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甜甜的糯米粥。他一向喜欢吃甜食,可是自从文禹落走后,他连看到只作为装饰的
樱桃都会发脾气。瑀宸,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回忆里,禹落,你明白对
我而言,只有并肩高处才是风景,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哪怕站得再高,也不过是空叹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罢了。
乔熳汐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她的母亲:“妈,对不起,熳汐,做不到。”
骊歌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乔熳汐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不是为了她的凌厉,而是为
了她的失望,“妈,熳汐从没违逆过您,这一次,您就成全了熳汐吧。”
骊歌注视着乔熳汐眼睛,“我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让那个孩子带着那个女人远走
高飞从此以后退出瑀宸的生活实际上是伤害最小的一条路,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
”
乔熳汐低下头:“是熳汐的错,是熳汐自作聪明,默许瑀宸和那个孩子藕断丝连。”
骊歌冷笑道:“默许?我看你根本就是纵容再支持。若是没有你在后边给他做坚强后
盾,他敢跟我玩这出千里走单骑?”
乔熳汐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妈,您就看在瑀宸动了真心的份儿上,放那孩子一
条生路吧。”
骊歌冷冷道:“动了真心?你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无论多喜欢的东西都只能宠
爱不能爱,你把我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搞得现在都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现在你还要我眼看着瑀宸步你的后尘?我一共只有两个儿子,难道两个儿子还都要
坏在男人手里?十四号早早消失是对的,否则,你这两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乔熳汐垂下头,“妈,死和生不如死,熳汐宁愿选择前者。”
骊歌本来只是语调平稳的和乔熳汐交锋,可是听乔熳汐说到这里她却再也不愿隐忍,
“生不如死?别人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还不知道吗?那五年怎么过的,忘了?你
现在的身份一旦落入敌手,连那样的日子都没得过,这样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为什
么还要一厢情愿的幼稚下去。”
乔熳汐只是轻声道:“妈,自从失去了他,熳汐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那时候,
想一死了之随他而去,又怕如果真的人死如灯灭,那熳汐连思念他的日子也要短好几
十年,可是,如果真的有魂灵,熳汐活着岂不是又将在地狱重逢的日子延后了几十年
吗?这条命,这颗心,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果有一日真的死了,也省得再活在这
种煎熬中,活着,若就是为了等死,这条命,也没什么好珍惜的了,因为生无可恋,
所以死无可惧。”
骊歌猛地站起身:“生无可恋,所以连母亲也不要了?”
乔熳汐低下头,“妈,您知道熳汐不是这个意思。瑀宸爱着沈默,就像熳汐爱着禹落
一样,您又怎么忍心,让瑀宸和熳汐一样,用全部的生命去思念去追悔。”
骊歌冷冷道:“你会这么想,只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死过,那种感觉,你只要经历一
次,就会明白,什么样的生死相许都比不上活下去来得实际。”
乔熳汐重新抬起头:“妈,人活着,难道就只因为要活着?”
骊歌嗤笑道:“不,人活着,只因为人都不想死。只要能活下去,谁都会好好过日子
,然后,努力过好日子。”
乔熳汐嗫喏道:“好日子?妈,什么是好日子,一呼百应,决人生死,锦衣玉食,君
临天下?妈,每一个人对好日子的定义都不同,对熳汐而言,有禹落的日子就是好日
子,就像对瑀宸而言,有沈默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骊歌逼视着乔熳汐,一字一顿地道:“你们要过这样的好日子,以后就只能边等死边
数日子!”
乔熳汐迎上骊歌毫不掩饰杀机的眼睛:“熳汐相信,为了沈默,瑀宸即使是数日子等
死也无怨无悔!”
骊歌却直接转身重新坐下:“所以,他,非死不可!”
乔熳汐看着骊歌,“妈,您又怎么能确定,杀了沈默瑀宸还能安然地活下去?”
骊歌瞥了乔熳汐一眼,“他是骊歌的儿子,所以,他必须活下去!就像你一样,你说
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可你却还是必须活下去!”
乔熳汐凝视着他的母亲:“妈,您究竟有没有爱过瑀宸,有没有考虑过他真正想要的
是什么,为了一个甚至还没有显露出危险的所谓隐患,您居然真的忍心毁了他一生的
幸福吗!您要的是儿子还是只懂得按您预设的轨迹行进的机器,妈,熳汐这辈子已经
毫无指望了,难道您要连瑀宸也毁了吗?”
