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四部 明珠暗投 上——行到水穷处

作者:行到水穷处  录入:12-12

辰鹰一个人呆坐在大殿中,他想不明白,真的,他觉得自己应当不会看错,那一掌打

在小业障后背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当年和红叶大师一战时,自己一掌击在大师后背

时的力量反弹。因为风凝的关系,他与红叶大师的私交极厚,大师一点都不藏私,告

诉金辰鹰,这便是天下至刚至强的功夫,纯阳童子功。自己那一掌,已经用了七成真

力,再加上风涵那十成真力的一掌,双双击在小业障的后背,小业障仅仅是吐了几口

血,居然还能支撑三天,除了这至刚至强的纯阳童子功,他实在想不出,这天下还有

那种功夫可以抗击龙神功和麒钰神功两天功大的同时撞击。

当然风涵认为,这小业障之所以能够抵过两掌,是因为自己出掌帮着小业障抵消了大

部分麒钰神功的力量,可事实却是小业障同时挡了两个人的掌力。不会错,这是不会

错的,纯阳童子功,只有纯阳之体才能练习,小业障,没有破身,没有啊。

然而这检查,这检查是怎么回事?好像怎么都讲不过去,静宜没有必要跟自己为难啊

?她是凝的好朋友,难道凝要陷害自己的儿子?这不可能。还有李玫也这样说,李玫

应当是信的过的。难道小业障真的是练习采补的功夫?可是,自己,自己明明觉得是

,是纯阳童子功的。唉呀,老天爷啊,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金辰鹰错

了,还是所有的医生都错了?理不出头绪,理不出来啊。

云挚侠缓缓走上前,单脚跪下给金辰鹰行礼。金辰鹰看了看他,苦笑道:"侠哥,谢

谢你,虽然没有顶住,可是究竟,究竟你还站在朕这边。"

云挚侠也同样苦笑道:"陛下,奴才也要走了。奴才唯一的妹子,您知道的,秋呈的

云后,已经接到了宝少主接她的书信,奴才的爹娘要陪着女儿去北渊。奴才想着,莫

山云家反正已经有一位年青殿主了,我这个长老也就名存实亡了。再说,我管理银号

,跟旭少主的想法也很不一样,也找个机会辞了吧。奴才的爹娘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

是这女儿,奴才最疼爱的也就是这妹妹。当年,奴才的母亲,为了保奴才,狠下心,

把女儿给送了奶娘。为这事,奴才心疼啊。妹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盼着能过几

天舒心的日子,却偏又堵在这件事上头。为了树儿啊,妹妹的头发都白了,奴才每见

一次,就被这白发刺一次。奴才,奴才决定陪着妹妹去北渊。陛下,奴才就不跟下泽

主请辞了,奴才大胆子请您跟下泽主辞别一次。"

金辰鹰叹气不语,良久才道:"你们去北渊,安顿好了家人,你替我去探探柳涔,看

看我这四弟过得如何。唉,是朕的儿子,拖累了你们。朕好生过意不去。"

云挚侠咬咬牙道:"主上,奴才大着胆子说一句,主上,您也走吧,走吧,眼不见心

不烦,您又不是没地方去。您,您,奴才说个实话给您吧,龙泽里头,龙泽里头,对

您,已经,已经......"

金辰鹰这回是长叹了,歪在椅子上,对云挚侠道:"侠,这年头,孝子孝子,老子孝

顺儿子,朕,朕不能丢下他不管,真的不能啊。朕还想挡一挡,万一真的要启用十大

酷刑,以叛徒罪论处,朕,朕要为他顶上一顶。"

 

