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某人要发火的趋势,医殇又赶紧补上下一句,总算是稳住了。
“一个月,他要不是完好无缺,你,自己看着办。”转身走出房间。
被威胁了啊,不行,等你醒了我要报复,“圣主,你不留下来照顾他吗?”医殇戏弄道。
“有事,你没事也给我出来。”
“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穿那么少,引人遐思,”可早已没有人影,速度还真快,“我又白说了,我也走了。”
刚刚,是谁在说话?圣主?谁?为什么……眼睛睁不开?好想睡……
关上房门的时候,又看了门上的三个苍劲柔美的大字“缘了轩”,真不知道是缘了(lē),还是缘了(lìǎò)呢?
……
这里……是哪里?
意识仍有些模糊,本能的,这个问题出现在昏睡了16天之久的炎灸徽脑里。
清雅的房间,水蓝色一片,很舒适。
蓝色!
炎灸徽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活泼的笑容,天空般澄澈的双眼。
闭上眼,心里蔓延着苦涩……
舞……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拿起一旁的衣物套上,这几乎是炎灸徽习惯性的动作,奇怪地又看来一眼,怎么会?衣服也很合身,这究竟是哪?
推开窗户,是大朵大朵的白云,难不成他在天上?!!
推开房门,是长长的走廊,沿着走廊,有房间,有花草,有大厅,就是没有人。
“沉默着走了有多 遥远
抬起头 蓦然间 才发现
一直倒退 倒退到原点
倔强坚持 对抗时间
说好了的永远 断了线
期许了不变的 却都已改变……”
蓦的,歌声响起,伴随着琴声,如同波浪覆盖整个幽玄谷。
歌声清冽,如同山间甘泉,慢慢地舒缓地缠绕进每一个人的心里,为那歌声沉醉。
炎灸徽先是一愣,立即走出浮华殿顺着声音的方向缓步而行,他还没忘记他有伤。
没步出几步,他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扬扬洒洒或规律或不规律,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度……
艳丽的蝴蝶围绕在坐于地上弹琴的少年身边,或停在少年缠绕些许丝带裸露的左肩、或停在少年轻薄纯白的衣物上、或停在少年白皙纤长的指上,轻轻煽动翅膀,似在欣赏这天籁般的歌声而随之起舞。
可,它们的美丽却及不上少年的万分之一。
飞扬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摇曳在风中,精致细雅的容颜魅惑绝世,神圣的让人不敢亵渎。
歌声从他口中流出,带着缕缕不绝的缠绵将人心缠绕……
此情此景,如此地令人沉沦,无论是神……还是人……
脚不听使唤地向少年迈去,却很轻……
“……紧闭双眼 才能看得见
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
渐渐的忘记 赶不上明天
只要用力地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 没有你的笑脸
渐渐的忘记 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
到最深处 纵然那只是瞬间
当眼泪滑落的 是句点
心里面始终你 从没有走远
耳边的誓言 还在回……”
歌声戛然而止,炎灸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琴前,注视着少年,少年也含笑注视着他,忙撇开眼,“抱歉,在下无意冒犯。”
“无妨,我明白,坐下吧。”你醒了就好,徽。
少年向对面的人伸出手,“能请公子把手给我吗?我想看看公子的状况如何。”
没多话,炎灸徽递出右手,少年温热的体温顺着他的指尖传来,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能清楚地把温暖传达给他的,除了舞就是这个人了,奇怪,他怎么会拿他去跟舞比呢?
多少也跟殇学了点医术,少年还是懂的,“已无大碍,只是公子要按时换药再多休息,十余天便可康复。”还好殇那混蛋没骗我,否则他就死定了!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炎灸徽问道。
不是炎灸舞,便没有多余的感情,你还是这样啊,徽,这辈子你还会再爱上别人吗?少年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还没来得及捕捉便已消失不见,“幽玄谷。”
“幽玄谷,”轻念了一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幽玄谷不仅距离皇宫不远,还是……
“不知道吗?”少年疑惑地看他一眼,“我以为幽玄谷该是众人皆知的。”
“这里是炎教?”这的确是众人皆知,幽玄谷——炎教总部,占据四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只是这里……是高耸入云没错,却没有山的影子。
“恩,这里是幽玄谷最顶部,所以看不到山,”少年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是巧合吗?炎灸徽眯了眯眸子,看向这个满脸笑容的少年,“你是……”
“公子难道不知道在问别人名字前先报自己的名字吗?”拨弄几下琴弦,少年显得很悠哉。
“是在下失礼,鄙姓炎,请问姑娘芳名?”皇族良好的教育,炎灸徽表现得很好,只是……
少年轻笑,“炎公子误会了,我和炎公子同为男儿身,炎公子叫我凤就好。”是啊,龙凤,龙凤,你可听得懂?徽……
“炎公子不需要再跟我说抱歉,清楚就好。”少年又补上一句。
他怎么知道?前次是巧合,那么,这次呢?还是巧合?姑且算是吧,毕竟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7.情意萌芽
“这些蝴蝶还是那么喜欢围着你啊,”一个约莫二十几的男人摇着折扇向这边走来,站在少年身边,他惊奇地看着对面的人,“你醒啦?”
