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炎劫情——萝卜子

“看，毛虫。”
他献宝一样，把毛虫拿给师父看，那虫子蜷缩成团在他手心，一动不动。
“好东西，你可知如何饲养？”
“我知道，用银杏叶子。” 邵可夕兴奋地说。
“记得变成了蝴蝶，就放了它。”
慕容若水笑了笑，宽大的手掌抚过邵可夕的头，揉揉他的头发，然后看着这个孩子开心地跑了出去
。

 

毛虫……会化成蝴蝶的毛虫。
他回头，看见东云呆呆站着，看着自己手中不起眼的那一只毛虫。
“想什么？”
“不知道……觉得好象有人跟我说过关于毛虫的事，但想不起来，”东云皱了眉，也皱起鼻头，仿
佛用心思索，“还有，你是谁？”
“我是若水，若水哥哥。”
他笑，牵起东云的手。
是的，他是东云的若水哥哥，穆思炎已经死在穆家策划的夺权背叛事件之中，而司马暮雪也已经同
时死去，现在在世上活着的，只有慕容若水于慕容东云。
“若水哥哥？”东云睁大眼睛看着他。
“若水哥哥。”他点点头。
李瑟送来的解药和金钱，救了东云，但也让他忘了一切。一开始，他还记得一些事情，但到后来，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想不起。
他已经习惯了，东云每天问他几次“你是谁？”，因为只要他回答了，东云就会很安心地跟他呆在
一起。
有一次，东云说：“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就很舒服。”当然之后很快东云就忘记了自己说过
这句话。
忘记了一切，对东云来说，或者正是幸福。而一切，换成他来承担。是他夺走了东云的所有，如今
，换成是他来为他们这份沾染太多血和恨意的爱而付出。
“我们进屋去吧！”
从身后抱住东云，他亲吻着他的面颊。
“呀~好痒。”东云笑着，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毛虫放入花中。
“若水哥哥，它会变成蝴蝶吧！”
东云问他。
“它一定会变成最美的蝴蝶。”
“是吗？”
“是的。”
他笑，看那毛虫爬入花间消失了身影。
东云，他的蝴蝶，他唯一的蝴蝶，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中都是最美的存在。
“我爱你，东云……”
他握他的手，吻上。
“若水哥哥，什么是爱？”
“爱就是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那么，东云也爱若水哥哥哦，因为东云不想离开你……”
“明天你就又会忘了。”
“是么……？”
“没关系，不管你忘记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我爱你，”他抱起东云，走向他们两人的小屋，“每
天都告诉你……”
门，已经关上。
门外的花丛中，翩然飞起一只蝶，普通的白蝶，却在夕阳的光芒中，闪耀出动人的光彩……

 

•全文完•

 

番外•蝴蝶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他很小，非常小，几乎隐没在月季花丛中。但因为他的衣服是雪色的白，所以我还是很轻松地看到
了他。
原本，那时候我应当是在去给四皇子陪读的路上，但因为我看到了他，所以我停了下来。
“那是谁？”
我问。
“十三皇子司马暮雪，今年七岁。”
回答我的，是我父亲的好友，他是个太监，但却十分伶俐深得帝王之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会
和一个太监做朋友，因为他实在太聪明。
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然后我说，我要去做十三皇子的伴读。
“可是这样的话，四皇子要怎么办呢？”
父亲特别叮嘱，聪敏过人的四皇子是继承大统的上佳人选，我去了，会使我将来的仕途走得更顺。
但我不想理他，我告诉那个聪明人，让四皇子另找人选，因为我已经选上了别的人。

 

