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到心理,他都要周全生不如死。
谢恩把碎纸屑砸上周全的脸,继续笑:「你真的想赎罪吗那就自己躺下去,让我上。」
周全瞬间还当自己听错了,直到谢恩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他衣领,周全才意识到谢恩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被拉紧的领口勒得他呼吸困难,可也比不上谢恩带给他的冲击巨大。他一直以为,在经历七年前的不堪后,谢恩应该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谢恩一眼看穿了周全在想什么,冷冷道:「我的确最讨厌GAY。」
「那」周全还想问,却被谢恩浅栗色眼眸里迸射出的强烈怨毒吓到了。
「知道吗就是因为你,我他妈的在跟小妞上床时,总想到我是个被同性恋玩过的。怎么也站不起来。后来只有找男的来压,才能硬。」
谢恩自嘲地笑着,摘掉周全的眼镜,慢悠悠地问:「你满意吗我被你变成同性恋了,再也碰不了女人。你说,你怎么才能补偿我」
他用力拍打着周全发僵的脸颊:「说话啊!」
周全此刻万分希望谢恩说的只是气话,可青年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谢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的喉咙,他的心脏,都在一点点地收紧,几近窒息。愧疚与绝望,却在无限放大。
是他毁了谢恩一生。
「你不反对吧。」谢恩哈哈地笑了起来,把周全往地上一推,欺身覆上。
没有亲吻,没有爱抚,他要的,只不过是泄愤,报复。
周全没有动,他无力也无资格反抗。在谢恩的手指刺穿他身体那刻,仅是颤抖着闭紧了眼帘。
「你下面很饥渴啊!咬得这么牢。」
手指的主人恶意地戳弄着内部,想逼周全呻吟,可周全像个一心献祭的信徒,咬着嘴唇,将所有污辱他的言语统统咽下。
谢恩被周全的态度激怒了,摸出随身携带的保险套为自己戴上,扯开周全的双腿,抵住男人,缓慢却坚定地挺身而入。
周全浑身剧震,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皮底下渗出,沿着眼角慢慢淌进了耳孔。
他的身体,已经多年不曾接触过性爱,更别提是如此暴力的侵犯。
「少装纯情可怜。」谢恩只觉周全的反应很好笑。
这个死同性恋,在米兰这么久,周围多的是性开放的洋人,哪可能耐得住,都不知道有多少性伴侣了,还装什么!
不过,还真的很紧……被卡在中间的滋味绝对能把人逼疯,他不耐烦地用力拍打起周全的臀部:「放松点。」
周全更僵硬了。
「嗯……」谢恩被勒得生疼,他恼羞成怒,把周全双腿推压到胸口,下身做着圆周运动,旋转埋入。
「啊啊!」周全突地发出短促叫声,随即又咬紧了唇。
「装不下去了吧」谢恩淡淡讥笑着,瞳孔深处却浮起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之色,猛然退出周全体内,又在周全愕然睁眼的剎那,大力挺进。
客厅里,响起周全破碎的悲鸣。
「这是你欠我的。」毫不同情地拋下一句后,谢恩开始律动,执意用自己撕裂身下的男人。
地砖是冰冷的,在体内反复进出的利器,却如烧烫的烙铁,不断折磨着周全,逼他痛苦地把双手紧握成拳,张开嘴叫喊。
只是无意义的断续音节,可只要能把肉体遭受的痛楚转移释放那么一点点就好。
水渍染湿了周全脸庞边的米白磁砖。
「啊啊……啊呃……」有一瞬间,周全真的祈求自己快些死去,就不用再忍受这样屈辱的惩罚。
命运之神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谢恩即将迎来高潮时,却缓下动作,伸手用周全的领带缠绕住周全脖子,使劲地勒。
「……」周全满脸紫涨,眼珠也慢慢向外突。
他想他已经嗅到了死神的血腥气息,真好。可以彻底偿还他的罪孽了……
「你居然还笑」看到周全脸上竟绽露出一丝微笑,谢恩震怒,松手转而揪住男人的头发奋力摇晃:「你笑什么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周全的意识已然涣散,也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只听到谢恩还在不停地跟他说话:「……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一起过生日,想有人重视我,你这个禽兽,为什么玩弄我不算,还要掐死我!你说啊……」
对不起……周全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漂亮的少年,孤独无助地蜷缩在禁闭室里,无声流泪……他的心突然被一阵强烈的痛楚和怜惜灌满了。
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拋弃,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拥抱谢恩,安慰谢恩,可手臂动了动,根本无力抬起。
无边的黑暗,最终夺走了他的知觉。
当黄昏最后一缕光线也被窗帘敛去,客厅内变得跟外界一样漆黑。
黑色里。亮起点微弱的火光。
谢恩坐在晕厥的周全身旁,默默抽着烟。
欲望已经发泄完了,心里依旧很空。
先前,他是真想就此勒死周全。那本来就是周全欠他的,然而看到周全那时浮现的微笑,他松了手。
