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又不是女孩子,哭得丑死了。”看到蜀净衣听了他讲的故事後,哭的惨兮兮的,又不习惯劝人,只能讲些别扭的话了。
“你有没有後悔过?”蜀净衣一边拼命抹眼泪,一边说。
後悔?朴靖螓躺在那边想,会吗?不会,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还是会这麽做的,只是这次不会再让他见到曾砻,我要把他牢牢地琐在身边。
蜀净衣看著朴靖螓坚定地眼神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便不想再多问,都是可怜之人啊,希望有天他能清醒地认识自己,不要再追寻那些不属於自己的东西了。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看透一切呢,也只怕是屈指可数吧。
“不要再想了,再休息一下吧,你的伤还没好呢。”蜀净衣不想再听、再想,他劝了一声,便自己先闭上眼睛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那略显凹痕的稻草还诉说著那之前曾躺过一个人。
“看来他早就走了。”又躺著发了一会呆後起身,在小河边梳洗一番後,便向白羽山庄走去。
“你到哪去了,我找你找了一夜,真怕你有个什麽啊?”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被曾砻抓隹晃个不停。
“不要晃,不要晃,我眼花了。”蜀净衣拉开睁著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把自己晃个不停地人。
“说,你昨晚在哪,我们找你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麽向你哥交待啊。”
“我,我昨晚迷路了。”不想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就随便扯了个谎,不过这谎可编得不高明。
曾砻皱起眉头,无论多复杂地地形,只要走过一次绝不会走错的蜀净衣会迷路,还是在这走了十几次的山林中,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不准骗我,说,昨晚你在哪?”
“砻,你恢复正常啦。”蜀净衣这才发现曾砻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再不似前几日的混乱,高兴地抱住曾砻,“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看著这抱著自己为自己而开心地小师兄,还怎麽能对他板脸,说严厉地话呢,笑著揉揉他的头。“我已经想通了,过去的我太偏激了,这次害了这麽多人,我真是没脸再在这立足了,我决定要回山上去了,这次跟师父好好地清修,学习学习修心之道啊。”
“真的,你终於想通了。好,我们明天就回去。”蜀净衣开心地一蹦三尺高,直冲山庄大门,可没跑两步便又苦著脸来到曾砻面前,“不行,不行,你不能回去,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再说吧。”
只这一提,便知道要见得是什麽人,曾砻也慢慢地沈下脸,“没什麽好见的了,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不,你欠他的,还也还不清呢。”蜀净衣听言摇摇头,轻叹一声。
“什麽意思。”心中似乎有根弦喀喳一声断了。
“走吧,我们说说清楚,才能真正走得洒脱啊。”
曾砻随著蜀净衣来到曲红残的房间,正在沈思的人似被打扰了,抬头望向这里,那原本毫无波动的眼睛,已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可慢慢地被什麽东西抑制住了,再次回归平静,只是幽幽地看著曾砻。
曾砻回避著曲红残的目光,背过身道:“不管你以前欠我什麽,现在也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见。”说完走出房间,任蜀净衣怎麽喊都不停下。
“你为什麽不告诉他原因呢,你可是为了保他才杀那麽多人的呀。”
“有什麽说的,我毕竟是杀了他那麽多亲人。”看著曾砻毫不留恋的走出房门,竟觉得心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痛了,是不是已腐朽失去知觉了。
“唉,你这笨蛋,砻其实也很喜欢你呀,他只是放不下你无缘无故杀他那麽多亲人的事,要是你们早点说清,今天影教说不定就不会消失了,你们这结也就不会积这麽久了。”蜀净衣只是为两人惋惜,要找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多难,而找到了却又被仇恨阻隔又是多痛苦啊。
“他会为我放弃复仇?”那暗淡的眼神再次染上了光彩。
这时门被砰的一下推开了,本来应该走了的曾砻又去而复返,他瞪著铜铃般的眼睛看著两人,用著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後,曲红残慢慢地低下头不再作声,只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曾砻。蜀净衣受不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便开口把所有事情都详加交待了一番。
曾砻听到这令人吃惊的内幕整个人似被雷辟中般傻了。过了一会,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我才是最魁祸首,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啊。”狂笑之後又摇摇晃晃走至树边,用好似遥远的声音轻声诉说,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听,“我是个祸害,一次又一次地害人,不过不要紧,以後就不会了。”说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失常地举动被跟出来的曲红残看见,他原本就虚弱苍白的脸也因此变得更煞白了。“你干什麽?”不知哪来的力气,曲红残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双手生生地抓出匕首的刀刃。
