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子弹射进他的心——空梦

作者:空梦  录入:11-09

李呈天点头,然后闭眼。
他不是已经领导了一次成功的任务了么?一个世界上最先进最精湛的实验室不是得到了么?
怎么,第二次,上头的人就因为没有得到什么,就怀疑他有通敌可能性了?不过只是又一次的权力人事纠葛罢了。
朦胧的夜里,玻璃折射出外面繁华世界的点点光芒,李呈天突然觉得孤独,一种仿若看到了那个少年脸上的寂寞阴影,压得他的心里喘不过气来。
那颗子弹射进他的心26
范澌最近有点不痛快,主要原因是他已经有连续十天没有解剖人类了,这让他心烦意乱。
他躲在下水道下面,懒得吃东西,就往自己身上注射了一针,这可以让他未来三天不用在想那些恶心的食物。
一切都变得讨厌起来,连爬过的老鼠都变得不可爱了起来,他瞪着那只在他头上管子上爬过的小灰鼠,吓得它掉了下来,又"吱吱吱"地赶紧着心胆俱裂地用媲美兔子的速度"奔"走了......
他躲这里三天了,他从海里爬了出来,越过无数的阻碍,没有让人网罗到那听起来不好玩的笼子里去。
范澌觉得很烦,第一次觉得被人这样追逐着有点不好玩了,他的子弹没剩几颗了,药也需要配了,可该死的他手里没一样像样的东西让他完成这些。
他背包里,除了几支杀伤力较强的毒剂之外,就剩几叠这时候看起来完全没用的钞票。
通讯器早关了,被监视得透彻的结果是,他可能会用到的外援也得不到了。
杀手最忌讳动气跟没有耐性,于是范澌尽管烦得想把自己跟这下水水道都给炸了,但还是一动不动地贴着最黑暗角落的墙壁,看着一道光射闪过来,有含糊的声音在说着:"没有,这里没有发现......"
这是最严密的一次追捕,连只蚊子飞过都有电子眼拍摄出它飞动的频率。
范澌从一个下水道到另一个下水道,每天都跟空气一样的飘荡,所不同的是他不能若它一样自由自在。
真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范澌的每根神经都透着这股讯息,血液冷到冰点,他强自控制着。
一道人影从他身边经过,说着话:"没有,这里也没有发现。"
他们一次一次从他身边经过,永远都只是经过......
一队人马从他身边经过,花费时间六小时四十七分五十六秒,范澌从地下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乌黑,他准备回家,好好洗个澡。
很多人认为范澌没有家,就像王双唯,都认为他只是一个以试验室为终生住所的人。
但范澌还是有家的,他师父就是在他家自杀的,他给他的枪,擦得很亮,他师父对此很满意,临自杀之前还夸过他的手是世上最出色的一双手。
他师父总是不吝于他对他的赞美,不像他的父亲,总是那么一张温尔的脸,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假正经,总是拿他的身体作研究,并还告诉他是天才,他唯一的宝贝。
范澌觉得,如果他不是提早死去,他想亲自用行动告诉他,他确实是个天才......那个男人在他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决定好他的命运,他想他也有权力决定好他父亲的权力。
他的师父,也是他的舅舅说:"你得有欲望,就算是杀人,你也得有,这是人活着的意义。"他说这话时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个清瘦的男人,杀了那个用自己孩子做实验的天才,自己的姐夫。
他教导那个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孩子:"你会有爱恨的,你觉得鲜血会让你激动,那好,我教你怎样杀人。"
杀人从来都不是件错事,那个教育他的男人这样子说,有些人是该杀的,你不过是替他们解决他们的麻烦,他们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
但是,这个世界上,太多人认为这是件错事了,越是不想死的人越是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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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澌的住所很简单,黑色地板黑色窗帘,墙壁也是黑色的。
他的师父执着地爱好黑色,原本这只是间废弃的房子,一个他躲避他父亲的场所,简单孤陋。
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帘从不拉,一点光线也不会漏进来。
他洗了澡,把子弹一颗一颗地装了进去,他的脸有一点泛青色,他需要往自己身体内注射的"哀儿"还有三支,打完这一针就只有二支了。
一支一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他不把"哀儿"配制出来,不用等别人杀,他自己就可以了结了自己。
他现在需要一个顶级的实验室,一些需要长时间培育的病毒,一些在原先那个实验室放着的原病毒......
他停下了装子弹的手,想了想,觉得李呈天会不会也知道此事?所以一步一步地计划着逼他入绝境,他要的不是他进监狱,怕是他的命吧?
他的嘴角淡淡的浮现出笑意,又有趣了,原来,那是个卫道人士,不希望他活着呢,就算他拥有世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技术......
他把针筒插进了自己体内,没有发出声响,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头上掉下,浓重的青色慢慢褪去,恢复了不正常的苍白。
夜幕降临,医院里人声鼎沸,这里永远都不缺热闹,生与死每天不厌其烦地在这里上演,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想在这里从容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道瘦弱的身子扶着墙壁慢慢行进,他的左腿好像有毛病,只能停一步,然后接着才能走下一步......