整整七年,怎么能让周全这么轻易就解脱。
他用力抽完最后一口烟,目光落到那个黑色皮包,一股怒火遏制不住地腾起,抓过皮包。把里面的几大叠欧元全都甩到周全身上。
「谁稀罕你的臭钱。」谢恩喃喃低语,又点起根烟,继续抽。
周全是被越来越响亮的手机铃声弄醒的。
睁开眼睛时,客厅壁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一点。
他还赤裸着躺在地砖上,身上和地面上洒满了欧元,那条差点夺走他性命的领带,也仍旧勒着他头颈。
谢恩已经走了。
手机停了,没多久又开始响。
周全吃力地慢慢撑起被地砖寒气冻到麻痹的身躯,艰难地挪到桌边,拿起手机。
是工作室的电话打来的。
他按下了接听键,「我是周全——」
「周先生,是我特蕾莎。」特蕾莎的声音听上去很担忧:「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才接。周先生,你要是身体欠佳,不如再多休息几天。办公室这边如果有订单来,我会再通知你。」
周全茫然听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今天已是星期一。特蕾莎上班后迟迟不见他出现,才急着打电话找他。
他竟然在家里昏迷了两天。
「喂周先生」特蕾莎听不见周全回答,更是担心。
「我没事,今天晚点会到工作室。再见。」周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完,收线。然后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走进卫生间。
热水哗哗流下,终于让周全冰冷僵硬的身体略微有了点温度。他盘坐在浴缸里,木然看着满身干涸凝结的污秽痕迹,被流水冲刷带走。
在他失去意识之后,谢恩肯定还没放过他,又侵犯了他不止一次.才会在他身上留下这么多精液。
留给他的,还有许多处被掐、被咬导致的青紫发黑的瘀伤。脖子间的勒印最为明显。还好,脸上遭殴打的伤痕已变淡,不留意很难察觉。
下身撕伤的地方遇到热水,钻心的疼。
这种痛与凌辱,就是他当年鬼迷心窍之下,施加给那个无辜少年的。
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了任何人。
周全尽力仰起头,让莲蓬头的水冲到脸上,带走他眼眶里涌出的热液。
下午两点半,周全拎着黑色皮包,身穿高领衬衫,出现在工作室。他对特蕾莎抱歉地打了声招呼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开机,收发处理完这几天积累的电子邮件,他打了内线电话唤特蕾莎进来。
「周先生你要结束工作室营业」特蕾莎坐在周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乍听,绿眼睛瞪得滚圆。
「我有些累了,所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周全歉意地看着特蕾莎,因为他知道,像特蕾莎这样学历不高的单亲妈妈,要再重找一份好工作并不容易。
「工作室的租约还有两个月到期,我会通知大厦物业不再续签。大概这个月内,我就想把工作室注销掉,不过你的薪水,我会付足那后面两个月的。」
「我想我能尽快找到新工作,不用多领薪水。周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特蕾莎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虽然知道周全是出自善意,她还是婉言拒绝了,心里忍不住为周全感到惋惜。
在她看来,这个东方男人在米兰的事业前途正一片光明,突然放弃实在太可惜。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尊重周全的想法。
况且,她看了看周全的气色,真的很差,确实需要充分休息。
周全已料到特蕾莎会谢绝他的提议,轻叹了口气,把那个黑皮包送到特蕾莎面前:「那请帮我做件事好吗这包里是我这几年的积蓄,我想请你把钱捐献给米兰的教会慈善组织,就用你的名义好了。」
特蕾莎不理解:「先生为什么不自己去捐款」
「我不是天主教徒。不合适……」而且一个罪人也根本不配去捐款。无颜接受慈善组织人员投来的尊敬目光。周全心底微微苦笑。
特蕾莎粗粗看了下包里的数额,吓一跳,正色道:「这么大一笔善款,我想周先生应该亲自去捐赠。」
周全知道特蕾莎有顾虑,温言道:「这些钱来路绝对正当,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也相信你绝不会从中中饱私囊。说起来,特蕾莎,我还要谢谢你带我去罗马梵蒂冈旅游,让我看清了许多事情。」
善恶是非,总有清算的一天。纵然侥幸逃过了法律制裁,他也躲不过灵魂深处的自责和鞭笞。
自己犯下的罪孽,终究要由自己来赎。
特蕾莎最后拿着皮包去了教堂捐款,临行还说要是周全想皈依天主教,她可以做引荐人。
周全笑笑:「以后再说吧。」
只有他知道,自己没有以后。
是的,他想自杀。在浴缸里清洗的时候,周全就想到了只有死亡,才可以真正还清他欠谢恩的,也才可以把谢恩从仇恨的深渊里拉出来。
那个帅气漂亮的人,本该有个阳光人生和美满家庭,却被他一手毁掉。除了以死谢罪,周全想不到更好的方式。
但愿他的死,能让谢恩解恨,不再被仇恨束缚。
不过,一切都要等到他将身边的事情了结之后。至少,要把那栋小楼和汽车卖掉,让特蕾莎再去捐给教会。
不知道这样做,够不够为自己求到一张通往永恒安息之地的赎罪券……?
