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梵情——流离の琉璃

“公子！”御辉御华异口同声的惊呼，眼中均是一片惊惶，横剑在手，却僵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放开他！”御琰夜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虽被人搀扶着，却依旧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挟持着楚乐梵的人身形一僵，一旁不远处的韶华见状突然喝了一声“浮生！”见那青年回过神来，更紧的抓住楚乐梵，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向御琰夜柔柔的一笑，道“御阁主，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说过，我们可不是你们烟雨阁的人，凭什么听你的。浮生，挑了他的脚筋，就当是我们送给御阁主的一份大礼。”

叫浮生的青年挑了挑眉，抬剑就向楚乐梵脚腕挑去。楚乐梵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感觉到剑的寒气和刺入的痛感。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浮生只觉虎口一麻，剑虽没脱手，却也脱离了预计的轨道。

御辉收手也学着浮生刚才的样子挑了挑眉，御华在一边摇头道“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韶华姑娘心思如此歹毒，真是可惜了你那副花容月貌。浮生公子堂堂五尺男儿却是听从一个小女子的差遣。啧啧……我真好奇你们璃月堡是靠什么在江湖立足道现在的。”

浮生冷哼一声，正想开口，韶华却抬手制止，又朝御华嫣然一笑道：“我也不曾想到堂堂烟雨阁的月君竟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而且还心思缜密。你和日君配合的的确默契，一个和我们说话，趁我们的注意力分散时，另一个正好可以趁机救人。呵～可惜这招早是我和浮生用了不要的了。”

楚乐梵发现韶华这人笑得越灿烂，声音越娇柔，心思就越发的歹毒，如今看她笑的越发的娇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女人碰不得。又抬头看向另一头的恋人，发现他也正静静的看着自己，虽然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但那种眼神只刺道人心里去，让人觉得分外的安心。

“不愧是自称女诸葛的韶华姑娘，在下佩服。”主意被人看破，御华有些不甘的恨声道。

御琰夜示意御华不用再说什么，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的爱人，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是语气少了分暴戾多了分不容抗拒的沉静。

“放开他。”

“浮生，韶华把人带过来。”一直隐在人群后，没有说话的青衣男子突然开口道。平凡的面容上却有一双凌厉的眼，正是璃月堡的堡主叶宇昊。

“叶宇昊，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他。”御琰夜见楚乐梵想拎小鸡般被人提起来，皱眉道。

“哦？御阁主终于想通了？”叶宇昊略略侧头，颇有兴趣的端详着御琰夜。

楚乐梵有些惊讶的看向御琰夜，他记得御琰夜说过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武林至宝的“篱殇”，那根本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真把那块石头给叶宇昊，他会信？信才怪！

御琰夜给了楚乐梵一个“相信我”的眼神，继续沉声对叶宇昊道“只不过‘篱殇’是圣物，它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也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可以看见它的秘密，若我就这样取过来也不过和普通的石头无异，所以还要麻烦叶堡主跟在下一起去，亲自取来。”

看这话编的，和真的似的。楚乐梵虽被人抓着，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早知道真相，一定会相信。果然……

叶宇昊仔细观察着御琰夜的脸色，然后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那就麻烦御阁主带我们去吧！也委屈乐梵也跟着走一趟了。”

楚乐梵被叶宇昊一声“乐梵”叫得浑身一阵恶寒，御琰夜也不自禁的皱紧了眉头，但还算平静的点点头道“好。”

说着御琰夜转身准备带路，才走两步突然回头，有些疑惑的道：“我一直有个疑问：叶堡主为何这么急切的想要‘篱殇’？璃月堡以暗杀为主，在杀手界有不可动摇的地位。一向是接了任务，收了钱才肯出手，这是一贯的原则，何以你在没有接到委托的情况下，肯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夺一个连见都没见过只是传说中的东西。那么，你是希望‘篱殇’是奔武功秘笈，还是希望它是宝藏地图，或者是希望它是可以号令一批神秘力量的令符……”

叶宇昊听完御琰夜的话愣了一下，对上楚乐梵同样疑惑的眼，苦笑道：“正因为璃月堡只是一个暗杀组织，无论我们有多么庞大的势力，可依旧被人所看不起，为武林所不齿，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它只是一个作为工具般的存在。杀手没有自己的意志，全凭他人的意愿去行事，只要给钱就可以去杀那些并没有仇恨甚至并不认识的人，我璃月堡这么多杀手，有几个是自己愿意去杀人的！我曾受命杀过一个仅只五岁的孩子和近七旬的老人，那种感觉，你们又怎么会懂！所以，不论‘篱殇’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要璃月堡的命运在我手上改变。”

御琰夜与之对视良久，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继续在前面带路。楚乐梵沉默半晌，喃喃道“若是真的想要改变璃月堡的命运，不依靠‘篱殇’也可以啊！一个传说中的东西，那有凭自己努力后得到的可靠。何况为了这个目的却也伤害了更多无辜的性命，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理想才想得到它，还是得到它已经成了一种偏执。”