九,父子相隔如日月

当明珠被拖到这些已经封存现在又重新开启的酷刑面前的时候,呆住了,验身的结果

向他宣读的时候,他的耳朵边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跟明亦远淫乱

过,从来没有,他在心底狂怒的咆哮。怒火就像一座喷发的火山,几乎要将每个都冲

倒。可偏偏被那位多管闲事的鹰伯伯用神力封起来的情感,却一点儿都表达不出来。

一张脸还是木木的,好像是完全默认了他们的说法。怎么回事儿啊?我,我跟谁淫乱

了,冤枉啊,爹娘,您二位就眼看着人家冤枉儿子,您二位真的一点不爱儿子,不爱

儿子了嘛。

司马心意寒着脸又问了一遍:"把你跟恶魔串通,妄图颠覆天下的阴谋都老老实实的

招出来,还有哪些人,跟你一起做了这些事情?你的背后还有谁在指使,明亦远又逃

到哪里去了,从实招来,还可从宽发落。"

"意哥,你可是胡说八道了,哪些人跟我一起做这些事?谁在背后指使,你这是什么

意思,听起来好像要株连一样啊。我背后谁指使,谁能指使我?我爹,还是我娘,还

是我哥,你们想让我指谁?"明珠心底一阵发寒,看来这事情不简单,有人想要兴风

作浪,而且这风浪的中心,是直指向自己的父母的。不行,明珠,说什么也不能连累

你爹娘啊,你已经不孝了,再把他们给连累了,你,你可真是不像人样了。

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的看着正前方,还是老处理,不理睬。司马心意慢慢站起来道:

"再给你个机会,可别怪我们不念着从小的情谊,这些刑具,你也看到了,我也很不

希望,它们用到你身上。招吧,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翻不过来了

。"

明珠抬头看了看,审讯大厅上的光明正大四个字,从心里发出一声讽刺的苦笑,难以

想象,今天的龙泽,居然也要凭空造出一个冤案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造。

任你们千锤百炼,我来个一声不作,你们有法子来定案么?你们想弄死我爹娘,嘿嘿

,想都别想。

西开泰是个狠脾气,早就已经忍耐不得了,狠狠地就掷下刑签去。五刑同施,下铁夹

棍,腰横压,手拶指,背鞭击,头上阎王铁箍,就不信你熬得过去。

真不是盖的,那个魔奴,还真是铁打的,居然还是半个屁都不放,嘴唇咬得都是血,

牙齿深深的陷进去,铁索都陷进皮肉里了,血滴滴答答往下流,就是没有说一句话。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盐水将自己刺激得醒过来了,躺在盐水中,内心在无力的抽搐。

