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情到深处,竟然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楼聿堂目瞪口呆,身体靠在墙上发不出任何声音,楼展戎也没想到对手会这么神速,刚要掏枪就被一发子弹打中胸口,重重地倒在地上。
外面已经展开激烈的枪战,在一团混乱之中萧震恒根本无心对付他们,抱着生命垂危的叶昕安冲了出去。楼聿堂不知道哪来的神勇,穿过四处乱窜的子弹跑出来,把侄子从侧门拖走,然后在两个手下的护送下,风驰电掣地赶往医院急救。
楼展戎只剩下一口气,幸好那枪没有打中心脏,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进了加护病房,由楼聿堂寸步不离地贴身看护。
相较之下这里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楼聿堂根本不敢离开医院。他又惊又怕,后悔没听邵永琨的劝告,这下可好了,侄子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尚未度过危险期。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不仅驭风堂内部又会掀起一场斗争,以前得罪过的那些派系绝对会蠢蠢欲动,而且楼聿堂可以预料到自己一定会是很多人秋后算帐的对象。
如果侄子侥幸活下来,他们又将面临萧震恒排山倒海的怒气,楼聿堂愁眉苦脸地坐在床前,感觉好像又回到三年前那种进退不得的窘况。最要命的是,这一次,他没有人可以求助。
不眠不休地在医院守了五天,楼聿堂承认自己有些逃避现实的意图。一日三餐和洗澡睡觉都是在病房里解决,反正这里设施完善,除了药水味很恼人之外,当成度假旅馆绰绰有余。
楼展戎终于在第六天上午醒来,不过由于身受重伤,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医生诊断过后宣布他已经脱离危险期,逃出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
楼聿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至少驭风堂的内忧可以搞定,至于外患,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和洪远帮全面开战。真闹大了邵永琨不会袖手旁观的,最坏不过是兵败溃逃,被人千里追杀,然后他带着侄子跑路。反正地球这么大,总会有个容身之处。
抱持着这个想法,他对楼展戎更加悉心照料,侄子的身体渐渐康复,精神也越来越好。他这个当叔叔的本该欣慰才对,可是相处得越久,楼聿堂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层挥之不去的疑云笼罩在心头,怎么也无法消散。
楼展戎好像换了一个人,个性完全变了。温和有礼的样子与从前的嚣张跋扈简直是天壤之别,让楼聿堂怀疑他是不是失血过多导致脑袋里的血管干涸,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
不仅个性,连吃东西的喜好、说话的腔调、习惯性的一些小动作……甚至连对女人的口味都变了,护士里面有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辣妹天天在他面前晃,他竟然表现得兴趣缺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展戎,那小妞肯定对你有好感。」楼聿堂一边削苹果一边试探着低语,「啧啧,前凸后翘、腰细如蜂,尝起来一定滋味美妙。」
「是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楼展戎」接过削好的苹果,道了声谢,漫不经心地说:「我喜欢清纯一点的。」
楼聿堂手里的水果刀差点飞出去,惊疑交加地瞪着他,露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侄子,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快点恢复正常吧!