路过的护士要帮他,他道了谢然后拒绝,露出腼腆的笑容,金色的头发配着碧绿的眼睛露出的善意让护士情不自禁对他鼓励地微笑。
他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其间遇见老太太老先生都会轻声地说:"晚上好......"
"晚上好,艾斯里......"人们都这样回答他,加上脸上温暖的笑意。
他们都喜欢这个这个月住进来的孩子,有点怕生但非常的有礼貌,长得还像天使一样的漂亮,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但愿上帝保佑他,让他的腿尽快地恢复健康。
艾斯里拖着步子慢慢地走,到了电梯处按扭,旁边认识他的医生在旁经过,问:"嗨,艾斯里,又去顶楼透气?"
"是的,保罗医生。"艾斯里又露出他招牌式的腼腆笑容。
"好的,别太晚,你知道的,很多人担心你......"他调皮的眨眨眼,暗示着很多的护士会为长时间见不到他而心碎。
艾斯里红了脸,垂下金色的睫毛。
电梯门恰巧开了,艾斯里赶紧说:"保罗医生,等会见。"
"等会见。"保罗医生目送完害羞的小孩子,摇着头笑才提步走开。
艾斯里上了顶楼,一如既往地扶着楼杆看着下方,他的眼睛在黑色的夜里反射出绿光,偶尔闪过一点湛亮的光芒,然后又归于平静。
"晚上好......"他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
艾斯里回过头,看着那个着蓝白病服的高个子的东方男子,慢慢地露出略带快乐的笑容,说:"晚上好,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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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东方男子点头,削瘦的脸庞显得有点冷酷。
艾斯里偏偏头,一阵风吹过,把他的头发吹乱了挡住了眼睛,他用手把头发拔到耳后,说:"今晚的风真大,是不是,先生?"
对于他有礼貌的询问,东方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深遂的眼睛打量了他几眼,"夜里凉,不要在上面呆太久,会感冒。"随即转身离去。
艾斯里在他背后说:"谢谢先生,我会的。"
顶楼上只剩下了他一下,漂亮的金发天命叹了口气,用中文说:"是的,先生,我会在你这里拿到我想要的。"
转过身,眼里的扫描器再次核定他昨晚定下的路线,确定安全指数百分之百。
他走下了楼梯,在经过第九层的时候他的眼皮稍微跳动了一下,碧绿的上眼里一片水汪汪的光彩,像是孩子看见最好玩具的神情。
"斯薇儿阿姨,"艾斯里对把他盖上被子的的中年女护士微笑:"谢谢你,晚安。"
"晚安,宝贝。"斯薇儿在他脸上亲了亲,笑得很温柔地离去。
夜色很沉,洛杉矶这天的夜晚,半夜竟下起了雨,扑打在窗户上,竟生生让人觉得寂寞,夜寒了,雨水在外面,透过声响浸到人的心里竟无端也生出几许的凉意。
李呈天并不是个知晓寂寞的人,他的人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情,每天为这些事忙碌没有时间让他悲秋伤月体验和感受这些不太正面的情绪。
窗户有敲打声,他没有在意,雨下得大了,心里也淅淅沥沥的,某张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他觉得他受伤的腹部又疼痛了起来。
他用手去触摸那早已结痂的伤口,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倾诉一下可能会好上许多,也许可能不再执拗地想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那是活生生的心理折磨。
"很疼吗?"一道生硬却有礼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很熟悉的声音,来自某张嘴唇发青的嘴里。
李呈天慢慢吁了口气,说:"你来了。"
"嗯。"漫不经心的应答声,冷淡的声音说着:"我来要回一些我的东西,你可以给吗?"
面对如此有礼貌的问话,李呈天回以礼貌,尽量用一种沉稳的声线说:"可以,你想要回什么?"
"磁盒里的东西。"黑暗中的人很干脆的说。
房间里只有仪器微弱的光,李呈天看见不到他的脸,突然想见见这个二个多月没见的人脸色是不是依旧苍白,所以他问:"我可以开灯吗?"
那个人想了想,说:"抱歉,不可以。"
两人一问一答都极其礼貌文雅,他们说着谢谢,说着抱歉,礼貌得像教养极好的两个生人的初次见面。
礼貌又生疏。
而在李呈天眼里,他却觉得有个心里有个洞,正被一种极不正常的情绪在吞噬,吞噬再吞噬,然后空荡荡的黑洞里就住进了一颗他想为之除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生长的大毒瘤。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无端的,微凉的雨夜里,李呈天生出几许他从未有过的悲凉的宿命之感。
矫情得让他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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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澌的枪抵着李呈天的头,"可以吗?"他再问,像台冰冷的机器,李呈天感觉不到他的情绪。
"可以。"李呈天简洁的回答,直视告诉他最好用这种方式回答他。
"在哪?"范澌再问。
"总部。"李呈天依旧维持着他的镇定,他从不是个慌乱的人,不管陷入多大的麻烦还是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间,他总是能优雅得像在海边喝着红酒度假的绅士。
范澌觉得这个男人的这种神情常常地迷惑过他,他很少看见过这样的男子,就像他之前杀的那个FBI叫吉察尔的男人也没有。
"能不能明天给我?"范澌的疑问句说得像陈述句,里面缺乏情绪波动。
李呈天觉察出,把头偏过,看着床边的黑影,一字一句地问:"范博士拿你做过第三号情绪实验?"
