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扇子向前伸来,我厌恶的后退,心里冷笑,本就不想放过你们,现在更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公子,请自重。”给他最后的机会,唉,我果然还是心软了。
“哈哈,自重,她居然要我自重。”扇子的主人狂笑着看看身边的两人,“这镇上谁都知道我杨二龙是这里的主子,谁敢要我自重。”
“杨公子,不要欺人太甚。”忍耐多时的大师兄终于发话。
杨二龙一愣,随即露出难堪的神情。“本想请这位小娘子回家坐坐,既然你们这么不领情,将来就不要后悔。”落下了狠话,杨二龙悻悻地离开。
“把簪子还来。”忍了这么久,怎能再放过,不假思索的,我喊住他们。
“芊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师兄不愿惹事,我却不然。
这道理我怎么会不懂,从小,每天每天,我时刻不敢忘,生怕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可现在,若我再躲,和在宫里有什么分别?
“哟,原来那簪子是买给芊芊姑娘的呀。”杨二龙又折返,脸上的奸笑有增无减。“可惜在下并未带在身上,若小娘子信得过在下,可否随在下去取?”
信得过才怪,我暗骂一声,努力显出无知而天真的的神情:“我们又不熟,谁知道你有什么居心。我才不信抢走我们簪子的人会这么好心的还我们。”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不就认识了。”杨二龙的神情简直猥琐得令人作呕。
“芊芊,我们回去,簪子我们不要了。”大师兄看着渐晚的天色,神色有些担忧。
“不行,那簪子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我固执的不肯离开,直想一吐胸中的郁结之气。
“这位大哥不许芊芊姑娘随在下去,可是怕自己保护不周,回去不好交代。”杨二龙心知我们绝不会上当,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一跟小小的簪子怎比得上师妹的安危,小心防范总没错。”绝不是大师兄是脾气够好不受激,而是他木讷得根本就听不出杨二龙的语意。
“大师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送师姐的簪子被这中小人拿走了,师姐可会生气的。”我不顾大师兄的劝阻,跑到了漾二龙的面前,顾做高傲地说:“带路!”
大师兄无奈地跟上,我就知道搬出三师姐会有效。
他们不怕大师兄跟着,想必有了什么对策。
但是,太小看我的人,总会付出代价。
06
杨二龙带我们去的是酒楼,进了门,小二,掌柜都毕恭毕敬的喊:“二爷。”
楼有三层,一层是普通堂子,二层就是包间雅座了,三层被隔成许多小房间,想来是供客人歇脚用。
“是你家的店啊。”我有些吃惊,能照料这样大店,此人看来也不是全无才华。
“方才夺二位的发簪,十分过意不去,在下已在三楼房间略备水酒以赔罪,不知意下如何?”杨二龙满脸堆笑,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谅他也不能对我怎样,我大方的答应,也不忘警告:“你要是动什么手脚,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会,二位多虑了。”杨二龙差了小二带路,二师兄在后面拉住我:“芊芊,不要闹脾气了,我们回去。”
“你说我闹脾气。”我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我这是为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哄师姐开心才买的簪子。”
“那也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大师兄不为所动,执着着要我回去。“别无理取闹了。”
“你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么?”我终于气结,“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就能应付得回来,你若不放心,现在马上回去,来个眼不见为净便得了。”
“芊芊。”我不理大师兄,朝着一边看好戏的杨二龙喊:“最好拿出你店里最好的东西招待我,本姑娘心情不好。”
