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叔,先不提这个,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被教育者找了个机会打断他的话,并没有做出解释的意思。
“问我?为何不直接问你父亲?小语,你不会想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中年男子怀疑地看着他。
“这个……”
“算了,反正对你应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等你坐上你父亲的位置,不是一样会知道。你问吧,我跟随你父亲那么久,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凌语辰似乎不是很喜欢男子先前的说法,微微皱眉。
“我想知道5年以前知名法医秦子矜被杀一案。”
“秦子矜……法医……”中年男子思索着,“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啊……你父亲很欣赏那小子,可惜了……小语,你不会是想查这件事吧。”男子突然一脸正色。
“怎么会呢?只是因为当年很崇拜他们,所以有点兴趣而已。”
“那就好。当年那孩子名气很大啊,可惜锋芒太露了。”男子听了一下,降低音调说到:“提起这件事,要不是你父亲走的及时,也难免有祸。”
“嗯?”
“你应该知道吧,当初那小子和另一个法医在警界被称为什么‘神之审判’。”
“知道。”
“年青人太固执了,惹了不能惹的人。知道韩齐吧。”男子喝了口茶。
“那个黑社会头子?”
“没错。5年之前他的地位已经奠定,早已不必事事亲自动手。警界无法找到任何指控他的证据。其实就算找到又怎么样……”
“他和秦子矜一案有关?”
“就算不是亲自动手也绝脱不了干系。当年他一时心血来潮,杀了政府官员一家三口。也许算定没人敢管他,做的不干不净。结果,被那个法医从尸首上看出倪端,死抓不放,宣称一定要替死者说话,把他送进牢房。”
“那后来……”
“因为被害者身份特殊,你父亲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巧他要出国考察……”
“考察?我看是出去避风头吧。”凌语辰冷哼一声。
“这个……”男子咳嗽一声,“总之,你父亲从瑞士回来的第三天,警局门口就铺上了上等的白色丝绢,那个法医的头端端正正的摆在上面。身体其余的部分……”
“我看过报告了。”凌语辰打断他的话,脸色有丝奇怪。
“那种景况真是……那个孩子真不错。他的搭档因为只是副手,当时又恰巧不在国内,所以逃过一劫。”
“对了,小语。你父亲最近新弄到一套野战特种兵的装备,简直是完美啊……”男子开始别的话题。
“那个收藏癖的家伙。”凌语辰撇嘴,“能弄到的装备他都弄来了。贮藏室整个一军事博物馆。我看要是有可能连飞机坦克他都想要,何叔叔你也不说说他。”
“说?这么了不起的爱好为什么要说。提到飞机,你父亲最遗憾的就是不能拥有一艘小型航母。”
“……”凌语辰似乎已经石化。
接下来的谈话朝着轻松愉快的方向发展,远离了一切不洁沉闷的味道。
午餐时间的会面很快将走向终点,而一切的一切才刚刚拉开那巨大的帷幕……
第八章
九月末的天空依旧晴朗,火红开始在城市里蔓延,空气带上若有若无丹桂的味道。“愚者”的久未现身让大家都感到非常愉快。每个人好像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似乎连那正逐渐褪去热度的阳光也格外灿烂起来。
傍晚,天边的红霞紧紧抓住最后一抹余晖,发誓与那霜染的红叶比个高低。微笑着叹气的太阳逮到一个机会,一转身失去了踪影。
严羽墨从信箱中取出一叠报纸,转身走近那所略显孤傲的欧式别墅。
片刻之后,已坐在原木长椅上信手翻着,一刻之后,起身。稍后,端了一杯黑咖啡回到原处。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手中的报纸。
无力的墨绿窗帘呆呆的垂着,内侧的白纱被大大的落地窗阻隔,无法飞翔。在沉寂中,渐渐遗忘。
长椅上的人似乎很久没有动作,百无聊赖的空气中那多余的尘埃悄悄凑上去。严羽墨丢下手中的报纸,走进内室。看向那被无情丢弃的东西。“XX年XX月XX日在国际会展中心举行小型版画展出,参展的有……”一长串或许应该是知名国家的知名人士的名字后面,附了几张版画的照片。最大的一张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半身像,无甚出奇。不过带着几分书卷气罢了。其余几张则根本小得无法看清。
那么,吸引某人注意力的就是这个了。毕竟是人,还是有喜欢的东西的啊。感到厌倦的尘埃离开了。继续着它那无休止的游走。
此时此刻,凌语辰却正在做着好梦。可惜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落满地无痕。
“喂……”迷糊中的某人口气自然不会太好。
“什么……嗯……好……等等……你说什么?你要看我父亲弄到的飞虎队的装备?不行,我会被老头子杀掉的。”凌语辰似乎清醒不少。
“AN94?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没事带着突击步枪出门。绝对不行,再说那么明显的东西少了,一定会被发现的啦。”
“好了好了,我会尽量的。就这样。”对方不知回了什么,凌语辰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结束交谈。
然后,凌语辰近乎急切地想再去见那位可爱的周公,可人家却丝毫不给面子,迟迟未来到访。
第二天,依然晴朗干净。在这样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世界著名的珠宝汇集国际会展中心,开始为期3日的展出。这种事,自诩优雅高贵的绅士淑女怎会可能错过,各界名流纷纷在此聚集。
严羽墨此时正在国际会展中心的一个小小偏厅。这里的版画展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或者,就算看到了广告也没有记忆。因此整个展厅参观者只得他一人而已。
拎着手提电脑的他,久久站在那里。
