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清风不语

告诉了我关于他的一切……

第十一章

林泉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五岁的时候被收养他的人卖给了一个盗窃集团。那是一

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控制很多人的地方，名义上叫盗窃集团，其实只要能挣钱的

，他们什么都做。

当时和林泉一起去的小孩有十几个，每天等待他们的都是一些残酷的训练，包括基本

的武术训练和偷盗技巧的训练。

林泉的悟性不错，在十几个小孩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他们都没有经过什么道德培训

，只有练好才有饭吃，否则就是严酷的惩罚，所以那个时候林泉只是一心练好这些技

巧，从未想过偷窃是犯罪。

一年年过去，身边和林泉一起来的孩子越来越少，那些资质差的，慢慢的都消失了。

林泉不敢去探听那些孩子的下落，可是终于还是知道了。盗窃集团的人嫌这些人没有

培养价值，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金钱，这些孩子很快被弄成残废，在各个城市中讨饭

，还有一些孩子流窜在各个城市的角落里，做一些小偷小摸，没有人能逃开，这些人

背后还有控制他们的人。而林泉和最后剩下的两个，是认为有希望的，培养他们是为

了能得到更大的价值。

林泉十五岁的时候，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接到了第一个任务，盗窃市中一个有名的富

豪家中的古董花瓶，或许是多年训练有了收效，或许是林泉天生就对这个很有天分，

他很顺利的盗出了那花瓶，从此在这个组织中也算站稳脚跟了。

每次有新的盗窃任务的时候，组织中都会派人跟着林泉，名义上是协助他，可是林泉

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是去监视他的，这些人在盗窃团伙的头目手中都有各式各样的把

柄，即使没有把柄他们也不会为别人去冒生命危险。林泉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没

有做过要逃离的打算。

他从小生活在那个组织中，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偷窃，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过什么是对

的，什么是错的，他唯一恐惧的就是怕自己和那些小孩一样，所以他只能去偷，一次

又一次。

十七岁那年，当年唯一和林泉一起留下训练的人也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泉心里明白这样生活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一失手也会是这样的命运，一个孤儿

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人间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他不敢，也不能逃，因为他见识过

这个组织的严密，那个时候林泉生活的很绝望，因为绝望，所以放任，每一天都好像

是从上天偷来的，所以他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想，所有可以麻痹神经可以让身体沉沦的

他都做过。

因为另一个人的消失，组织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倚重林泉，他出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开始逐渐接触到了一些隐藏在幕后掌控组织的人……

那个时候的林泉不像现在这样沉静，他五官本就出色，加上身上那种放纵的气质，又

来者不拒，所以在组织里很受欢迎，甚至组织中的一个头头也看上他了，身边是谁对

林泉都没什么分别，他需要的只是肉体欢愉时片刻的迷醉。

越是表现的这样的林泉越是吸引着组织中的人，尤其是那个叫李楠的人，也就是那个

小头目。林泉给了他自己的肉体，但是李楠却开始渴望林泉的心灵，他迫切的希望林

泉可以更多重视他一些，可是不行，林泉依然如故，李楠召唤他，他会去，但是林泉

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召唤。

开始的时候，林泉并未理会李楠，但是很快发现这所谓痴情只用在纠缠他上面。

因为李楠的身份，很多组织上的人开始不敢来找林泉了，李楠不在的日子，因为寂寞

他想过找其他人过夜，可是他很快发现这些人用这样那样的借口在拒绝他，这种事儿

很难保密，很快林泉就知道原因了，李楠也不在掩饰，他开始要求林泉只和他在一起

，开始对组织里其他对林泉有意思的人找麻烦，甚至只要他在就要求林泉守着他。

林泉对他只有厌烦，动荡的生活，空虚的肉体放纵和李楠无休止的痴缠组成了一张密

不透风的网，让林泉几乎窒息，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那个时候，林泉第一次

想要逃离……

只是这种念头也只能留在心里，不能流露出半点，毕竟他知道其他要逃跑人的下场，

即使生活的如此绝望，他毕竟还活着，所以他只能忍耐。

这时，林泉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出现了，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林泉最终的叛逃。

第一次见他林泉就有种错觉，他仿佛是一个耀眼的太阳，轻轻松松趋散盘踞在林泉心

里经年不变的阴霾。

这是林泉和我说的原话，当时他的脸上有种朦胧的向往，像是在回忆那个他生命中最

重要的时光，和那个男孩一起渡过的时光。

我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彻底的嫉妒，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孩的嫉妒，只是很快的，随着

林泉喃喃的讲述，我知道了他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孩，或许我该感激他，我能如此轻

松的追上林泉多少和他有些关系。

这个男孩叫肖光，林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肖光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自然不是组织中的人，他也不知道这个有正规名字的公司暗下到底经营什么的，肖