楼展戎是他唯一的靠山,也是唇齿相依的亲密战友,如果楼展戎有个三长两短,他在驭风堂的处境就会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像七月半的猪公一样可以看到死期了。
本来以为侄子是因为没有恢复元气才会变得这么文质彬彬,楼聿堂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只要熬过这段养伤期,没想到这天晚上侄子给了他更大的惊吓。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整天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楼聿堂像往常一样帮病人盖好被子。结果冷不防被侄子一拳打翻,拖到床上捆住手脚。
楼聿堂万没想到侄子会对自己出手,当然毫无提防,不过他这种没有任何拳脚功夫的弱鸡体质,就算提防也没用。当下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好像内脏都移了位,疼得他冷汗直冒,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天啊地啊,他这是什么命啊?难道自己人缘已经差到众叛亲离,连侄子都要抡拳揍他?楼聿堂悲愤难言,有一种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十几年,到头来却被不肖子忤逆的辛酸感。真不知道汲汲营营这么久,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更离奇的是,他这个对长辈不敬的侄子也是个奇葩。打了他之后竟然一脸惶恐兼愧疚地连声道歉,不过道歉归道歉,还是捆他捆得相当利落,而且还拿毛巾塞住他的嘴。
这小子真的中邪了!楼聿堂有口难言、怒目圆睁,像见了鬼似地瞪着侄子。后者满脸愧色,从他皮夹里刮走几张零钞,然后从阳台上攀爬出去。
楼聿堂又急又气,脑袋一阵晕眩,把毛巾吐出来之后正打算磨开手脚上的绳子,门外就响起枪声,萧震恒带着人闯了进来,枪管抵上他的脑袋。
楼聿堂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以为这次死定了,后悔没早点带侄子逃掉,没想到对方发现是他之后竟然收了枪,悻悻地甩下一句:「如果不是答应过邵永琨,你现在坟上已经长草了。」
死条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楼聿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觉得自己陷入一个空前绝后的圈套里,正要追问时只见萧震恒一个枪托砸下来,楼聿堂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被带回萧震恒的老巢——晨麒花园——敌军大本营,恐怕这条命就要这么结束了。而那个邵永琨……楼聿堂本来不愿意想起他,可是萧震恒一句话又勾起了他无尽的疑惑,再加上身处敌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干脆把玩着手腕上的链铐胡思乱想起来。
死条子和洪远帮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他们又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会让萧震恒答应不杀自己?楼聿堂心中五味杂陈,不仅被蒙在鼓里很火大,还有一种被当成物品挂牌交易的屈辱感。而且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姓邵的竟然站到洪远帮那边去了,那个死条子竟然会和姓萧的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楼聿堂没有「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蠢念头,但毕竟他们曾是盟友,邵永琨这种见风转舵的不沾锅作风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楼聿堂胸口郁闷、摇头叹息,暗笑自己脑袋短路,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相信打勾勾、盖印章这种无聊的把戏?利字当头,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盟友?连自己的侄子不也对他这个当叔叔的亮拳头吗?如此看来,他做人还真失败。
唯一庆幸的是侄子及时跑掉了,他又叹了一口气,展戎啊,叔叔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你要记得每年七月十四给我烧香……
他正沉浸在舍生忘死的悲壮情怀中,房门「卡嗒」一声开了,「楼展戎」被丢了进来,楼聿堂一颗心沉到谷底:坏了,难道这次他们叔侄俩要共赴黄泉?
「展戎,你有没有事?」看着侄子惨白的脸色,楼聿堂忧心如焚。这太不像他了,此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鸡,灰头土脸、一身颓废,张狂不羁的银鹰怎么变成这样?他究竟遭到了多么惨无人道的对待?
