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峰刚走进内院,正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带着森森剑气冲破屋顶。
白衣人是仅罩件外衫的司马绪,黑衣人蒙着脸,剑术不凡。
司马绪使的是武当剑法,华丽而大气,狂花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黑衣人虽是守多攻少,一时之间却也不露败象。
流峰想起嘉陵的话,略一沉思便提剑加入了战局。
黑衣人以一敌二,压力倍增,目光闪烁手下一个虚晃,脚下暗暗施力,竟将屋顶踩破跃下去了。
司马绪紧随其后跃下,但哪里还见他的身影。他冷哼一声,反手给了流峰一巴掌。
"谁要你多事?"
流峰低下头,"公子恕罪。"
司马绪径自在桌边坐下,屋内黑漆漆的,窗外风声蝉声间或,更显得寂静非常。
"流峰。"
"是。"
又是半晌的沉默。
"你走吧。"
"......"
房门打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司马绪伏在桌上,肩膀起伏,单薄的身体一颤一颤。
手,在空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落在他的长发上。
"你......没走?"
他惊起,想逃走却被圈在怀里。
流峰在他耳边说:"你故意的。"
他勾起嘴角,"对,可是你还是上当。"
流峰没有说话,他一把横抱起他,扔到床上。
他揽着他的肩,轻声说:"我骂你,我打你,你不许生气。"
嘴被堵住,好一会儿方有间隙。
"明天记得修屋顶......"
嘉陵看着乌漆抹黑的夜空,"那个笨蛋,一定被利用得连渣子也不剩。"
他托着下巴,可爱的脸,稚气地皱皱鼻子。
"师兄,你说中原人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聪明得要死一会儿又蠢得连神仙也没办法。"
他回头问着身旁的人,他正在擦他的剑。
剑上有血,是他刚从一个无名的可怜人身上"借"来的。他说,剑出必见血,这是个坏习惯。
但身为欢喜门的大弟子,这种习惯并不为过。
但是他刚才要拿他的血凑和的想法,让嘉陵很恼火。
他可是师父最爱的心肝宝贝,什么凑和......这是污辱!
"司马绪......早有防备。"
"哦。"
"是你告诉他的吗?"
嘉陵跳起来,"你以为我头撞坏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道:"有什么好处你自己知道。"
嘉陵气得脸涨得通红,"好好好,你这么想,我也懒得和你争。反正我们各凭本事,看谁最先拿到‘飞天羽衣'。"
他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欲走,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难道是他?"
"谁?"
他得意地一甩头,"偏不告诉你!"
"欢喜门?"
司马绪侧过头,神情有些迷茫。
流峰道:"欢喜门是源于天竺古城的一个门派,他们奉欢喜佛,武功邪门异常。"
司马绪皱眉:"他们信奉的是欢喜佛?"
流峰道:"是,和杏花林一样。确切的说,数年前欢喜门就派弟子进入中原谋夺霸业,为此他们还创立了一个门派,那就是杏花林。武林三老看不惯他们的淫邪手段,于是号召天下群雄联手攻之,鹤童老人重创常悦,无春老人与当时的天机老人共战欢喜门教主,历时七日七夜方以一招险胜。欢喜门教主曾言他日必再来领教。十年前,欢喜门被人一夜之间伤了大半,再也无力提及旧事。"
"难道此次欢喜门是卷土重来,再战中原?"
司马绪站起来,"流峰,你去把七师兄请来。"
"你要去关外?"仕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丢下这一大摊子事只为了参加一个婚礼?"
司马绪微笑不语,仕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司马绪轻启朱唇道:"没有。"
"你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他停了一下,"七师兄,你要小心,武当不太平。到时候,我会让流峰留下来。"
"公子--"
"放心,公子有我呢!"端着茶进来的人是一身浅绿衣衫的小律,多日不见,他竟好似脱了稚气,出落得像个俊俏少年了。
司马绪道:"流峰,武当就拜托你了。"
流峰抿紧嘴,"是。"
在去关外的路上,绿衣不解地问司马绪:"公子,大哥也在武当,你何必让流峰也留下,让他一起去关外不是更好吗?"
司马绪冲他微微一笑,让他一下子晕陶陶的。
"小律,紫衣是你二哥吧?"
