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做梦吗,你这般的紧紧搂著我,搂著我曲红残。”曲红残贪婪地吸著曾砻的体香,在他怀中毫无顾忌的睡著了,睡梦中仍带著一丝丝笑意。
”啊,你杀了他吗?”门外的余若欣才拖著许百新过来,就发现曲红残闭著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躺在曾砻怀里。
许百新连忙拿起曲红残的手,”没事,他只是睡著了,没想到他也有睡得这麽沈的时候呢。”回头对曾砻多看了几眼。
余若欣也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不好意思,说:”我去为你们准备晚餐,你在这里多陪陪他吧。”转身和许百新走出屋子。
你都不好好睡觉吗?怪不得那麽瘦,分量轻得三岁娃都推得到呢。轻轻把曲红残放平在床上,正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襟被他紧紧的拽著,低下身子想拉开那手。没想到确被他抓得更牢,甚至把脸蹭著自己的衣襟,脸上那甜甜的笑容,真是让人不忍打扰。
算了,算了,在这里我们就好好相处吧,等出了这里便又是仇人了。曾砻放弃挣扎,也躺平在曲红残的身边,任由他把脸埋入自己的怀中,闭上眼睛,轻搂住这瘦弱的人也跟著进入梦乡。这是这五年来第一个没有负担、香甜的觉啊。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了,曾砻又一次错过了晚餐,好饿啊。回头,看见曲红残睁著眼看著自己,眼中隐隐的血丝,好像是一整衣没睡呢。
曾砻对曲红残笑了笑,”你眼中全是血丝,好丑啊。”
”我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我不想每天醒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梦,我宁可在梦中不要醒来。”
”傻瓜,这不是梦,不信,你摸摸看。”把脸凑向曲红残,想让他摸一下,可曲红残把手放在身後,竟然不敢摸。
”哈哈,堂堂的曲教主也有怕的时候吗?”讥讽话脱口而出,看见曲红残受伤的眼神,不由也跟著心痛。
”我不该说这些的,这段日子我们和平共处好嘛。”拉过曲红残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
曲红残似乎也发现这不是梦,伸出手细细抚摸曾砻脸上每一处肌肤,当发现一切都是真的时,便扑倒在他身上不停的哭,仿佛要把所有眼泪都哭干一样。
”乖,乖,别哭了,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养伤啊,要不然会有好多人心痛的。”
”你也会吗?”搂住曾砻不愿放开,感受到他身子一僵,便搂得更紧了。
”会,我也会心痛。”良久,曾砻才说出这句话,心中的某一处正土崩瓦解著。
”真的,那我一定会好好养伤,不让你心痛。”仍然不放开曾砻,赖在他怀中,听著他的心跳声又一次沈入梦乡中。
之後的日子,仿佛是只有梦境中才有的。两人每天同桌而食,同床而眠,忘却了所有的恩怨,把隐隐的不安深深的埋在心底。
白天,两人会手牵著手走在草坪上,偶尔看到一两只野兔在草丛中吃草,晚上,他们躺在草地上看著满天的星斗,不说一句话,只是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在曲红残心中,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在梦境中一般,他每天都注视著曾砻,无论是他的笑容、动作还是其他的习惯都一一的刻划在心中。贪婪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看到他的机会,仿佛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两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
而曾砻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思,他知道残在看他,他知道两人的时光已不再多,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两人将会拼得你死我活,他希望无论是谁生谁死,在活著的人心中都能留下一段难忘的时光。
曾砻仿佛在用全部的生命在呵护著残,而残也总是爱躺在曾砻的怀中对他微笑,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回光返照。
而这样的梦终於要醒了,迎接他们的将是残酷的未来。
曾砻在夜半,无论如何也睡不著,他看著身边依偎著自己的曲红残,叹一口气,明天吧,明天我就要走了。披上一件衣服,走到窗边,想再看一眼夜晚的这里。
谁,有个人影从山壁中窜出,直奔许百新的屋子去了,曾砻连忙穿好衣服向许百新的屋子行去。屋里,许百新正睡得香呢,啊,我多心了。
回到屋里躺下,仍怎麽也睡不著,好像有哪里不对,是了,有谁会知道这里的路呢,除了许百新还会谁,那麽,那山壁後面会是什麽。想至此,曾砻再也睡不著了,他点了曲红残的昏睡穴再一次的爬起身,来到山壁前,这里除了山壁他再也看不出有什麽了。
曾砻站在山壁前思索著,他伸出手敲打著山壁,终於在一处凹缝处,手指碰到了一个活动的石块,他推动他,只听见,轰的一声,仿佛某处的门打开了,可是却并没有发现暗道啊。曾砻又继续摸著山壁,忽然一手扑空,伸进山壁里,曾砻看著眼前不可思议的情境,明明看著是山壁,可手中却好像只碰到空气,没有石头的感觉,好厉害的机关啊。要不是自己明明看见有人从这里出来又多摸了一回,否则怎会知道这看来是山壁实际却是一暗道呢。
曾砻钻进暗道中,走过长长的走道,再见到光亮时已经在一个庭院中了,这,这是什麽地方,曾砻看著这个仿佛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庭院,顺著这回廊,向前面不知名的地方走去,忽然,看到四个像是巡逻的人走过来,他翻身躲进草丛中。
“你们知道吗,前护法许昆被教主抓住了。”
“知道,知道。听说不竟被砍了头,连家里人也统统遭了殃。”
