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史奇

“你用这个看似无害的笑脸欺骗了多少人？所有人都被你无辜文弱文静的外表所蒙蔽。看着那些被你当猴子耍的人感觉很愉快吧。你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胜利者。你铲除了所有对你不利的人，打败了与你平起平坐的对手。你得到了宝座。然后……在这场游戏中你玩腻了你不想再玩了，于是，再借这个平空掉下的荒唐理由走得冠冕堂皇，将这些所有的一切像垃圾般地扔掉，再沉迷于你所发现的另一轮新游戏中。……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和骜吧，看着我们再为剩下的席位争着头破血流你感到很痛快吧，你就是这么个冷血恶劣的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最冷酷无情的，孰不知与你李东阳相比，我根本算不得什么！”冰冷的手指羽毛般一一描绘着面前迷人的大眼睛，精致的鼻梁，丰美的双唇，尖巧的下巴……
无比厌恶地：
“你这个让我痛恨到无以复加的混蛋！”……

“砰”的一声闷响。
李东阳求生本能地用力地推开摧残自己的飙，站起扶着身旁茶几一手抚着自己的纤瘦的脖颈狼狈地狂咳喘气不止。李飙则好整以暇地伫在一旁欣赏着自己杰作。刚才狂暴激烈的一面消失不见了取代的依然是片让人心惊的阴沉。
白皙优美的脖子上很明显地留下一圈红色的痕记，像某种烙印般存在。
“……咳咳！”被憋得满脸胀红的李东阳平时舌灿莲花的巧嘴此时也语不成句了。
这个家伙，不但想掐死他还吻他。不对，那不叫吻吧应该说是惩罚更为适合，疯狂地啃啮着，让他分不出两者哪一种更为痛苦。
这种让人如坠地狱的惩罚，也只有这个家伙做得出来。强悍残酷的手法，不留敌人半点怜悯。咳，咳，早就领教过他的手段了。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李东阳身上落下。李东阳还来不及反应飙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物体。
“人鱼公主的传说！”李飙语气调侃一字字念出封面上铅印的文字，轻嘲地瞄着面前李东阳。李东阳脸上的通红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气血不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连忙抢过飙手上的书本。
“应该不是为自己准备的吧。那么说是为那小子准备的！”李飙又倾身向他，东阳反般性地退了步。
“想不到你跟那小子还相处得不错。……那个妓女的孩子！”李飙故意侮辱说道。
李东阳一愣，缓缓地扬起了长长的睫毛，一刹间的凌厉如同暗夜极光稍纵即逝，却强烈得叫人难以抗拒。
“妓女的孩子。这就是你对小宝的态度吗？”李东阳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清沏的眼眸晶亮得叫人不敢逼视。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平静，冰冷的声音音不逊于对方的气势一字一字地威严清晰吐出：“没有一点的怜爱只有无尽的蔑视……这就是你对你亲生儿子的态度吗！告诉我，飙！”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
困闷的空气。
李东阳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但他失望了。在飙暗不见底的黑眸深处不但没有他所期待的歉意反而浮现着深深的厌恶，微扬头连一向抿成直线型的嘴线也勾勒出条讽刺的弧型发出了声不屑的轻笑。
“那个野种。”飙优缓说道。
“只能怪他母亲笨。那个与我发生一夜情的女人以为只要怀上我的孩子就可以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女人就是这么个不切实际的生物。我要她打掉孩子没想到她反而以此来危胁我……”逼近东阳，将他压至墙角，令他无路可退。骨棱分明的结实大手再次攀上的东阳光滑的脸庞，轻松的口吻仿佛在述说着事不关已的故事：“然后，我就让人将她送至‘浮乐窟’。”
“浮乐窟！”东阳脸色一变。
那是九龙会的私营的有名的黑市。里面拍买的东西绝对是你所想象不出的。其中以性宠拍卖最为叫座。是为满足平时貌道貌岸然的名流绅士私底下的怪好恶癖。里面提供余兴节目荒淫怪诞叫人难以想象，向来为东阳所不耻。一个女人被送到那个地方就意味着毁灭。那是个比慰问妇还不如的下场。