绿衣眼神一黯,"是。可我总觉得他已经完全变成大哥了。"
司马绪道:"蓝衣是蓝衣,紫衣是紫衣,小律,无论怎么像,谁也替代不了谁。"
"公子,你是说......不可能啊......大哥明明用了血焚......"绿衣吓得脸色都变了。
司马绪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就好好地享受一下武当山上没有的悠闲吧。"
"公子......"
绿衣追在他身后喊,他的心都快让公子给吓出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
司马绪笑着摇头,可怜的孩子,连惊险刺激的快乐都不会享受。
绿衣疑惑地看着司马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司马绪在故意拖延行程,每天晚起早投宿,中间更是停停走走,他在等什么?
"公子,你在等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司马绪淡笑不语。
绿衣心中一大堆问号,却得不到一点答案,嘟着嘴气愤地望着司马绪。
"小律,该投宿了。"
"是,公子。"
他懒得去瞧天上好好的太阳,牵着马走进了挂着"迎宾"字样的客栈。
客栈里有点冷清,越靠近边关人烟就越稀少,来往的多是贩货的客商。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打尖的时候。
伙计很快迎上来,"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用饭还是住宿?"
"我们都要。"
小律去安排住宿,司马绪乐得坐在一角独酌。
伙计放下酒菜正要离开,司马绪手中的筷子轻轻一划,眼看就要落在他手腕上。
这一划蕴含了武当的小擒拿手的十八种变化,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料那貌不惊人的小伙计竟滴溜溜一个转身,干净利落地躲开了。
司马绪翻手一变,转为武当"翻云覆雨"掌,直拍那人胸口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那人以掌抵掌,于吞吐之间借力一跃,站到几丈开外。
"司马掌门真是好眼力。"
司马绪道:"见笑了,我这个瞎子,只不过耳朵比别人好一点,听过一次的声音就一定会记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与司马掌门从未有过交谈吧。"
"兄弟好记性,只不过这里伙计的声音我听过,而兄弟的声音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哈哈哈......看来谁想在司马绪手下讨到便宜,还真得比别人多一百只耳朵,一百只眼睛。可是司马绪,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而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的笑声渐渐消失。
司马绪低头,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天色渐暗,客人多了起来,小律在客栈外迎客,伙计的装束,衬着他"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倒比那刚从柴房里救出来的那位更像三分。
司马绪坐在一角,什么也没变,手指掐算几下,对那战战兢兢的老板说道:"你今年运程很好,有惊无险,并有大惊喜。"
老板不敢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唯唯诺诺地应着:"先生所言极是。"
客人心道,看来这算命先生一定算准了。
来客里,有一主一仆两个青年人,若你仔细看,会发现其中一人眼神所及无定,而另一个随侍在侧,口唤"公子"。
而另一桌,则都是脸色不善的大汉,他们不时瞟一眼那两个青年人,不时低下头低语。
司马绪内力精绝,运功听去。
"是他们吗?怎么没看见东西?"
"肯定是收起来了。"
"别吵了,听清楚,三更时分动手。"
司马绪站起来,施施然走到他们桌边,道:"几位朋友面带煞气,不久将大难临头啊。"
"你这个瞎子找死!"斗大的拳头举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不能往下砸。
他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一般掉下来,青筋暴出。
其余的人一见形势不妙,面现惊色。
这时忽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大汉仰面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而死。
那群人吓得后退,望着司马绪惊恐万分。
一个青衣大汉制止了众人的行动,上前来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请大侠见谅。"
司马绪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位大哥怎么了?"
青衣大汉面露疑色,忖道,莫非不是眼前这个人?那么唯一有可能于眨眼间伤了他们伏虎寨一名不弱的武师的人就是--他的眼神落在邻桌慢吞吞喝着茶的青年人。
难道事迹败露了?
转念之间,他的脸色已变了数种。最后,他苍白着脸,手一挥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马绪沉思道,这个人功夫不弱,眼中的精光看似练的是少林一类的刚气内功。而在中原边界能有这此功力的莫非是昔日被少林逐出师门远走关外的伏虎寨寨主?
他心中想法转了千回,身移到那青年人桌边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酒......"