“是啊,真是狠啊,一个活口都不留。真是可怜。”
“嘘,小声点,你们也知道影教的规矩,要是被上头听到了,轻得可是一顿好打,重的可就要废手、废脚了,还说。”
见巡逻的人不再说话也越走越远,曾砻呆呆的坐在草丛中,原来这里就是我们千找万找的影教,哈,哈,坐在地上干笑著,不知是喜是悲啊。
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里,曾砻躺在床上看著仍熟睡著的曲红残,露出凄楚的笑容,看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曲红残一觉醒来看到曾砻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对他微微一笑,“早啊。”
曾砻没有回应他,只是仍牢牢的盯著曲红残看,想要把他此刻庸懒的表情刻在心底深处。
“你为什麽这样看著我呀,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曲红残又露出一个笑容,抻手摸摸自己的脸。
曾砻拉下曲红残的手,牢牢的抱紧他,似乎想要把他揉进身体里,“没有,我真想一直这样看著你。”
“那你不要走了,我们两个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曲红残露出期望的眼神看著曾砻。
曾砻笑了,那种表情,是悲,是哀,是怨,还是五味掺杂。
“你不愿意吗?”曲红残牢牢的抓住曾砻,他多希望能得到一句肯定的答复啊,虽然心知是不可能的,从灭他渔村开始就不可能了,可是人啊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明明知道不可行,却偏偏行之。
傻瓜,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现在是我恨你,在不久的将来,将回轮到你恨我,恨我一辈子,我已能感觉到了。不要再想什麽长长久久了,就是现在这昙花一现的时光也已不多。曾砻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可最後只花作一句,“别想那麽多了,该起来了。”
吃罢早饭,曲红残笑著对曾砻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回来了,我会在这个月把这残月啸解决掉,也请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谢谢。
两人翻过几座山,来到另一座山谷中,那谷中有一小屋,屋前有一池塘,池塘边还放著一张渔网。这情景在曾砻眼里是如此熟悉。
“走,我们进去吧。”曲红残拉著曾砻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全是当年渔村里的样子,碗啊、碟啊,全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摆放,只除了那只摔碎的碗。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我仍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回到从前,所以在你走後我就把东西一样样全搬了回来,布置成当年那样。门外的池塘代表著大海,你说如果我们以後能住在这里多好啊。”曲红残兴奋的诉说著,回头看向曾砻,那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脸庞已经变得很僵硬,眼眸中透出愤怒的火焰。曲红残害怕极了,他拉住曾砻,带著哀求的眼神,希望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被这样对待,可在经过这几天的温柔对待後,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目光。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麽立场可以这麽做,还真的以为我们能回到从前吗?告诉你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曾砻握起拳头想捶在桌子上,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回忆啊,怎舍得动手,最後只能把握紧的拳头重重放下。
曾砻不想再待在这个触景伤情的地方,他转身迈著僵硬的步伐走出门外,曲红残见状,从後面紧紧抱住曾砻,哭著苦苦哀求,“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唉,好吧,就在这里陪你扮一天吧。”曾砻叹一口气,回身把曲红残搂进怀里,任他把衣服哭湿。
曾砻觉得自己好残忍,明明知道不该给他希望的,却一次次地让他有了幻想,只怕,到时他受不了吧。看著他快乐地为自己做著羹汤,却仍是不忍心戳破他的美梦。算了,本来他就是我的仇人,让他再痛苦些又有何妨。曾砻躺在沙地胡思乱想著,也许在做美梦的并不是只有曲红残一个吧。
“饭菜做来好,来吃吧。”曲红残带著愉悦的声音轻快地唤著曾砻。
两人吃完饭由曾砻洗碗,洗好碗两人来到外面的沙地上,并排著坐著,静静的不说一句话,他们看著天空中最後一抹余晖渐渐的退去,然後,那满天的星斗又缓缓升起。
“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曾砻对靠在自己身上的曲红残说道。
“不要,我不要睡觉。”好似知道明天会看不到曾砻似得,赖在他身上不愿去房中。
在曾砻的再三劝说下,曲红残终於同曾砻来到卧室,乖乖就寝。
夜半,曾砻看著熟睡中的曲红残,轻轻印上一吻,点了他的昏睡穴後,离开了屋子,那睡梦中的曲红残似乎也正梦到心爱之人离开,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曾砻回到了久别的小镇,不知蜀净衣是不是已经走了,边想边走进之前住过的客栈。
“小二,回壶酒。”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听闻便打了一壶酒,“客官,您的酒。咦,您不是曾大侠吗?”