李东阳再次见识了飙异于常人的冷酷手法。
“后来我也就没过问了，没想到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生下了孩子，所以我才说那是个孽种。谁知道那是谁的野种。”英俊的脸庞有种不正常的扭曲，看过去相当狰狞他俯了下去，诡魅的声音在东阳脆弱的耳边轻轻吐出：“他是个野种，你也是！”
‘\\\\\\\\\\\\\\\'啪哒\\\\\\\\\\\\\\\',东阳听到了自己那根叫理智的神经崩断的声音……所有伪装顿时剥落。
“砰”的一声。飙英俊的脸毫无预兆地接受了李东阳愤怒的一拳而飞了出去。当李东阳想再补上一脚时被做出反应的飙箍住腿反身压制在地板上。
背靠在坚硬的地板，飙强悍的力道毫不留情地施压在李东阳的身上，李东阳觉得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个内脏似乎都在承受着飙施予的无尽压力几近断气般难受。在打架上，无论是力量力度还是体力，东阳都明显逊于身为第一黑帮当家的飙。尽管如此，处于下风的东阳依然一副倔将愤怒地瞪着上方的飙，没人可以侮辱他，没人可以再伤害他！
原以为飙会趁机施暴没想到他居然一脸轻松地放开了他。
“东阳。”伸手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李飙脸上有道不轻的於青。他看过去却仍气势锋芒，居高傲睥提醒道：“现在已经轮不到你任性了。”
迈着优雅有力的脚步径直走向玄关处转过身看向一身凌乱的东阳，那是他所没见过的东阳--从没像现在这样地失控狼狈过。他也一样。
“自已种的什么因，就该自己收下这个果。”拂起一丝残酷的微笑，他意有所指道，乐衷于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中。
“飙……”李东阳忍不住开口叫住。理智回归现实。
飙，你打算做什么？
“你一定会来找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如此笃定的口气，“当你来找我时就是你我清帐的时刻到了。我等着你，东阳！！”
冷冷留下这句话，如同某种可怕魔咒般让人恶寒。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门口，肃穆的背影很快地溶于黑暗中再也找寻不着。

“自已种的什么因就该自己收下这个果。”东阳失神地重复着飙说过的话，颓废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深深插入浓密的头发之中，向来知性温和的脸上深锁眉头有着很深刻的郁结：“难道他……难道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没人知道的。不可能。”
毫无预兆地，一片黑，房子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中…… 静静地包裹着那个显露出孤独的身影……陷入于恶梦般的过去……
时间如同静止般。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道轻脆的声音，随后优美缓慢的‘平安夜’的旋律如天使的歌声温柔地流泻在这黑天鹅绒般的世界里久久地停留……
暗夜极钻般的乌亮眼瞳深入映入了往事刻骨的记忆，掌前精致漂亮的音乐盒内微弱的灯光处两个接吻的小人离了又合合了又离循环不断恩爱如同心型盒壁上那对笑得幸福的两个人儿……无法长久的美好……
“父亲……母亲……”轻翕唇瓣如同迷失孩子般的低喃，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
忧伤的夜……寂寞冷清。
如同古代吟游诗人竖琴下的弹述曲子，这是段没有星星月亮的过去……

唉，中国足球队……举国悲痛……偶也表示表示……东阳，对不起了……
再PS，说真的，前天在精品屋看到那个有着平安夜曲子的音乐盒真的是很好看，偶当初一看就想：啊，很适合悲剧的气氛……

一夜间仿佛全世界都跟他作对。人人视他若病菌。不但工作找不着，连向来对他色迷迷的女房东也开始凶巴巴要他限期走人……还有小宝他……
送走了曼妙年轻的女教师，李东阳转过身看向不停绞衣角的小宝，笑眯眯的脸色一变，立即乌云聚来。
有没搞错，跟人打架，而且还是比自己大三岁的孩子。弄得人家哭哭啼啼的，连家长都告上门来了。害得他不得不牺牲色相委屈求全，人家才不深究。