光的哥哥是组织中一个大头目，对这个弟弟保护得很，自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些阴暗的

东西，只是也因为保护太过，这个弟弟正义感实足，这次所以弄得坐着轮椅回来，居

然是因为看到一个小孩差点被车撞，冲上去救人才受的伤。

林泉所在的城市医疗水平不错，所以肖光的哥哥不得已将他带到这里，这里的人都是

会察言观色的主儿，谁敢在肖光面前说公司暗下的事儿啊，自然肖光的哥哥也没什么

不放心的。

肖光的哥哥知道林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甚至也因为新鲜和他上过一两次床，不过

因为林泉是组织里少有的长的漂亮出众的主儿，所以他将林泉派过来陪着肖光，临来

之前自然少不了一些警告，诸如不能多嘴，诸如肖光是单纯的人不能打他的主意等等

。

林泉一踏进肖光的屋子，最先见到的就是肖光开朗的笑容，他坐在窗子下的轮椅上，

太阳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照在肖光身上，好似给他罩上一层光圈，他就在光圈中一直

笑着，林泉就想，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笑得如此开心？

那种笑容一见就知道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不带一丝虚假，他对着林泉大声说着：“你

好，我叫肖光，谢谢你来陪我啊，要不这么长的时间可要闷死我了！”

林泉有一瞬间的失神，那是他从有记忆开始，从未见过的一种人，肖光的开朗和单纯

让他更像无意中落入黑暗世界的一颗宝石，而林泉第一次动心想把这璀璨的宝石放在

自己手中。

林泉顺应肖光所说的一切话题，小心揣摩着这个阳光男孩的各种喜好，很快两人成了

要好的朋友。

肖光的阳光、开朗甚至他有些理想主义的天真都深深吸引着林泉，他既要装出和肖光

一样的热情，又要小心掩饰自己不由自主的倾慕，尽管辛苦，可是那是一种他从未体

会过的幸福的感觉。

林泉很快发现肖光的头脑中有过分强烈的正义感，任何事在他那儿要么是黑要么是白

，不存在中间的灰色地带，这让林泉更加痛苦，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从小所接受

的一切都是错的，在肖光眼中，那是赤裸裸的罪恶。

一次闲聊中，林泉问起肖光当时救人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肖光有些奇怪的看他说：有

什么可想的？难道让那个小孩被车撞？

林泉从小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他没想过有人可以这样毫无目的、奋不顾

身的去救一个与己无关的人，这更让他陷入深深的恐慌中，他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闲聊

中透出什么，归根结底他是怕肖光厌恶他，偏偏这个时候李楠从外地回来了。

他自然比不过肖光哥哥的身份，但是他依然无法忍受林泉每天陪着这么一个英俊的男

孩。

一连几天，他都无法堵到林泉，这让他有些明白，林泉在刻意躲着他。

在那么一个小的范围内，如果存心要堵住一个人不难，尽管林泉很聪明，但终有躲不

开的时候，李楠在厕所的外面堵住了林泉，他不知道林泉是陪着肖光来的，林泉心里

着急很想打发了李楠，可是李楠正在火头上，哪能轻易放过他？

纠缠中，李楠终于火起，揪住林泉的头发将他贴在墙上，强吻过去，偏偏这时肖光自

己转着轮椅出来了，他有些发蒙，怔怔的问了一句：“你是谁？你们在干吗？”

一句话如一盆凉水把林泉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原来有些事儿你越想躲就越会躲不过去

。

李楠可不在乎这些，他笑的有些放肆的对肖光说：“小弟弟，这还真嫩，这还不明白

？这小子是我的情人，上床的那种！”一边说一边用手挑着林泉的下巴，轻薄的摸来

摸去。

林泉说这些的时候，说起当时他的心情，他说他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力，原来心伤到

极点不是痛，而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有些茫然的看着肖光的眼睛，那眼中有种说不出

的惊诧和一点疑惑。

可是肖光很快镇定下来，开口道：“你说你们是情人，可我看林泉并不乐意，你最好

还是放开他，任何事儿都要两相情愿才好。”

李楠有些悻悻的看着肖光，到底不敢得罪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肖光有些犹豫的看着林泉，半天才说：“我们……回去吧。”

第十二章

肖光绝口不提那日见到的事儿，林泉想过很多解释的方法，可是每次看到肖光清澈的

眼神，所有的谎言、借口就不翼而飞了，所以他也沉默，沉默的等待最后审判的到来

。

肖光变得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甚至在林泉转身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若有所思的目

