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卜叼着免洗筷,却没胃口去吃自己一向最爱的路边摊无证照经营的便当。
好象真的是自己把医生同志带回家的诶......不可能不可能,他绝对没有跟男人一夜情的兴趣!用力扒着便当盒里不怎么热的菜,常卜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就当被恶作剧了一次吧!
"恶作剧?你让我把它当恶作剧?"关瑞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目向那天带自己去"疯雅"的朋友。
还好是在餐厅的包厢里,不然这动静肯定技惊四座。
"好啦好啦......你不是说在自己医院里做检查过没问题嘛......我都请客赔罪了。"不过嘴巴里用力咀嚼美食的动作使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诚意。
"你知不知道有个名词叫潜伏期?"关瑞的脸色看起来比他的眼镜片还冷。
"大哥......你不要老是杞人忧天地犯强迫症好不好......"这下轮到这位仁兄拍筷子了。
死党十余年,知道关瑞十五岁初中时被称未老先衰,二十五岁读研究所时被誉二十世纪十大名草之冰山美男,照现在这趋势,快成更年期妇女综合症候群了。
"你叫没亲眼目睹!我简直不能相信那种环境下有人能存活!"
"话说回来......你竟然会到早上才发现?"
"所以我今天要找你,还有件事要你帮忙查一下。"
钥匙转两圈,用力拍一下锁,门把要向左用力,这是打开常卜家门的秘诀。
因某杂志刊登的《少数派的夜生活》一文引起了大轰动大热卖,署名"常常"的作者今天领到了总编发的特别嘉奖红包。不知为什么,常卜总觉得这钱有点像是他那晚的"补偿费"......
抱着一大袋这个礼拜赶另一个杂志社稿子的主要口粮--泡面,常卜踏进他的家。面对着再熟悉不过的杂乱空间,忽然那个蒙古大夫嫌恶的表情浮上脑海......真的很乱吗?妈的!乱不乱关他什么事!可恶的同性恋!给他留下那么不堪回首的黑色记忆!
随便把桌子上的报纸之类扔到另一个物体上,把袋子往桌上一摆,却没注意到一个好久没洗的玻璃杯在旁边,杯子应声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扎进房间的空气中。
"啊!我想起来了!"
疯雅酒吧以酒红色为主的欧式装修布置,显得极其性感又奢华,故意在水晶吊灯上布置了人工做的蜘蛛网或不规则地垂挂上一点被撕破的薄纱,座椅等也不惜成本地安排了大量古董样式的雕花沙发,服务生穿的西装背心,背后竟是黑色网状的......
常卜踱到吧台,正想叫杯黑啤酒时,边上走来的客人跟调酒师说:"来杯‘疯雅',轻口点。"
咦?和酒吧同名的鸡尾酒?那一定是特色咯。常卜也要了同样的,尝了口--这酒满厉害的......虽然喝起来淡淡甜甜,但懂酒的就会发现后劲十足,很容易醉。
吧台角落里灯光特别暗,但他还是看到那里坐着两个男人,而且动作很奇怪。
其中一个看起来好象喝醉了,半歪在吧台上,头发垂在额前,看不清脸。另一个象是同伴,正在试图扶起他走,可是却不时用慌张的神色打量四周。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个男人扶着醉酒的同伴,离开吧台,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常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却看见男人从对方裤兜里摸出手机,重重地按下了某个按扭......
不对头啊......常卜付了钱,偷偷跟在那两人身后。
已经过了午夜,出了酒吧后,街道上格外冷清,常卜发现那个人果然有问题,他一边扶着醉酒的那人走,一边却对他上下其手......
难道是......酒吧骚扰魔?等等,那个人是男人吧......难道......唉,果然不该多事......真乌龙......
"喂。"常卜壮胆出声了。
那个可疑的男人果然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看常卜,不过马上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们认识吗?"
"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滚!"男人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企图恐吓常卜。
常卜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革制品,在男人面前随便晃了晃:"先生能不能跟我去警署一趟?"