暴躁地走向沙发，李东阳不耐地扯了扯求职时特意打上的领带。
今天又是个闭门羹已经够倒楣了偏偏又碰上这种事。
“爸爸……”怯怯柔软的声音，小宝一副知错的看向明显烦躁的东阳。
奇怪，爸爸变得有点不一样了，真的生气了？
李向阳懒得理他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目假寐。
“爸爸，小宝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好吗？……要不是他骂小宝是个没有要的孩子，小宝也不会跟那个混蛋动手的啊。小宝真的知道错了。”
啊，知道错了还骂别人是混蛋！
李东阳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爸爸，小宝一直好想爸爸啊。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爸爸……可是爸爸却不理小宝。”眼圈一红，嘴角一抿。小家伙一副委屈可怜的小媳妇像。
李东阳脸色一柔，略有动容。想当初将他送到托儿所时，那小家伙的抵死不肯的凄惨哭声即使拐过八大胡同七大小巷也历历在耳。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残忍。
“那个混蛋骂小宝说小宝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爸爸。说小宝一定是捡回来没人要的野孩子，小宝不是野孩子，呜……小宝的爸爸是爸爸……爸爸不要小宝了，那小宝就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了，呜……小宝好可怜啊……没人理的小宝好可怜啊……呜……”
如果说天下女子没人能抵挡李东阳的嫣然一笑，那么天下大概也没人能抵挡小宝的鬼哭神泣吧！
对于早就摸透李东阳心思的小宝而言，哭功的好坏可是主宰他幸福的关键！
果然，容易心软的李东阳睁开了眼睛看向拽着自己衣角凄凄焉焉的小宝。温暖的手臂伸出拉过伫立一旁小宝的小小身子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开口道：“小宝……你……”
已然拂笑的小宝静静等待着李东阳接下来温柔磁性的声音，不外乎那些‘知道错了以后不要再犯了’或是‘爸爸不该这么凶，等下带小宝去XX玩’之类的。当然如果是后者那可不能太便宜将自己丢弃在那那种嘈杂讨厌地方的爸爸。不过话又说回来，几天不见爸爸，爸爸好像显得更俊美了……害得小宝……看得直流口水。
“是如此地可爱！”捏着小宝粉嘟嘟宛若可以掐出水的脸蛋。勾着小润鼻再摸摸那一头被自己亲自修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脸深沉地：“为什么就不会好好利用自己的可爱呢！”
丢下这句启从深思的话，东阳起身为自己倒了杯鲜果汁……解解疲。
“啊-”
完全陷入‘莫宰羊’的小宝困惑地看向李东阳疲乏的身影。
将另一杯果汁递给小宝，小宝乌亮的眼眸直盯着李东阳手中那份大杯的果汁。东阳无奈叹了口气将大杯的递给他。
小宝嘿嘿地接了过去轻轻放在小嘴边……刚才这里有爸爸喝过的痕迹……
“听王老师说她赶到时看到那个叫……嗯，小强的小朋友鼻青脸肿地在那哭，而你却在瞪着眼睛……很拽！”
“因为你看过去比人家拽所以即使你有理由即使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错的当然是你。”
……
“于是，老师家长们肯定要找错的那一方的家长来算帐。于是爸爸不得不牵连进去进而责怪小宝！”
“这时的小宝即使再哭再闹都于事无补了。”
最后，漂亮的双瞳认真凝视着静静倾听的小宝，脸上闪烁着亮丽光华：“如果一开始哭的小宝的话，那我想不管错的是小宝还是小强，最起码她们不会找上爸爸的！”
这才是最重要。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要接受那些无止尽的牢骚。尽管东阳怀疑她们是故意找话题延长与他说话的时间。但，今天真是有够烦的。
当然，说这些话的东阳并没考虑到自己传授的方法有没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注意到它所产生的影响，他只是无意中将自己的经验传送到下一代而已，而且他也没期待小宝听懂。