"老板快上酒--"仆人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
这世间,手下的人向来比主人更爱那排场。
也许只因为他们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达不到那样的资格,所以只要能逞一时威风便是一时快活。
那主人模样的青年人叹了口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原来是三师兄。"司马绪微微一笑,"那这位公子一定是二师兄了。"
"你不让我喊一声九师弟,自己却露了馅。"身为师兄的仕孝怎么也搞不懂,同一个师父教的,为什么仕阳有着七巧玲珑心,而这个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却还像个二愣子。
仕廉很不服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师弟的耳朵灵得很,我早就不指望能瞒得了他。"
"你倒擅于找借口。"
司马绪道:"两位师兄,此处不宜多谈,我们到房间里去吧。"
再不灭火,他们内部就快烧起来了。
"杏花林的宝藏和武功秘笈?"
仕孝道:"是,武林最近不知怎的传言,你在破杏花林时得到了这两件东西,引得许多不知底细的江湖人倾巢而出。而他们又不知为何知道你离开武当去关外,仕容只好通知我们扮成你,引开这些江湖人。让你少一点麻烦尽快办完事,早去早回。"
仕廉道:"可是我看九师弟的功夫那么厉害,这些个小毛贼何必放在心上,我看是仕容师弟担心过头了。"
司马绪道:"我看七师兄倒没说错,世人利欲熏心,漫说是我,就是昔日一些武林前辈也有过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更何况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武当的威慑力根本没办法震得住这里的亡命之徒。"
仕孝道:"不知是谁如此歹毒放出这样的消息......"
仕廉一拳砸在桌上,"如此让我知道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
仕孝道:"当务之急,是要商量一个如何对付那些夺宝的武林人氏。仕阳,你有什么打算?"
司马绪在房间里慢慢地踱着步子,道:"他们认定东西在我身上,无论我怎么辩白,他们也不会相信,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司马绪勾起嘴角,用茶手蘸着在桌上写下四个字。
仕孝仕廉对视一眼,了然而笑。
几乎是同时,他们一个冲门,一个冲窗,飞跃而出。
但听得"哎哟"一声,两人前后夹击,仕孝眼皮不眨,干净利落地给了一剑,卸下他半边胳膊,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仕廉一脚把他踢进房内,桌上"屋外有人"的字迹还没有干。
"你是哪门哪派的,快点报上门来。"
那人额头上直冒冷汗,但却咬紧了牙关。
司马绪蹲下来,"三师兄,你怎可一剑砍掉他的右手?"
仕廉一脸奇怪,"那我要怎么做?"
"你要多分几剑砍呀,先一片片地削掉肉,再一层层刮去骨,慢慢地,看血不断地流出来,那多好看啊。"他的声音是这么温柔,他的笑容是这么动人。但他讲的话,却让那个本想英雄一把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男人几乎吓得尿裤子。
仕廉道:"他不是还有一只左手吗?没了左手还有两条腿啊,你慢慢来不就行了。"
仕孝看着这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询问的时候司马绪走出门,那个七尺男儿一见到他就口吐白沫,着实很伤他的自尊心。
他坐在月下的庭院中,用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
绿衣拎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公子!"
他宠溺地笑了,揽着绿衣的腰,搂住在膝上,冲着那红通通的小脸亲了一口。
绿衣的脸红得更像一颗红苹果,呐呐地道:"公子......吃......吃饭......"
"小律,你喜不喜欢我?"
"公子......"
"难道小律不喜欢我吗?那我真要伤心死了--"
"不,我喜欢公子,好喜欢好喜欢!"
司马绪用头抵着他的额头,"那小律愿不愿意把自己给我?"
绿衣瞪大眼,呆呆的样子再次得到一个爱怜的吻。
司马绪抱起他,"看来对你这个小笨蛋,还是用做的比较快。"
"啊--"绿衣终于反应过来,"公子......我......"
"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可是......"
"小律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可......"
"那不就行了。"司马绪堵住他的小嘴,用脚踢开门走进去。
"公子!"
司马绪叹口气,"小律,如果没好理由,我不会原谅你的。"
"是,公子。"绿衣低下头,委委屈屈地道,"你的晚饭还是外面......"
司马绪抚着额头,"小律。"
"公子不要生气嘛。"绿衣轻扯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
"好,我不生气,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呜,公子笑得好诈。
司马绪坐在床边,轻佻一笑,"把衣服脱下来。"
第四章
绿衣低着头,手抖抖索索地伸向腰间,外衫飘下来。
司马绪微笑着,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样子。
绿衣脱得只剩下一件,他怯怯在唤道:"公子......"
司马绪叹口气,向他伸出了手,"来,到我这里。"
绿衣被他牵引到怀里,"张开嘴。"他听话地照做。
司马绪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抵住他的后脑勺,不再客气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