"妈的!"那人也不看清常卜手中物,以为是警证,扔下醉了的男人,拔腿就跑。
"唉......"常卜收起名片夹,蹲在地上看着那差点被拐走的人,"醒一醒!喂!"
没反映?常卜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发现他的脉搏跳动得及其快,而且肌肤的温度挺热......
"喂,醒一醒!"他把他扶起来,于是男人靠在了自己的颈窝上,常卜闻到了一点"疯雅"特有的甘甜酒味和他身上的男用香水味。二者结合,奇妙地袭击着常卜的鼻息。
而男人,触到常卜后,手竟主动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喂!你干什么!醒醒--"常卜慌忙要走,开什么玩笑,他可对男人没--
就在他想摆脱那男人的依靠时,一双柔软湿嫩的唇,印上了他的......他当下就愣在了那,于是男人更放肆地吻着常卜,双手抱着常卜的头,用力地将舌头探进他口中。
常卜尝到了男人口中残留的疯雅的甘甜......又有种异样的气味--意识到男人正在亲吻中,无意识地与自己交换唾液,他猛然跳开。
"靠!呸呸呸!别乱咬人啊!恶心死了!"常卜混乱地推开男人,怎么办,大马路上的这人又神智不清......"怕了你啦!唉,碰到我算你走运!"
再吐一口口水--算了,醉人无罪。
打开房门,还来不及开灯,常卜又被用力扑倒在地,男人开始用身体在常卜身上磨蹭,并试图去脱他的衣服。
"我靠,有没有搞错!我他妈救了你诶!"常卜边用力阻拦男人伸上来的手,边猜想他的举动可能不仅仅是酒醉的缘故......
常卜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腿一软......怎么回事?他又没喝多......
男人的双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并攀沿着抚摸上来。常卜被这一摸,忽感下腹瘙痒难耐,血液直接往下体某部集中去。
像是乘胜追击一般,那男人的手摸到了他的裤裆,开始按住常卜的性器官施力。
常卜感觉自己完全没勇气去推开按摩着自己胯部的人,下体感觉越来越热烈,他可以感到自己正在男人忽轻忽重的按压中变硬变大......
太不正常了......怎么会忽然就那么敏感!常卜联想到了刚刚那个可疑的人......又想到了男人口中奇异的芳香......难道、难道他被下了什么不干净的药!而自己......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的思维越来越混乱,随之本能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身体的欢愉对理智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身下的男人,开始大胆地用脸去蹭常卜结实的大腿,并不时靠近他即使隔着裤子也可以发现的逐渐膨胀的部分。
常卜的大脑告诉自己要在失控前狠心把这个男人丢出屋子,管他是被春药迷了还是喝酒醉了!但是当他略微颤抖的手接触到男人发烧般火烫的皮肤时,原本要向外用的力,却完全逆反了。
他一把将半趴在地上的男人抱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嘴不是嘴,碰着他的脸就用力地亲。
感到对方也主动起来,男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自己脱起身上衣服来。
"呜......恩......"男人仿佛对常卜的欲迎还拒非常不满,在接吻中发出了呻吟。
房间里没开灯,而这个男人的呻吟却要命得比黑夜中的月色还美丽......
常卜再也没办法找回一点点逻辑与思考,用力将自己的T恤从头顶扔出去,刚解开牛仔裤的扣子,男人的手便默契地拉下他的裤链,常卜毫不迟疑地将裤子往下一扯......
有些事情,一旦理出了个头绪,后来就源源不断地涌现起来。
就象这个世界某两处的某两个男人此刻思绪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那些......
本能地找到房间里的床铺,关瑞带着常卜的脖子,倒下去。
他发现,现在抱着自己的男人,非常不谙讨好他身体的诀窍,他便开始引导着他。
常卜不断地接吻,他喜欢关瑞口腔和唾液中的那种气息......甜蜜的危险;危险的甜蜜......