“你是?”
“我?”男人一合折扇,“我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俊美绝伦、风度翩翩、高贵儒雅、聪明绝顶,智冠天下……”
男人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吹得可谓是吐沫星子满天飞,洋洋洒洒一长串首码,可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因此这番话基本纯属废话连篇,少年脚痒痒的恨不能踹上两脚再让他说。
不过这个家伙也实在太自恋了,太喜欢自我陶醉了,原以为他这几年已经改掉这坏毛病了,可谁知……现在他正用数不清的华丽辞藻夸耀赞美自己,从他俊美的容貌到他如海的智慧,从他闪亮动人柔滑似丝绸的发丝一直到他修剪完美的指甲。
一串串夸张的形容词,竟然还没有半句重复,让在一旁看的炎灸徽佩服不已,尽管很烦;而一旁的少年却更有种一棒子打昏他的欲望。
少年真的很想忍下来,等他自我陶醉结束以后再说,要知道期间他插了半天话,可都被他硬是给打断了,看他那副没完没了的架势,弄不好今年恐怕是说不完了。
就快被男人的口水给淹死的少年,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打算先让他清醒一下再说。
男人捂着肚子蹲下,嘴里连连叫痛,“我废话是多了点,但是你可不可以下手轻点,很痛啊。”
少年不屑,“少来,我刚才那拳用多大力我不知道?不要装。”
摆明了不吃那套的少年,男人撇撇嘴站起身,“我是医殇。”
“你就是圣主!久仰久仰。”炎灸徽有些吃惊,传说中的医圣居然这么年轻。
“哪里哪里。”医殇谦虚道。
“殇,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爽,徽久仰这个自恋狂?有没有搞错啊?
“找你聊天,顺便看看他的情况啊,既然醒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玉儿呢?”少年抬起右手,临近的一只蝴蝶乖巧地停驻在他食指上,怜爱地逗弄了下它,竟像女子般娇羞轻啄了下少年的脸颊,飞走了。
呀哩,不仅是人喜欢美丽的事物,连动物也一样,圣主的魅力不可挡啊,那边的那位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呆愣的神情中也可以看出他被迷惑住了,“玉儿在下面照顾季秋,咦?我们伟大的圣主大人怎么会关心起玉儿?难道说……”
少年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奇喜欢粘自己徒弟的你怎么没让玉儿跟在你身边罢了。”
“哦~”医殇右手执扇敲击左掌,“身为她师父的我怎么可以去打扰他们的甜甜蜜蜜呢?这样太不道德了。”
少年有趣的一笑,“看来炎教最近会有喜事呢。”
炎灸徽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犹如天仙般美丽的人竟是炎教的圣主!明明温和的没有丝毫危险感,反而令人安心,想要保护他,这样的人,不过二八年华的人,真的是一手创办炎教的人吗?
“那你应该就不会处……啊!”医殇抱着脚直跳,圣主踩他!
“既然你这么闲,下去端点饭菜上来,炎公子应该饿了。”我让你说!
“炎公子?”医殇这才觉得奇怪,“你们不认识?”害他期待了半天,怪不得某人要踩他。
“听医公子的话,我和凤之前认识?”炎灸徽反问他。我和凤之间没什么交集吧?为什么这么说?
“不可能啊!”医殇指着少年,“他可是从小跟你……啊!”第二脚!
医殇吃痛地忍下来,他算是明白了,圣主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身份,以前极有可能易了容,“圣主,请您高抬贵脚,小的我去帮炎公子端饭。”
少年这才满意地收回脚,笑看他一瘸一拐离开的样子,那样子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他说什么?炎灸徽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从他的话中几乎可以猜出下半句。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除了舞,就再没有第二人,而这个人,绝没可能是舞,舞的眼睛是蓝色,他的是黑色,样子、举止、性格,没有一点舞的样子,除了……除了他碰触自己时心中涌上的暖意是一样的,他绝无可能是!
