。
　　"哦。"大力地拥抱，窒息的感觉，冽衣是不是生气了？暗影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就是峥儿的母亲。"
　　吻够了，抱够了，冽衣拉开暗影的身体，以便看清他的脸。
　　"什麽"她就是那个给自己下药的可恶女人！
　　如果刚才的暗影还对江南燕的伤感有点怜悯的话，现在的他直想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要不是他，自己怎会背叛冽衣，而且，就算冽衣嘴里不说，自己还是感觉到，冽衣对这件事很在意，凡事云淡风清的冽衣也有无法释怀的事。
　　"让她自己好好待著吧，相信她现在也不好受！"影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怕那倒霉的女人更加生不如死，冽衣安抚道。
　　"冽衣？"
　　"嗯？"粘皮糖般贴到自己身上，可是冽衣很受用地闭上眼，把自己温暖的胸膛给少年靠，十指也被影灵巧地逗弄嬉戏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你说怪不怪"
　　"他和我长得很象，除了眼神不大相似外，真的没什麽区别。"
　　"影，那个人............"看出影审视的目光逡巡在自己的面上，冽衣忙急急地解释。
　　"嘘，我相信你。"是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麽是值得我相信的话，那就是你对我的爱，你的爱不会变，就像我，即使失忆了，还是会再一次地爱上你。
　　"我只是在和你聊天，我没有责怪或者怀疑你。"
　　大概是你太想我了吧，而那个人又长得与我如此相象，可怜的我的爱人，这几年你一定受尽了煎熬和相思吧。
　　紧紧地抱住冽衣，暗影没有任何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这麽地柔软，纤细，只要一想到冽衣可能忍受的苦痛，他的心就会抽痛，尤其是那天晚上看到冽衣白皙的胸口，那道深入肌理的伤疤，痛的不止是身吧！
　　"影儿？"闭著眼，失了媚态的暗影多了分宁静的美，阳光烘托著他的侧脸
　　照出水润华美的光晕，他的睫毛不能承载更多似的轻轻地颤著，嘴角却是一抹悠远的笑。
　　"我在。"更紧地搂住冽衣，暗影把头贴进男人的心窝，满意地听到安稳的心跳。
　　抱紧我，别松手，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就算付出的是死的代价！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对你做到绝对的忠诚，就象我的身体，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能怎麽办？
　　我感到越和你在一起，尤其是和你缠绵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会变得异常的虚弱，所有的精力和能量都被抽空的匮乏，我终於明白摆脱独孤的那一晚，他脸上诡异的笑：你终究是要回到我身边的。
　　是吗？如果我偏不呢！暗影虽然卑微到无耻，但是那是以前的暗影，有了冽衣的暗影要懂得爱护自己，善待自己。
　　我不会为了苟延残喘而回到你的身边了，就算死，我也要守著我的爱人。

 