关瑞知道,那混蛋下的药很烈,但是知道又如何?混沌中,他只想将一身燥热难耐的火,尽数倾泄--即使他连现在身边这个男人的脸都没看清。
交替着缠绵的唾液,将这残留的艳情的烈药分享给两人,常卜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现在想要的,除了爱欲,还是爱欲。
他生涩地去抚摸关瑞的胸膛,有点渴望却又胆怯地触碰他的乳首--却又瞬间离开。
关瑞抓住常卜的手,大度地放在自己的胸口,逆时针地揉抚着。
常卜开始谨慎地缩着的身体,渐渐自然地将重量压到关瑞的身上,这使他更多地触及到关瑞的身子。
关瑞一手圈住常卜的脖子,吻着他的颈项、锁骨、胸膛,在他来不及做出回应前,另一手偷偷探向常卜的下体,握住了他的某物。
老道手法的搓握,很快就让常卜他小弟弟颤巍巍地挺了起来。
关瑞套弄着,并不时用拇指去按压他的马眼--逐渐,手指有了湿湿的感觉。
有点迷乱的常卜用力的搂住了关瑞,象没经验的毛小子一样不管什么地方,用力地去吻。
"舔......我......"
释放着身体的魅力的恶魔用沙哑的声音颂着这个歌词,于是,常卜的舌头开始游走在关瑞的耳窝中......沿着优美的线条,湿滑地移过他的颈子,然后找到了关瑞的凸起小珠,用力地吸吮。
松开手,长腿环住了常卜的腰,将下身贴合着他,以肢体示意常卜去寻找进入的甬道。
常卜却笨笨地用下身死顶着关瑞,并不时向前用力--关瑞见这个笨人如此不得法,只得松开腿,胳膊一拽,就和常卜乾坤大挪移地换了上下。
坐在常卜的肚子上,仔细抚过他起伏的身体轮廓,关瑞发现对方有具不错的体格。
常卜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向着上方的‘女神'伸出手去。
摸到了关瑞的脸--在黑暗中痴迷地抚摸着......哪怕看不清‘女神'此刻的表情。
关瑞将食指和中指沾了口水,抹在自己后庭处及即将进入自己的物体上。常卜粗喘的频率加快,好象自己才是即将被进入的那个。
关瑞抬起了身体,将那里对准了常卜的坚硬。
身体缓缓沉下,常卜却不安分地叫唤了起来--对他来说,这种剧烈压迫着的紧致,考验着他的耐力。
关瑞适时地停止了动作,让常卜学着熟悉他的身体,接着又是缓慢地移动......
随后,被这自上而来的包裹,开始变得舒适......
搀和着本身欲望的药效,让常卜开始恍惚着跟随关瑞,运动起腰部。关瑞俯身,奖励他的好学一般,吻着常卜的嘴角。
常卜懂得了这种异样的交和,开始用力地向上顶撞关瑞的身体。
"......喔......喔......"
关瑞的呼叫跟随着常卜的动作而起,更让常卜来劲地使力。
这个夜晚没有浪漫的月亮,也没有点缀的星星;这个房间没有华丽的布置,也没有整齐的家具。
有的只是黑暗中,不断交叠着、冲刺着的两个男人,用陌生的,却又再熟悉不过的频率,把彼此占有......
后来的事,就象老套情节无聊台词的拙劣电影,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关瑞按着太阳穴,有种想捏死在那吓死人的环境中,放浪地为一个陌生男人叫床的自己的冲动--但在这之前他一定会把那个男人也掐碎了。
忽然,常卜那双无辜迷茫的眼睛又冲进了脑海,仿佛他才是在那晚失身的黄花大闺女--关瑞恼火地捶着沙发起身,抓过一边的无绳电话播了号码:"下我药的是那个兔崽子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他祖宗十八代!"
常卜抱着他最昂贵的固定资产--笔记型电脑,坐在床上看天花板......
