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辣辣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把火烧过喉咙一样,美酒下肚后,一股暖意从丹田升起,
漫延至全身,在这样寒意袭身的夜里,饮酒有祛寒的功效。他虽不懂是品酒,但这酒味
道不差,倒也不觉得难喝。
「别喝得太急,容易醉了。」墨黔的嘴角微微上勾,那弧度甚是好看,有一度西门冽还
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会吧?真那么容易就醉了?
西门冽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双颊,有些热热的,怪怪的。
墨黔没发现西门冽的异状,继续斟酒。
「喝几杯取暖就好了,来。」墨黔把酒杯端起,递给西门冽,「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
是酒太烈了吗?」
「......」西门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是第一次喝酒,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酒太
烈?
见他答不出来,墨黔默默的把他的杯中物倒掉一半,虽然他心里正在偷笑,不过真让西
门冽喝醉也不好。
「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吧。还有,酒不能一杯一口,慢慢喝才喝得出味道。」
西门冽又端起酒杯,这一次他没喝得那么急,一点一点喝下肚,总算尝出酒中有一种淡
淡的甜味。
「怎么是甜的?」不是应该是辣的吗?他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但以前也闻过酒味,那种
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辛辣的。
「因为这是桂花酿啊,凡是用花果酿的酒,都是甜的,也比较容易入口。」而事实上,
墨黔是因为体贴西门冽第一次喝酒,所以特地准备了这种比较好入口的酒。
「桂花......」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桂花,西门冽居然想起西门麟来了,记得父母还
未魂离恨天时,他们一家人是住在种满桂花的村子里头的,因为父亲说,母亲最爱桂花
,他希望她一辈子快乐,所以还择定居住在桂花村。
以往母亲也会在桂花开的时节酿制桂花酿,不过当时他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口福,他已
以好久都没看过桂花了。
「怎么了?」桂花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只是没想到,那么美的桂花,酿出来的酒也这么好喝。」笑了一下,西门冽把
剩余的酒石酸往肚子里灌,混着以往的苦。
「慢点,喜欢也不是这样喝的。」要是宿醉的话就麻烦了。「小心你明早头会痛到想撞
墙。」
西门冽像是没听过墨黔的规劝般,自顾自又倒了几杯酒,「没关系。」
好好的桂花酿,倒是这样给糟蹋了,这可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好酒呢。
墨黔叹了一声,就拿起酒杯学西门冽牛饮了。
其实,今晚是想和他说一些话的,不过,看这种情况,应该是没办法说了吧?
墨黔看向窗外的院子......心里浮起一个想法。
京城适合种桂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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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冽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我墨黔睡在一起。
他讶异的不是自己和男人同床共枕,而是这是他第一次与墨黔同床共枕,却什么事都没
发生,身旁的墨黔看起来睡得很熟,大概是昨晚陪自己喝太多了吧,想起昨晚自己第一
次喝酒就那样没节没制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那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耍任性呢,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自从爹娘死后,自己就没那么放纵过了。
其实,他很明白,经过这几年,自己对墨黔的敌意已经不如当年了,想起当年自己那一
看到墨黔就杀气腾腾的模样,现在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呢?为什么只不过
经过九年,就不再恨他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从十二岁开始,面对他时已经没有以往的怨怼了。
可能......是因为信任吧,西门冽忍不住苦笑。
信任?是啊,就是因为信任,所以他才能享有特权,任务接不接随自己高兴,人杀不杀
随自己高兴......甚至,有一次他开口向墨黔说要回家看看,他也没阻止,虽然他还是
一次也没回去过。
也许,在外人看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对一个人人喊打的孩子来说,信任......真
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要逃了。
起身着衣,西门冽头还有些痛,可是,他还有事要做。
他必须尽快把向绿意送回江南,否则难保不会出乱子......。嘴里还尝得到昨晚的桂花
酿,桂花啊......让他想起家乡的味道,不知道西门麟过得好吗?
这次,就顺便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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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鸡啼,向绿意就被人摇醒。
「唔......谁啊?」谁这么大胆敢来吵他?老总管吗?