司马暮雪！
我跳进花园里，走到他身边。
他似乎被我吓呆了，一双漂亮乌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是穆思炎，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伴读。”
他很漂亮，微微张着嘴，侧着头，好象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七岁，应该已经开始跟随老师学习了
，皇亲国戚的子孙，启蒙都很早，他应该懂得。
“穆……将军……？”
他茫然开口，我却知道他在问什么，他果然如我想的一样聪颖，虽未曾问清，却立刻知道我的来历
，已经很不简单。
“镇国将军长子——穆思炎。”
我再说一次，这次加上父亲的称谓。
“为什么？”
他问。
“因为你的母亲很美，我没有母亲，所以我要她在我身边。”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给他，而他竟然点了头。
七岁……他不会明白，我是因为他的容貌，才有信心说他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不美的女人是没有
办法生出他这样的孩子的，我如此认定着。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成了他的身边人，甚至比他母亲还要更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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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养毛毛虫。穆家上上下下的女人都怕我，虽然我只有十岁。只是因为我喜欢养各种各样的毛
毛虫。
它们长得很狰狞，多数如此。某些身上有带毒的绒毛。没有人明白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养这种丑陋的
东西，原因只有我清楚。
因为毛毛虫，总有变成蝴蝶的一天！不论之前它是多么的丑陋与不起眼，在化蝶的瞬间，它都会成
为永远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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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叫东云，他母亲卓妃对我说暮雪这个名字太过凄清。那个仿佛与他长了同一双美丽眼睛的女
人瞬间的落寞我都看在眼里。帝王对她的温柔婉约的宠爱，并没有延续到她的儿子身上，这是一个
女人一生中仅此于失去爱情的最严重的失败。所以富于文才的她为自己的儿子起了这样的字，期望
他能拥有朝气。
东云事实上很不出众。他虽面目俊秀，但皇家子弟，又有几个不是锺灵神秀？而除了在他所信任的
人面前，东云往往会沉默着，很少说话。即使在他父皇面前，他也是一样的沉默。
这注定他不会被宠爱，甚至难以得到帝王的一顾，几乎只有在年末时候，他才能远远地望一眼他的
父皇。
君臣共贺的酒席上，右边是皇族，左边是臣子。
我与父亲所坐的地方，与天子如此接近……而在遥远的宴席那一头，我看到瑟缩的东云。
东云，所信任的只有卓妃宫殿里的人——以及我。
他即使聪敏，却依然不过是个幼小的孩子，他与他母亲一样天生的温柔纯良让他学不会引人注目。
他一直被忽略着，躲在花丛里，一直到我看到他的那一刻。

 

有一天，我在月季花上找到了一只毛虫。可怜地只有一点毛，白色的，细小地卷盘在我的手心。我
拿它给东云看，东云看了又看，摇了摇头。
“若水哥哥，你放了它好不好，它以后不会长成一只好看的蝴蝶的……”
小小的手拉着我的衣摆，我对上他的眼，然后在他光洁的额上亲了一亲。
“为什么不会？”
“因为……它那么小，而且它好可怜，它也许只是一只蛾。如果你养了它它却不是蝴蝶，它会很可
怜的。”
有点语无伦次地，东云求我。
“不会，我说它是只蝴蝶。”
我笑着，取出盒子来，把那条小小的毛虫放了进去。
东云低下头不做声，我蹲下，看到他的眼泪。
“怎么了？”
他摇摇头，吸了吸鼻子。
“我只是……不相信它会是一只蝴蝶。但如果被当成蝴蝶来养，后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它会伤心的
。”
红了鼻头和眼眶，小兔子一般的东云落下一滴泪。
前天，卓妃很失望，东云在他父皇面前，甚至读不出一首完整的诗。而他其实已经能把所有当朝流
行的诗歌倒背如流。
我知道东云为什么哭，所以我抱住他，亲吻他的眼泪。

 

“它会是一只蝴蝶，而且会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蝴蝶。因为就算有无数的蝴蝶，我要的也只有它而已
。所以，它是唯一的，也是最美的！”
我吻着他的眼角，长期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我的亲昵。
……
“司马暮雪，你会当皇帝，我会做你的镇国大将军。然后有一天，我会带着千军万马来娶你过门。
”
我对他这么说之前，他的父皇拒绝了让他属于我，所以我决定了，终有一日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得
到他。
听了我的话他点点头，破涕为笑，是美得逼人的容颜。
我伸出手，他把他的交在我掌心，我握了，仿佛握尽一切。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羽化成蝶，我唯一的蝴蝶。
我的东云，我那月季花丛中的，只有我发觉的美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