千真万确......他真的......上了个男人......
呆呆地扳着手指算:"他在我身上一次......他在我身下一次......侧着好象也一次......"
怎么办......他还觉得很爽......
因为关瑞有身好皮肤......嗓子也很性感......里面也......
正在检讨自己的男人,开了小差,五分钟后悲哀地发现,因这段痛苦与欢愉并存的回忆录,身体某部起了变化......
第三章
又是疯雅,又是酒红色的店堂,又是黑色网眼背面的制服,又是鱼龙混杂的客人们。
于是八卦就飞速流传。
"听说了没,‘洁癖女王'的‘贞洁牌坊'倒了。"
"据说是个连酒店都开不起的穷小子。"
"是不是玩真的啊?我怎么听说是被下了药?"
"我看以前那样装的吧......搞不好骨子里本来就......"
关瑞对于这种谣传向来不放在心上,坐在包厢里慢悠悠地喝他的加冰威士忌。
"绩优股今天跌停啊。"损友开门走进来,坐在靠门口的几个客人乘机向里张望一番,然后又继续交头接耳。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约我?我这辈子就不想再来酒吧这种地方!"
"我特意订包厢还不行?你知道这儿的包厢一个钟头多少钱?"
"毛小明,少给我废话,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不然明天你所有的崇拜者都会知道TOMAS有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好名字。"关瑞抬起头,金边眼镜反着可怕的光。
"怕了你了......给。"
关瑞拿起他扔在小桌上的几张装订起来的A4纸看了起来。
毛某给自己的杯子放了块冰,倒了点威士忌:"人我已经收拾过了,而且也叫朋友把信息传出去了,以后圈子里其他人也会留意他,估计这个城市他是混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常卜?"关瑞看完那个王八蛋的资料,看着后面加订的两页。
"恩......我想吧......好歹人家也算和你有缘吧......要没有他那晚还不知道你会被怎么吧......所以顺便把那个人吧......也查了一查吧......你看吧,其实条件还不错吧......写的些个东西还挺耐寻味的吧。"
关瑞不理一紧张起来就吧吧吧的他,直接将那两页纸揉皱了扔进烟灰缸。
"那纯粹是意外。"
"纯粹意外!梅梅,你听我说啊......"
"你搞什么啊!人家特意抽空来的!你耍我啊!"
"不是的!肯定不是因为你不漂亮......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身材不好......"
"你!去死吧!"脸都气歪的时髦女子随手拿起门口的什么东西扔到常卜脸上,愤然摔门离去。
砰然一声后,常卜呆了几秒钟,然后颓废地垂头,拉上牛仔裤的拉链......
想要忘记一段错误的床上故事,于是常卜想办法要发生一次浪漫的床上故事,结果呢?
不举?健健康康二十三岁大男人,漂漂亮亮二十一岁小女人,结果却是上面那段不愉快的结局......
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吻怎么摸......就是提不起那种冲动和激情......
他甚至觉得那对丰满的胸部......竟然有那么点碍眼。
猛然,那个清晨,抚摸到身边的肌肤的触感冲进了大脑......
好象,对比下,还是那种有力度的紧致,比较耐人回味......
错误的一夜情又开始冲刷着他,象洗脑一样不断把那个医生成熟磁性的喘息塞进常卜的思考。
魔鬼诱导着他的思路......那才是他想要的......彻底把一切都抛开,两个人都疯狂地贡献给彼此、又索取彼此......而不是压着一具软趴趴的肉体肆意发泄蛮力。
可是......"我不要当同性恋......"
关瑞换下白大褂,用消毒洗手液洗了手,下班。手机响了,翻开一看,来电的是熟人。
"喂,许总。"一路边听着电话,边和里其他医生护士们打招呼,走出了医院。"吃饭?可以啊,你刚从英国回来,给你接接风也是应该的,好的,酒店餐厅见......什么......把东西叫进房间来吃?呵呵......"确认地点后,扬手叫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