「楼展戎」正眼瞧都不瞧他一下,声音透着疲惫,说:「别叫我楼展戎,我不是,我是叶昕安。」
楼聿堂吃了一惊,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而对方似乎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股脑地把真相全都说出来。
说来简单但是难以置信,原来他竟然是被他们绑架并杀害的叶昕安。虽然尸体已经火化安葬,灵魂却强占了楼展戎的肉体,变成一只鸠占鹊巢的寄居蟹。
经过长时间的沟通,楼聿堂从根本不信到半信半疑,最后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吐血的事实:他侄子的肉体真的被那个小白脸占了,灵魂就像那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现世报啊现世报,他们处心积虑要干掉叶昕安和萧震恒,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连自己的侄子都赔了进去。
楼聿堂一头冷汗跌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浸到冰水里通体透寒。
原本以为靠山不倒、绿水长流,没想到靠山已经跑到洪远帮门下了,并且以继续做萧震恒的小情人为毕生使命。驭风堂堂主的位置他根本不屑一顾,而且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当然不会为了罩着楼聿堂而和驭风堂扯上半点关系。
事实上他肯定避之唯恐不及……楼聿堂其实是理解这种心情的,命都差点丢掉,哪会那么不知好歹?自己还知道要躲着那个姓邵的,叶昕安又不傻,要和自己划清界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楼聿堂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板上,为自己黯淡无光的未来长吁短叹。
这次是真的被逼入绝境了,比上一次还要危险。不仅驭风堂内部有人会清算他,这些年来他身为楼展戎的军师,在驭风堂对外出击的时候没少出过阴险主意,道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垮台,欲除之而后快。
这下是真的一垮到底了……楼聿堂抱着脑袋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回旋着两个字:完了。
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天无绝人之路,即使是楼聿堂这样的斯文败类,老天爷也没把他赶尽杀绝——邵永琨,又是那个邵永琨,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那都是姓邵的沉浸于英雄主义之下所呈现出的感觉,对于被强行拖上车的楼聿堂而言,只会觉得他在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痛打自己这只倒霉的落水狗。
「你想干什么?放我下车!」楼聿堂被手铐铐着无法逃脱,竖起浑身的寒毛低吼:「畜生,我不会跟你去警局的!」
「谁要带你去那里啊?」邵永琨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语气有几分调侃,「当初不听我的劝告,现在得到教训了吧?」
楼聿堂无言以对,沮丧地缩回座位上,邵永琨看他那副哑巴吃黄莲的样子,忍不住开怀大笑,方向盘一转驶向他住的公寓方向。楼聿堂本来以为会被捉拿归案,没想到死条子手下留情,把自己直接带到他家里去。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楼聿堂还记得三年前在这房子里发生过什么,所以死活都不肯进电梯,在大厅里又踢又打、拼命挣扎,引来保全人员的注意:「邵警官,怎么了?」
邵永琨单手把楼聿堂制住,给了对方一个微笑,说:「他怀孕了,在害喜而已。」
一句话把所有人搞得一头雾水,楼聿堂也被吓傻了,一脸呆滞地被他拖进电梯,带回住所。
直到被丢到沙发上楼聿堂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姓邵的你这个混帐王八蛋,谁怀孕了?你还要临盆了呢!」
邵永琨双眼微眯,表情有些严厉地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脱掉外套、扯开领带,慢慢解衬衫的扣子。楼聿堂脑袋里头敲响了警钟,从沙发上跳起来就跑,结果慌不择路,冲进了卧室。
里头的布置没什么变化,除了床单和窗帘换了颜色,一切依然熟悉得让他心悸。楼聿堂有些害怕地转过身来,战战兢兢地瞪着慢慢走近的邵永琨,牙齿打颤问:「你、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把手铐解开!」
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他就知道这家伙把他带回来肯定没安好心,楼聿堂气得咬牙切齿,一记撩阴腿朝男人胯下踢去,打算让他断子绝孙。
这种贱招在邵永琨面前简直比小学生踢毽子还没杀伤力,他轻轻松松地向后错了一步,一手抓住楼聿堂的脚踝,把他掀到床上去。
然后,唇角绽开让人后背发凉的狰狞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
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终于压垮了楼聿堂的心理防线,让他在男人不动声色的逼迫中抓狂,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地攻击着对方。
手腕被铐得生疼,他打了半天不仅没给邵永琨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耗尽了体力之后,被男人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压制在床上,邵永琨低笑出声,说:「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自不量力?」
「畜生……」楼聿堂浑身发抖,一张斯文俊秀的脸白里泛红,眼中尽是悲愤和绝望,徒劳地挣扎着。
邵永琨满意地看着他屈辱而无奈的表情,掏出钥匙解开手铐,楼聿堂惊讶地张开嘴转头看他。不过希望的火花还没开始闪光就被男人无情地捻灭,邵永琨「卡嗒」一声把他的右手铐上床栏,把楼聿堂像拴猪一样拴在床上。
「混蛋!放开我!」楼聿堂嘶声吼叫,又惊又惧地瞪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床里缩,仿佛受尽凌辱的小羔羊。这模样让邵永琨心情十分愉悦,俯下身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说:「又不是没跟我睡过,你装什么三贞九烈?」
是可忍,孰不可忍?楼聿堂气得脸色发青,想也没想就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的左手虽然恢复了自由,但是由于长时间被铐着早已虚软发麻,使不上什么力气,连个掌印都没留下。但是这一巴掌对于邵永琨那种不可一世的男人来说,自尊上受的伤害远大于肉体。事实上楼聿堂一掌掴出就后悔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激怒邵永琨!?