“你不要管我,难道我害你还不够,还不受教。”有些半疯颠的曾砻想抽刀再刺,曲红残怎肯放手,他不顾自己手上鲜红的血越流越多,只是咬著牙死抓著刀不放。
“你死了,我还怎能独活啊!”抬起头,望向曾砻那刀削一般的脸,深情又沈静,使曾砻渐渐恢复平静。
“你,你还愿意理我?”仿佛又回到年轻地时候,用著那生涩地话怯怯地问曲红残。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怨过你,又怎会不理你呢。”
曾砻看著曲红残深情款款的眼,终於把手中的刀!的一下扔掉了。
“对不起。”用双手紧紧地拥抱著曲红残,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著歉语。
蜀净衣站在远处看著夕阳的余晖笼罩的两人,心中有股暖流涌过,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寂寥陪著一起划过心际。唉,多美好的一对啊,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两人的感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整天你侬我侬的腻在一起,让蜀净衣真是叹为观止啊。
没想砻也会这般热情。这便是看他们谈情说爱,看得自己眼中冒心的蜀净衣最大的感慨。
这天曾砻和曲红残去往附近的小镇买些需要的东西,随便逛逛培养培养感情。
“砻,你知道吗,我真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知道是为什麽吗。”和曾砻平排走著的曲红残快走两步,背过身看向曾砻。
曾砻只是笑著看著那曲红残如今已日渐红润的脸,摇摇头。
曲红残笑了,转过身轻声说,“因为这里是我等了五年,终於得到你消息的地方。”顿了一顿又道:“那天正好是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你也能陪我一起逛花灯节就好了。”
曾砻看著曲红残那羞怯的样子,走上几步靠近他,“那有什麽问题,再过四天就是花灯节了,我不仅今年陪你逛,我以後年年陪你逛。”
“真的,那我们以後就住在我搭的小屋中,闲时弹弹情,种种花,到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庙会,我们携手来逛,好吗?”
曾砻看著曲红残眼中发出的晶莹光亮,心中充满宠腻之情,可有时又觉得这像是回光返照,这美好的情景好像梦中一般。
“砻,你在想什麽呢?”看著曾砻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什麽?
“喔,我正在想你刚才所说的情景,真是很棒的感觉啊。”
“是吧,那我们明天就搬回去吧,走,回去和他们说去。”
说完,曲红残便拉著曾砻往白羽山庄走,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人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当两人走到白羽山庄正巧碰到从里面出来的蜀净衣。“你们回来了,我还正想出去找你们呢。砻,哥在书房里,说有事和我们一起商量。”
曾砻看曲红残一脸担忧的脸庞後,把他拉至一边,温柔地说:“你先回去收拾行礼,待会无论有什麽事,我都会挽拒它的,我们以後都不管江湖事了,好吗?”
“真的,那好,我先回房收拾了。”其实曲红残知道他们要商量的事和影教有关,而且十之八九是因为朴靖螓又做了什麽事。还以为砻会因为这是他惹出来的而管到底,没想到他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个是非地,自然是开心不已啊。
曲红残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房中,推开门,却觉得气氛不对。这气息,是他来过。瞬的眉头一皱,环顾四周,发现那窗边书桌上放著一朵精致的小金花,那花茎指向著东方。
曲红残握紧这小小金花直向屋外跑去,直至跑到山庄後的小山坡上,那山坡上站著一个灰衣人。
“你把我找到这里来有什麽事?”曲红残露出了在曾砻面前从不露出高傲表情。
“啊呀,一来就这麽生疏,好歹我们也相处多年又关系非浅的夥伴。”
“废话少说,朴靖螓,你究竟找我有什麽事。”已经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废话了。
“好,既然你这麽说,我就不客气了,曾砻把我害得这麽惨,我怎能让他一个人快活,我要你杀了他。”那原本就阴冷的眼神更是随著“杀”字变得更寒光四射。
“哼,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我既然浪费时间听你这疯子说胡话,真蠢。”说完这话曲红残头也不会的走回去。
“看看这是什麽再走也不迟啊。你想,我会疯到打这种没把握的仗吗?”
曲红残的腿在听到这话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回头看著朴靖螓手中晃著的小锦袋。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幽冥花?!”当曲红残看到朴靖螓袋中的干花时,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
“这花的功用不用我说了吧,你看吧,你是选择自己杀,让他在快乐中死去,还是由我亲自杀,让他在痛苦中死去,我可是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把上好的夺魂刀啊。哈哈哈哈。”
曲红残看著手中散发著幽幽紫光的幽冥花,虽然它拥有美丽的外表,优雅的姿态,可实际却是世上最毒的花。活著的花毒性倒不厉害,只是闻久了花香会使人昏迷,但只要不闻那花一个月就没事了。可若制成花干,那花所散发出的香味便会使人出现幻觉,最後使人在甜美的梦中窒息死亡。所以这种花大多都会制成花干,或撒於浴桶中,或泡於茶中,也可做成香袋,使人在香气中不知不觉的死亡。
曲红残看到那花後脸色全变了,他铁青著脸道,“你,你为什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肯放过我们,折磨我你很快乐吗?”