顺着严羽墨的目光,所注视的果然就是昨夜报上所刊登的那幅版画。或许由于是真品,画中男子增添了温和的味道,即便如此,再怎么看也只是一幅普通的版画而已。
此时刚刚踏进家门的凌语辰正打算去“探望”他父亲的那些宝贝藏品,通讯器却响了起来。“国际会展中心遭到抢劫,众多人质被扣押,有关各方即刻赶到现场。再重复一遍,各方即刻赶到现场。”
凌语辰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出门,却是冲进储藏室。换上飞虎队的服装,扫视一圈,拿起一把“沙漠之鹰”,一把“托卡列夫手枪”以及一把“德国USP”,又拿了一些闪光弹和塑胶炸弹,这才离开。骑上他的重机车,赶往事发现场。
到达之时,两架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多辆警车也已聚集,更多的车在不断涌来。飞虎队果然赶来待命,某人不禁庆幸自己判断准确。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凌语辰光明正大地跟着飞虎队,找了个机会接近目标。
通风口,刚进去的凌语辰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身上的几把手枪还不算什么,那些诸如闪光弹之类的,却成了拖累之物。犹豫几秒,凌语辰恋恋不舍地放下它们。此时又听得外面传来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释放人质。”某位官员样的人物正拿着喇叭喊话。
缓缓落下的卷帘门对此报以无情的嘲笑。
面前是狭窄的通道,凌语辰回神,向前爬去。
而我们的严大法医此时还没有发现这场骚动,平静和沉默,依然主宰着那个小小的偏厅,光芒不断交织新的阴影。直到……
第九章
噪音一样的脚步声传来,严羽墨紧贴着入口的墙面,等待着。
当那位拿着枪的仁兄进来的时候,严羽墨一击手刀打中他后脑,成功的让他陷入了无意识状态。没有想到的是,后面还有一个。
严羽墨勉强闪过子弹,一拳击中这位的腹部,再在头上补了一下,将其敲晕。然后,严羽墨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敲打键盘。他这样的人,坐在地上,居然也没有不和谐感,不知道是否也算怪事一桩。
片刻之后,严羽墨起身,看看地上两个开始有所动静的人,走上前,一人补了一脚。再次使他们进入昏迷状态。
一抬头,刚刚还身手敏捷的严大法医愣在当场。虽然这一现象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也让人吃惊不已。
严羽墨走向先前一直注视的那幅版画。上面斯文俊俏的男子左眼多了一个黑黑的弹孔,严羽墨躲过的子弹,看来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想伸出手去触摸,却只是在空中停留了几秒。没什么表情的将手收回,好像原本就只是要抚摸一下空气一般平淡不惊。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严羽墨拿出一块灰色的手帕,然后,捡起地上的枪。
伴随着又一声声响,版画上的男子,右眼也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
没有再看一眼,严羽墨放下枪,转身离去,嘴角出现了几不可见的弧度。微微颤动的手指,说明原来他也会有外露的情绪。
离开此处,严羽墨朝着大厅的反方向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在进入某个偏厅之时,遭到攻击。
似乎早就料到有人躲藏着一样,轻松闪过攻击的严羽墨在成功地使对方停下来之后,冷冷地看着他。
打了照面之后,某个傻瓜心急慌忙的道歉,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着正指着他颈动脉的手术刀。
“严医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从通风口出来后还没有行动的凌语辰问道。
对方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试图离去。却被某人抓住手臂。
“严医师,我们一起把人质救出去好……”在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手术刀再一次出现在他颈部时,凌语辰很识相地立刻松手。却在威胁刚远离的时候故技重施,如此反复四次。当凌语辰准备重复第五次的时候,严羽墨坐了下来,再次打开电脑。
看着正在替换监控画面的人,凌语辰不知为何有些懊丧。原来严医师早就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了,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出手攻击并且问东问西……
如果沮丧这种东西可以在凌语辰身上停留很久,那么,这个凌语辰八成就是假冒的。所以,一会儿功夫,凌语辰就恢复了精神。不能打扰严羽墨又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的他开始来回踱步。
十分钟后,凌语辰被面无表情的严羽墨丢出展厅。
权当领了任务的凌语辰开始望风,不是,是开始艰巨的巡视工作。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凌语辰马上拽着严羽墨转移。二人和对手开始了捉迷藏。
一小时后,会展中心的结构图以及现在抢匪的分布图全部传送完毕,二人只需原地等候便可。只是,消息是以凌语辰的名义传出的。这下子,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火上浇油。
谁都知道警务处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各方紧急增援。在凌处长亲自带了两队特警赶到之后,原先只是待命的飞虎队立即出动。
经过坚持不懈的共同奋战,终于将抢匪全部制伏。除了几个人质受伤之外,没有受到大的损失。最重要的是,凌语辰毫发无伤。
