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教会我们。”
“你,你刚才说......”
“呵,你是说救你?”
苏韶点头。
“你知道江劲根本没有来找过你吗?”
“你的意思是,劲知道我在这?”
“我想他应该知道,因为你已经是第七个。”
“这样,那,”不知不觉苏韶把桌上雷原的杯子握在了手中,“之前的人,后来,怎
样
了?”
“他们,怎么说呢,总之他们现在都不在江劲身边了。”
“不在了。为什么?是劲,还是.......”
“我想离开应该有许多原因,他们的原因也各有不同。子仲有他希望得到的东西,而江
劲却不愿意给,也许也是不能给,所以两个人就斗了这许多年。”
“这就是他说的游戏?”
“一个很白痴的游戏。”
“可是,玩的人很认真。”
“不错。”走到屋角的袖珍吧台,雷原取杯在手,“要一杯吗?”
猛然想起那夜在极天,苏韶默叹,“一点点。”
“男人喝酒怎么能一点点呢?”玉莹的液体在杯底旋转,嘴上说着,雷原还是只倒了
1/4,“这是加了苏打水的法国纯白轩尼,试试。”
接过杯子,轻晃,“没想到你喜欢这么新潮的喝法。”
“你知道?”
“嗯,有一次糟糕的喝酒经历,以后就自己留了点心。”
“你的确很特别,从那天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与以前的人都不同。”
“特别?”仰头喝一口,白兰地的辣心。“是好是坏呢。”
“好与坏,都在于心。你的坚持是你身上最美丽的事。”
“对我来说,坚持只是因为别无选择,”终于把酒一饮而下,脸冲得通红,眼睛却一
片迷离,“这样的坚持多么苍白。”
“苍白的坚持。哼,韶你真的只有17岁?”
“再给我一杯。”
抓过两只酒瓶,雷原和苏韶推开桌椅,席地而坐。烈酒是最好的调情剂。“人生并不
因为年纪而更仁慈。”苏韶的黑眼睛在晃动的酒杯后,闪动。
“那么,17岁的你又经历了些什么?”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哦,那好,”端起瓶底,雷原认真的注满两个人的杯子,“喝!从现在,我们是朋
友了。”
苏韶轻舔空去的杯沿,带一分迷醉,“酒肉朋友。”
“已经不错了。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一切,最终有一个男人微笑着告诉我那是妄想
。”
“的确贪心啊。我就只想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
握住苏韶举在空中的小指,雷原溢出一声苦笑,“可人偏偏贪心又执著。自己开起的
游戏,最终赔了心进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渴望另一个男人的灵魂,渴望到失控,
我,”酒流水一样灌进去,“我今天,差点杀了他,他半边脸都浸在血水里,我很怕
,他要是死了--我,我想过很多次,想不出,我自己会怎样。你也许,不了解吧。面
对一个已经被回答的问题,怀着不可能的期望。优柔寡断,我还是个男人吗,啊?还
是吗,啊!”
苏韶一手吊着酒瓶,半个身子瘫放在椅座上,很热,胡乱的扯着衣领,被雷原推了几
下,差点倒到地上去,“别推我,晕。”
“嗯,你,你少喝点,”雷原伸手抓了几抓,没抓住苏韶的酒瓶,也就算了,重新靠
到桌脚上,“你知道么,他是肺癌。他吐血吐了半个月,也不告诉我。我找了最好最
权威的专家给他治病,他一点都不合作。我把自己的肺捐给他,他说我的肺给烟熏得
一样黑,移植了也没用。我5年前知道他有咳症就早把烟戒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
都不想知道。”
混着叹息,雷原一阵猛灌,苏韶也泯着唇细流不断的淌进去。
良久,“你,你柜子里还有别的酒没?”苏韶晃了晃手腕。
踢开空酒瓶,雷原抓着桌子站起来,“我看看去。”早已打开的酒柜,雷原趋身向前
随手抽了一瓶。
苏韶接过,眯着眼念道:“G、o、r、d、o、n,Gordon。”
“哦,原来拿了这瓶,算你好运。”
“Gordon,英国国酒。再次相见失敬啦。”说着整个脸贴在酒瓶上,十指屈抓,出口
的白牙在细细的瓶颈上磨着。
“你喝过啊。”
“喝?”松开口,垂下的头埋入臂间,细细闷闷的声音直刺入雷原的耳膜,“父亲用
他,用他虐待我,而我,用他杀了父亲。”
猛然间酒醒了几分,雷原盯着看不见脸的苏韶:他整个人搭在椅子上,蜷起的腿交叠
着。
“他想杀我妈妈,他以为能对付得了我们,一直都是,为所欲为,呵呵,没想到死在
我的手上,呵呵哈哈,”笑着的苏韶,全身都在抖,“我,我妈被他用皮带捆起来了
,我的衣服也给撕了,我只是想找,找件东西遮住自己,是他,是他自己摔过来的,
都怨他!怨他自己!”