第三号情绪实验?就像机器一样思考神经不会跳动的那一类?
范澌摇头,对着李呈天手的枪没有一丝的斜离,他弯下身子说:"不管一号,还是二号,三号,不给我磁盒,我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为我作陪,你觉得怎么样,我亲爱的卫道士先生?"
李呈天握紧了拳头,修得合宜的指甲把掌手都掐出了血,他依旧沉稳:"你是他的孩子。"没有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是种身体最壮实健康的成年男人都捱不过的实验。
范澌冰冷的嘴唇滑过李呈天的耳朵,冷得让他心里一悸,范澌说:"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他摸上了了李呈天的脸:"他一直都是个让人爱戴的君子不是吗?"
范澌第一次觉得,他的师父杀了他的父亲果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拯救他而来的。
"他拿你作实验......"李呈天再次重复,不想让自己相信他自己所知道的。
范澌的枪慢慢往下移,移到他的心脏位置:"这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夜晚,李呈天先生,你该知道,这时候我们不适合谈心。"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大得像是要把整个洛杉矶给淹没,李呈天也觉得自己刹那被水给淹了,心全凉透了,他说:"你觉得我跟你父亲是一样的?"
范澌抽开了嘴唇,站起了身,冰冷地说:"不是吗?"
他的父亲无非是要研究成果,这个男人无非是要为死去人讨回公道,他们要的,不过只是范澌这条命罢了。
不过,命是他自己的,他父亲没权力要去,这个男人,也没权力。
他自己的,不许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觑瑜,这个多么讨厌的伪君子,这个世上,跟他父亲一样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呈天闭了眼,他说:"范澌,对不起。"他的心淹埋了,再也不是以前那片明朗开阔的大地。
范澌很礼貌地继续回答:"不用客气,你可以把从我这里拿去的还给我。"
李呈天觉得自己疲惫不堪,此时他连强撑都不愿,用充满着倦意的声道说:"是的,我会还你的,欠你的,都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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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过去,天气微白,街面满是积水,车子驶过,溅出一道水渍,引得路旁的路人纷纷躲避,一阵狼狈不堪。
李呈天一大早就不顾医生的阻拦,坐了飞机去了华盛顿,一下飞机,国防部的人就在那里等候他。
上了车,托里问他:"LEE,上面对你很困扰,你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李呈天微笑,伸了个腰,说:"我一直觉得华盛顿的阳光适合我。"
托里摇头:"找死。"
李呈天笑了笑,打开车子里的电脑跟通讯装备,跟自己的下属联络。
托里看着那张始终优雅平静的脸,叹了口气,跟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下眼神,只好想着自求多福,见机行事了。
这场内部人事的争斗,但愿如这次能被LEE漂亮的用手法处理好。
李呈天还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证物室拿范澌要的东西,还好磁盒因为测试幅射太大,实验的人都在等着事情的进一步的详细报告没有轻举妄动。
李呈天只能看,不能提走这个东西,使了手法弄到了手,也知道不过多久这事就会查到他头上来。
为了范澌,李呈天拿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事业跟前程作了赔,自己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觉得这样做了就做了,至于后果,他自己承担就是。
他转身离开五角大楼时,风吹过他的黑色风衣,他的脸,一片静默。
自此出来,无路可回。
李呈天不想在华盛顿多呆,来的第一天就把离职报告交了上去,上面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放人,他找了上头的人说了话,谈了几个小时,那个大人物叹了气:"从今以后,你就是你。"
你就是你,所以,他以前的力量完全用不到。
他十多年来在美国所拼博的,化为灰烬,一无所有。
大人物这样说,也是给他留了情面,李呈天微笑跟他握手离去,车子依旧沉稳快速,一如他的人,永远都是如此的有决断力。
他丢了他的事业跟前程,不觉得可惜,没有时间让他可惜什么。
他回了洛杉矶,后面追兵就到,他曾经的手下拉库挡住他的路,说:"LEE,你从联邦那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李呈天眼角跳动了一下,笑:"什么东西?"
拉库要继续说,耳麦里传来话说:"找到了。"
"找到了?"拉库抹了把脸,咒骂了一声:"搞什么鬼。"
李呈天继续镇定自若地站在他前面,挑了下眉。
拉库把枪放回位置,说:"老大,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很高兴曾在你手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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