“这是当然。”杨二龙推开三楼的一扇门,我探头看,顿时瞠目结舌。进门便是红漆地板,汉白玉的圆桌压得屋子中央微微凹陷,左手边是一张雕花大床,花纹上镶了贝壳,幻出七彩,床头的梳妆台漆皮包金,各类首饰一应俱全,台上的铜镜不见半点瑕疵,照出杨二龙正关上房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咦,我略感诧异大师兄居然没跟着进来。
“我请大师兄去隔壁间坐了,芊芊姑娘如此之美,应由我亲自招待才是。”似乎看穿了我寻人的举动,杨二龙正努力宽着我的心。
八成是被你们困住了,我冷笑,才不相信,只不过我也不怎么担心,凭大师兄的武功,即便吃点小亏,也能顺利解决,到是我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妙。进门就闻着些许香气,初时以为是屋子里焚了香料,直到现在觉着有些兴奋,才发觉他们用了迷魂花。
我大叫糟糕,若是寻常迷药,我随身携带的解毒药多少可抵挡一阵,只除了迷魂花,我……
“芊芊姑娘是否累了,不如在床上躺一下吧。”杨二龙慢慢靠过来,揽着我的腰把我往床边带。
好恶心,我极力压抑住想揍他的冲动。可是我的思绪开始混乱,行为也渐渐不受控制。
“不要过来。”我僵硬着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脏手在我身上引起一片的鸡皮疙瘩,我不敢反抗。我只希望他能就次住手,才不会做出令我后悔的事,可我也知道这希望是过于太渺茫了。
“小美人,这迷魂花可是我脱了好大关系才弄到手,还有催情作用呢。”杨二龙慢慢解去上衣:“放松身体,好好享受才不费了我一番工夫。”
我终于忍无可忍,手一挥,杨二龙的身体像球一样飞到墙上,弹了一下,软趴趴地滚落在地上,团成一团烂泥样,不住地抽搐。我费了老大劲才没立马冲上去真的把他踩成一团泥,我不想污了我的脚。
烦躁地四处张望,看中了屋中央的圆桌,全身的气突然集中到手上,一个手刀下去,桌子干干脆脆地分成两半,断面干净而平滑,小小的满足感稍稍平息了我的焦躁。
“为、为什么。”杨二龙断断续续地呻吟。
该死,一听这声音,情绪又变得烦躁。我大步跨到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你什么药不用,为什么偏偏要用迷魂花。”我大声的吼叫,希望多少能排解心里的焦躁。随即我又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墙上:“天下迷药如此之多,你为什么偏偏选上让男人兴奋女人无力的药。”看着杨二龙的脸由白变紫,我松了手,蹲在地上无助得想哭:“为什么你们都要提醒我是个男人,为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不会死了吧。我猛的抬头,只看见杨二龙坐在地上突然往后一缩,脸上青青白白的,大张着嘴,嘴角裂了,带着不少血丝。好滑稽的脸,我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起身向他走去。
杨二龙坐倒在地,怔怔地抬头看我,双手向后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倒退。终于他退到墙角,全身不住的发抖,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我掏出袖剑,俯下身,在他的脖子上比画了两下。“你喜欢在哪里下刀?”我用最温柔的声音问他,“这里如何。”我指着他脖子上最粗的血脉问,“一刀下去,你可以看见自己的血喷得老远,却不会马上死。”边说着边在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不要。”杨二龙想大声叫,喉结一动,脖子上的血痕又多了一条,最后发出的声音轻如猫叫。
“哦,或者你喜欢这里。”我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剑移到了他的喉结下,轻轻地左右移动着,“这里动手也一样,不过会一声也叫不出来,若是想交代后事便快点,我可以听完再动手。”
“放过我。”声音抖得厉害。
“什么,我听不见。”我故意逗他。
“放过我,否则蟠龙山庄是不会放过你的。”杨二龙杀猪似的叫起来。
蟠龙山庄,我一怔,剑身稍稍离开了些。见我有反应,杨二龙鼓足了气说:“我爹是蟠龙山庄的副庄主,你若杀了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爹也会找到你。”
原来如此,蟠龙山庄便是潘淑妃的老家了。我嘿嘿冷笑了两声,本想给他点面子,可惜我这人最受不得威胁。
“我何必要躲,来一人我杀一个,来两人我杀一双。我人就在樊园,有本事就来吧。”我毫不在意的抬出了师父的名号,反正天塌下来也不用我顶。
“那你要怎样才放过我?”兴许是没了希望,杨二龙索性把心一横。
“简单。”我玩够了,也不打算真的杀人,“告诉我簪子在哪里?”