第二十五章

御琰夜口中存放着“篱殇”的特殊地方，楚乐梵却也是熟悉的，曾经和御琰夜一起在这度过了无数个春秋，这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此地不是别处，正是楚乐梵之前做梦还梦到过——两个人的秘密花园。

楚乐梵有近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来过这了，此处的景物依旧如柔美清纯的山村少女。翠谷、飞瀑、清溪、古刹构成一副简单又动人的画面，每次来这里，总觉得有种返朴归真的心境油然而生，尘世中的一切俗念、所有烦恼，都被山里清澈的山溪与飞瀑冲散，留在心灵的只有山谷一样的清纯恬淡和古刹一般的宁静肃穆。

御琰夜深深的看了楚乐梵一眼，指着前方隐在山林中只露出一角飞檐的古刹道：“篱殇就在那座古刹里，现在可以把梵儿还给我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方正拿到东西后我们就放人，御阁主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吧！还请前面带路。”叶宇昊微眯着眼顺着御琰夜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只手缓缓挑起楚乐梵的下巴，挑眉道。

楚乐梵被人绑着双手，周身几处穴道也被点住，对叶宇昊轻佻的举动，只能恨恨的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和厌恶。御琰夜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但终是没说什么，继续在前带路。

叶宇昊收回手，用韶华递过来手巾擦拭着刚刚碰过楚乐梵的手指。楚乐梵气的咬牙，怒道；“嫌脏你就别碰我，我还恶心呢。”

叶宇昊不做声，继续仔细的擦拭着手指，一旁的韶华似笑非笑的道：“不过是一个男宠，连妓都不如的东西，要不是你家阁主护着你，所以你还有这点利用价值，就算你给我们堡主舔鞋，都嫌你把鞋给舔脏了。”

连着这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这样羞辱的楚乐梵气得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正苦于自己行动受限，却见眼前银光一闪。

“啊！”随着一声惊呼，韶华原本漂亮的脸上就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以伤口为中心，整张脸慢慢呈青紫色，并慢慢肿大。楚乐梵心中虽恨那女人，但见他这惨样却也有些恻然，不由得往御琰夜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对韶华的惨样视若无睹，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一片温柔和疼惜。

“早闻烟雨阁辰君暗器功夫一流，果然不虚，只是不曾听说你还擅长在暗器上淬毒。”叶宇昊看着韶华的惨象冷声道。

“我们见到公子的第一天就被阁主告知：公子是谁也不容许侮辱的，侮辱公子就如同侮辱整个烟雨阁。所以，我多加了点回礼，还请叶堡主笑纳。而且，我觉得这副样貌才与韶华姑娘的心肠相配。”御耀冷眼看着把手紧捂在脸上惊叫着的韶华，回到御琰夜身侧，一脸淡漠的说着。

叶宇昊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对韶华喝道“好了，不过就是一张脸，毁了就毁了罢！”殊不知容貌对女子特别还是美貌女子的重要性。

接着又恢复道一派平和的沉声对御琰夜道：“只要御阁主能信守承诺，这些我们都不用计较。”

“都到这了，叶堡主还在怀疑什么，我倒希望叶堡主能信守承诺的好。”御琰夜看着已近在眼前的古刹，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冷冷的声道。

自从多年前和御琰夜一起进来过一次外，楚乐梵几乎一直都只是远远的遥望着这座有些古旧残败却依旧庄严中透着股诡异的古刹。今次再进来，只觉得它更加残破也更加诡异了，高高的岩洞顶上依旧悬挂着很多红线系着的铜铃，在山风中玲玲地做响，好似颂着古老的经文。几尊大佛像歪歪斜斜的静立在那里，模糊的面目中却总觉得那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你。

“篱殇在那座佛像的莲花座里。”御琰夜指着那座最大的佛像道。

在叶宇昊示意下，韶华缓步朝那佛像走去，在古刹里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那张青紫的脸显得甚是可怖。

韶华在莲座附近查看了下，似发现了一个疑似机关的地方，朝叶宇昊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触碰了那机关，在机关打开的那一瞬间错开身，静等了下，发现没什么异样，这才从里面捧出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上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只简单刻了一个类似于莲花状的图腾。韶华把它放在地上用剑挑开就看见一个半月形的石头，上面有着古体的“篱殇”二字的纹路。

楚乐梵看着地上那块刻着“篱殇”二字的石头，之前就有的疑惑现在更甚：原来“篱殇”真是存在的？那么之前夜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它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夜为什么要骗自己？

韶华把匣子捧到叶宇昊面前，叶宇昊看着那块静静躺在匣子里的石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自己处心积虑要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半晌才抬头看向御琰夜，道“真是‘篱殇’？御阁主应该知道怎么让它为我所用吧。”

御琰夜看了一眼仍被浮生抓在手上的楚乐梵道，自然也看清了他脸上的疑惑，心下暗叹一口气，面上却依旧一脸沉静的道：“用之前我们经过的那条瀑布里的水，浇在上面。”顿了一会又道“这些我也是幼年听我父亲所提和后来逼楚悠然说的，具体会出现什么我也没试过，所以一切还是要看叶堡主的造化了，总之东西我是给你了。放人吧！”