“喔,你认识我。”曾砻倒很是奇怪。
“现在我们这里没有人不认识曾大侠了。”
正当曾砻在想,我做了什麽事变得这麽有名了的时候,那小二又说了,“您不知道,自从你在我们小店失踪後,您的兄弟出去找了一夜找不到您。後来他就走了,再来时,就带著一帮人,到处找您,我想,如果您再不出现,那小爷可就要拆我们店了。”
才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叫,“来啊,帮我把这店拆了,看看有没有什麽暗道之类的东西存在。”
小二连忙跑出,拦住准备拆店的众人,“别,别拆啊,你们要找的人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真的呢。砻,你到哪里去了,找死我了,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急死了。”听到小二的话,蜀净衣立刻跑进店里,看到曾砻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身体及气色都好得多了,连忙扑过去,对著曾砻东摸摸西摸摸的,“吃了什麽呀,竟然全好了。”
一边蜀净衣的哥哥白羽祥也开口道:“是啊,你再不回来我们这可就要死好多人了。”
“你胡说什麽呀?”蜀净衣不满的噘起嘴。
“怎麽胡说,你呢急死,这店老板因为店被拆了哭死,爹娘被这老板娘骂死,我呢就被爹娘烦死,别人全都笑死。你看他再不回来是不是要死很多人。”白羽祥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你……”蜀净衣面对白羽祥的歪理却想不出更好的辩驳之词来,只好气的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一边。
“白羽大哥,我有事要找你商谈。”曾砻一脸严肃的说道。
“哦,那我们屋里谈吧。”白羽祥闻言也恢复正经和曾砻来到房里。
“我找到影教所在地了。”一进屋子,曾砻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发现。
“哦,在哪。”
“就在这附近。”
“好,我马上就派人集合各个武林中人,来灭了影教。”说罢,白羽祥就站起来准备集合人等。
“不可,你们这麽多人来找我,我想应该已经惊动他们了。只是,估计他们查出是找人而已,才没什麽动作。如果再叫人来,一定会打草惊蛇的。再说,那条暗道只够两人并排前行,人多了才没用,不如叫武林中人和影教下战贴,把他们调离此地,我们再连通一小部分人杀进影教内部,一锅端了他老巢,你看,怎麽样。”
“好,就照你说的做。”走到门口转身又问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曾砻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挥挥手,白羽祥走了出去。
曾砻追出门外,“你就这麽相信我,你不怕我骗你吗?”
“我白羽祥要是连这点看人的本事也没有,怎麽在江湖上混啊。”
他是不是也是像白羽祥那样相信我,才会留我一直住在那里。我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呢,就像当年他背叛我一样。看来我也变得不择手段了,和他们没两样了,摇摇头,冷笑著走下楼去。
“砻啊,你和哥谈什麽?”蜀净衣上前拉住曾砻的衣袖晃啊晃的。
“没什麽。”沈默了一会,曾砻问道:“净衣,你觉得我可恶吗?”
“可恶,怎麽会,砻,你今天是怎麽了?”
“不,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还是去睡一会吧。”摇摇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你好好休息,砻,我想告诉你,师父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所以我觉得也就没有绝对的坏事了,只是每个人做事的出发点及方式不同罢了。”蜀净衣对著曾砻大声说道。
曾砻听完了蜀净衣所有的话,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又迈开步子向屋子走去。
到了最後的决战那天,白羽祥率领部众跟著曾砻来到蜀净衣他们所在的山谷,蜀净衣他没有跟来,因为下次下山来,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荤腥,如果再杀人也就太违背师父的意愿了,所以他决定回白羽山庄等他们。
当曾砻冲进谷中时,曲红残正帮著许百新晒著药草。
“你们是什麽人,为何闯进谷中。”许百新对著闯入者大声斥责。“喔,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枉我救了你,你却带这麽多人意图不诡。”
曾砻对许百新的指责大骂全不当一回事,他只看到曲红残,曲红残眼含著泪光,凄楚而哀怨的望著自己,真像当年的自己啊。哈,真是讽刺啊,原本的被害人现在却成了害人者了。
两人相对无语,久久过後,白羽祥走至曾砻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回过神的曾砻点了点头,向那藏有秘道的山壁走去。
看此情景的许百新立刻知道他们此次来的目的,“曾砻,你想干什麽?”许百新拦住曾砻的去路。
曾砻斜瞄了一眼,冷冷的开口道:“挡我者死。”
尽管许百新已被曾砻的话语冻到了,可天生的反骨却仍使他屹立不动,静静的和曾砻对视。
半晌,曾砻从身後拔出长剑就向许百新砍去,幸好曲红残及时的把许百新拉开,才没丢了性别。
许百新看向身上那被划破的衣服下正冒著血的划痕,火气更是涌上心头,“好,今枉我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来救治你,今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名医再次向曾砻冲去。
曾砻怎会把这种毫无威胁力的人看在眼里,只是他句句言词都刺痛了曾砻的心,“好,那麽休怪我无情。”运足十成功力一掌拍出,非要打得他吐血身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