“什么?”杨二龙又愣了。
“我说得这么明白居然还听不懂。”我又火大,“看来非给点教训才听话。”一脚踩在他的手指上,清脆的断裂声传来。
“簪子在哪里?”
“在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杨二龙一边抽气一边回答。
我找到簪子,扶正抱着手指满地打滚的杨二龙,用袖剑拍拍他的脸,顺手擦干净方才沾的血迹。
“以后做坏事要看清楚点,别惹上惹不起的人。”杨二龙脸色苍白的点头。
“不过呢。”我甜笑着说,“你呀,还是少打歪主意比较好。因为你看人的水平实在太差。”给他最后的忠告,我高高兴兴地离开。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太相信他们的二爷,害我连问路的人也没有。记得杨二龙说大师兄在隔壁间坐,我转身走进了隔壁房间。
里面的人一见我微笑着进去,先是一愣,然后淫笑着围过来。
“二爷真是够意思,每次玩完了都让我们兄弟享用。”
“是啊,这样姿色的妞都舍得放手。”
“这女人也够骚,你们不见她进来时还笑吗。”
是吗,我笑得更甜。
“你们想对我做刚才你们少爷做的事也可以,不过最好先请几个大夫来,我怕你们无福消受。”
“怎么会,小美人,我们好好疼你的,大夫就免了。”
唉,真是一群傻猪,我为杨二龙哀叹。
终于有一头不太傻的猪跑了出去,我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响,然后是一声惨叫。
“二爷,你怎么了。来人哪,快请大夫啊。二爷,撑着点。”
屋里的人傻傻地看着我,我对他们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们便像吓到了似的全冲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除了不合时宜的鼾声。
我循声看去,大师兄全身捆得像只粽子,了嗅他的口鼻,只是寻常的妃子醉,居然也能睡成这样,真是佩服。
眼看着快醒了,我也没拿解药,陪了我一天,算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将大师兄一把抗在肩上向出走,店里的人都没敢拦我,顺顺利利地上了山。
好重,走到半山腰,大师兄还没醒,于是我开始后悔一时的好心,肩膀一耸,大师兄便掉在了地上,半天才听到一声闷哼。
“我怎么睡着了。”
“因为杨二龙请你喝妃子醉。”我没好气地说。
“哦。”大师兄傻傻地回应,坐在地上揉揉摔痛的脑门。
“咦,妃子醉不是迷药么?”大师兄终于有些醒了。
“是啊,否则我用得着抗你回来吗!”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大师兄突然跳起来,拉起我左看右看。
“没事。”我白了他一眼。
“真的?”大师兄好象还不信。
“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我动手解开了衣服的系带。
“不用了。”大师兄赶紧按住我的手,脸上一阵绯红,不过我注意的不是这个。
上前一步,我的手臂环在大师兄的脖子上:“你惨了,三师姐在你的后面。”
大师兄烫到了似的把我推开,拔腿就追。“小玉,听我解释。”
我赶紧摸摸衣袖,拿出簪子:“还有这个。”
大师兄一把抢过,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我好象有点受伤,真是的,居然连怎么拿到簪子的都不问一下。
“你好象总是惟恐天下不乱。”
回头,表舅从树后闪出。
“我本来就是大乱的根源,用不着奇怪。”我自嘲,“有事吗?”