光，这目光让林泉如坐针毡，即便是这样，林泉也不想转身离开，他心里总想着，既

然还没被赶走，多和他呆一天也是好的。

一日黄昏，吃过晚饭，林泉又不由自主的走到肖光门外，正要扣门，里面却传来悠扬

的笛子声，林泉从不知道肖光还会吹笛子，而且吹的那么动听，他就这样站在门外听

肖光吹过一曲又一曲，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

林泉躺在床上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他下定决心和肖光说自己要学吹笛子，其实学

笛子不过是接近肖光的借口，因为肖光的责任感，所以只要他答应下来，就一定会把

林泉教会，这样至少会有一段长长的时间，肖光可以一直陪着林泉。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林泉会吹笛子，我想林泉当时也想要一种寄托吧，即使有天肖光不

再见他了，每每吹起笛子，林泉都会想起他们共有的那段时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肖光始终没提起要林泉离开的话，而林泉的笛子却越吹越好了。

肖光的腿一天天好了起来，一天早晨，林泉接到电话，说肖光的哥哥陪他去医院复查

了，林泉有些百无聊赖，却没想那竟是和肖光的永别……

再接到电话居然是肖光的哥哥肖腾打来的，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遇上车祸，肖光坐

在前面，整个玻璃都碎了，几块大的挡风玻璃狠狠刺入肖光的胸膛中，送去医院没多

久，他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林泉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到的医院，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彻骨的冰凉，他多希望是一

场梦，一场还未醒来的噩梦，他不懂为什么肖光那样的好人却不长命？

站在病房的外面，林泉几乎没力气走进去，肖腾从里面出来了，递给林泉一个染血的

笛子，那是肖光生前最喜欢的笛子，肖腾说，肖光临死前断断续续的说要将这笛子送

给林泉，林泉呆呆的握着那笛子，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带着的肖光的体温，那个笑着

的、开心的、带给自己无限爱恋的肖光……

从那天开始，闲暇的时候林泉总喜欢吹那只笛子，可不知为什么，笛子吹出来的音乐

不复欢快，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

不久后，肖腾查出那次车祸居然不是意外，是另外一个组织蓄意策划的报复行动，他

们也很快组织了一次报复行动，只是林泉的心越来越冷了，肖光走了，带走了他生命

中所有的温暖和阳光，林泉曾在无数个夜里想着肖光为何临死前送他这个笛子，可是

答案注定是无解。

第一次，林泉下定决心要离开组织。离开那些带走肖光的罪恶，他也想要堂堂正正的

活在阳光下。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他细细的筹划着一切，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李楠恢复关系

，李楠的痴缠过去对林泉是种负担，现在看如果可以利用他的痴情，到可以为林泉离

开多添几分把握。

林泉着意勾引，李楠很快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林泉。林泉每次出去偷东西，都有人监视

他，要想离开这里就要想办法甩掉这些人。

林泉在枕畔和李楠装作不经意的抱怨几次，李楠虽是个小头目，这点特权倒有，以后

每次出去偷都是李楠跟着他。

机会很快来了，以往组织派林泉去偷东西，都是偷了再找买家，这次是有个富商在一

个展览上看中两件珍品，可惜无论出多高的价钱，那个收藏家都不肯出让，于是辗转

找到了林泉的组织，想把这对东西偷出来。

这次组织提前收了订钱，自然对东西势在必得，正巧组织中正有另外一个很大的活动

，也无法多调人力来跟着林泉，林泉进去偷，李楠在外面放哨和监视。

那两件古董，一个是清代乾隆佩戴过的龙型玉佩，另一件是民国初年出土的一件汉代

的玉如意，林泉很轻松的得手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甩开李楠，脱离组织。他之所

以选择在偷东西之后逃离，也是因为这两件古董的定金已付，即便他很快被抓回来，

也可能用这两样东西要挟一下。

林泉出来后，对李楠点点头，李楠完全不知道林泉的心思，放心的走在林泉前面，他

刚走到车门口要打开车门，林泉抬手将他敲昏，将车丢下不用，开始了叛逃的生涯。

林泉这次逃离并不顺利，第三天他就被李楠带人追上了，林泉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

林泉绑起来往回压，可是他的目光始终看着李楠，如果李楠真的喜欢他，就不会任由

他们压着林泉回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当天晚上，李楠将其他兄弟迷昏，放了林泉，但是他要求和林泉一起逃跑。

林泉只能同意，林泉因为被绑的太久，血脉有些不通，跑的不快，很快他们又被组织

的人追上了，林泉一直都是做偷东西的工作，到底没经历过真正的血雨腥风，李楠手

里有一把枪，可是追上来的几人，人人都带枪，枪一响，林泉就有些怵了，不知道该

怎么办。

一颗子弹冲他射过来的时候，李楠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子弹，林泉第一次经历这

样的场面，他发疯似的想用手捂住李楠胸口涌出的鲜血，可是血依然从他的指缝中流

出来，李楠最后对林泉说的就是：他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