「嘘,是我,」西门冽压低了声音,在向绿意耳朵旁边说道。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向绿意的睡意就全飞了,他猛地睁开眼。
「雪哥--」最后那个哥字被闷在嘴里了。
「不要大声说话。」西门冽以唇型说了这六个字。
向绿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话,但他还是乖乖的点头。
见他点头,西门冽才敢放开捂住嘴巴的手。
「我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城门还没一不是吗?」向绿意吸了一口气,有点不解。
「等不到城门开了,你留在这,我怕有危险。」
「危险?会有什么危险?」除了老总管和雪哥哥以外,其他知道西门冽知兵部尚书府血
案有关的人都死了。
「有人要杀你。」只是有可能。但是,任何可能都是一种无法预知的危险。他不能赌莫
言笑跟爵爷的心思。
「杀我?难道......」向绿意的声音陡然提高,忘了先前西门冽的吩咐。
「小声点,反正,你早点离开比较安全。」
「哦,那我先去叫老总管......」向绿意说着就要下床。
「不行。」西门冽挡去他的去路,向绿意再次露出疑惑的眼神。
「为什么?」一个人?也就是说老总管不能一起走喽?
「以我的能力,要带着一个人躲过守城的士兵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老总管留在京城
并没有直接的危险。」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他们发现的仅是向绿意一人。老总管是不会
有危险的。
「可是......」向绿意的语气中还有些犹豫。
但西门冽完全不给他考虑的时间,直推着向绿意出门口,「去告诉他你要先走,等城门
开时他再回去去。」
「哦,好。」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但向绿意还是选择相信西门冽。
风在耳边扑簌簌的吹,向绿意终于明白西门冽为什么不能同时带两个人走,因为西门冽
是带着他「飞过」城门的,那速度之快,轻功之绝,绝对让人叹为观止,施展轻功的条
件就是要轻盈,一个向绿意已经很重了,若是两个人一起来,那雪哥哥可能要被压死了
。
一想起他刚刚还有些怀疑雪哥哥,向绿意的心中就充满歉疚,所以等到能够在陆地上走
时,向绿意就跟西门冽道歉。
「对不起。」
「嗯?什么?」西门冽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事。」向绿意腼腆地笑了笑,算了,雪哥哥不在意就好。
「接下来我们要往南走,不过为了避开官兵,我们可能要走山路。」西门冽看了一下官
道,他没想到死一个兵部尚书,官府居然弄得跟皇帝被刺杀一样严重。
「为什么要避开官兵,你想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命案?
「好吧。」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雪哥哥想一下,毕竟走官道的风险太大了。
一路上,两人走得还算平顺,不过,为了闪躲官司兵的追查,两人比预定时间还晚了十
天才到江南。
在进江南的前一晚。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在回到绿园前,西门冽提出要求。
「好。」想绿意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替我送一样东西给西门府的少主。」
向绿意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认识西门府的少主,但还是答应了。
「要送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
向绿意看到西门冽笑了,虽然特征不太明显,但是那眉那眼,就好像要去见一位故人般
的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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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一截桂花,或者是,一枝带叶的桂花。
闻起来很香,不知道是打哪来的,不过,西门冽把花及地址送到他手中后,就说要到客
栈休息,要他送完后再去会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雪哥哥要那么大费周章,但他还是照做了,可是当向绿意一步步接近
西门冽给他的地址后,他开始怀疑是雪哥哥给错了地址,还是他根本就走错了路。
因为......那宅院虽大,但是看起来根本就像是久无人居的模样。
整片的荒烟蔓草,这种地方像是武林世家的居处?
向绿意走到连叩门铁环都生锈的大门,决定试试看。
叩!叩!叩!等了一会,无人回应。
再度叩!叩!叩!
还是没人应门,向绿意抬头看了围墙,犹豫高度是否已超过他的蹩脚身手的极限。
「年轻人,别敲了,这家人很久以前就死光了。」一名路过的小贩好心的提点。
「死光了?」那,是自己走错了?
向绿意上前拦住小贩,「请教一下,这里是西门府吗?」
那小贩用一种看到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年轻人,你看起来不像没念过书啊,怎么会看
不懂那大门上头的匾额呢?」小贩摇摇头,走掉了。
向绿意红了脸,但他还是回过头往大门上头看去。
「西门府」三个大家敲入他的心底。
他想起刚刚那个人说的话:「年轻人,别敲了,这家人很久以前就死光了。」
死光了......怎么会呢?
他该怎么说?该怎么跟雪哥哥说?
结果,向绿意把那小贩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西门冽。
西门冽听到向绿意的话之后,只是一愣,然后就皱眉头,「绿意,我不喜欢你的玩笑,
如果你找不到地方,你可以跟我说。」
「我......」
向绿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实在太顽皮,所以导致他说的话有一半都不会
有人信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唉,向绿意急红了眼,却忘了他是可以带他去看现场的。
西门冽瞪着向绿意,想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可惜,他找不到。
可是他又不愿相信向绿意的话。
心,有些慌了,某个一向坚固的角落有崩塌的危机。
西门冽深吸口气,「我不愿意去那地方,但是,为了证实你是错的,晚上我会过去看看
,当然你得随行。」
西门冽不愿再和向绿意争辩,迳自回到客栈的上房了,这情形看在向绿意的眼里直喊不
妙,因为西门冽很明显不能接受事实。如果他看到那一片荒凉景致相信他了,可是却崩
溃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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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西门冽根本就没打算带着向绿意过去。他等到向绿意忍不住睡着后,就自己一个
人到那记忆中的地方了。
其实他早就信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看着眼前那一片荒无的景象,西门
冽闭上眼,回想着以前自己还待在这里的时候......