御琰夜看了一眼仍被浮生抓在手上的楚乐梵道，自然也看清了他脸上的疑惑，心下暗叹一口气，面上却依旧一脸沉静的道：“用之前我们经过的那条瀑布里的水，浇在上面。”顿了一会又道“这些我也是幼年听我父亲所提和后来逼楚悠然说的，具体会出现什么我也没试过，所以一切还是要看叶堡主的造化了，总之东西我是给你了。放人吧！”

叶宇昊伸手抚摸着石头上似天然形成的“篱殇”的古体字样，笑道：“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人，我自然会放。”挥手示意浮生放人，于是浮生把楚乐梵重重的往前一推，却不是推向御琰夜这边，而是推向了另一边的韶华。

御琰夜早有准备，闪身向楚乐梵的方向，却被浮生拦住，正打斗间，一阵白烟伴着一股异味飘来，众人连忙屏住呼吸。再回过神来时，“篱殇”在叶宇昊手中，御琰夜的剑也经架在了叶宇昊脖子上，浮生和韶华拿剑互指着对方，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均是一惊，将剑撤回，烟雨阁四君一字排开警戒的站在御琰夜身后。

而楚乐梵，则软软的倒在一边的白衣人怀里。

御琰夜持剑的手依旧稳稳的指着叶宇昊，眼睛却牢牢的盯着那白衣人，冷冷的道：“白言飞，你终于出现了。”

第二十六章

御琰夜持剑的手依旧稳稳的指着叶宇昊，眼睛却牢牢的盯着那白衣人，冷冷的道：“白言飞，你终于出现了。”

来人正是炎火宫宫主白言飞。

“呵～说起来，御大阁主似乎一直在等我！”白言飞很是儒雅的笑了笑，但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无。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御琰夜反手点了叶宇昊周身几处大穴，拿过他手中的“篱殇”，冲白言飞的方向扬了扬道：“也是为了这个？”

白言飞的目光在御琰夜面上一转，看了眼他手中的事物，似疑惑般的道：“真难为御阁主能找道如此符合传说中‘篱殇’形象的东西。但我记得所谓的‘篱殇’不过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罢了，难道是白某记错了么？”

叶宇昊面色一白，有些阴沉的看向御琰夜，咬牙道：“你居然拿假的来骗我！”

御琰夜微皱了皱眉，白言飞在一旁笑着开口“叶堡主真是难为御阁主了，世上本没有的东西，你硬要，御阁主当然只能给你做一个。呵～别说，做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也会把这当真的呢！”

“白言飞，你既然知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御琰夜随手将手中有着“篱殇”字样的石头扔在地上。

“御阁主不打算问我为何会知道这些么？毕竟世人都以为‘篱殇’是圣物。”白言飞说道这，顿了一下，见御琰夜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也不以为意接着道：“其实，事实上这‘篱殇’还是从家父手上转到令尊和楚悠然手上的。”

御琰夜挑了挑眉，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半晌方道：“曾听楚悠然提过，一江湖骗子用口中武林至宝的破石头换走了手上最后一点银子，而那块石头便是‘篱殇’。”

白言飞把似乎中了迷药的楚乐梵放到地上，整了整本就整洁的衣襟似漫不经心的道：“那他可说他们俩是如何对付那个‘江湖骗子’的。”

御琰夜没有漏看白言飞眼中的阴沉，想了想反问道：“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出这四个字，白言飞眼中的阴沉终是摆在了面上“我爹那时刚被自家弟弟背叛，被废了武功赶出了炎火宫，而我娘那时又有了身孕，无奈之下才用一块石头骗了御擎天和楚悠然这两个刚出茅庐还是愣头青的两人。结果那两人发现后回来找到我爹，好一顿暴打，让我爹把钱还给他们。但我爹早把钱换成了药品和食物，哪有钱再还他们！一个被废了武功的人哪经得起他们那样打，可苦苦哀求告饶都没用，我娘听见动静赶来，结果被打红了眼的两人一脚踢开，我娘当时已经有八个月身孕了啊！后来他们打累了，又见我爹的确没有钱还给他们，这才停手。可我爹几乎已经去了一条命，我娘也因为那一脚而早产，最后生我时难产去了。因为强烈的恨意，爹终于是支撑着活了下来，可其中吃了多少苦，那种艰酸你们知道么？而我几乎是在仇恨中长大的，从小被我爹当做狗一样的训练，我学的第一个字就是‘杀’！我六岁杀了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我应该称为叔叔的人，帮爹夺回炎火宫后，我杀了第二个人，就是令尊——御擎天！呵～我还记得当时御擎天看见自己被居然死在一个八岁的小孩手上时脸上的那种惊讶与不信！”

“原来是这样！”御琰夜喃喃道，当年看爹死时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信，想到父亲武功高绝，江湖上已经很难有人能出其右，就猜想凶手一定是父亲极信任的人，趁父亲没防备的时候下的手。未曾想到，凶手竟是个孩子，白言飞武功必没有御擎天高，但谁会想道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出手杀人，自是没有防备。