“当时,你几岁?”
“我?我,7岁。后来,妈妈死的时候,我差一天8岁,那天是,对是圣诞前夜。”脸
颊在毛衣上轻蹭着,苏韶握住瓶颈的左手一松,冰凉的纯白液体飞落,“那天也下了
雪,妈妈穿着她的红裙子,躺在雪地里很美,我吻了她,她唇角还有一点白粉末,你
知道毒品是什么味道的吗?它和妈妈的血一样,是苦的。”
厚重的衣物也堵不住,少年的哽咽。雷原就着酒,听着。
“杀死你的父亲,后悔过吗?”
“没有。我解放了母亲。”
“却把十字架竖在了自己的心上。”
原本趴在椅座上的苏韶突然坐了起来,绯红的脸上倔强的瞪着眼睛,“是,我杀了他
。所以,我甘愿被诅咒。他说,我永远都不会有人来爱。我偏不相信!!我......我
一定要找到一个爱我的人。你说,一定会有人来爱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雷原抓起一杯酒扶住苏韶的头,“喝!”
习惯真是可怕,苏韶眯起眼睛,冰凉的液体顺利的滑下喉舌,炙热的感觉让人上瘾,
直击得灵魂也要颤栗,“还要!”
“好,都给你。”
呵呵的笑着,苏韶前倾的身子因抓住了雷原的衣领而定住,“你真好。杜.......杜先
生实在是好运。”
“是吗?可惜,我希望的人却不这样想。”
“你已经有的够多了。”
“除了他的心。”
“嗯,心。人人都渴望得到他人的心,可每个人却只有一颗心。我的心给了江劲,江
劲的
心在哪?你的心给了杜先生,他的心又在哪?”靠着拉扯的支撑,苏韶挺起身体,对
上雷原的眼睛,“想要,那就去抢!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坚持,关键是坚持!”
“好,坚持!”乱笑着,两个人以酒做水。
夜风在窗外呜咽,树影摇曳,一地凉意。
30
一夜酒醉。
苏韶望着窗外,黑铁的大门紧闭着,山路空寂:是好是坏,居然把每一句话都记得清
楚。不知雷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时,已经被好好的放在床上了。
这是在雷家的第二个清晨。
管家进来通知用餐,想想自己这肉票待遇还算不错了--苦中作乐,呵。
楼下,杜子仲已经等在桌旁,“早上好。”
“早上好。”愣了一下,苏韶习惯性的回了句好。
“苏先生已经习惯这里了吧。”优雅的切着食物,杜子仲并没有打算给大家一个相安
无事的早餐。
苏饼烤得很好,沙拉里居然有胡萝卜,挑出去,牛奶已经有些冷了,干脆换喝果汁,
尝
一口,咦,是加了椰肉的苹果汁,喜欢。
不喜欢的问题不回答总可以吧。
“胡萝卜有很丰富的维生素,不应该浪费。”微笑着,杜子仲插起苏韶盘边的萝卜丝
送进了自己的口中,缓缓的咀嚼着。
被轻易的化解了自己的抵抗,苏韶愤愤,斜起眼角:“比肺癌患者吸烟还严重吗?”
“是雷告诉你的。你们倒是相处得不错。”
“是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自然相处,至于有些人先把自己捆绑,却又来怨怪别
人.......”
“作茧自缚嘛,”放下刀叉,杜子仲满意的擦拭嘴角,“我知道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
么,小聪明我也承认你还是有的,不过,你好象对目前的状况还认识不够。”说着挥
手,马上有人上来帮他推动轮椅。
苏韶的反应是加快速度解决掉盘子里的早餐,战斗是需要体力的。
“食物真的这么可口吗?不知道你的主人有没有这么好的早餐吃。”杜子仲来到桌前
抓起电话,“我们是时候该问候一下江先生了,干吗瞪着眼,这才是绑架的正常程序
不是吗?”
伸指按键,等待,忙音,再按,忙音,再按,忙音.......
“电话怎么了?”尖锐的盯着一旁站立的男人。
“仲少,是先生今天早上吩咐的,从现在起少爷不能打给先生之外的任何电话,不能
出门,也不能上网。”男人平静的诉说。
“雷?”隐隐的咬牙,“他还说了什么?”
“先生让仲少早饭后,好好休息,下午会有专家来为仲少会诊。”
“正平,给我接雷。”
“是。”单正平掏出一个手机,电话接通。
“喂。”
“雷,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有没有吃早饭。”
“吃了。”
“好好休息。”
......
“怎么不说话了?”
......
“好吧,有问题就找正平,我该去开会了。”
“雷、原!”