骊歌从没想到乔熳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对她说话,她心中关于母亲的骄傲已经随着这
个最懂事的儿子的质疑开始瓦解,她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掩藏起了所有的悲哀和愤
怒,淡淡吐出一句:“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
乔熳汐话一说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口不择言的时候,
看着骊歌目中的哀伤,他几乎想割了自己的舌头,急急解释:“妈,是熳汐乱说话—
—”说到这里竟再也说不下去,抬起手来狠抽自己,骊歌只是转过身不去看他,听着
身后噼噼啪啪的声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眼前过电影般的全是乔熳汐的样子,婴儿
时不肯喝母乳,是自己用奶瓶喂他,五岁时弹不好家庭教师教的曲子,是自己亲自教
他,八岁时学不会繁复的搏击动作被罚赤脚站在雪地里,是自己抱他出来,十四岁时
身受非人的折磨,是自己替他报仇扶他上位,后来,他父母双亡,南屿托孤,他改口
叫她母亲,她从来将他当作是亲身儿子,他也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儿子,乖巧,听话,
懂事,该狠辣的时候绝不留情,他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竟会这么
伤她的心。骊歌转过身来,乔熳汐的面上已被自己打的指印重叠,嘴角也有鲜血渗出
来,大概是怕她担心,他竟舔干净了嘴角的鲜血,骊歌猜得到他肯定是呕了血的,只
是又咽下去了而已。她看着乔熳汐,扣住他还在掌掴自己的双手,“别再打了。”
乔熳汐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鲜血就会止不住涌出来。骊歌用
一种不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是不是那个会拽着我的衣角小声叫
我妈的熳汐?”
乔熳汐似是想说什么,可是骊歌已经走了出去。
92.阴阳
似是从梦中回来似的,乔熳汐只是冷冷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秋瑀宸,骊歌轻轻一笑:“
你哥问你话呢。”
秋瑀宸垂下头:“熳汐哥,对不起,瑀宸睡不着。”
骊歌拉着乔熳汐手重新在床边坐下,轻轻数落:“你在里头跪着他怎麽睡得着,总是
这麽冷冰冰的难怪他怕你。”
“哥跪了一夜?”秋瑀宸自责极了。骊歌从密室出来的时候什麽都没说,只是心痛的
表情让他突然觉得原来他一向高高在上的母亲也会受伤,可是,看着乔熳汐面上依然
红肿的伤痕,他对自己的母亲又埋怨起来。
乔熳汐只是淡淡道:“没事,惯了。”说到这里似是又想到了从前的日子,面上浮起
些很奇怪的神情,却又敛起了全部的情绪对秋瑀宸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就回
国去。”
“哥──”秋瑀宸像是想说什麽,看着乔熳汐面上的伤又顿觉无法开口,可是,就这
样走又实在是不甘心,只是干干地叫了一声哥等在那里。
乔熳汐却像是故意的,“回去之後每天三小时军姿,然後,第三套训练计划吧。等我
回国之後,韩国的帐我们再慢慢算。”
秋瑀宸听到乔熳汐这麽说也急了起来,如果乔熳汐都坚持要他回去,那他真的是一点
指望也没有了,只好壮着胆子哀求:“哥,瑀宸──”
只是话才刚出口就被乔熳汐狠狠打断:“身上被人贴了窃听设备也不知道,你是嫌命
长了还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先回你房间反省去,别逼我让你带着一身的伤坐几个小
时的飞机。”
秋瑀宸知道乔熳汐是动了怒,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实在不愿意再说下去,可是,
如果现在乖乖回房去,那明天估计就只有被塞上飞机的命运了,他和沈默已经没有未
来了,难道连最後道个别都不行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哀求:“哥──”
这一次不等乔熳汐发怒骊歌就先打断了他,“你哥一夜没睡了,你先回房去吧。”
秋瑀宸本就为乔熳汐面上的伤迁怒骊歌,现在听得她这麽说一时更忍不住,随口就接
了句“我不!”
乔熳汐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怎麽说话呢?教你的你全还给我了?看看你这两天像什
麽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回国之後默五百遍《孝经》传给我。还不走!”
秋瑀宸哪怕是再无知也明白现在不能再招惹乔熳汐了,只得低头应是,转身向骊歌鞠
了个标准的60度躬,“母亲,对不起,瑀宸太过无礼了。”
骊歌点了下头,秋瑀宸又看了一眼乔熳汐,才低声道:“母亲,熳汐哥,瑀宸出去了
。”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走出门就躺在床上,骊歌坐在床边取笑他:“师兄那一套你倒学个
十成十,《孝经》,多少年的破纸了啊,你还要他背过这个,迂腐。”
乔熳汐笑笑:“年少气盛,就该好好打磨打磨,《孝经》算什麽,从《弟子规》到《
曾子家书》我都要他背过。”
骊歌轻轻抚着他面上的肿痕打趣,“《弟子规》啊,那我问问你‘身有伤’後面一句
是什麽啊?”
乔熳汐无奈,“妈~,那破书还说什麽‘凡是人,皆须爱’呢,要按那个说,咱们都
饿死算了。不过,也有些道理,不该杀的人还是能放则放嘛,上天有好生之德。”
骊歌却突然严肃起来:“你少跟我打马虎眼,逼着他回去了好求我放过那个孩子是不
是?”