皮肉之苦远远抵不上内心的抽搐。这还是我的美丽的,深爱的祖国龙泽么?树哥说,

为了他的祖国秋呈,他受再大的委屈也愿意。我为了深爱的祖国,粉身碎骨也不辞啊

。可,可为什么我的祖国变了呢,变得不可爱,变得残忍了呢?天啊,究竟是我的祖

国变了,还是因为我确实是伤害了太多的人,把大家都刺激的疯了呢?一定是,是我

的缘故。意哥原来那么好,那么疼爱我。都是我,害得他和舅舅、纵情分开了,他,

他如此痛恨我,当然是有道理的。也罢,意哥,受你的折磨,就算是还你这份欠债呗

。从此咱们就不相欠了。

连续一个月的几乎是没有间断的拷打,人也被刑求得没有样子了。脚骨断了两次,身

上是旧疮才刚结口,又叫新伤给弄开了。可就是不开口,你石头不开口,神仙也难办

啊。办案的几个亲王殿主可真为了难了,怎么办呢,中泽主要求一个半月内就要结案

的,可这家子就是不张嘴啊,别说张嘴了,就连让他动个手,他也紧紧地把拳头给握

着,就是不动。刑求到这份上,金辰鹰又跳出来了,不能再动刑了,已经用过这么多

刑具了,他不开口,你们再审下去,也是枉然了,不如将他先押起来再说,等以后找

到明亦远,和更多的证据,再来定罪。

风涵不好回绝啊,只能把担子压在办案的人身上,你们怎么弄的,已经证据确实了,

那么多活着的人,就是证据,怎么还不能定案。就缺一份他自己的口供,你们化了那

么大的气力,居然一份口供都问不出?要你们何用?给我认真办。

一伙人又偷偷在一起商量怎么办?大家想明白了,金魔奴是看准了龙泽律法中犯人如

不招供,不能定罪这一条,所以采用拖拉政策,等以后有法子逃跑,再脱身。不行,

这回,一定要弄死他不可。不然让他逃走,我们这二十家怎么办,他们父子非报仇不

可,到时候,咱们这二十家得死多少人。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条恶蛇是非打死不

可的。可怎么让他招供呢?这家伙是真的很硬气啊,造反也造得如此硬气,倒是让人

佩服啊。

反复合计了好几次,最后决定,既然前面的事情都能编,已经编得这样了,不妨后面

再来编一份。不过,这次编起来不太容易,因为这字迹不像啊。要亲笔供,可难得很

呢?

陈英奇就出了个主意道:"不是把金魔奴所有的书信往来都收在咱们办案的地方了么

?咱们有的是他的字啊,叫人仿写一份,不就得了?"

司马心决摇头道:"不行,这样子,瞒得过别人,骗不过下泽主,他是书法名家,是

不是仿照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云定成道:"如果用他自己的字呢?"

"用他自己的字,怎么个用法?"

云定成咽了口水道:"就是把他自己写的字,一个个剪下来,然后再拼接起来,不就

成了一份现成的信了么?"

司马心意为难道:"可这拼接的功夫,难得很呢?"

"呵呵,这点没什么为难的。我认识一个龙燕的裱匠,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有一

手好粘贴的功夫,偷偷让他处理好了,云姨再在供词上用药水处理一下,不就什么都

看不出来了吗?"

西开泰开心道:"这主意好,索性将这供词写得狠一点,将上泽主一起弄倒,你们以

为如何?"

这事儿就说定了,由云定成去办好。这云定成办事还真神速了,只三天功夫,就将供

词弄好了。

把东西偷偷弄好,还是担心,又聚会了一次,云定成道:"要是到时候,这魔奴张口

说这玩意儿,他压根没有写过,这可怎么办?"

司马心意笑道:"他张口不是更好么?这就不用动刑了。所以如果他不张口,这案子

就这么定了。如果他张口,嘿嘿,他否认这供词也难啊,再说,他只要一张口,咱们

不是还能问出来?所以无论他张口或者不张口,这供词呢,就是咬死他了。"

二天后,又将明珠带去审讯,经过七天的休息,明珠的样子又好看起来,看来,这东

西确实邪门,受了那么重的刑,才过了几天,好像这身子自己会长似的,又好了很多

了。明珠一摇一摆拖着五大件进了审讯室,司马心意他们几位,屏退了左右,这回倒

是没有审讯,而是和颜悦色地跟他讲了许多话,但是明珠依然顾我,不管你们说什么

,我一字不吐。

可等他出了审讯室,情况完全变了。司马心意他们已经报上去了,说他已经招供了,

在众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金魔奴觉得良心不安,招供了。

供词一摊到风涵面前,风涵整个脸都变了。供词中说得明明白白,是金辰鹰指使去金

明珠和明亦远联合,第一步目的是夺取北夏、东遥、前秦、南拓,同时借机削弱龙泽

的力量。第二步,是吞掉鸿雁和龙泽,第三步就是完全吞下龙燕,金辰鹰将要加冕为

大皇帝,而册封金明珠为太子,恢复属于苦栎金家的江山。

风涵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没错,确实是这个畜生的字迹。他也怕有误啊,再叫风凝来