但小宝就是听懂了。他也明白了。以后再也没有老师找上门控诉，东阳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小宝不利的传闻。这种好现象伴随着他长大为止……

东阳是个很讨厌那种无所事事蹲在大马路闲逛的年轻人，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大好青春却要如此浪费挥霍掉。人嘛，要懂得奋发求进，拼搏努力，为自己的青春谱写出壮丽的诗篇……
现在的东阳在大马路上闲逛……
他终于体会到他所讨厌的那种人的心情。原来也并不是快乐的。
再过三天是房东规限的时间，现在身无分文，又找不到工作连打杂的都容不下他。九龙会的手段当真有够彻底的。想象下到时与小宝流落的街头的情景……好像也蛮刺激的！应该会有人伸出同情之手吧，他是如此的俊美小宝是如此地可爱……去，打死他都不当乞丐！
‘咕咕……’肚子在抗议了。想想也毫无目的逛了一个上午的路了，生物钟在提醒他吃饭的规律！
经过一家色香飘逸的高级餐厅。李东阳瘦逸的身影很快地又折了回来贴在了落地窗上。
咦，那个靠玻璃边一身衣冠革履优雅进餐的男子是……
抬起头，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子看到了他朝他微笑地点头示意。
果然是他。李东阳推门而入。
原来人的气质真的可以说改就改啊。像半年前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一身廉价装如流浪汉般徘徊在街头的情景，就像他根本想不到对他而言印象只停留在荒谬可笑无耻赖皮蟑螂的佐滕哲也先生居然也会一身整装，一脸正经地坐在如此豪华高级进餐的情景。摩斯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一丝不乱，脸庞上那架看过去价值不菲的金边眼镜衬着一般笔挺西服，投手举足间的有条不紊的动作怎么看都是出身上流，身居高位的精英的本质。猴子穿龙袍也可以变太子的，跟那个抱着一大堆呛死人的鲜花吓死人不偿命的白痴模样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咳……”只顾打量着眼前的人没注意到刚才那口蘸满糊椒的牛排。一时哽在了喉咙辛呛难忍。还好人家体谅地递过一杯水才让他避免被呛死的可能。真是太丢人了。
“那个……佐滕先生”让美味的牛排填饱肚子的李东阳实在不知该跟这个好客的主人说什么，情景改变得这么离谱真叫人难以启齿。
“叫我哲也！”佐滕哲也一脸充满知性温和说道。
“哦！……看来你是日本人了，没想到中文讲得如此地流得标准，真叫人佩服。”李东阳深谙应酬之道，虽然他也很想能吃完饭抹嘴开溜，尽管对方看过去一派的彬彬有礼一改以往那种死缠烂打的拙恶形象，但心存犹悸，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母亲是东方人。”优哉地为自己点了根烟，佐滕继续着与李东阳进行友好的交流。
“难怪……”李东阳眼睛余角瞄到他了修整干净的手指的昂贵雪茄及手腕上不经意显露出金光灿灿的劳力士表。
“我家族在日本是经营食品加工的，这次来到香港分公司视察。没想到却遇到此生最让我心动的人。这，也许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缘份吧。”隔着薄薄一层镜片，烟雾中佐滕的眼睛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东阳清爽的面容低沉道：“现在的你看过去比舞厅时更为年轻漂亮了。”
“谢谢……”又是这种让人受不了的眼光，也许真该溜之大吉算了，……啊！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李东阳的灵颉眼睛从对方打结工整的上等丝质领带转移到他严肃认真的脸上。
“请问贵公司的名号是……”
“多美兹株式公社……”
李东阳一脸惊讶，那可是颇富盛名的日本大企业，虽无有过接头但举凡能让东阳耳有所闻的企业无一不具备响铮铮的实力。想不到看过去普普通通的家伙竟有这样来头。
如此说来，那么自己那点小小的要求应该不难办到吧！
“想不到哲也……先生如此年轻有为，真叫人羡慕得紧啊！”
佐滕笑而不语，大概这种阵式他也见多了吧。
李东阳脸上微红。突然变得这么深沉真叫人不舒服还是从前那个二百五的德行看过去顺眼点。
人，可真是善变的家伙。
“一直很向往日本的风土人情，还有那里的风景……这个时候也该是樱花烂漫的时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