　　63

　　阴冥楼
　　"公子，外面......外面有人找！"蜷缩一旁的人抖得如同涮糠，自己本来睡意朦胧地，被那道金色的鬼影吓得面色如土。妈呀，大白天的还遇上鬼，而且这个鬼还说人话！
　　"哦？"他终於来了，天音浅啜著杯中的茶，慢慢地站起身来。
　　"凤公子，我可等你好久了。"捂住嘴忍著胸腔的不适，天音苍白的面色几乎透明。
　　"你把凰藏哪儿去了？"对於眼前男人的斯文有理凤不理不睬，睥睨著恨恨地弹拨著手心的封印，如果他敢说错一个字，就算同归於尽也认了。
　　"公子何必如此动怒，我不过是请凰到阴冥楼做客而已，等什麽时候他玩得尽兴了，我定会差人送他回到公子的身边。"
　　"哼，恐怕没这麽简单吧！你不要与我转弯抹角，条件是什麽？"
　　这种把戏凤看得多了，活了这麽多年也早就看累了，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凰有没有被怎麽样。
　　"我要凤凰的真身。"天音慢条斯理地重新坐回软塌，随手翻转著茶几上的琉璃杯。
　　"不可能！"凤凰真身就是他本体和命元所在，给了他自己和凰怎麽活！
　　"嘘，公子说话不要这般急噪，凡事都要三思啊，要知道凰还在我的手上。"
　　"就算你得到了它，你也没有驾御他的能力！"开玩笑，想威胁我，要不是我看在凰还在你手上才不会有心思和你谈判。
　　"哦？此话怎讲？"眉头一挑，眸中精光一闪。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麽用意，你最好立刻将凰毫发无损地带到我身边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凰生气地举起手中的封印就势要向天音袭来，体内的霸气喧腾著，鼓起他的金发和衣角。
　　"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凰了吗？"天音淡定地笑，露出与脸色同样苍白的牙齿。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调也很温和，可是听在凤的耳里比雷霆万钧还奏效。
　　"你把他怎麽样了？"要是他敢伤凰一根毫毛，想到可爱的人含泪望著自己啼哭的模样，凤的心就揪紧了。
　　"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天音坐回软塌，舒舒服服地眯上眼。
　　"凤，你来啦！"只见凰由一个小童带上大殿，身上又是一套奇装异服，衣摆很长地拖到地上，跌跌撞撞地就朝目标人物奔去。
　　"喂，你小心点！"
　　皱眉叹气，自从遇上他自己这几年的面目表情比以前的五百年都生动了好多。
　　紧紧地搂住凰的腰身，把他几欲摔跤的身子带到臂弯里。
　　"凤，你那天上哪去了，我怎麽一觉醒来你都不见了！"嘟囔著小嘴，凰撒娇起来。
　　"好了好了，你到我身後站好，我有话和这位公子说。"
　　一把扯开牛皮糖似的粘在自己身上的人，全然忘了刚才是自己先惹祸上身的。
　　"凤公子，我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与人'，之所以提出这番请求也是逼不得以，据我所知，凤凰真身在你原来的居处，而凤凰心就在你的手中，如果你愿意把这东西交付给在下，在下决不会为难两位，凤凰拥有不死之身和无上的灵力，但对於在下而言不过是残喘的一线生机，待到在下变成一怀黄土的时候，你要追回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一番话说得极为恳切，天音站起身一辑到底，倒是出乎凤的意料之外FDC738FD9奏篱著错

　　"尘世间总归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之所以不舍红尘也就在於此，希望凤公子能够成全在下。"本就是弱不禁风的体质，说话又是文邹邹的，低眉顺目的样子让人觉得是哪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
　　"你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孤疑地调高音调。
　　凤很奇怪一个人的气质会在一瞬间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有突兀的感觉，仿佛本该如此。
　　"那你以为呢？"
　　天音还是笑，笑容里多了点什麽又少了点什麽，眼中的流彩更甚从前。
　　只要能和暖儿多过上几年，这般低声下气也就算了，他本来就不是什麽坚守节操的人，而且眼前的男人不是好相与的，要是和他闹得太僵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太懂得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的的损失降到最小，也太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唯一苛求的，只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64