在严羽墨的要求之下,凌语辰没有说出资料是他传出的。向上级说出功劳主要该归严羽墨的凌语辰得到敷衍的应诺。
不论经过如何,上级为凌语辰准备了大型庆功宴。凌语辰“警界新星”的名号也自此传开。这件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第一,凌语辰由实习菜鸟升为队长。二,“愚者”一案不再由他负责。
忘了说明的是,由于破坏珍贵艺术品,抢匪除了抢劫、伤人等罪名之外还接受了额外的惩罚。
此案中完全被忽略的严羽墨则依旧和以往一样,平淡地过着几乎一成不变的日子。除了凌语辰更加频繁地去他那里报道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总之这次事件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落幕了,下一次,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第十章
十一月的天空变得清淡,间或出现的云朵更增添了清冷的味道。空气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寒冷,寒潮在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日子之后突然袭来。没过几日,太阳却又探出了脑袋,送来无法抗拒的温暖。上天反复无常的面孔让流感在这个季节在城市中迅速蔓延。
午间时分,凌语辰出现在医院。出于“白痴是不会感冒的”这样的理由,他来医院理所当然是探病。
凌语辰的父亲尽管领导着全市的警察,或许是犯罪分子害怕的人物,可是小小的病菌却丝毫不给面子。于是,他如许许多多人一样,被流感抓住了。而且似乎还很严重,故而住进医院。那么凌语辰出现在此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当凌语辰寻找父亲所在的病房时,却在走廊上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严……严医师?”再看了一眼,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严羽墨,凌语辰又补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以看白痴的眼光扫了他一眼。
看着严羽墨右手上的针头,再看看架子上的点滴瓶,凌语辰摸摸头。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大人物,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位冰山法医就舌头打结。或许因为他曾经是自己所崇拜的“神之审判”的一员吧。
“严医师,你病了?”这次凌语辰连看白痴的眼光也没有得到一个。
或许是在医院的原因,接下来似乎连凌语辰也会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沉默抢占主角的位置。
凌语辰无意识地看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严医师,你还没吃饭吧,我去买便当。”略显兴奋的凌语辰匆匆跑了出去。
当拎着两个便当的凌语辰回来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不知应该如何形容的画面。
由于流感流行,凌语辰手下的几人也纷纷中弹,正巧重案组最近不是很忙,于是众人纷纷来医院吊针。有的还穿着制服,不知道是否也因为此,尽管已经人满为患,却没有其他病人靠近那个区域。
只是……凌语辰现在眼前的画面是,两边的椅子一边坐满了他的手下,另一边却只有严羽墨一人。有两个同事似乎宁可站着也不愿意坐在严羽墨身旁。
“队长……”
“队长,你也感冒了?”
看见凌语辰的几人纷纷打招呼。
“感冒?这种事向来和我无缘。我是去帮严医师买便当。”凌语辰带着一贯的灿烂笑容回答。
几人看看凌语辰,再看看面无表情的严羽墨,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对了,你们吃不吃?”凌语辰看向几人,几人立刻整齐划一地摇头。
“那算了。”凌语辰走向严羽墨。“严医师,你右手在吊针,不然,不然我喂你?”没有回头的凌语辰未能看见手下脸上见鬼的神情。
严羽墨看也没看他一眼,拔下手上的针,走人。
凌语辰这才发现,上面的点滴瓶已经空了。被丢下的某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埋头苦吃起来。
随后也回到警局的凌语辰完全忘记了他去医院的本来目的,直到他接到父亲秘书打来的电话。
“刘秘书,什么?你说我爸病危?”凌语辰在走廊上一时失控地叫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早上我还打电话去医院问过,说只是流感,连住院都是病人自己强烈要求的。拜托,每次都是这种把戏他不会腻啊。哦?突然恶化?那么等收到医院的通知我就会去的。”说完,凌语辰结束了对话。
“语辰,你父亲怎么了?”被凌语辰的叫声引来的上司问道,身后是一堆警员。
“听秘书说好像病情恶化,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凌语辰淡淡地说着。
当天傍晚,凌语辰父亲的病房被花淹没,更糟的是,绝大部分都是他会过敏的玫瑰。整个病房只听得喷嚏声不断。这下,恐怕他的病情想不恶化都不行了。
第二天午间时分,凌语辰照例去严羽墨那里报道,本以为今天肯定见不到人的他看见在工作的严羽墨时,直接拖起对方走人。
“我下午请假。”凌语辰丢给组员这句话后直接拉着严羽墨走向停车场。
从严羽墨那里拿到钥匙,凌语辰开着车直接把严羽墨送回了家。
进入那所外表与所有别墅没有多少区别的住所,凌语辰愣在当场。
原木的地板,木制的长椅,原木的茶几……目光所及的一切家具都是木制的。在一分钟的呆愣之后,凌语辰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进入厨房,打开冰箱。与他想象的一样,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