10日后——
“啊,你果真在这儿啊。”医殇快步跑到少年和炎灸徽处的位置。
少年疑惑地看着他,医殇俯身在少年耳边,轻说了句:“皇帝驾崩,就在今日上午。”
笑容顿时凝住,这么突然,不会又是……“炎公子,我先失陪。”
说完,拉着医殇离开。这件事绝不能现在让徽知道。
发生什么事?表情那么凝重。当炎灸徽的视线移到他们相握的手时,心情极差,他居然用握过我的手去握别人的手!是,我卑鄙。学琴这种东西早几天就学会了,可他仍想装不会,让人手把手教自己。是,我承认,我喜欢上他了,但他呢?或许对自己并没有那个意识,所以才会去牵别人的手。
我发现,医殇和凤的关系很好,医殇天天都会来找他,抢了我和凤在一起的时间。
难道他们早就是恋人?
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开浮华殿外一扇小窗,透过缝隙目睹了里面的情况。
少年坐在殿内最高的位置上,医殇则和几人分成两排各坐在下殿,一片寂静。
忽然少年哂笑了一下,目光低垂,旋转着手中的茶杯,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心思,“明天一早,水翼、金翼带领2000人随我一同灭了血教,殇一起去。”
“可圣主,2000人……”
“2000人足矣,”少年淡淡打断了南宫离的话,“他,我暂时动不了,不代表我不可以灭了血教,我要让他狗急跳墙。我倒想看看他精心策划了十几年的计划毁于一旦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
“属下遵命。”
这样的骄傲淡然的凤是炎灸徽没看过。他说的他又是谁?什么十几年的计划?血教是有几万教众的邪教啊!仅凭2004人就想灭了,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让医殇跟他一起去!!
8.悱恻缠绵
坐立难安,坐立难安,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人。
这里每餐除了会有人送来之外,再没有人会上来,凤是怎么过的?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好想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可……你会放下炎教跟我走吗?
真的爱上了,不敢相信我可以如此轻易而短暂的爱上一个人,因为爱这种情感本就不可捉摸吧。
真的放下舞了,死者矣已,但这仇还是会报的。
一个人不可能失去爱的人之后便不再爱人,之前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但现在,我承认了,这句话说的很对。
我爱上了炎教的圣主——凤,只是他们两人的身份怕是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听玉儿说,凤在得知我受伤的时候,立刻赶来救我,那天看到的火红色身影就是他才对,但那抹眼中的冰蓝是怎么回事?
起先还以为是错觉,因为这段时间凤的眼睛都是黑色……
却不知,他的眸子原就是冰蓝,为什么要掩饰呢?
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也说不定。
或许是怕看到它的我想起舞而伤心……
所以,他才这样做吧。
也许,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又怎会时刻关心我、照顾我,还把自己从未让任何人住过的房间给我住?知道我的习惯?
只是,身份不允许吧。
但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你喜欢我,那么我便不会放手,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幸福,总有一天。
忽然一阵强风从炎灸徽身侧擦过,眼睛只来得及捕捉那火红的色彩。
是谁!谁这么大胆敢闯浮华殿内屋?
不对,那抹红色应该是凤才对!除了我和他再没有人对浮云阁熟悉。
难道是出事了?
这样想的炎灸徽赶紧来到了冷月轩门外,推门却推不开,他只好着急地叫,“凤,是你吗?是不是受伤了?你开门让我进去。”
热,好热,全身都在发烫,前面去冰湖泡了也没用,怎么会这样?!
“我没……事,炎公子你去休息吧。”硬是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让‘炎’代替门栓的位置,绝不能让徽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拖起身体往床的方向走。
一听声音,炎灸徽就知道不对劲,好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不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窗户,对了,还有窗户。
炎灸徽赶紧在外面绕了一圈,打开冷月轩外围的窗户跳进去,再合上。
绕过床幔,炎灸徽看到的是满床细碎的衣物,以及抱着自己的少年。
那些衣服的碎片明显是被他自己撕扯下来的,炎灸徽欺身向前拂开少年额前的发,发现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放在他额上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少年抓住,然后又不知道怎么的又被甩开,以及随之而来的颤音:“你进来干什么!?出去,不要靠近我,回你的房间去,回去!”
此时床上的少年充满了诱惑,零星碎布挂在身上,泛起粉色的肌肤,怎么看……
都不像平时的他,炎灸徽大惊地一把扯过少年纤细的手搭上他的脉门,轻笑一声,“今天晚上,我怕是要跟你一起休息了。”
“休……想,不准……碰我,”挣扎着收回手。越来越热了,好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