“没事,只不过见你迟迟没回来就在这里等着。”
“那正好。”我朝表舅惨淡一笑:“接住我。”我的身体直直倒下,刚才太激动,真气大乱。
温暖的怀抱接住我,我舒服地团着,突然想起母亲,在她怀里,我只是她的孩子,无关男女。
“母亲,我好想你。”
“唉。”上面传来无奈的叹息。
樊园里我最喜欢的人是厨房的吴大妈,烧的菜一点也不亚于御膳房,啃完了鹅掌,我把十个手指头都嘬了一遍,然后小手一拍,下了决定。
“明天我去厨房帮忙好了。”
“噗!”师父把喝下去的茶喷了一地。
“再过十年,江湖上一定盛传,前任武林盟主是被他徒弟吓死的。”师父呛得快断气,表舅赶紧伸手帮他拍背。
“师父过奖了。”我抱一抱拳,爬回床上继续休息。
“我不是在夸你!”师父跳起来,又坐回去:“为什么想去厨房。”
“我想去百鸟居做厨子。”
师父点头。
“还有,我也不想看见师兄师姐在练那些傻呼呼的招式。”
“你……”
毕竟是武林盟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没被我气到,还认真地要我解释。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的确每一种功夫的招式配合原本的内功心法最能发挥作用,但世事无绝对,必须学习不同流派的功夫,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招式并加一融合才是上上之策。”
“然后像你一样真气大乱,躺在床上起不来。”师父接话。
“樊园的内功不是以导气为主?身为樊园的弟子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再拘泥于原有的招式岂不是傻瓜。”
师父若有所悟。
“更何况所有的武学高手都有自己的创新,自立门派自创武功的人也不少。”我补充着:“我只是希望每人在初学时就知道这个道理,像大师兄这样木讷的人等他自己领悟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小子,知道的不少啊。”师父摸摸我的头。
“咦,这是你曾祖父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故意糗他。
“曾祖父?”师父茫然。
“《太正公文集啊》。我还记得全文呢。”忽略师父眼中的光芒,我径自说:“夫武者,略分为二,一者主外,一者主内……”
“你在哪里看见这书的?”师父激动地抓着我,好痛。“这书并未流传,唯一一本随藏书库失火而附之一炬,你又是哪里见到的。”
“先放手。”我掸开肩上的爪子。“先皇赏识太正公的文采,教人誊过一本。”
“既是在大内,你怎么知道?”师父有些怀疑。
我张大了嘴问表舅:“你没和师父说我是谁?”
“当然说了,你是我外甥啊。”表舅含笑回答。
“难道你不是他外甥?”师父好奇。
“不,我是。”我回答,避开师父探询的眼神。我努力的笑,直到镜中的笑容艳若朝霞。
我是,我只是沈扬的表外甥。
我已不是当今的十四公主。
更不是背负诅咒的十一皇子。
我还是如愿去帮吴妈的忙。她自然是高兴,樊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多一个帮手总是好,更何况我会许多御膳的做法,虽然不熟练。
我比她还高兴,可以名正言顺地大吃而不用躲在横梁上,想当年我练轻功的主要目的还是能躲在御膳防偷吃不被发现。毕竟当时离宫对我来说没那么迫切,宫女们欺负得又太厉害。
大吃的结果,我三个月之内便长了一寸。
师兄走过来,摸摸我的头:“长高了,快赶上我了。”
三师姐走过来,瞪我一眼:“长那么高,竹竿一样。”
四师姐走过来:“妈,可以吃饭了吗?”
“……”不是叫我的,吴妈是四师姐的母亲。
长得高挑是好,不过按这个速度下去,只怕不过一年我在男子中也算高个了。
“哈哈,终于有点男人了。”师父高兴的摸摸我的头,我听了脸色大变,急冲冲跑进房间,远远听见师兄不解地说:“跑这么快,吃坏肚子了么?”
捧着镜子左看右看,终于还是松了口气,不施半点脂粉的素脸虽说少了几分女子的妩媚,却也没增加太多男子的刚毅,皮肤好得出奇,多年的保养令得肌肤较一般大家闺秀还要细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