　　"你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黑暗中的人说出的话带著阴恻恻的恐怖。
　　"是的，不过这不关你的事！"咬牙切齿地，凤盯著那个在微风中打颤的背影道。
　　"为什麽？"为什麽你对於一个凡人都能做到如此的宽容，可是却吝啬地不愿意给我一些这样的关心。
　　"不为什麽，只是凤凰的真身和心留在我身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虽然失去了这些他已与凡人无异，但是凰现在就是个凡人，自己留著那不死之身不过是独享寂寞。
　　"哼，不是没有用处吧。"只是对与凰有伤害罢了。
　　"随你怎麽想。"当年你偷走我的半颗凤凰心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凤，为什麽你对我总是这般的残忍，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小鬼！"
　　缓缓地转过身，声音的主人恨恨道。
　　他真的长得很美，很豔，现在面部的悲戚与那种惊豔的美融合在一起，在月夜扶照下，更是撩人，有多少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大概有五百年了吧。
　　为何看到那张对著自己永远是飞扬跋扈的脸，自己的胸中就有无限的柔情！
　　为什麽自己的痴傻永远得不到回报，而那人的痴傻永远不是对著自己宣泄。
　　以为自己偷走他的半颗心他会追著自己跑，所以自己一早把那颗心转嫁到天朝历代皇帝的血脉里，为了保证那半颗心的安全，还控制了整个江南世家，利用他们的忠心为自己服务。
　　"放手吧，尊，感情这种事永远没有公平可言。"你为我付出得再多，我也不会因此而爱上你。
　　"你说得容易，如果让你放弃凰你会愿意吗！"愤恨地捶击自己的心脏，好痛真的好痛，为什麽这麽多年了，还是对他恋恋不忘。
　　"凤，他虽然是凰的转世，可是他现在拥有的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总有一天他会老会生病会死亡，难道你愿意再次忍受失去他的痛苦吗？"
　　按住自己的心口，节节後退，尊不想去回忆凰死的那一刻，凤是怎样的伤心欲绝，让我来爱你吧，凤，你想要的他给不起你，可是我可以，我能永远地陪著你！
　　"尊，为什麽你不能明白呢！"如果凰死了，他就能彻底地抛弃凤凰真身的束缚，要这一个不老的肉身孤独终老又有什麽意义呢！
　　"我为什麽要明白，我明白了又能怎样？"颓败地蹲在地上，尊嘶吼著。
　　得不到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他就从没有属於过自己，即使那个人不在了。
　　"尊......"不忍心再看他在自己的面前流泪，凤上前抱住他的不断打颤的肩。
　　"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可怜！"凤的手刚碰触到尊，他就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我，干吗还要怜悯我，凤，你知道吗？我最恨你这样子了！"
　　永远不懂得温柔，可是总会在我快要掉进冰窟的瞬间把我提上来，如果你能对我再狠一点绝情一点，也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副局面。
　　"对不起。"定定地望著扑在地上哭得凄豔的人，凤感到了这三个字的无奈和可笑，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麽，他要的他给不了，无论说得多麽婉约含蓄，都无疑是在尊的伤口上撒盐。
　　"你走吧，我不要再看到你。"尊抬起头，突然对著凤笑了。
　　我的生命是无限的，它的绵延超过了爱你的期限，也许有一天，我会彻底地忘了你。
　　"尊......"怔怔地，看著笑得绝美的少年，他突然感到自己从没好好了解过这个儿时的玩伴。
　　"好了，不要说太多，你走吧。"放爱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指尖抹掉刚才停驻脸旁的泪珠，尊站起身。
　　追了五百年还没有结果的爱怜，实在不该继续了，无论自己心中有多麽的不甘。
　　"放心吧，以後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从凤面前擦身而过时，尊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话。
　　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再回到从前了，江南家的那小子也不会整天没完没了地刺探猜忌了，我要做回自己了，不再为了爱你而活了。

 

　　65

　　"影儿？"睁开朦胧的睡眼，冽衣瞅了瞅身边凹下去的枕印，看来影出去没多久
　　奇怪了，这几天的影一直睡不安稳，大半夜的老往外跑，不会是闹肚子了吧。
　　可是自己明明都记得帮他清理的呀！冽衣好看的眉皱成困惑状。
　　也许自己是该好好收敛收敛了，影这几天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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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冽衣？"暗影皱眉，望著桌上摆得大鱼大肉觉得很倒胃口。
　　"快吃吧，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看你这几天精神不济的，好象又瘦了些！"
　　在暗影的面前冽衣没完没了地罗嗦，只不过他乐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