“呵,这样就沉不住气了?别忘了,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头是你开的。”
“不错!那我们就更直接一点。”
“好,我喜欢直接,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杜老师至少是诚实的。”
紧抿的唇片刻消音,“原来你还记得那天,那你更应该记得对我的承诺!!”
“当然,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做的足够了。”
杜子仲捏着电话的手指瞬间泛白,“是吗?”没了尖锐的气势,略沙的嗓音低沉,“
游戏结束。我早该想到,将死之人,呵呵,雷先生多谢惠顾,我会自动离开的。”
“等等,我可没打算GAMEOVER。”
冷笑,“那请问雷先生打算如何?”
“目前的打算时为你治病。”
“那长远的呢?”
相应杜子仲冰冷的问句,雷原苦笑,隔着电话他大概猜不出自己的表情吧,赤裸裸的
无奈若是被他看到,是嘲讽,还是与己无关的冷淡,在漫长的相处里这些就是他给予
的,一旦无事相求就冷得像块冰,非要几番折腾才逼出一点温度,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在两人间抛下一道鸿沟,时刻提醒,交易,这只是一宗交易。也许吧,于他实
在只是一宗为了复仇的交易,然而,雷原明白自己已远比契约付出的更多,“我们需
要一个新的契约。”
“呵,很可惜,我对您的提议毫无兴趣。”猛然合上电话,压抑的情绪终于从握轮的
手上泄漏,挥臂发力,车轮转动,发僵的手就这么卷进了钢条里,“啊!”
“子仲!”站在身后的单正平飞速俯身,一拉一托间被绞住的手指已经脱离出来,“
有没有怎样?”
“没事。”缓缓而坚决的自单正平手中抽回手指,原本病态苍白的指肚上赫然是两道
红紫的肿痕,单从他掐在指根上的力道也猜得出伤得不轻。可是,脸上丝毫不动。
被放在桌上的手机恰时响起。
杜子仲不动,单正平只好拿起接通,能打过来的当然只有雷原,“仲少,先生要你接
电话。”
“我手指受伤,不方便。”
单正平略一沉吟,右手持机从耳后伸过来,轻轻的贴在了杜子仲的颊边。
“对不起,刚才忘了道别,害先生又打过来,杜子仲很感谢您多年来的照顾,不过凡
杜子
仲有的也已经都给了先生,你我互不相欠,”这一句道出来,轻轻柔柔,冰冰凉凉,
一点而过,如丹青的收笔,波澜不惊,却已就此了结,叹息般的沉默后:“请先生放
心,杜子仲会尽快离开的。”
寒假永远都是这么短,小夜明天就要上回校的车了,所以,更新要等一周之后才会有
,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嗯,想一想有很多亲亲很久都没见了呢,mmmm、露露、xiang海
、兰蔺、兰蔺、叠碟、爱晚晴天、濯焰、new-creature、edith2000、风雪亭、
vivian_52、Amelie--想念你们,祝大家新年有吉运哦!
另外,给打分最辛勤的凉和爱晚晴天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们的支持,呵呵,厚脸皮的
说:请继续支持我吧!!!
被杜子仲抢先开口,雷原沉默的听着,也算是小小的纵容。太久了,因为付出了心,
使施者变成了求者,被动已经足够,当时间亮起了红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撕磨
,仲,如果必须用力量才能打开你的心--我会!
“你以为你走得了?”略带笑意的开口。
“走不走得了,总要试试。”已经没有任君围困的心,要出这桎梏又有何难?
轻轻的移开脸颊,却在单正平收手的一瞬,侧头,薄凉的唇不期然的扫上温热的手指
,“正平。”
单正平僵在原地,粗糙的厚掌缓缓握紧,“仲少,先生还没挂电话。”
“挂不挂是他的事,我已经不想讲了。”末了,忽然飞出一笑,“可以吗,正平?”
简直中弹了一样,单正平下意识的按了挂机键,脸色瞬间几变。
“正平?”一脸关心,杜子仲旋转轮椅上前,“怎么了?瞧你,总是闷闷得把一切都
闷在心里。”仰起头,杜子仲笑着:“还记得吗?在日本,是谁整夜奔走为我找同一
个牌子的可可壳酊;在挪威,是谁代管家准备了厚毛毯;在美国,是谁第一个发现我
病发?”伸手抓住单正平领带下摆,拉下,凝缓的声音带着惑意,“正平,我需要你
,帮我,好吗?”
单正平弯着腰,摸不到的人就在面前,微热的气息喷在面上,那么真实,那么诱人,
仿佛暗红与金黄装饰中的画作,华丽而妖媚,一向都是这样,凡是他想要的,只需一
个微笑。仲少,现在你想要我--中心中苦叹,“仲少,你需要我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