朴靖螓听到这话变得更歇斯底里,“你竟然还问我为什麽,我对你的感情就这麽不值钱,你连看都不原看一眼。他呢,无论怎麽对你,你的心都始终栓在他身上。我讨厌这样,讨厌那个男人,我要毁了他,让他死在我手里。”说到这里,朴靖螓眼中的寒意更盛,“说,是你杀,还是让我用这把刀杀。”
曲红残看著他手里拿得正是自己的弯月刀,拔出刀鞘,更有一股扑鼻的清香,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这是幽冥花花粉,抹在刀峰上,传来阵阵清香,实则是一剧毒,并且无解药。所以只要被这刀划破一分,那毒便深入骨髓,至死方休。可怕的是幽冥花粉的毒比制成花干的幽冥花更厉害也更可怕,因为中这毒的人不会立刻就死,要等七七四十九日,受足万蚁啃食,痛苦悲鸣而死。
“你,你要是敢碰砻半毫,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曲红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立在朴靖螓面前,双臂张开,仿佛这样便能保护住自己深爱的人一般。
“我的生死自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便已抛弃,现在又怎麽还会在乎呢。”看著瞪著眼睛,一脸防备做著母鸡护小鸡样的曲红残,无力感陡升,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我再给你五天时间,你好好想想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说完这句话,朴靖螓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曲红残站在原地良久,才踩著摇摇晃晃的步子走回房里。这时,曾砻早就在房中坐卧不宁了,在房中来回踱步的曾砻一见曲红残回来了,立刻迎上去,丝毫未发现曲红残的异样。
“你去哪里了,我回来後,发现你根本没收拾行礼,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很是担心。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可又要到处乱找了。”
“没事,我只是出去散个步,没什麽大不了的。”轻轻的摇著头,此时的曲红残看到曾砻唯一的情绪波动就是想哭,而且也真哭了。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看著突然在自己怀中哭得像个泪人般的曲红残,一阵手忙脚乱後想到一定是有人欺负他了。
“没事,可能是吹了夜风,觉得不太舒服,就是想哭。”曲红残抓住曾砻的衣襟,不让他随便找人发飙。
曾砻看著仍然哽咽,肩膀抖个不停的泪人儿,搂至怀中,轻轻带到床边,“身子不舒服就好好睡一觉,东西我来收拾就行了。我之前已经向白羽大哥辞行了,已说明从今以後再不会踏足江湖半步,要和你过神仙般的生活。白羽大哥一定也没为难我,还说他很羡慕呢。残,你说,以後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他们怎麽样。”
看到这些,曲红残哭得更凶了,一个劲的摇头。
“怎麽,你不要来看他们,也对,要是来看他们一定会勾起伤心事的。那就我们俩一起生活,一直到地老,到天荒。”
“不,不用,要是你喜欢留在这,那就留在这吧。”曲红残哽咽著说道。
“怎麽了,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别哭,大不了我们现在就走。”见曲红残的失常表现,偏自己又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能心急如焚,胡乱猜测著原因。
“不,不,我们晚点再走吧,我想和你过完这个花灯节再走,好吗?”拉住想抱自己走的男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靠在他怀中,听著他砰砰地心跳。
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好好保护你,即使失去我的生命。
曾砻哪里知道曲红残的心中的想法,他只以为是为了花灯节的事感动流泪,便笑著说:“傻瓜,这也用得著哭嘛。”曾砻轻拥著曲红残坐在床边,陪他一起睁眼到天亮。
一晃又过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曲红残欢乐的笑,快乐的玩,对著曾砻撒娇,和蜀净衣偷偷搞恶作剧,仿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仿佛那燃放的焰火,拼命展现著自己最後的灿烂。
很快到了小镇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了。吃过午饭的曲红残拉著曾砻前往小镇。
这时虽然离花灯节还有好长的时间,可琳琅满目的彩灯已经挂出,卖著各式各样东西的小摊子也都全部摆出,街上早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砻,你看这小面人捏得多精致啊。”
站在不远处地曾砻看著曲红残在一捏面人的小摊面前流连不已,笑道:“哈,真不知道你堂堂一大男人竟还有这小孩子的兴趣。”
“可我从来都没玩过嘛。”有些落寞的语调。
听到这话,曾砻有一些吃惊,可也没再问怎麽回事,他只是用宠溺的目光看著曲红残,一只手摸著他柔顺的乌发。“喜欢哪个,我送你。”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曲红残开心的笑了,今天的他特别像个小孩,对曾砻的撒娇,耍懒也比前两天更胜一筹。
时光轻轻地在两人面前流过,很快地就到了黄昏,星星点点的灯火也慢慢点燃,不觉间那人来人往的白市已变成拥挤到人贴人的夜市。
曾砻陪著曲红残看著这街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猜灯谜,赢奖品,很快就拿了一堆东西。可曲红残只留下了一对搪瓷娃娃,两个都是男娃娃,其余的连同白天买的东西都送给了街上的小朋友。这可是把孩子们乐坏了,开心地尖叫著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