内心却忍不住激动,双手不觉握紧,怎么会这样呢?西门冽睁开眼,慢慢走进记忆中总
是施行家法的大厅,充满霉味的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西门冽站定在大厅中央,他知道近几年官司府根本就不太管事了,或者说,只能管管市
井小事,至于江湖上的恩怨,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所以他以往在下手时,都做得很像是江湖寻仇,这声血案,恐怕也是如此吧。
墙面上斑驳的血迹彰显着当时的惨烈火,西门冽的眼中突然出现太多的不满,太多的怨
怼。
该死的总是不死,不该死的却老是早死,老天爷还真是公平啊......
西门冽移向多年前和弟弟花住的小院落,那里桂花树还开着,粉黄的碎花瓣吹落在风中
。这是当年被迫离开父母的居住地时,偷偷还出来的花种子,现在都已经开花了,欣赏
的人,却不在了。
细碎的哽咽声传来,飘散在风中,像是心碎的呐喊。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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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向绿意一醒来,就看到西门冽背着包袱站在他面前,那憔悴的神色也
是前所未见。
「带你回家。」西门冽说着,嘴角在笑。
「可是......」不是有事还没做吗?
「世道太乱,你还是早些回家好,算一处,老总管也该回去了。他没有看到你是会担心
的。」
也对,算上他们多绕的天数,城门若开,老总管大概也回去了。
「那西门府的事?」
「我去过了。」西门冽那淡淡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听在向绿意的耳中像是看破生死
一样。
让人心疼。
「很遗憾。」虽然不知道死的人嗖雪哥哥是什么关系。但他看起来似乎非常难过。
「人难免一死。」说这名话时,西门冽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闪烁。
那一刹那间,向绿意差点以为雪哥哥就要昏倒了,可是他没有。
「收拾东西,我们早点走吧。」
在看着西门冽转过头离开的时候,向绿意有一种错觉。
他觉得不论雪哥哥现怎么变,总当他是弟弟的,可是这一离开,就再也不是了。
第九章
无视于一回来就主眼的满院的桂花,西门冽冷着一张脸,到处寻找墨黔的踪迹。
他找到处理士门府命案的仵作,也验过尸了,西门府的人全部死在薄刀下,那刀法,西
门冽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因为那刀法可是墨黔传给他的。
是算准了他绝对不会再回去,所以放心的铲除西门府?
问题是,西门府只在江湖上有地位,与他的霸位之争有何干系?墨黔从不做这种讨不到
好处的事。
找了半天,没见到墨黔,反而是莫言笑一脸意气风发的从大门口进来。
「爵爷呢?」西门冽冷冷的开口,连平时该有的礼节都省略了。
「哟!失踪那么久,一回来就
想找爵爷请罪啊!别想了你!爵爷和武王议事呢,你还是快回房去想着等一下要怎么解
释,为什么平白无故失踪一个月吧。」莫言笑趁机落井下石,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很久
了。
平时丈着爵爷的信任,这小子从不把人放在眼里,不过现在他已经是新任的兵部尚书了
,再也不是那个没没无名的小军师了。
「爵爷和武王在哪儿议事?」他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弟弟......
莫言笑眯起了眼,「为什么要告诉你议事地点?你还是带罪之身呢!等爵爷回来再来处
置你。」
西门冽看都不看那双饱含威胁的眼睛,瞬间抽出怀中的默蝉刀,轻轻巧巧的架在莫言笑
的脖子上。
「不要让我问第三次。」薄刀抵在细致的肌肤上,瞬间一条红艳艳的血痕立现。
「就算你问一百次,我的回答也是一样。」莫言笑收敛起笑容,直瞪着西门冽。
他一点也不怀疑西门冽敢杀他,毕竟这小老虎可是他和爵爷从小养大的,他会做出什么
事他们可都清楚得很,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不能让他知道爵爷的行踪。
依他现在的激动情绪,很可能性会杀了爵爷。
反正都要死人,死自己的话还比较不会心疼呢。
「你!」西门冽回瞪着莫言笑,他知道再怎么逼也没用,这人是以命来效忠的,牙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