周全惘然起身,站到玻璃幕墙边远眺。
蒙眬连绵的雨丝斜飞,模糊了米兰的城市景观。
这场细雨,已经连下了数天。这几天里,周全都忙于工作室停业的事,特蕾莎也忙着去各部门办理相关手续。今天下午又去了税务部门,还没有回来。
办公室的空调,似乎有些冷。周全回到桌边,刚要拿空调遥控器,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
周全一僵,在想会不会是谢恩打来的。毕竟,谢恩这些天都没动静,不太正常。而周全也不认为谢恩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他犹豫着拿起手机。
屏幕上果然是个陌生号码,而且看起来是米兰当地的电话。
周全深吸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周全是吗」手机那头的男人虽然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声音却并不是谢恩,还带着几分试探般的迟疑味道。
「我是。你是哪位」周全想不起对方是谁,但不是谢恩,让他紧绷的心情顿时松懈下来。
对方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是黎静海,周全,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黎静海……?
周全一时间竟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说些什么,呆呆地握着手机,脑海完全空白。
「周全周全你在听吗周全……」
话筒里传来连串呼唤,周全终于慢慢接上了暂停的呼吸:「我在听。」
怎能想到,在分手七年后,他居然又接到了黎静海的电话。
「周全,你还好么」手机那端的人也慢慢平静下来,轻声道:「你的电话号码,我是从你父母那里问到的。你在米兰过得好么」
周全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他想大声呐喊自己过得很不好,很痛苦,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云淡风轻的微笑:「很好,谢谢你关心。」
黎静海没错漏周全言语里淡漠的疏离,静默须臾后,低声问:「周全,你还在怪我么?」
「没有。」周全对着空气摇头。
如果说,最初确实恨过黎静海,那也早成了过去式。更何况他已经准备在不久的将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又何必再让自己曾经最爱的人永远背着个包袱度日。
黎静海沉默了更久,最终说:「我想见你,真的,周全。我很想见你。」他深呼吸,续道「我就在你公司大厦楼下,我上去找你。」
「什么你在米兰」周全才刚刚恢复运作的大脑又变成一阵空白。
「是的。我办旅游签证,昨天刚到米兰。现在是用大厦楼下的公用电话打给你的。」
难怪手机上会显示米兰当地的电话号码。
周全怔怔出神,听见黎静海又在喊他,他调整好心绪:「还是我下来找你吧。」
搭着电梯抵达大厅,周全跨出电梯门,隔着玻璃墙就看到了打着雨伞,站在大厦外等待的人。
细雨,微微沾湿了黎静海风衣下摆,却无损他成熟俊朗的气质。只有当周全走近时,才发现黎静海眼角已有了微小皱纹,眉宇间略显疲态。
分隔七年后,两个人又站到了彼此面前,静静地望着对方。
他们都是成年男人,所以不可能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看到初恋情人就忘情地冲上去拥抱或者打骂对方,只是在相望片刻后,同时出声招呼对方。
「嗨……」
撞词后两人又同时止声,有些尴尬地笑一笑。
最后还是黎静海问:「出去走走」
周全点头,他知道黎静海来找他,肯定有话要跟他倾诉,抬头看了下四周,举手指着街道对面:「那条街拐角有家咖啡馆环境不错,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好。」黎静海倾过雨伞,和周全走入雨幕之中。
两个俊秀出色的东方男人坐在一起,画面相当赏心悦目。所以咖啡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还有侍者,都在暗中看着周全和黎静海。
周全却在看面前缓慢飘浮而起的茶气,对面的黎静海则用小调羹轻轻搅拌着咖啡。
明明七年来有许多话题可以聊,然而真正坐到了一起,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僵局。
周全轻轻啜了口奶茶,转头望窗户玻璃上一丝丝流淌而下的雨水:「这几天天气都不太好。」
「是啊……」黎静海也扭头去看雨水,眼睛却涩得厉害。
曾经从身体到心灵都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两个人,如今可谈论的话题,竟只有无关痛痒的天气状况。
「周全!」他终于鼓起勇气,透过那双金丝边眼镜直视周全:「当年分手的事,我很抱歉。」
周全避开了黎静海的目光,淡然笑:「人各有志,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没什么好抱歉的。」况且现在才来说抱歉,又能改变什么
一丝追悔掠过黎静海面上:「我想我当初是选择错了。我——」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周全打断黎静海的自怨自艾,问道:「你结婚了吗」
他看到黎静海两手上都没戴戒指,不过以他对黎静海父亲的了解,不可能放任儿子到三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想他也是年年被家里父母念叨快些结婚,好在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父母想管也鞭长莫及。
黎静海微一踌躇后点头又摇头:「结过,不过很快就离了。阿姨后来还替我介绍过几个,我都不想再结婚。」
周全知道黎静海口中提到的阿姨,是黎静海的继母。黎静海的亲生母亲在他还没满月时,就和黎父因感情问题离了婚,丢下孩子走了。幸好继母性情温和,对丈夫和前妻留下的儿子还不错。
「抱歉。」周全有点后悔自己问了对方的私事。其实他应该想到娱乐圈的人,感情本来就朝夕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