男人眼中聚起火气预告着风暴来临,杀气腾腾的气势吓得楼聿堂动弹不得,只听见「嗤啦」一声,衣服已被撕开。邵永琨像一头冲出牢笼的饥饿野兽,粗鲁地扯去他的衣服,把他扒得一丝不挂。火热的双手游走全身,直接朝他臀间摸过去,双腿被大大地拉开,被拉抻的肌肉感到阵阵锐痛。楼聿堂哀叫一声,像条砧板上的鱼颤抖着腰部,在高高举起的屠刀下垂死挣扎。
邵永琨带着怒意的吻落在他的颈上,尖利的牙齿啃噬着肌肤,火热而疼痛。楼聿堂觉得自己会被他咬开动脉,一连串的啃咬滑到胸部,两边的乳头也未能幸免,被咬得又红又肿。
他咬紧牙关在男人身下瑟瑟发抖,完全没有快感只觉得恐惧。快要把他逼疯的恐惧,终于在邵永琨手指探入后穴的时候达到临界点,楼聿堂尊严扫地,失声尖叫:「不……求求你!别、别这样!」
如果不阻止这个变态,自己后半生恐怕就要在床上度过了。被男人强奸还不算什么,可是如果被邵永琨这样的男人强奸,下场八成是非死即残,楼聿堂可没有勇气让后人在他的墓碑上刻着「此人因菊爆而死」这几个字!
邵永琨充耳不闻,继续蹂躏他的身体,楼聿堂被翻了过去,双腿撑开到极限,几乎产生了会被撕成两半的错觉。男人屈起一条腿,用膝盖顶蹭着他的股间,布料磨蹭着那里细嫩的肌肤,酥痒而微痛的感觉让楼聿堂几乎崩溃。脑袋重重地抵在枕头上,眼圈发红,带着哭腔哀求:「邵警官……求你别这样……你要怎么我都答应……」
端正的面容沉浸在恐惧中,散发着异样的诱人风味。楼聿堂鼻尖都红了,眼中噙着泪水,凄楚绝伦地看着他,眼神中饱含着哀求,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望给这男人不知道还剩几分的人性上。
邵永琨与他对视片刻,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楼聿堂打了个哆嗦,怯怯地看着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连闪躲都不敢。指尖划过他的眼角,一滴泪溢了出来,楼聿堂眨眨眼睛,露出羞惭交加的神色。
邵永琨抿嘴双唇,面容正气凛然,其实心里快笑翻了天,爱欺负人的恶劣脾气得到了充分满足。他装模作样地绷着脸,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抚过楼聿堂的腰侧,低声问:「求我?」
「是是是,求你……」楼聿堂看到转机,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邵永琨勾了勾唇角,命令道:「求我什么?别吞吞吐吐地!」
现在的楼聿堂哪里还有半点嚣张气焰,像个遭受家暴的小媳妇似地,低声下气地说:「求你不要动粗,有事好商量,你是警察,别、别学强奸犯……」
邵永琨俯下身来,语气轻柔地问:「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楼聿堂脖子都扭酸了,大着胆子翻过身来正面朝上,小声说:「我、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呼你巴掌……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种没廉耻的话平时就算打死他也说不出来,可是现在情况危急,面子值几个钱一斤?保住小命最重要,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欺软怕硬又是他的本性,比起阵亡的英雄,还是活着的狗熊比较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