乔熳汐拽着骊歌的手,“妈,熳汐现在脸还疼着呢,可经不起再打了。”
骊歌狠狠的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就帮着他算计我吧。行了,分会的人也该到了,你
擦点药再睡。”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乔熳汐看着骊歌的背影,大声道:“谢谢妈。”
骊歌走进来的时候还是高贵端庄的样子,但是乔熳汐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忙着要从床
上爬起来。骊歌轻声吩咐:“不用了,躺着就好。”说着就走过来看他脸上的伤,可
能是擦了药的缘故,肿已消了大半,这才放了心。乔熳汐将手从被子中拿出来要她握
着,低低问:“怎么了,妈。”
骊歌看似随意的反问他:“你是用图腾的令符约的人?”
乔熳汐轻轻摇头:“没有,熳汐想,现在还不必要请令符出来,因此告诉他们令符不
在我身上。”
骊歌轻轻点头:“那就难怪。”
乔熳汐轻声猜测:“难道,还有人敢不到不成?”
骊歌淡淡一笑:“六个堂主。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就叫人把他们抬过来
了。”
乔熳汐将骊歌的手握得更紧些:“妈,这样,好吗?”
骊歌将身子侧过来,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摸摸他头:“我们要在别人的地方做事,如果
连自己人都管不了,那岂不是要韩国其他的帮会看笑话。几个小小的堂主,死不足惜
,你记住,人是杀不完的,所以,杀一儆百,永远有必要。被杀的,不该怨我们,只
怨他没能耐做猴偏偏做了鸡。”
乔熳汐从床上起来站好,“熳汐明白。”
骊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重新系好睡袍的带子:“这件睡袍以后别再穿了。”
乔熳汐轻轻摇头:“妈,只有穿着他,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和禹落在一起的。”
骊歌无奈,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随你吧,只是别总洗的这
么勤,都快看不出颜色来了。”
乔熳汐不说话,却在心中暗暗想,当时文禹落买给他这件睡袍的时候自己还挑剔了好
久的。他穿衣服总喜欢穿的紧一些,连睡袍也不例外,文禹落知道他麻烦,只得亲自
给他改得瘦了不少,连睡袍的带子也按他的习惯移上了一寸,可是他还是不怎么穿的
。乔熳汐睡觉的时候最讨厌穿睡衣,大概是因为从前总是伤痕累累,被睡衣蹭到了伤
会更痛,后来就成了习惯。可是自从文禹落走后,即使是三伏天里,他也总是穿着这
件睡袍睡。刚开始洗了还是烘干,后来就舍不得了,直接穿着用体温暖干,若是文禹
落知道了,肯定又要心疼,可是,那个会为他做甜点为他洗衣服为他杀人给予他自己
所能给予的一切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他摆在回忆里一边
自责一边怀念,他想,文禹落的离去对于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
想念,而不用担心骊歌会因为自己对情人过分的关心而做出什么让他伤心的事。
大概是不愿让他沉溺在痛苦中,骊歌飞速转换了话题,“你睡醒了就去瑀宸房里看看
,你罚他那是什么姿势啊,就不怕脑充血。”
乔熳汐这才想起自己是说过要秋瑀宸反省的,不过是要他回去冷静的想想自己的所作
所为,谁知道这个倒霉孩子将反省理解成了特定含义,只能无奈的对骊歌笑笑:“妈
去看过他了?”
骊歌点头:“嗯,有些事和他说。”
乔熳汐孩子似的坐在床上不说话,像是还轻轻嘟着嘴。骊歌看着他的可爱样子忍不住
笑出来,在他身边坐下小声哄他:“是他那个古董父亲,恒河有些事找不到他正烦呢
,我说是我强带着他出来的,嘱咐他两句,叫他回去别露馅。”
乔熳汐还是偏着头,骊歌抿着嘴笑他:“什么态度啊,回去把《孝经》默500遍给我
,然后再画个《二十四孝图》什么的。”说着就笑出声来。
乔熳汐被她笑得更窘,脸都红了硬是不回头,骊歌倒是继续不依不饶的,“为什么你
说这句话他就这么怕啊,我记得你师祖对我和师兄说,你们两个去把门规给我默100
遍。我玩了一天,根本什么都不写,傍晚回来,就有很多师兄写好了给我。”
乔熳汐回过头来,“然后呢?”刚说完就后悔道:“不问了。”
骊歌又狠狠点了他额头一下才道:“你就是这个死要面子的破毛病,你明明是没有上
当的,却一定要给自己找这个台阶。熳汐,不要活得这么累,在母亲面前,多大的孩
子都是孩子,很多东西,你和瑀宸都承受不起,知道吗?”
乔熳汐像是想说什么,骊歌却又接着讲他的故事,“然后,我就去拿这些东西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