看。风凝一看这摊在桌上的卷子,风涵唯恐他会动手撕,还用身子挡着。让风凝远远

的看。风凝这一看,只觉得身子从万丈高楼上掉下来,一下子摔进了冰谷里头,他的

全身,全都结成冰了,没法化开了。软瘫在兄长怀里,吐出血来了,挣扎了许久,再

也无法从兄长怀里爬起来。这回,真完了,小业障,你自己死了就算了,为什么还把

你爹也拉进去。就算真是爹爹叫你做的,你一个人独挡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拉

你爹下去啊。小业障,我们全家被你害死了。

金辰鹰实在的难以相信,他要亲看供词,但是风涵不许,原因很简单,怕金辰鹰动手

毁了证据。鹰气得全身麻木,连走路都不行了。坐在椅子上,血一个劲儿往上涌,要

不是龙神功偏寒,将体气镇住,金辰鹰已经走火入魔,狂怒而亡了。业障,枉我如此

护你,枉我如此疼爱你,信任你,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你好,你为什么如

此攀诬我,难道你真的跟明亦远已经淫乱了。你用这种手法,来搞臭如此疼爱你的父

亲老师,来搞乱龙泽,来搞乱天下。业障,你也未免太狠了,你,你把我当爹吗,你

还有人性吗。你信口胡说,你想害死我,你连一点,一点人伦都没有了。

狂怒的金辰鹰是很容易失控的,他暴怒地冲向了监狱,刚好狱医在给一点都不知情的

明珠裹伤。金辰鹰一脚踢开狱医,一言不发,脸上是扭曲的狂暴,就像魔鬼一样,有

一种撕裂一切的可怕的怒气,和无法抵抗的力量。他抽出龙银带,再也不多言,劈头

盖脸的向明珠抽去。只一带子,明珠的狱衣全裂开了,身又增添了一条长长的血带。

金辰鹰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已经看不到龙银带在儿子身上划出的一条条深深的血

坑,已经看不到儿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已经看不到儿子无力的抽搐。他一边抽一边

狂怒地疯骂:"畜生,畜生啊!你,你这个畜生,你,你,为什么信口开河,你你为

什么诬陷我!啊,老天爷啊!难道我这个父亲为你做得还不够吗,难道我还不尽心尽

力吧,养育了你十四年,教导了你武功,费尽心机的培养你,你这样来报答我!你这

样来报答我。畜生,真是个畜生啊!啊呀,老天,老天!"

一边在地上痛苦的滚动,一边心像一块被火烤的炭木一样裂开,火星四散。爹啊,怎

么啦,儿子怎么出卖您了?儿子没有啊,刑拷了一个月了,儿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

都没有说啊。儿子怎么都不会把您和娘亲牵连进来的。儿子无法给您和娘亲带来荣耀

,可儿子也不会给您和娘亲带来恶罪啊!爹,您要相信儿子,相信儿子,连您都不相

信儿子,儿子还有什么指望,儿子还有什么指望。小蓝啊,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

,救救我,珠子后悔了,后悔不听你的话,后悔打擂,以后,珠子一切都听你的,小

蓝,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快来救救我,我,我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了。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地上的人已经成了血人,鲜血把金辰鹰的心再一次浸痛了。他狂

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爬了过去,将儿子抱起来。亲着他已经全是血的额头,惊慌

痛楚的呼唤他:"明珠,明珠,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啊,你对爹说清楚,说清楚,是

不是他们横用酷刑,你是屈打成招的。醒过来,告诉爹啊,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呀!

儿子,爹还是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你把一切都告诉爹,爹赴汤蹈火,都要为你申辩

啊!"

明珠悠悠的醒过来,双手被铐着,无法触摸爹的脸,神情是冷漠的,无法表达对爹的

感激和惭愧之情。可心却是热的,爹还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

金辰鹰失望了,在小业障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辩解的意思,他依然冷着脸,他仍然无动

于衷。业障,业障,你,你,负了我,负了我。没有比这更伤心了,辛辛苦苦培养出

来,寄寓无限希望,以为将会成为继龙珠母亲后,最伟大的龙神的儿子,居然蜕变成

了这种样子。这样没有心肝,这样没有人味。金辰鹰再也无法承受这份痛楚,他狠狠

的推开了明珠,冷冷地站起来,苦笑了一声道:"算我福薄,一番辛苦为谁甜。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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